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握着茶杯的手正在颤抖。
被骗了！
她看秦雅君浓眉大眼，觉得她是个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好人！
到底是怎么招的人，不是说好了悄悄找人，不要大张旗鼓吗？
她这么要求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不把安茜秦怡这种人招进自己的公司吗？！
结果这是谁？
你看看这是谁？！
秦怡在这，安茜就在这。
安茜在这，闪亮玩偶的班底就在这。
闪亮玩偶的班底在这……她的新项目不是又要起飞了？？！！
程曦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行！
这件事必须挽回！
但是秦怡就站在她面前，用一种崇拜又欣喜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指明灯一样。
程曦又开始觉得牙疼。
她总不能说：秦怡啊，你看看这事弄得，其实我没想招你，是招聘流程弄错啦。
你们几个太厉害了，我只想找一些过来混日子哒，你们不合适！
所以，我现在就把你们开了！……吧？
就算她真的能拉下脸，发这种失心疯，系统规则也不会允许的。
那怎么办？
程曦再次含泪。
实在不行，就，让她拍？
虽然安茜她们拍闪亮玩偶赚得盆满钵满，后续的收益还在源源不断地进账，坑得程曦晚上都睡不着觉。
但……纪录片的亏钱能力，她还是可以相信的吧……？
真的可以相信吗？
程曦回忆起后台数据一蹦一蹦地往上跳，刷新一下就多一位数的痛苦。
回忆起咬牙含泪和浪奔网签下最高合约的痛苦。
回忆起闪亮玩偶冲上的热搜……
不敢信啊！
但不得不信啊！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
等秦怡回去，找到安茜……
找到安茜？
程曦恍然大悟，谁说安茜进到她公司里，就一定可以拍到新项目的？
闪亮玩偶项目组的成员，程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里面，威胁比较大的，主要是安茜，然后是那个叫沐嘉的小卷王。
在项目组里，秦怡其实不太起眼。
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不同环节里给别人打下手，从来没有单独负责过哪个部分。
在整个项目组里，算是最混的那一个。
想到这，程曦眼中重新亮起了光。
安茜不是忙着拍闪亮玩偶给她赚钱吗？
闪亮玩偶那个项目，她已经不指望能重新扑回小透明的状态了。
闪亮玩偶能够帮她花钱的同时，还能维持现在这个比较低迷的状态，她就很欣慰了。
这个任务周期里，闪亮玩偶那边就花了大价钱，聘请一批不会出镜的“透明导师”，帮她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系统资金。
那可是不小的数字，就算安茜再厉害，短期内也是别想回本了。
那就让她好好忙，新项目她就别想插手了！
…………
程曦打好了腹稿，有了底气。
她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怡。
“你在这里正好，秦怡，这次纪录片的拍摄，我希望由你全权负责。”
秦怡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但看嘴型，分明是：我，我吗？负责新项目吗？
闪亮玩偶这个项目的推进过程中，秦怡摸了多少鱼，外人可能不知道，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而且，秦怡从来不想着抢功劳，就算她和总负责人是同一个宿舍的好朋友，就算她和每个环节的负责人都相熟，她也没要任何人给她美化工作。
她最开始参与闪亮玩偶，就是想混个毕业。
程总应该也看过那些报告，为什么还会想要她来？
秦怡踌躇着道：“程总，您是担心闪亮玩偶那边的项目进程吗？我们大家分析过了，两个项目的主要部分，时间是能够错开的……是不是重要部分还是让安茜……”
秦怡想说：她是咸鱼啊！
每只咸鱼都是相同的，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摸鱼，所有技能点也都点在摸鱼上面，怎能但此大任啊！
明明安茜和沐嘉都在，怎么要她来扛大旗？
这不对吧？
程曦见她推脱，一个箭步上前，亲切地握她的手：“不要妄自菲薄！你有她们都不能比拟的能力！我一早就想好了，这个项目负责人非你莫属！”
用最快速度堵住她的嘴！
程曦咬牙。
她要招摸鱼的员工，她们非要来应聘。
来了以后，咸鱼想摸鱼，让那些精英员工干活是吗？
想都别想！
她们不仁，休怪她不义！
她是老板，她叫谁负责项目，谁就是负责人！
…………
在程曦笃信的微笑下，秦怡被迫接过了担子。
就算她再擅长摸鱼和推拒，也推不掉刚入职，老板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啊。
秦怡只能一脸痛苦地打开了策划案。
看到秦怡扭曲的表情，程曦诡异的感觉气顺了一点。
这么难受，肯定不会好好干了吧？
加油，能在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上摸鱼，就更好了！
程曦悄悄给秦怡打气。
“那，程总，我们确认一下大方向？策划案我已经看过了，有一些地方，我有些想法想跟您讨论一下。”
秦怡打断了程曦的思绪。
程曦瞥了一眼秦怡的电脑屏幕，上面用高光标注了几行字。
程曦不用细看，就知道秦怡在纠结什么，那里面有些要求实在是显得有些离谱。
那些离谱要求，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譬如，纪录片拍摄全程使用实景，不能通过租借，特效等方式。
实景全部在潮汐工厂中搭建，一比一还原，无需节约成本，务必保持细节的真实和准确。
…………
《平凡一天》这种工作纪录片，并非没有先例。
这种纪录片有着最为简单的拍摄方式，和最低廉的拍摄成本。
她们只需要找到愿意合作的相关从业人员，跟拍几天就好。
除去小部分需要保密的特殊行业，其他的几乎都能用很低的成本拍完。
因为较低的拍摄门槛，市面上并不缺乏这类纪录片，之所以并不火爆，也没什么人听说，主要是因为这类纪录片比较无聊。
就算是担心这样拍摄不够自如，也没办法汇总一些有趣的工作场景，也可以选择租赁办工场所的方式。
同样的，不是需要保密的工作，即便是租借行业最顶端企业的办公室，全程拍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她们可以用旁观者叙述，加上演员实景的模式，去再现很多行业的经典瞬间。
只要故事选的好，切入的角度足够吸引人，也能够得到不错的效果。
这些方法都是常见的，也都很容易想到。
但程总却要求搭建实景。
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秦怡提这个，也是在拐弯抹角低提醒程曦：太贵了啊，主公，这个不能买啊！
但程曦就像是被蒙蔽双眼的糊涂主公，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只见程曦点头：“对，我们要搭建实景，就在工厂厂房那边，正好你也熟悉那边，改造你多费心。”
秦怡：……
这是熟悉不熟悉的问题吗？
这是败家的问题啊！
程曦当然知道秦怡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懂吗？她不能！
她如果做一个听员工话的好老板，把钱花在刀刃上，她怎么花掉系统奖池里那五百万？
赚钱了怎么办？
口碑爆了怎么办？
那可是足足五百万！就算程曦不去期待高稀有度，哪怕只有20%呢！
那也是一百万！
她好好工作，努力赚钱，那谁来赔她一百万收入？
所以，秦怡的好意，注定要被程曦扔进下水道了。
现在的公司账户，就躺了六七百万了，再过段时间，闪亮玩偶二期的收入又要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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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闪亮玩偶源源不断入账的高额收益，程曦就牙疼，连带着看秦怡也不太顺眼。
她看着面前仍然惴惴不安的秦怡，端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是她昨晚花了一个小时练出来的表情。
灵感来自于她以前公司的老板。
那个什么话都不说清楚，员工问yesorno的时候，都会回复or的神人老板。
她把她老板那个表情一比一粘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愿称之为“程总的神秘微笑”。
没有看了这个明显“话里有话”，“意味深长”的笑容，还不明白老板早有准备，傻愣愣去问老板后手到底是什么的员工吧？
程曦本人被这个表情骗了三个月，直到那个项目在最后关头被人抢走，才知道她之前的老板单纯是面部肌肉僵硬，不会笑。
程总摆出了“程总的神秘微笑”，对着秦怡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多付出一些，多花费一些不打紧，做产品和做人一样，都要有长远的眼光，多考虑未来的发展。”
程曦把这套言之无物的说辞往出一甩。
至于在厂房搭建实景，能有什么长远的未来发展？
关她什么事！
程曦把秦怡唬住了。
秦怡低着头喃喃地重复：“未来的……发展？”
重金搭建实景，一比一复刻，注重细节……
如果非说这能有什么长远发展的话，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角度。
那些火爆的剧集，或者电影，在拍摄的时候花了重金搭建场景。
不只是为了真实，还是为了未来的长尾效应和经济收益……
那是在拍摄之初，就计划好建设的影视城！
程总这样说，是有信心把这个打造成国民级别的IP，做到那种地步吗？
但她们拍的这个不是纪录片吗？
纪录片怎么能形成那么庞大的受众群呢？
这个违背了秦怡这么多年来，对整个行业的认知。
但程总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
那可是程总！
秦怡陷入混乱。
若是旁人提出这种宏伟野心，秦怡一定毫不犹豫地当他喝多了，在说大话。
她有一万种方式，摆出各种数据和例子，去说明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和不切实际。
务必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外行投资人不要胡乱指手画脚！
但，说这话的人是程总。
秦怡懒得动手的，但并不吝啬动脑。每次做完一个项目，她都会总结一下踩坑经验，免得下次重蹈覆辙，平白浪费功夫。
可是，这次闪亮玩偶整个拍摄下来，她没总结出任何经验教训。
因为根本就没踩任何坑！
秦怡唯一懂得的道理就是：程总的大腿真的好抱。
程总这种天才的思路天马行空，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整个拍摄过程下来，凡是程曦提出的，不论那个建议用惯性思维来看，多离谱夸张，都不会错。
那些建议，最后总能以一种极为精妙的方式，成就闪亮玩偶这个节目。
既然是程曦提出的……
秦怡低头思索片刻。
“好的程总，我明白了。”
比起专业能力，秦怡其实更信任自己抱大腿——啊不，看人的能力。
毕竟，专业知识是上了大学才开始学的，抱大腿这技能，可是她从小用到大的！
糊弄过去了吗……
程曦暗自吐出一口气，刚准备换个话题，就看见秦怡抱着电脑划拉了两下鼠标滚轮，向程曦展示电脑屏幕：“程总，还有职业选择的问题。”
“比较合适的选择，可能就是那些蒙着一层神秘面纱，很容易引起观众探索欲的职业。入殓师，法医，催眠师，高级管家等等……”
程曦没全吐出去的气，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胸口。
她就知道！
安茜这一伙人实在是太有职业素养了！
就算是秦怡，也一样危险！
这些职业，一听就令人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