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半条腿已经跨出了窗台,整个人无比决绝,仿佛对世界再没有半分留恋。
“你回来!”
黛尔冲上去,将人扯了回来,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失了手里的力道,禁锢莉娜的双手越发用力,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莉娜浑身战栗,纤细的脖颈上冷汗一珠接一珠地滚落。
完了。
没死成,彻底完了。
应该会被直接灌药灌到假孕……然后再被弄到流产吧……
救命!
莉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整个人几乎全靠黛尔拖着才没有像水一样滑到地上。
“莉娜……”
黛尔魂都吓飞了,短短几瞬,小兔子又是自.残,又是跳楼,她真怕怀里人再做出什么极端的傻事来,“莉娜……”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莉娜的名字。
黛尔腿上洇开一片鲜红,烫伤水泡已经破了,没有皮肤保护的嫩.肉与裤子来回摩擦,痛得她两眼发黑。
莉娜眼前的弹幕再一次狂刷起来。
【天哪!看得我火大,这调教师也太能装了……】
【就是,背地里说话那么糙,现在又装上好人了!】
【我感觉这种人设好讨厌啊,好不如坦坦荡荡地欺负呢……】
【我是来看肉的,不是来看玩弄感情的,这作者写得什么东西?】
【有一说一,兔子的宫腔如果遭到持续的刺激,也可能出现假孕症状。】
【楼上,垂耳兔假孕,如果处理方式不对,会有生命危险的。】
莉娜看清了最后两条弹幕,她僵硬了几秒,声音哆嗦着,道:“老、老师,您想让我怀孕的话,可以直接*我……”
黛尔:?
“怀孕?”黛尔将她翻过来,面对面问:“我什么时候要让你怀孕了?”
莉娜望着她,根本挤不出笑容,眸底的绝望溢出来变作两行滚烫的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我都听见了。”
她顿了顿,哑声说:“我全部都听到了。”
也许是求死之心愈发坚定,肉身的恐惧在这一刻已经不能束缚莉娜的灵魂,她抬手擦掉了脸上滚烫的泪珠,反手抓住黛尔的胳膊,破罐子破摔,“别装了!我都把你弄伤了,报复我啊。”
不再是“您”,而是“你”。
她嗤笑两声,质问道:“好玩吗?看我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又把我抛弃的游戏好玩吗?!想试试怀孕的女人什么滋味,来啊,反正我也不能更烂了……”
“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啊。”
宕机的大脑里灵光一现,黛尔恍然想起了厨房里的对话。
女仆曾说,在课业室外面见过她,可是她今天早上,只去了厨房。
短短几瞬,黛尔就明白,问题一定出在今早,她急道:“你听我解释,我一直在厨房……唔!”
所有的解释都被一个吻给堵得严严实实。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饱含报复意味的撕咬。
眼泪的滋味过于苦涩,黛尔过速的心跳还没有适应抵上唇瓣的柔软,又尝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痛是迟来的,被咬伤的唇瓣已经开始发麻了,她才发出第一声细弱的闷哼。
她垂下眼帘,正在报复她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推开一只兔子对于白狼来说,太容易,但黛尔没有动,她甚至没有挣扎,任由那两只兔耳朵将自己的手腕缠紧,任由莉娜继续这场报复。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惯着这只兔子……
惯着莉娜……即便惯得她为所欲为。
“杀了我啊!”莉娜听到了黛尔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她知道,她很痛。
怎么会不痛呢?
她已经舔到了血,被她抵在门板上的人已经开始发抖了。
黛尔还是没有躲,她包容了莉娜所有过分的小举动,即便脖颈被捏住,她也只是无奈地弯了弯笑眼。
永远覆着一层冰霜的脸,面对小兔子时,总要多几分温柔。
那就是下意识的偏爱。
“我真的没有……”
莉娜死死掐住黛尔的脖颈,她眼前的人脸几度变换,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光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双墨绿色的眸子上。
担忧之余,只有宠溺。
那双眼睛仿佛在说——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
莉娜仿佛被烫到了,她霍然松开手,差点窒息的黛尔顺着门板滑下去,捂着心口不停地大喘气。
“可是、可是我真的听到了……”
发泄过后,理智才逐渐回笼,莉娜猛地跪在黛尔面前,将她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黛尔拼命摇头,双眼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红,“我真的一早上都待在厨房,那里帮厨的人都能作证,而且……如果我要骗你,我又为什么要把真心话给说出来呢?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她一边说,一边将莉娜往上拉,“不要跪。”
莉娜没有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而是乖乖跪在原地,“老师,对不起。”
她现在嘴里都是血的味道,两只耳朵上也残留着黛尔的温度。
刚刚的举动非常冒犯了。
“没事。”黛尔眉心轻蹙,手上的劲儿大了几分,直接将人拉进了怀里,一边哄,一边冷静解释,“不要跪着……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想伤害你,蔬菜汤里我也没放任何药物,那是给你补身体的。我们可以一起喝,我要真是坏人,总不能害自己吧?”
莉娜趴在她的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正轻轻地颤抖,如同她凌乱的心跳。
她的脑子来不及思考黛尔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身体就先溺死在这个温暖的,充满香气的怀抱里。
她动摇了。
黛尔没有助手,能跟谁对话呢?倘若她真的心怀鬼胎,又为什么要宣之于口?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啊……
莉娜抱紧了身下的腰肢,潜意识里,她知道,黛尔不会阻止她。
事实上,黛尔也的确没有,她一如既往地纵容,将小兔子惯得越来越放肆。
“也许,是闹鬼了?也许,是有人冒充我,也许……”黛尔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莉娜的后背,哄小孩似地安抚她,“……以后别这样伤害自己了,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知道了。”莉娜又变得非常乖,像挂件一样任由黛尔搓圆揉扁。
她余光瞄见了黛尔泛红的手腕,想起了自己胡作非为的耳朵,不禁颤了一下。
她怎么敢如此大胆的……
“我去给您拿药。”莉娜刚想动,就被黛尔一把按回去。
“再抱一下。”
坏兔子。
抱一下就原谅你所有过分的举动。
***
庄园里的人都休息了。
黛尔坐在顶楼的阳台上,在深夜片刻的安静里梳理自己的思绪。
白天的事情太诡异,她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新的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跟唱戏似的,还有真假黛尔不成?
腿上的烫伤隐隐作痛,黛尔缓缓地向后靠,调整姿势,试图缓解疼痛。
她把穿书到此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放慢了,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回忆,试图把所有的细节都摊开了仔细看。
终于,她发现了端倪。
那只把她拉进书里的手,其实血迹斑斑。
同样鲜血淋漓的,还有集市上那个把她撞翻在地的疯女人。
穿书真的是偶然吗?
黛尔打开手提包,第三次从里面取出女人塞给她的那本书。
油皮封面上沾满了污渍,书页的边缘翻卷发毛,像是被人反反复复摩擦过无数次。
书的首页被人撕掉了,残卷上只剩下两个鲜红的大字——
去找……
找什么呢?
要找的内容被撕得干干净净。
书的第二页是一串人名,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华光大公主。
黛尔的眸光停在这个名字上,片刻后,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非常清晰的脸。
而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华光,原书作者也没有对这个人物进行过外貌描写。
华光……
……
拱门之内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彩色的玻璃镶嵌在奶油色的砂岩上,四方石柱都被夸张的图腾浮雕缠绕,丝绒地毯两侧摆满了黄金装饰品。
“哦!殿下!这简直太荒谬了!您的骑士居然敢殴打我们的儿子!”
“殿下!难道您要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吗?”
“我想您的骑士应该受到惩罚!”
几个大臣暴跳如雷,华光站在台阶之上,冷眸扫了他们一眼,不置一言,反而转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她戴着半张银制面具,将上半张脸遮住了,此刻低着头,神色难辨,身上穿着同样色调的银甲,甲片薄而韧,在满殿金光里独独显出一抹肃杀之气。
白色的束臂长袖遮住了胳膊上的薄肌,黑色的长发被束成了马尾,让她整个人显得精瘦利落。
她浑身上下的主基调,只有银白黑,冷淡得很,唯独长剑的剑柄是粉红色的。
“他们说的,属实吗?”华光淡声问。
“属实。”
“为什么动手?”
女人将一本小册子摸出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
华光拿到手中,随意翻了两页,一双美眸微眯,不见嗔怒,只有阴狠算计一闪而过,待她再掀起眼皮,又矜贵疏离起来。
几个大臣更加起劲了,嘴里跟塞了炮仗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殿下!她都已经承认了!”
“殿下不可包庇——”
啪!
清脆的巴掌声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骑士被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又自己乖乖转回来,把另一条腿放下,从单膝变成双膝,跪在公主脚边,俨然驯顺至极。
她低着头,众人依旧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有地毯上的金丝见证了她缓缓勾起的唇角。
华光指尖微颤,投落到台阶之下的目光越发冰冷。
“我的人,我自然会惩罚,但是——”
华光顿了顿,将手中的小册子扔到台下,“你们也好好想想,该如何跟陛下解释。”
几个大臣将小册子捡起来,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脸色煞白。
上面写满了谋反叛逆之言。
华光刚向台阶迈了一步,刚刚还跪在地上的人就连忙爬起来,搀住了她的手。
“谋反,可是要悬尸百日的,骑士最重要的就是忠于王室,她打你们那有反心的儿子,难道错了?”华光在几个大臣面前顿住脚,说:“我打她,纯粹是她无礼僭越。”
华光指桑骂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众人在原地徘徊。
“这可怎么办啊……逆子!都是逆子!”
……
王宫城堡太大,多的是无人窥见的暗处。
“元柚!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未必可以百分百保全你!万一他们联名上书,要杀你,你让我怎么办!他们敢传播这些叛逆东西,你交给我就行,为什么要动手!”
素来在人前冷静自持的大公主,此刻方寸大乱,她捏住元柚的脸,“我真想让你长长记性。”
“他们还侮辱您。”元柚比华光高了两个头,但此刻跪在地上,闪烁着寒冽冷光的银色面具之下,是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没有人可以冒犯您,殿下。”
她在华光面前只是收起了尖牙。
主人是不可以被任何人冒犯的,“我不忠于王室,我只忠于您。”
“你……”华光松开手,取下元柚脸上的面具,心疼地摸上她颊边泛红的指印,“疼吗?”
元柚眨巴着眼睛,在确认华光没有生气后,才大着胆子蹭了蹭她的手,“毕竟是我动手在先,我明白殿下是想保全我。不疼的,就算把我的脸打烂,也不疼。”
“你不疼,我疼,谁稀罕打你?”华光作势要收手,却被元柚一把捏住。
“昨晚,公主不是这样说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