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情抱着手，站在门口监督兰殷他们喝药。
王路苦着脸喝掉，“喂，我们教授呢？”
云岑已经两天没露过面了，他们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他们已经离开歌尔梦沼泽，到了落雨河畸变区附近。
这个矮子说云岑拜托她看顾他们。
陆钟情懒洋洋的，“睡觉呢，天天就想着找教授，他是你爸吗？”
她伸手敲了敲门，“赶快喝完，跟昨天一样，一些人去采样，一些人去照顾陈成和李想。”
两天前，云岑濒临失控，藤蔓眼看着就要穿透船，但危急时刻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一分钟之后又出现了，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衣服，眼眶泛红，嘴巴边上还沾带着可疑液体，一脸欲.求不满，随后就晕了过去。
陆钟情把他搬进休息室，开船离开了歌尔梦沼泽。
这两天藤蔓把整个休息室都覆盖了，陆钟情几次想查看他的情况都未果。
而陈成和李想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两人体内畸变分子活跃度居高不下，不加以干预很快就会在船上表演一个大变畸变物。
但船上没医生，只能让他们队友死马当活马医了。
“哟，醒了？”
陆钟情侧过身子，有点惊讶。
云岑坐在轮椅上，电动轮椅轱辘轱辘过来。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松松垮垮地简单束在脑袋后面。
放在踏板上的左腿上花朵深深扎根在骨头上。
他的眼睛里隐隐透露着一股不耐烦，眼睛周围一点淡淡的红。
“陆钟情，推我去看那两个人。”
青年冷声说道，接着掀起眼皮，横扫过众人，“等会每个人去注射一支基本抗体。”
说完，他瞥了一眼陆钟情，陆钟情会意，立刻推着他离开了。
“你什么情况？”
云岑按了按鼻根，“…蜕变期。”
“十度畸变物后，畸变物就有了蜕变期，每经历一次蜕变，就会进阶，成为更为强大的畸变物。”
“一共三次蜕变，三次蜕变完，就是十三度畸变物，…和艾维利塔斯一样。”
“蜕变期精神状态会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失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这种状态？”
陆钟情想了想，“有是有，但是实行起来有难度。”
她解释：“永恒联邦曾经有一项研究，是关于情感寄存的。”
“但人之情感，和记忆密切相关，人因为某一件事情而产生情绪起伏，悲伤、快乐、同情等感觉。”
“所以情感寄存实则为记忆寄存，把所有曾经引起你情绪波动的记忆存储起来。”
“那有难度在哪里？”
“第一个是记忆返还，客体能不能接受庞大的记忆返还产生的精神波动；第二个是客体的脑域接受程度，不兼容的话，很快就会脑死亡。”
“当时他们试验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兼容的例子太多，从动物到植物，再到一些志愿者，只有三个人成功了，但是后来记忆返还的时候，一个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疯了；一个罹患了头痛病；另外一个算是成功了吧，但记忆回来以后，他立刻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自杀了。”
陆钟情：“你应该能用，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情感寄存系统的确可以控制一下基因改造者的失控。
理智决定了一个人是为野兽还是为人。
基因改造把这条分界线变成了一条钢丝，人只有立足于这条名为理智的钢丝上，才能勉强维持人样，然而理智一旦崩溃，就会立马跌落深渊。
云岑默不作声。
推开小隔离室的门，李想被束缚带捆在椅子上，双眼失焦，仿佛人生一片灰暗。
云岑从空间纽一众药剂里找出来一管透明溶液，凑近了使劲捏住他的下巴，单手挑开盖子，一管子杵到他喉咙口，李想挣不开，被迫咽下冰凉的水液。
眼看他喝完，云岑把玻璃管拔出来丢掉，又指使陆钟情去给陈成灌。
他静静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陈成，蜷缩的藤蔓卷住了他的手指，慢慢蹭着，一股难言的渴望再一次席卷了他。
他嗅着身上属于贺倚的味道，艰难的把这份想法压下去。
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
“你想吃了他吗？”
云岑一惊，下意识抬头，“…什么？”
他无意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陆钟情把手里的玻璃管随手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我以为你要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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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岑动了动嘴唇，这时陆钟情已经走了过来，若无其事道：“噢，你还没吃饭吧。”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营养液给他，还不忘吐槽，“这东西真的很难喝。”
她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云岑脸上怔愣的神色消退，转而不高兴的扯开唇，“呵，我又没求着你喝。”
他把营养液一把扯过。
陆钟情跟在他后面笑嘻嘻的，“我是机器人，又不用喝营养液。”
*
兰殷摩挲着手里透明的玻璃管，王路在旁边摸摸下巴，“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教授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琼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教授不是坐轮椅嘛？”这还用问。
王路拍桌子，“哎呀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抬起的手停在脑袋侧方，犹犹豫豫，“...就是精神状态什么的，感觉有点奇怪...”
兰殷默不作声听他们小声讨论，心想。
衣服。
教授身上的衣服不是他的。
紫色的衬衫，领口一闪而过的银色纹路，外套上紫色宝石低调的镶嵌在合适的位置，那不是云岑会穿的。
云岑对穿着没要求，衣服向来就是穿学校里发的制服，就算是常服，也经常是黑白灰三色来回搭。
...这是一个和云岑体型类似的还爱好宝石的...男人的衣服。
意识到这一点，兰殷忍不住想，这人就在车上，还是在哪。
如果不在车上，那...
兰殷想起在沼泽的那一眼，心依旧忍不住颤抖。
...是真的吗？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这时，陆钟情推着云岑又一次出现在门口，逆光让人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他敲了敲扶手，“笃笃”的声响拉回了众人的注意，“落雨河有异常，我们先去落雨河基站找管理员确认情况。”
“至于你们...等会排队去检查身体，抗体先不注射了。”
他顿了顿，推动轮椅往旁边移了一点，把小机械人露出来。
“这是陆钟情，如果联系不到我，一切以她的指令为准。”
“还有，如果发现身边同伴有任何不舒服，及时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