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只想着放手一搏，说不定能有一条出路，没有考虑太多后果，是我太激进了。”
苏文菁认真反思，安慰神色惶惶的alpha，“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柳知澜猛地看向她，未语眼眶先红了，“姐姐，你还想有下次？”
总说她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姐姐又何尝做到过对自己的身体真正爱护。
苏文菁微愣，摇摇头，改口，“没有。没有下一次了。”
眼泪开了个口，后面就很难止住，脑子里omega如何握着刀，如何坚决又绝望地将刀刃刺进身躯的画面一帧帧播放。
柳知澜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下，不想让omega担心，她背过身抬手接住泪。
滚烫的泪打湿她的掌心，alpha隐忍着抽泣声，恍惚间，手掌心的液体不是透明，而是血红。
alpha泪水更加汹涌，那时候omega流的血要比这更多吧……
“澜澜……”苏文菁知道她会心疼自己，所以她才没有告诉她，不想要看她流眼泪。
她想让柳知澜至少在她这里一直是开心快乐的。
alpha擦掉眼泪，转过身，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对苏文菁说，“姐姐，以后你再受伤，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是不可靠，也不能帮到姐姐什么……”柳知澜垂下脑袋，越说声音越轻，“但是……但是，我是姐姐的安抚剂，我可以缓解姐姐的痛苦。”
没自信的人儿寻住一个依据，眼睛骤然一亮，苏文菁心中很不是滋味。
柳知澜不擅长商业，不擅长掌握大局，也适应不来八面玲珑的人际交往，却被柳老太太逼着必须钻研这方面，像是走在一座危桥上，不管alpha如何抢救如何施工，都改变不了桥梁坍塌的走向。
长时间被否认被贬低，柳知澜的自信早被击溃得七零八落，让她不禁开始质疑、贬低自己。
“澜澜。”苏文菁捏了捏柳知澜的手，传递力量一样，沉声说，“你一直很可靠。忘记了吗？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你在保护姐姐。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已经死在旧宿舍的天台了。”
没有柳知澜，苏文菁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姐姐，不要说死不死的。”alpha慌张捂住她的嘴巴，被拽进那段黑暗的记忆中，眼中除了不赞同还缠上沉郁的恨。
苏文菁是苏明岚alpha母亲苏衡的婚外子。传言说因为年幼的苏文菁认祖归宗，再加上她和苏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年纪相仿，刺激到当时疾病缠身的苏夫人，不久后郁郁离世。
苏明岚敌视厌恶苏文菁，在家里打压欺负，在学校也不放过，甚至在学校里，脱离奶奶的视线范围，她更加猖狂。
天台那一天，下了暴雨，电闪雷鸣。
苏明岚把苏文菁绑到了老旧，没有设置避雷针，已经不再使用的宿舍楼楼顶，将她打了一顿，锁住天台门。
“苏姐，这会不会太过了？”同行的开始害怕。
苏明岚讽刺地看她一眼，“刚才你打她的时候，不是很爽？现在知道害怕了？”
女生缩了缩脖子，“毕竟……是一条命……”
“她连畜生都不如。”苏明岚冷笑，“畜生的命我都可以随便剥夺，更何况她。”
“她早该为我妈妈偿命。”
在狂风暴雨来临前回到干净的教室，苏明岚如常和朋友嬉戏打闹，时不时关注窗外，看见瓢泼大雨，听见雷电轰鸣，笑容愈发掩藏不住。
也正因此，让心里隐隐不安来找苏文菁的柳知澜察觉到不对，投身冲进雨幕中，去到监控室，没有直言自己的目的，而是说自己有一件价值百万的饰品丢了，让保安按照她的要求查监控。
贵族学校的管理层，哪个没有和苏家攀上关系，层层相护，才会不约而同地为苏家大小姐掩盖不良的行迹。
保安开始是按照柳知澜的要求调监控画面，后面逐渐察觉不对，暗暗通知校长。
校长没意识到严重性，知道柳知澜和苏文菁交好，以为这位柳大小姐正义感爆棚，在收集苏家那个小三孩子被欺负的证据，收过苏明岚贿赂的校长当然不能干看下去，直接让保安关掉监控，劝柳知澜回教室上课。
“柳小姐，柳老夫人可是吩咐过老师要如实汇报您每堂课的表现，上课铃声已经打响，您再不回去，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校长来得有些晚，柳知澜看完拍到苏文菁身影的最后一个监控视频。
瞪了眼在苏明岚面前低头哈腰，在她和苏文菁面前一副趾气高扬的斯文败类，没有和她废话，直奔旧宿舍楼。
豆大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少女迈出的步伐越来越快。
监控里敞开的宿舍铁门此时紧闭着，少女凭着一股劲儿爬上围墙，翻下去的时候不慎跌下，地上坚硬的石子磨破膝盖，她顾不得疼，相信直觉一路爬到顶楼。
天台门没有被顺利打开，柳知澜既松了口气，心中的紧迫感也更强。
这时，柳知澜还没有分化成alpha，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身体和同龄人比起来较为孱弱。
淋了那么久的雨，早已头昏眼花，打开消防箱时手都在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拎起灭火器高高举起凿在陈旧的锁头，布满锈迹的锁应声落地，少女冲进天台里寻找。
“姐姐……姐姐……苏文菁！”
天台不大，可苏文菁太小了，雨影响了视觉，柳知澜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蜷缩在角落里没有生机的人。
“苏文菁——”少女害怕地高喊，不敢靠近天台的栏杆，不敢往天台下望，“你在哪里？姐姐……”
“……咳、”
角落传出细微的一声，少女如蒙大赦，急忙跑过去，在角落找到了遍体鳞伤，一张脸沾满血迹的苏文菁。
她的呼吸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黯淡的眼眸没有一丝生气，很平静地看着少女，默然的无声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姐姐，你答应过我一起去另一个城市上学。”柳知澜预感到什么，哭着说，“你不可以不守诺言，我要生气的姐姐，我生气了下次就不和你去图书馆写作业了。”
边哭边奋力把她背到自己身上，第一下没能支撑住，两人一同摔倒，少女咬紧牙关再一次尝试，一遍遍唤着苏文菁的名字，凭借毅力把她背下楼。
来旧宿舍时喊的救护车已经刚好开到旧宿舍楼的门口。
当时苏文菁失血过多，对后来的事情其实记忆并不清晰，只记得自己当时有些想笑。
笑柳知澜想的最严重的惩罚也只是不和她去图书馆写作业。
然后想，既然有人为她那样拼命，那好吧，她再撑一撑，晚一些再休息。
“她完全是故意杀人，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柳知澜想起来依旧十分气愤，医生说了要是再晚一点到医院，苏文菁就救不回来了。
因为苏明岚的背后是苏家，苏家不仅从商还有从政的人，苏老太太怎样都不会让嫡孙女履历上涂有黑色。
“不生气。”苏文菁揉揉她的手，和alpha对视，一字一句说，“柳知澜一直很可靠，对于我而言永远是可以依赖的避风港。”
知道alpha在意，所以omega会很重视，郑重地抹去她心中的不安。
柳知澜不自觉又红了眼眶，湿热的泪滴划过脸颊，她有点无措地擦拭泪水，习惯为此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想掉眼泪的。”
“没关系。”苏文菁握住她的手腕，轻柔的力道代替alpha粗暴的动作，为她逝去脸颊上的泪水，温柔道，“澜澜哭哭的时候很可爱，姐姐很喜欢。”
柳知澜微微一愣。
高中后，奶奶认为时机已到，全权接管了她的生活，多余的课业不再是安排在周末和课外多余时间，而是在每天的晚上，没有学完没有达标不准睡觉。
掉眼泪后落在身上的是抽在小腿肚的荆棘，打在手掌心的铁尺，从来不是温柔的轻抚。
“希望澜澜以后流眼泪是因为太幸福了。”苏文菁心疼地将她散下的发捋到她的耳后，注视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轻声说。
alpha心中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迎上omega深情的目光，觉得世界最美丽的风景也逊色于她。
姐姐总说是她救了她，柳知澜却觉得，姐姐将她从深渊拉回世界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
alpha眼角滚落一颗泪，破涕为笑，“好喜欢姐姐。”
呢喃低语在两颗心中拨弄起涟漪，她们虽然明白彼此的心意，但是从没有对彼此表明。
苏文菁心尖直颤，指腹平稳地捻着alpha耳垂，微弯的眼睛垂下一个钩子，“澜澜的喜欢是想要过一辈子的喜欢么？”
柳知澜眼神热烈，用力点头，“嗯！想要和姐姐过一辈子。”
omega克制不住笑意，惋惜地看了眼alpha佩戴的口罩，如果没有生病，好想亲亲她的澜澜。
“姐姐。”柳知澜碰了碰苏文菁的手。
“嗯？”
alpha红着脸，“想亲亲。”【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