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猎户,在家吗?”
推门而入的妇人,约有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衫。
进来之后习惯开始东张西望,一双细小的眼睛里绽放着精明的光芒。
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院子收拾的利落干净。
看来这萧景渊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不是吃人的妖怪,倒还是个讲究人。
妇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等等时,身后出现了一道高大沉默的黑影。
无声无息的出现,犹如一道鬼魅般,那满脸凶恶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
方才一点好印象立刻烟消云散,好一会儿才从受惊状态中回过神。
她拍了拍胸口,“哎呦,萧猎户,你在家啊,真是吓死个人。”
这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最喜欢给人牵线搭桥,说成了不少姻缘。
人送外号张巧嘴,足见她的功力有多深厚。
不知今日怎么找上了门,难道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嫁给他一个一穷二白的糙猎户。
那得是多不受家里待见的可怜人,萧景渊心里自嘲的想着。
“今日我来报喜,你有一桩好姻缘啊。”
张巧嘴笑着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呀,真是个精明人儿,一张嘴能说会道,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萧景渊不耐的挥了挥手,“不用,我啊,无家一身轻。”
张巧嘴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就此放弃。
这可是她职业生涯里,难得的一对相配的小年轻。
为了钱,不得不做一些昧良心的事,说媒可是她的爱好,总得做出几件像样的事来。
念晚那个姑娘,曾经远远见过一面,人长得和书中走出来的天仙儿似的。
说实话配萧景渊是有些可惜了,不过对方家里人愿意,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这人占了大便宜却不知道,日后怕是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多谢好意,但我还是更习惯一个人生活,就不耽搁人家好姑娘了。”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他对着媒婆说完后,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萧经渊的冷漠态度上,让张巧嘴知难而退,总不能将人绑到念晚家里,逼着人和她拜堂成亲。
“哎,可惜了,念晚这姑娘,还是不错的。”
张巧嘴嘟囔了一句,刚走到门口还没出去,抬头就见萧景渊一阵风似的拦住了她。
他眼里浮现出丝丝的不可置信,艰难的问道,“你说是谁要说亲?”
“念晚啊,那日我从她家门口路过,被她奶奶拦住......”
媒婆走了之后,萧景渊一脸恍惚,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居然真的趁人之危。
念晚奶奶迫切想要为她的孙女儿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则趁火打劫,也不知念晚会不会生气,对他的态度一下子降落至冰点。
纠结归纠结,萧景渊承认,他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脑海里反复勾勒着那天看到的模样,鼻腔一阵温热,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萧景渊伸手一摸,手上一片湿润,是血。
“草!”
萧景渊斥骂了一声,暗恨自己没有一点自制力,一边灰溜溜的跑去冲了个凉水澡。
......
柳二冲过来时,念晚一脸茫然。
从对方嘴里,得知了萧景渊的态度,原来他也是愿意的。
看着念晚羞涩的表情,柳二的心里一阵绝望,差不多明白了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念晚毕竟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的姑娘。
柳二一脸诚恳的说,“念晚,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考取功名,我会努力读书。”
他说的情真意切,拉住了她的手,这个动作惊得念晚一愣,随后试图抽出双手。
终于,柳二狠了狠心,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将来,让你做状元夫人,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念晚这才明白柳二哥喜欢她,可他们两人间只有兄妹的情感,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看着她脸上的为难,柳二的心凉了一大半,放开了不断挣扎的人。
柳二脸上的惋惜之色太明显,周身被一阵绝望的气息笼罩着。
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不相信,念晚对于他的确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懵懵懂懂的她,倒是对那个猎户有了好感,在得知要嫁人时并不排斥只是害羞。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柳二这样崩溃难过,念晚心里也不好受。
“柳二哥,你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合你心意的人,我等你找个嫂子带给我看。”
事已至此,柳二还能多说什么,只能叹他们二人有缘无分,此生注定没有一起白头的缘分。
大概是伤心太过,柳二后来还病了几天,为他看病的人自然是念晚。
看着念晚忙前忙后,柳二心里一阵感慨,或许他想要的就是这种在意。
想开了之后,他心里也没有那么不舒服,将念晚当做邻家妹妹看待。
既然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是可以的,总不至于变为陌生人。
虽然习惯性的照顾她,眼里那种缠缠绵绵的感情不再,越来越有一个娘家人的风范。
在念晚出嫁前,将攒好的一叠银票送来,本是为她准备好的彩礼钱,现在却成了陪嫁。
世上的事,便是这样的反复无常。
念晚不愿意接这个钱,但她实在拗不过柳二,对方还拿出大哥的身份来压人。
“妹子,你当我是大哥,就收下这个钱吧。”
柳二说完,一身潇洒的离去,看上去真的放下了一切。
还没走到家门口,看到有微弱的光,念晚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近后看到奶奶手持烛台,那一抹亮光为她照亮了回家的路。
头上的白发似乎比之前更多,原本只是灰白色,现在已经将近全白。
念晚鼻子抽了抽,“奶奶,外面风大,你怎么不回屋?”
奶奶摇了摇头,笑眯眯的牵起念晚的手。
轻轻抚摸着念晚的长发,这是小时候经常做的事。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带着念晚,在老院子的树下坐一会儿。
那个时候,奶奶的手很大,如今变得干枯瘦小。
“萧家那孩子,是个好的,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受了委屈不要忍着。”
这天夜里,奶奶说了很多话,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失的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