龙吟剑清越的嗡鸣与枯老那扭曲木杖带起的鬼啸之风激烈碰撞,剑气如虹,杖影如魅。
齐慕风剑势磅礴,正气凛然,每一剑都蕴含着沙场淬炼出的凌厉。
数十回合下来,枯老心中愈发惊骇。
他原以为这年轻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和天赋有些名气,没想到内力之深厚竟远超他的预估,醇正刚猛,生生不息!
自己竟然不敌,那柄龙吟剑更是灵动刁钻,守时滴水不漏,攻时如雷霆万钧。
“咔嚓!”
一声脆响,枯老木杖上被龙吟剑削下一角,震得他手臂发麻,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枯老浑浊的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迸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
如此年轻,如此修为,如此完美的躯体!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最完美的傀儡!
若能将齐慕风制成他的傀,其力量绝对能超现在的乔飞鸿数倍!
可惜,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枯老深知再缠斗下去,自己恐怕真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他眼中诡光一闪,佝偻的身体借势向后急掠,同时干枯的手掌迅速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根用惨白的人手骨精心打磨而成的短笛。
“呜~呜呃~”
一阵尖锐、刺耳的完全不似人间音律的笛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如同用指甲刮着骨头,又象是你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难听至极,直冲人头顶。
就在此时,一直如同死物般躺在地上的乔飞鸿,猛地睁开了双眼!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骇人的、凝固血液般的赤红!冰冷,死寂!
他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直挺挺地、违反常理地瞬间弹起,落地时悄无声息,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与枯老对峙的齐慕风。
“嗖!”
没有任何预兆,乔飞鸿动了!
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向齐慕风。他五指成爪,直掏齐慕风后心要害!指尖破空,带着凌厉的劲风,威力惊人!
齐慕风一直在分神留意乔飞鸿的状况,见状心中巨震,急忙回身格挡。
“锵!”
龙吟剑架住了乔飞鸿的手爪,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齐慕风只觉手腕微麻,“飞鸿大哥!是我!齐慕风!你快醒醒!”
他一边抵挡着乔飞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急声呼喊,想要唤醒他一丝人性。
然而乔飞鸿置若罔闻,赤红的眼中只有杀戮的指令。
枯老在一旁阴恻恻地笑着,骨笛声一刻不停,如同操纵木偶的丝线。
齐慕风再厉害,但对乔飞鸿依旧不忍用杀招,导致他节节败退。当然,乔飞鸿也依旧伤不了他分毫。
“桀桀桀…齐少将军,怎么?对故人下不去手吗?”枯老沙哑的嘲笑声夹杂在笛声中,“真是感人的情谊啊!可惜,他现在只听本座的!”
齐慕风看着曾经一身正气的乔飞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怒火与悲痛交织。
他知道,枯老此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地是东炎国境,敌暗我明,纠缠下去绝无好处。今日想要带走乔飞鸿,已无可能!
齐慕风一咬牙,虚晃一剑,逼退乔飞鸿一瞬,体内磅礴内力轰然爆发,龙吟剑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般的剑啸!
剑光暴涨,如同一条银色巨龙腾空而起,凌厉无匹的剑气并非攻向乔飞鸿,而是横扫向地面和周围的毒物残骸!
“轰隆!”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齐慕风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形如一道闪电,朝着山坳外疾驰而去!
“哼!想跑?”枯老一挥袖,骨笛声再起,指挥着乔飞鸿就要追击。
但齐慕风速度更快,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嶙峋的乱石和黑暗之中。
枯老看着齐慕风消失的方向,眼中贪婪与兴奋的光芒再次闪烁。
“齐慕风…桀桀桀…”
阴森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诡异的山坳之中。
完美…太完美了…枯老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胸腔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细微嘶声。
如此年轻的身体,蕴含着如此磅礴的内力,坚韧不拔的心志,重情重义的灵魂,哈哈哈哈…
他仿佛已经看到齐慕风被制成傀儡后的模样,眼神空洞却实力超绝,完全听命于自己,成为一件真正完美的、举世无双的杀人兵器!那将会是他此生最完美的杰作!
这个念头如同最炽烈的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枯老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齐慕风一离开山坳,秦白跟他那群手下们第一时间跟上。
秦白率先开口,“玉公子,人带不走么?”
齐慕风摇了摇头,“乔飞鸿完全没有神智,根本认不出我,完全受那白发老者控制。强行带离,恐生事端。暂且,是无法带回去了。”
而且带回去了估计也无用,乔飞鸿此刻的情况,他们不一定能够控制。反之一旦被军中之人发现,更有可能会扰乱军心。
此事还需得问问阿沅,也不知乔飞鸿这样的情况,还有无法子医治。
秦白坦言,“乔将军的情况,我已书信给主子,此刻定然已经知晓了。”
齐慕风点点头,“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先离开。”
“是。”
齐慕风离开山坳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北境,而是悄无声息的向着东炎皇宫而去。
*
东炎国皇宫,夜色深沉如墨,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与血腥气压一同吞没。
皇帝的寝宫内烛火通明,却丝毫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七岁的小皇帝耶律少珩蜷缩在宽大冰冷的龙床上,锦绣被褥被他蹬得凌乱不堪。
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即使在睡梦中,那双紧闭的眼睛也不断渗出惊恐的泪水,打湿了浓密的睫毛。粉雕玉琢的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住地哆嗦,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别打…疼…阿姐…我好害怕…”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床边,身着紫色丞相官袍的顾怀瑾静默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