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柳家那个继承人把上、亿!的项目搞砸了。”
“听说了。大家还说柳家已经把她赶出家门,不认她了。”
酒吧灯红酒绿,卡座上刚下班的两个女人向彼此分享听来的八卦。
“明明是个顶级alpha啊,怎么这么蠢?”
“alpha又怎么样,不会影响智商。”
“那个alpha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柳知澜。”
“啧,这么好听的名字,人不如其名啊。”
酒吧高价打造的舞台上只有一台架子鼓在站岗,表演环节还没开始,所以比较安静。
正因为安静,她们的议论尽数砸进隔壁卡座孤零零坐着的女人的耳中。
黑色的帽檐遮住她的面容,随意扎起的头发有很长的一缕散在外边,狼狈攀在脊背上,每一根发丝都挂着颓唐。
苦涩到令人反胃的酒液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心里的郁气,反而无限放大了内心的脆弱,让痛苦抓住可乘之机。
她就是她们口中议论的,废物存在的顶级alpha柳知澜。
两天前上亿合作的失败,也让两位严苛的妈妈们和冷漠的姥姥判定她是柳家多余的一个废物alpha,锁掉她的银行卡,下令不允许世家伸以援手,将她扫地出门。
没有直接宣布断绝母女关系,从此她柳知澜和柳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或许是她们念在多年的感情上做的最后让步。
聊完八卦,两个人开始抱怨公司不规范的加班制度,开始抨击上司的管理手段,最后一声哀嚎——要是有人能在不用她生孩子、拘于家中操劳家中事的前提前包养她就好了。
同行人附和她也想,被抱怨的beta笑话,你可是alpha,你想什么?你能生孩子?再说,有能力的alpha哪个不是事业有成,你可别活成柳家那不成器的继承人。
人家是有家里撑腰,小打小闹最后也还是柳家独女,血浓于水,柳家还是会包容她,当她是一家人,扶持她。
“再说哪个alpha乐意吃软饭。”那人说着,同行的alpha赞同点头,身边就没这样的人。
不知是劣质的酒更容易醉,还是从小到大她被管得严,很少碰过酒的缘故,半杯下肚,柳知澜眼里的事物出现虚影。
现在时代发达,谁身上会带着大量现金,扫地出门后意外从口袋发现不多的两百元坚持到今天,买了这杯酒,什么钱也没了。
穷得叮当响。
哪个世家哪个豪门又哪样的继承人能混成这副模样,柳知澜灌了一口苦涩的酒液,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她就是想吃软饭的alpha。
毕生梦想就是吃软饭,可惜这个梦想一直受第二性别的阻碍。从小被重点培养,想摆烂姥姥和双亲狂奔回家把她训一顿,督促她上进,督促她去公司,也不管她是不是那块料。
杯子抬到最高,杯底的细碎冰块跟随弧度坠进口腔,温热将其熔化,中和嘴里的苦涩酒液。
杯壁沁着寒气,柳知澜垂下猩红的眼眸,想哭但挤不出一滴泪。
她就是笨,有什么办法?
她就是乘法口诀要学两个月,时钟学不懂,经常拉低班里平均分的蠢货,一无是处,烧了还怕污染别人的不可回收垃圾。
“客人,这桌预定的客人马上到了,之前和您提前说过的,麻烦您尽快离开好吗?”服务员尽可能采取小心的措辞,生怕一个不合适伤害脆弱的女人。
“好。”苦涩沁进喉中,声音低沉沙哑。
半醉不醉的alpha站起来,用不算平稳的步伐离开这间酒吧。
有人注意到她,有人和同行伙伴表述担忧,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或平静或挣扎地注视着摇晃的身影,怕付不起好心的代价。
走出酒吧的门,热气争先恐后扑过来要把她撕裂一样,它也的确成功,从冷到热乍一下脑袋阵阵刺痛。
柳知澜被赶出家门三天。人际关系被严格控制,认识的‘朋友’受令不能接济,她也没有自己的房产,无处可去,用侥幸留下的钱在网吧呆了三天。
最后的钱花在一杯酒上,身无分文,柳知澜看着门外的车水马龙,看万家灯火,步伐定在原地,眼瞳铺满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可以去哪里。
万盏灯火没有为她亮起的一盏。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她停的位置很尴尬,进货的员工搬不了货物,于是喊她让位置。
柳知澜回过神,压了压帽子,不再看万家灯火,转身拐进昏暗的巷子。
酒吧的泔水桶安置在这里,味道很冲,柳知澜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转身离开。
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小台阶,一屁股坐下去。
她和这些垃圾没什么两样。
甚至不如这些可以二次利用的泔水有价值。
五月临近六月,最近天气闷热得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夜晚的风都是浮躁的。
喝酒后身体燥热,更容易觉得热,更容易出汗。柳知澜抱住自己,汗水濡湿后背,脑袋昏沉,面色酡红,快被蒸熟了一样。
会死掉吗?
这样死掉算怎么死掉的呢?
蠢死呢?热死的?笨死的?
无所谓了,无所谓。
浑浑噩噩间,眨眼,再睁眼。
面前忽然出现一双深蓝的高跟鞋,纤细的脚腕上系着一条红绳,那抹红有点陈旧,应该佩戴了很多年。
柳知澜认识一个喜欢高跟鞋,同样有佩戴着一条红绳的人——
她的青梅兼未婚妻,苏文菁。
“认不出了?”
银铃般的声音敲醒柳知澜眼睛深处沉寂的光亮,她怔怔地抬起头。
美艳绝伦的一张熟悉面庞突破时间的白雾,突破电子产品冰冷的屏幕,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苏文菁回来了……
苏文菁回来了!
迟迟没有形成的泪水此刻不要钱地往下掉,鼻子的酸浓得快将她呛着。柳知澜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腰肢,抽泣哽咽,“苏文菁,你终于回来了……”
见不到人,她还是外表坚强的柳知澜,见到了可以依赖的人,临界的点刹那间溃不成军。
苏文菁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抱着她的脑袋,心疼得难以呼吸,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回来了,我带你回家。”
“澜澜,以后你吃软饭,我赚钱养家。”
柳知澜抽泣着,还忍不住两眼放光,抽噎了一下,“真,真的吗?”
想到酒吧那两个人的议论,眸色暗淡,低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很废物,梦想竟然是吃软饭……”
omega笑了笑,笑意很快泯灭于对alpha的心疼,捧起她的脸颊,让alpha仰头看着她,“怎么会,我巴不得呢。”
很早以前她就很想把柳知澜带回家,让她吃自己的软饭,可惜那时候的她还太弱小,还不足以给alpha一个坚实的依靠。
希望这时还不晚。
“不要和我客气,澜澜。”omega年长alpha三岁,小时候哄柳知澜的大多是她,哄长大的柳知澜更是手拿把掐。
“和我回家吧。”苏文菁声音轻柔,仔细听可以听出诱哄的意味,但柳知澜没听出来。
alpha面色犹豫,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做什么都不能太随心所欲,“可……姐姐,我会不会,太打扰了?”
ao毕竟有别,她们未婚妻的关系也是儿时跟打闹一样定下的。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苏文菁在国外心有所属……
苏文菁掐了掐她的脸蛋,不轻不重的疼痛感限制alpha的眼神和注意只倾注在自己身上。
“我是你的未婚妻呀。”苏文菁轻声说,眉眼含笑,“我们迟早是一家人,你来我家,永远不会是打扰。”
alpha眼睛登时一亮。
确定了姐姐心意不变,柳知澜重重点个头,并且表示自己会很有吃软饭的态度,一定会让姐姐满意。
omega轻笑了声,拍拍alpha肩膀的脏东西,“起来吧,我们回家。”
alpha才回过神她们在气味很微妙的位置,接着记起自己流了很多汗,可能会很臭,不舍又急切地挣开omega的手,后退一步。
“怎么了?澜澜。”omega落了空,心中也一下空荡。
“我,我……”alpha低下头很不好意思,手指揪着衣角,几乎是挤出来的话,“我有三天没洗澡了,还流了很多汗……会很臭……”
苏文菁太阳穴跳动了一下,眉头随即紧拧。
在她不在的时候,柳知澜受了很多欺负。
“没关系。”收起戾气,苏文菁扮上柔和,坚定握住她的手,指缝贴进指缝,十指紧扣才满意停下动作。
alpha心跳如鼓,抿着唇抬眼去看她。
“小猪宝宝也香,也可爱。”苏文菁在与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温声说。
心跳漏了一拍,alpha分不清脸上的红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眼前的人儿。
“宝宝还是好容易害羞。”
苏文菁低笑说,指腹轻捏柳知澜红到能滴血的耳垂。
“乖宝宝,跟姐姐回家。”【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