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笙心里不知道答案,所以想要一个答案,但是他自己又想不出来,因为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他只是害怕。
害怕作出决定,害怕承担后果,害怕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害怕受到格外残酷的对待,害怕自己坚持不住,害怕自己活不下去,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害怕,完全想不出不害怕的理由,也完全做不到不害怕。
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好像他已经想到了无比残酷的结局,所以面前的一切恐惧,都会终结在近在咫尺的无法直视的死亡之中,他反而对其他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了。
因为死亡可以终结一切,他现在站在这里,却隐约感觉到死神在向他招手,死寂之地的静谧安宁在等待着他。
只要他进入死亡的领地,他不必再受其他人的干扰,也不必再干扰其他人,他不必再害怕什么,因此,一切尘埃落定。
莫如笙眨了眨眼睛,心跳逐渐放缓,表情逐渐平静,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站在那里,等待白天明的回答。
白天明看着他,觉得他果然很有意思,笑了笑,对不相干的一切都满不在乎说:“应该。”
停顿了一下,白天明看着他缓缓变化的表情和脸色,又说:“应该不应该是很明白的事,你心里也清楚。”
你不想去或者不敢去,这不是应该不应该的事。不管应该不应该,你去不去,都只在你,可不在于别人,这里没有别人。
我不干扰你的选择,我不承担你的责任,我不牵扯你的因果,你只管想,做不做决定,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事,我可什么也不管。
莫如笙陷入沉默,坐在窗前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要思考一阵子。
白天明看他一副不理俗事的样子,不想打扰他,看了一眼天色,今天不如昨天,昨天还有太阳,今天已经阴沉了。
阴沉沉的天,泛着一种死鱼眼一样的灰白色,像一具死尸穿着厚实的灰毛衣掉进了冬天冰得不甚结实的河流之中,毛衣的每一条毛线都被打湿了,表面上结着薄冰,亮晶晶的,和尸体青白色的皮肤分外相衬。
院子里是没有风的,但院子里的地面失去了阳光,看起来也失去了一层颜色,和天空一样冷,一样阴沉,一样是失去颜色的灰白。
在这种好像被关在纸盒子里的空旷寒冷之中,白天明走到杂物间,提起自己的背篓,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头推开院里的小门,踩着小路,走向了自己的花田。
山上的风,在半空中呼啸着,落在人脸上的时候,却十分轻柔,没有声音,亲密无间,像是一缕带着朦胧雾气的纱巾扑面而来,但依然十分冷,冷得叫人穿着昨天的衣服都会打哆嗦。
幸好白天明不是很容易被冷坏的类型,所以虽然体感变化明显,他也没有要转头回去的意思。
他走到了他的花田面前,今天田地里又开了一朵花,这朵花比昨天更红一点,看起来更加热烈,更暖和,更甜蜜,是截然不同的美丽。
但不得不承认,在今天这种阴惨惨的天气里,一片寒冷之中,这样艳丽的花,简直像是变了色的阳光,落在地上的宝石,可以捧在手心里的火。
这种暖融融的颜色,会让人在感情上觉得,这花就是比别的花更漂亮,虽然不见得真的更漂亮,但就是更讨人喜欢。
白天明仔仔细细检查这朵花,嗅了嗅花香,花朵十分芬芳,他刚刚直起身来,地面突然摇晃起来,只听砰的一声,不远处突然炸开了。
白天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里噼里啪啦还在爆炸,但并不是因为起了火,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昨天被太阳晒得硬邦邦的土壤里,把那些硬质的土壤砸得四散飞溅,形成了爆炸的效果。
地面又晃了一下,旁边的树砰的响了一声,树干缓缓倾斜,茂盛而密集的绿叶在树枝上哗啦啦响了起来,像是惊慌失措的呼救。
白天明皱了皱眉,走到倾斜的树干旁边,伸出手去,将这棵树扶了扶,这棵树就缓缓直起身来,立在了原地。
地面上轰隆轰隆响着,如同有一辆黑漆漆的火车开了过去,带起浓浓的烟雾和惨白的火焰。
直立起来的那棵树长出了更多更密集的树根,将地面上裂开的缝隙都填补了,并尽力拉拢在一起,像一块镇山的石碑,沉重巍峨,默不作声,顶天立地。
花田附近一片平静,好像独立于颤抖的世界之外,白天明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着一连串爆炸的事件中心走去。
旁边的树枝低了下来,向白天明伸出一点弯弯的绿芽,试图阻拦他,风从这里吹过,那片嫩绿的芽在风中微微摇晃,像是颤抖,像是恐惧,又像是哭泣。
“别担心,”白天明捏捏那片小小的绿芽,微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树枝颤抖了两下,缓缓挪开了,让出道路来,在路旁注视着他。
他从那条路走了出去,走到了这次事件的中心,地面早就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
地上燃着零星的火,在一片灰白色中格外显眼,火焰燃烧得十分安静,连一点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听不见,但不远处歪七扭八倒着许多东西,吵闹极了。
白天明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
他们在一瞬间察觉到一股冰凉的目光从旁边侵袭而来,像是大海在一瞬间从波澜不惊的平静转为铺天盖地的海啸。
海啸来临的时候,连声音也听不见,只觉得周身被浸泡在寒冷无比的海水之中,海水迫不及待从掩耳口鼻中灌了进去,脑子里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响,可是实际上,睁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一种极其深刻的令人惶惶不安的恐惧感,从心里升了起来。
他们全都安静下来,如同确实泡在冰凉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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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缓缓转过头看向了那不存在的大海的主人,一切恐怖的源头。
恐惧紧紧拽住他们的心脏,就像是想把他们的心脏当成一颗熟透了的果实,摘下来送给庄园的主人。
这简直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无可反抗的精神凌虐。
因为过于强大的存在,只是站在那里,就会对他们造成极其恐怖的凌迟般的影响,而他们对此束手无策,甚至难以反应。
他们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僵住了,就好像醉酒后在冬天里冻成了冰雕,又仿佛作为尸体被丢进了水泥地里,每一寸皮肤都僵住了,紧绷绷的,有一种无法再次活动的迟钝感。
如果他们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努力,也许可以抬一抬手指,可是只是抬起手指又有什么用处呢?
面对只需要目光就能让他们恐惧得无法动弹的,这样强大的存在,难道他们动一动手指,就能恳求对方放过他们?还是能立刻将对方杀死?通通做不到。
既然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那能做什么呢?面对那冰冷的目光,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如同血肉之躯正在海水中被鱼群一口一口撕碎。
他们几乎要颤抖起来,可是,太冷了,太恐怖了,连颤抖也没有办法做到,因为他们是完全动不了的。
这种不能行动,并不是因为对面敲碎了他们的骨头,或者割断了他们的筋,只是因为对面注视着他们,那种清泠泠的,惨白的月光般的目光,让他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们渐渐连恐惧也感觉不到了,因为身体完全僵住之后,连身体里的心脏似乎也逐渐停摆,大脑不再活动,思绪凝滞,一种魂魄即将离开身体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们的灵魂在身体外颤抖,疯狂颤抖,就好像他们在身体中心脏应有的反应。但他们的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他们无法支配大脑。
恐惧压倒了一切。
与此同时,在这座小山之外,身着重甲提着重剑的骑士和身披白袍手持法杖的法师,在一片平原上,怒视着不远处的敌人。
他们的敌人是一群形态各异的恶魔,恶魔们肆无忌惮暴露着原形,或飞在半空,或奔袭在地面,或潜伏在土壤之下,或裹挟着水火之势,嘻嘻哈哈,威压甚重。
一条狭长的漆黑的空间裂缝,横亘在人族身后,这是他们战斗激烈的证据,空间裂缝中闪烁着雷霆万钧,仿佛向所有人证明,只要有什么东西掉进去就会立刻粉身碎骨。
人族的数量比恶魔少了几乎一半,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一半的人被恶魔打进了那条空间裂缝。
那些人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没有任何声音从裂缝中传来,更没有遗留下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他们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毫无疑问,站在这里的人们认为那些掉进去的人已经死了,双眼发红,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咬牙切齿,愤怒至极,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