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梓瑶觑着外面的恐怖的样子,咬着牙,再把琴弦勒紧了些。
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双脚抽搐着蹬了两下,昏死过去。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力气不够,琴弦陷进肉里也没办法勒死他,不过晕过去,也够了。
胸腔里心脏飞快跳着,她吃力地把男人拖动,放到椅子上,验证过虹膜之后,打开了智能系统的锁。
接着她按照艾维思教过的办法,找到隐藏的程序,再次验证管理员的指纹锁,虹膜锁。
但是接下来跳出来的输入密码界面让她傻了眼。
怎么会,还有密码,她没说过啊。
这时,黑蓝色的界面出现一个血红的倒计时。
支梓瑶咬住下唇,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用男人的身份登录了悬赏榜。
管理员的后台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点开私密资料,找到了创始人那一栏,三皇子的出生日期。
那是一串很熟悉的数字。
她眼睛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颤着手把数字输了进去。
大大的“密码错误”跳了出来。
屏幕上的倒计时减少了十秒,只剩下二十秒了。
支梓瑶喘着粗气,一股窒息感笼罩了她,小腿不由自主抽动起来。
逐渐消逝的倒计时像是死亡期限一样,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没办法思考了,手指停在半空中,下意识就输入了那串背的烂熟的数字。
【密码正确】
【是否启动系统自毁程序】
【是】【否】
支梓瑶手忙脚乱擦去眼泪,连忙选了【是】。
控制室外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她看了一眼管理员,费力地用琴弦将他吊了起来。
系紧琴弦,确保它不会中途散开后,一脚踹开管理员脚下的凳子。
噗通。
重力作用下,他的头颅被割断。
脑袋骨碌碌转了几圈,最后眼皮强行撑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支梓瑶。
支梓瑶狠狠踩了两脚。
外边的脚步更重了,似乎就在控制室旁边的走廊。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十秒,她预先打开窗户。
嘭!
智能锁被溶解,金属门被大力推开。
屏幕上的倒计时也清零了。
支梓瑶顶了顶腮帮子,眼中闪过疯狂,她往地上砸了一个绿色的试剂瓶。
淡绿色的雾气很快弥漫在室内。
武装齐全的人看见明显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和死不瞑目的管理员,一股脑冲了上去。
支梓瑶当即翻过窗户,跳了下去。
熊熊火焰将她吞噬。
余下的人没几秒便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在地上抽动两下,就没了气息。
一句“有毒”也堵在了喉咙里。
支梓瑶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脐带交错,织成了一张柔软有弹性的毯子,接住了她。
她躺在上面,眼泪又流了出来。
臃肿的肉球盘踞在这个锁住了她们许多年的“圈”里,脐带舞动,拦住了一众追踪的人。
脐带卷起她,高高抛起。
晶莹的泪珠划过天空。
……
金苹果园有很多女人。
被洗脑的,天真的,磨平了性子的,麻木不仁的。
坚持不懈逃跑的,蹈光养晦的。
她们被圈养了许多年,久到很多人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长大,生孩子,坐月子,生孩子,坐月子,生孩子…
呱呱落地的孩子像是青蛙排出体内的卵一样。
出生后孩子被抱走,女人们再次回到金苹果园。
她们不知道谁是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和自己交.配的那些男人里,是否有自己的父亲兄弟。
她们只是不知疲倦的生下孩子,直到柔软的子宫变形,瘢痕满满。
在某一天被医生宣布,这个孕果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孩子。
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呢?
支梓瑶见过一次。
在她第三次逃跑的时候,闯进了果酱房。
不愿生育的女人被灌下情药,再送去生育中心。
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人就被做成果酱,再强迫那个被困在深处的女人吃掉。
失去了躯体的人被吃掉之后,就不能再被【重新诞生】了。
她被母亲生下来后,看见她的目光从充满恨意逐日变得迷茫。
直到有一天,那双不屈的眼睛变得懵懂澄澈。
【重新诞生】。
这究竟是诅咒还是奇迹,她不知道。
支梓瑶喃喃,“母亲…”
在城内如同恶鬼的脐带此刻无害极了。
它左右摇摆两下,像是人类挥手告别那样。
艾维思接住了支梓瑶。
而这时,断壁残垣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艾维思瞳孔猛缩。
封桦!
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松松垮垮沾染上鲜血的手套捏在比较干净的手中。
封桦大吼。
“封栖言,我不接受那个结局!”
“我不接受!”
无论是小言的,还是封栖言的。
明媚的灵魂应该在广阔的天地中闪闪发光,而不是在陈旧腐朽的阴毒土壤中腐烂。
少女喊的撕心裂肺,像是要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
生命灵魂,一股脑的吼出去。
可是离那个庞然大物还是太远。
一根脐带伸了过来。
封桦眼睛一亮,呜咽着去抓。
这时,脐带却将她一卷,把她也抛向了艾维思。
封桦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尖利的嗓音似乎在滴血。
“封栖言!你凭什么抛下我,一个人就这么去死!”
“凭什么!”
“我恨……”
她闭了闭眼睛。
“恨”终究没说的出口。
柔软的手臂接住她,她挣扎两下,从艾维思手里掉了下去,她发了疯一样还要去。
艾维思钳制住她,声音冰冷,“封桦!你冷静一点!”
封桦完全没办法冷静,脑子里全是封栖言。
她还在挣扎,忽然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
“不是说好,要等我长大来救你吗?”
“为什么,我来了,你就要去死了呢?”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女人。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女人温柔的笑。
“小艾丽菲尔,你以后要做什么呀?”
“要长大,要成为‘痊愈’,要你自由快乐…妈妈。”
妈妈…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终于无力地昏了过去。
艾维思叹了口气,把她打横抱起,对支梓瑶说:“走吧。”
两人快速穿过火场,火舌舔舐过黑色影子,往上窜了一截,彻底遮盖住她们的身影。
矗立快五十年的金苹果园就这样付之一炬。
*
鸳鸯城。
江之喻和贺思远挨个翻动地上尚有人形的躯体,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然而在遍地的尸块内脏中,除了死亡一无所有。
昔日热闹繁华的城市死寂一片,苍白头颅表情狰狞痛苦,像是遭遇了难以承受的痛苦而死去。
血液如同雨水一般冲刷街道与墙壁,而后经过一天的时间干涸在上面。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从前画满美丽壁画的长长墙面上,用鲜血恶意涂抹出“死无葬身之地”的字样。
末尾还画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挑衅。
毫无疑问,这是挑衅,也是针对他们一场请君入瓮的陷阱。
贺思远走回来,他找到探索二队的尸体了。
全部被人凌虐致死的。
尸体旁散落了一地白色泛金的羽毛。
他说:“有一只毒蛙,在广场,一只似乎是鸟类畸变物,还有一个看看不清楚的人。”
江之喻说:“走吧。”
一向柔和的眼瞳中此刻装满冰冷的怒火。
靴子踩过血迹斑斑的砖石,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脚印。
广场不大,暖色的路灯亮着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椅子腿翘起,她百无聊赖的勾着自己头发打转。
另一边的路灯下,和周边环境对比下格外干净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男人。
长长的白发在暖色灯光下晕着光,冷峻的眉眼也被灯光柔化,它捧着书,时不时翻过一页。
一只半人高的青蛙呼噜呼噜蹲在两人中间,嘴巴紧闭,似乎是怕打扰到男人看书。
那女人身后一双巨大的翅膀,轻轻翕动。像是流传在荒原之上的神话生物,圣洁而又美丽。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忽略地上黏糊糜烂的肉块。
她远远就看见携手走来的两人,有些凌厉的双眼顿时弯成月牙。
凳子腿啪的落回原地,她格外欢欣地站了起来,拎起裙摆,避免沾上地上的血污。
她迫不及待想要给她的妈妈展示她的新衣服了。
最好再让妈妈给她取一个新名字。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蜜。
她不太熟练地踩着高高的鞋子,踮着脚像是在跳舞一样朝江之喻走了过去。
她朝她张开双臂,想要一个拥抱。
江之喻不解地拧紧眉,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的行为逻辑和某些人在做饭时不小心将黄瓜坐进去了一样,荒诞又毫无逻辑。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玉化的手指扫过,将她的皮肉划开,露出里面腐烂的肌肉组织。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紧接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她似乎无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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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为什么江之喻要伤害她。
她期期艾艾道:“妈妈,我是...”她不太愿意提起那个不太正式的编号,于是含糊了一下,“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打我?”
江之喻不知道失去生育能力的自己什么时候生出这么大的女儿,只是忽然想到云岑说的话,这才将她和星光露天会场的那个女人和她对上了脸。
疯子。
她暗骂一句。
1319早就被他们确认过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如今却死而复生,谁知道这副天使面孔之下是什么黑心肝烂心肠。
是不是人类都需要潜心思考一下。
贺思远已经对毒蛙出手了。
那只毒蛙畸变程度并不高,虽然毒液特别强,但贺思远也只是花了一点功夫就把它杀了。
江之喻还在和1319纠缠。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但是实力颇强,和江之喻打的有来有回。
只是她的“疾病”对玉化后的江之喻无用。
贺思远回过头来帮助她。
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忽略了灯光下静静看书的那个男人。
而1319面对两人的合力攻击,渐渐落了下风。
她从前用刀用枪都很厉害,只是云岑剥夺了她的名字后,她也不再用这些了,她恨云岑,恨他绝情,连带着在歌尔梦为他掉的那两滴眼泪都觉得不值,更别说用从他那里学的技艺。
所幸只靠“疾病”也很少有人能打过她。
然而这次却彻底落了下风。
“疾病”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对夫妇无效,更何况她还穿着累赘的裙子和高跟鞋。
江之喻最后赤手空拳把1319狠狠打倒在地。她倒在地上,漂亮的裙子沾上血污。
她躺在地上,死死盯着江之喻的眼睛,除了厌烦和厌恶之外,她没有看到一丝可以说的上温情的情绪。
一厢情愿的想象泡泡终于在此时彻底被戳破,有记忆的这对恩爱夫妇只会爱那个贱人,而不会施舍半分眼神给她。
眼中的希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仇恨。
那边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手中的书本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两个人被声音吸引,这才惊诧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随即又立刻回忆起了,贺思远开始是说有三个生物在这。
能让他们两个对付畸变物多年的人忽略他的存在,一定不是好对付的人。
江之喻警惕地看着他,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艾维利塔斯眼含失望,有些刻薄地评价道:“也许不该怪江女士放弃你,或许你的确是个残次品。”
“我吩咐的命令完成不了,多年改造,【重新诞生】也无法改变那一身劣质基因,甚至连讨别人欢喜的都做不到。”
“我几乎要疑心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是否要打水漂了。”
1319的脸色更加灰败。
艾维利塔斯说罢,朝警惕看着它的江之喻两人微微一笑。
手中的书本封面面对着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江之喻看见了书名。
《天鹅堡的起源》。
艾维利塔斯彬彬有礼道,“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自己。”
它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表情,“我是被你们偷走孩子的可怜单亲父亲,艾维利塔斯。”
他的瞳孔微微动了动,露出悲伤之下的的些许恶意与兴味。
它总是对自称云岑的父亲这件事乐此不疲。
江之喻瞳孔猛缩,怎么也想不到之前那个和陆钟情打赌的男人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想都没想,几乎是听到那几个字就拉着贺思远往后跑。
艾维利塔斯弯了弯眼睛,装模做样叹息一声,“垂死挣扎。”
血色藤蔓破地而出,轻易穿透两人的身躯。
痛苦定格在脸上,根须疯狂吞噬血肉,它摆动手腕,根须停了下来。
两颗种子放进了两人的大脑之中,萌发,幼嫩的茎叶占据大脑。
它声调怪异,语气却有些乏味,但是又很快想到什么趣事,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了,1319,快来把你亲爱的爸爸妈妈带走吧。”
1319感激涕零地牵住两人的手,两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转而扬起了唇角。
这么一看,倒是像幸福的一家人了。
艾维利塔斯见状挖苦道:“希望这一次他们能给你起一个像样的名字。而你也能发挥点作用了。”
这时它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远方,“居然真的来了。”
“我亲爱的孩子,你终究要看到的,人类的情感就是这样软弱无力的东西,而这一次,你该为你的失误付出代价了。”
说完,艾维利塔斯便消失了,只剩沉浸在天赐的幸福里晕了头的1319和那本随意丢在地上的书。
精装的封面翻开,若隐若现的灯光下,扉页处书名被人用蓝色墨水添加了三个字。
“天鹅堡的起源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