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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线中起事

作者:西瓜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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