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们关系并不很亲密,但好歹也是一段时间的同事。
暂时忙完了手里的活后,温摇就走向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打算帮小羽整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
一推开休息室的门,她就看见了熟悉的、瘦削的身影。
小羽平日里寡言内向,留着染过的棕色头发。听见开门声,少女转过头,耳朵上的小草莓耳钉晃悠。
正正好好与温摇对上视线。
“......”
温摇不知道哪里不对。
但与少女那双眼睛对上的一瞬间,她后背寒意陡生。
无光的、瞳孔微微放大的眼,透着不该属于生人的死气和冷漠,映不出其他东西的影子。
她与小羽共事的这半年里,也曾随口谈笑过几次——脊背发凉的毛骨悚然感,今天是第一次。
好在小羽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整理手头的东西,脑袋也不回地低声道:“你来了?”
“嗯。”
温摇定了定神,蹲下去,替她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我听店长说你要辞职了?”
“嗯。家里人都死了,得了一-大笔赔偿金,”小羽把棕发挽到耳后,轻描淡写地说,“这笔钱我自己花不完,之后打算开个小店,买个房子。”
“啊......”温摇迟疑,“抱歉,节哀顺变。”
听见这话,小羽侧过头,看着蹲在她身边的黑发少女,嘴角微微一扯:“节哀?我挺高兴的。”
温摇动作一顿,听着对方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在耳边响起。
“不,应该说,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我想了太多年了......终于能有机会实现了。”
“多亏了那个网站。”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温摇的右眼皮又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网站”这两个字清晰地落进耳朵里。
她指尖轻微地一抽搐,险些没拿好衣服:“什么网站。”
小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看了她一眼:“许愿网站。你是本城大学的学生,应该知道的吧。”
“毕竟,这网站的网址就是从你们大学流出来的,不是吗?”
温摇也站了起来。
她无声攥紧衣物,神情不变甚至笑了一下,替她把店员服放进洗衣机里:“你说那个?不是杜撰出来的都市传说吗,我和朋友都没登进去,还说是哪个好事之人搞出来的谣言呢。”
“因为你们没收到邀请,当然进不去。”
小羽站在阴影里,那双无光的眼掩在黑暗中,静静地、直勾勾地盯着她。
盯得温摇连动作都迟疑,指尖挪移到袖口,摸了摸藏在夹层里的、时常备着的金属扣子。
但对方什么也没做,只是走过来,递给她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四个字:【求死得死】。
“每条邀请密函都不一样,一条邀请密函对应一个账号,”小羽淡淡地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这东西对我没用,送给你吧。”
“......送给我?”温摇右眼皮突突地跳,没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三个月前,夜班刚开始的时候。”
小羽笑了一下,只是她脸色苍白眼瞳也没什么光,笑起来更显阴郁:“一个金发的男人给我的。说什么......机缘巧合。”
见她迟迟不伸手,棕发少女直接把那纸条塞进了温摇手中,随后接过行李箱,利落地把拉链拉上,提起来。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现在认识的朋友差不多只有你一个。这东西给了你,我也心安。”
“走了,后会有期。”
小羽平时沉默寡言,做事却意外地利落。
她显然不打算多解释“邀请密函”的来历,只淡淡提着箱子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就走。
温摇杵在休息室门口没做挽留,只是看着她拖行李箱走出店门。
半晌,低头看了眼那张写着邀请密函的纸条。
棕发少女的意思是说......她家里人的事故,是她在网站里许愿的结果?
那个网站,真的能实现人的愿望?还是这么偏激的愿望?
......还有。
她想起昨晚卧室里,那裹挟着黑雾的怪物贴着便利店宣传单敲动爪子的动作,微微皱眉。
祂早就知道今天来便利店会得到邀请密函吗。
温摇一时入神没动弹,店长刚好准备离店,换好了衣服也站到休息室门口,跟温摇一并看着小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
“哎呀......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他感叹似地抱着臂,“这起事故反而让她更轻松了许多呢。希望之后的生活会好起来。”
“谁知道呢,”黑发的大学生无声将纸条放入衣袋里,随口道,“毕竟是她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说着,温摇站到收银机后面,按照以往的工作顺序,把半成品烤肠夹到了烤肠机上。
好在她店长一如既往地神经大条,只端详着店门,半晌忧郁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啊。前段时间这片区域的品牌都被收购了,再过几个月,应该会有新的店长来接手吧。”
“新的店长?”
“是啊,咱们便利店本城的分部被那个很火的企业收购了.....叫什么来着?哦哦,‘顺风’。”
“听说他们老总本来在隔壁市的,前段时间突然带着妻儿要搬过来,还收购了咱们市好几家小产业呢。”
温摇低头夹烤肠的动作顿住。
她脸上露出半秒错愕表情,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
虽然今天店内只有一个人帮忙,但胜在温摇做事利落迅速。
下午略早一些时就做完了一整天的营业额。
她立马交接岗下班,末了还去菜市场买了点排骨回来。
今天下班得早,哥哥以往这个点应该也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做饭。正好赶上做饭的话,还能让温祭多做点糖醋排骨。
——在很小的时候,温摇就知道自己和哥哥被遗忘了。
她满怀痛恨地丢掉了母亲与那男人的所有合照,在被同学嘲笑时一声不吭地弯下腰来,捡起自己被丢掉的笔袋。
有时同学的家长看她可怜,会连带着送她一些文具或食物。
温摇从来不拒绝这种居高临下的好意,只会抱着包装袋跑回家,然后跟哥哥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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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时候,温祭已经快成年了。
妹妹灰头土脸跑回家时脸上还带着污渍,当哥哥的却只能忍气吞声。温祭也尝试过跟父亲联系,但每次不是助理接通电话搪塞就是占线。久而久之,少年学会了沉默和隐忍,只在白天又多打了几份工。
之后喜欢欺负她的那几个混小子好像都出了点事故,断胳膊断腿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至少现在,温摇不会原谅名义上为她们亲生父亲的那个男人。
自行车又被蹬回了公寓楼楼下,她熟门熟路坐电梯拎着排骨上楼开家门一气呵成,客厅里空荡荡的关着灯。
温摇环顾四周没看见哥哥,换了鞋和衣服走进客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旁边卧室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卧室门关着,门内的温祭在说话,语气冷到了极点,与素日的温和安抚完全不同。
“这就是你打电话来的原因吗?”
“我跟摇摇现在很好,不劳你挂心,也不需要你的什么帮助。”
走到门口的温摇停下脚步,放在门把上意欲推开的动作顿住,随后把手垂了下来。
她屏息凝神,继续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你的定居或是后续发展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完全不想了解。”
温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冷了几分,隐含了讥讽意味:“摇摇?只要你不出现在她眼前,我相信她也会很好的,温总。”
她哥哥鲜少有攻击力如此鲜明的时候。
后面不知道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温祭很显然不打算给对方面子,一面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一面走向卧室门口。
温摇赶紧退回客厅门口装作刚开门换鞋回家的样子,在站定玄关的几秒后,卧室门打开。
电话恰好挂断,穿着雪白常服的温祭站在门口,眼底冷淡之色还没褪干净,见到玄关处的妹妹,嘴角一扯,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他咳嗽一声将电话放下,迎面过来:“回来啦?今天回来得好早。”
温摇:“......”
温摇:“哥,你知道你一紧张就喜欢说回来好早吗。”
温祭:“......”
他伸手把客厅灯打开,明亮光芒下皮肤更显苍白:“你听见了?”
“一小部分吧,”温摇含混地应了一声,把排骨递给他,“我听店长说,温常德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
温祭“嗯”了一声,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走进厨房里系好粉红色围裙,头也不回地道:“他说,近期会约我们见一面。在他公司大楼里。”
“......见一面?”温摇重复,“在他找人撞死妈妈,又把咱们丢到贫民窟等死十年之后?”
温祭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说不清那一眼里到底包含-着什么,又或者说,那一瞬间的眼神不该是温祭所该有的。
“......”
“无需在意,”哥哥轻松地笑了一下,“到时候再说吧。我会安排的。”
“你只要好好学习,高高兴兴生活,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