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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太平清修

作者:芦苇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刻前,苏清方还在暗喜卫滋被揍又下狱,仇怨得报;半刻后,只剩下满心窝火。她不由咬牙,切切问:“是太子告诉表哥的吗?”


    除了李羡,还有谁知道呢。白纸黑字,墨迹才干,李羡就出尔反尔,私下和卫源告状。


    简直枉为大丈夫!


    苏清方气得牙根发痒,心头那一点感激之情也烟消云散。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卫源叹息道,“清方,事已至此,只能尽量弥补。太平观中有一部《常清经》,乃太子所爱。你去观里为太子誊抄一遍吧,也算将功折罪。”


    苏清方简直匪夷所思,蛾眉紧蹙,强调:“《常清经》有十二卷。”


    抄死她算了。何况她的手伤还未愈。


    再说李羡一个连鬼神都不信的人,怎么可能爱什么劳什子的经。


    卫源何尝不知这些,却也别无他法,语重心长劝道:“清方,你要知道,现在不是你要怎样的时候。你去太平观待一段时间也好,还可以避避风头,省的太子拿住你。”


    李羡言行不一姑且不论,终究还是要考虑一下卫家人的感受。


    苏清方无奈叹出一口气,收起所有的不服气,“知道了。”


    ***


    苏清方头一回见识了卫家超乎寻常的敏迅效率,往日都是能拖则拖,这次连第二天晌午都未过,苏清方已经被妥善安置到太平观,上下也已打点清楚,一点差池也无。


    房间就安排在妙善的逸世居旁、荷花池边。


    五月仲夏,塘里的荷花陆陆续续开放,粉瓣玉蕊,绿裙纤茎,娉婷袅娜,随风摇曳。


    作为邻居亦是朋友的妙善第一个前来探望,笑道:“我听说,善人要在观里小住一段时间?”


    “是啊,”苏清方望着门外乱摇的荷影,只觉得晃眼,冷笑了一声,“得罪了伪君子,错信了真小人。”


    当夜,苏清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满耳蛙鸣风声,翻来覆去,左右睡不着,心里愈发闷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把将睡未睡的岁寒摇了起来,“岁寒,帮我写封信。我念,你写。”


    “啊?”经过一天的折腾,岁寒早就开始哈欠连天。她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眼角挂起困倦干涩的泪星,脑子一片空白,不过是凭着本能点头答应,披衣起身,摊纸执笔。


    苏清方精神十足,一边在房中来回踱步,一边念念有词,或者说骂更合适:“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堂堂一国太子、七尺男儿,却食言而肥,小心胖得把马压死。蝇营狗苟,草菅人命,刚愎自用,言而无信……”


    几乎是想到什么骂什么。语速越讲越快,步子越迈越急。博带飘,裳摆招,寝衣素白,鼓鼓似当风。


    岁寒伏在案头,奋笔疾书,一只手直要飞起来,甚至无暇注意这是一封写给太子的信,哀凄求道:“姑娘,你骂慢一点。”


    骂得正得劲的苏清方猛的停住步子,低头见岁寒手中笔头甩得跟花似的,于心不忍,心头气焰也发出来了些,反正李羡的罪行也罄竹难书,便说:“就这样吧。你明天把信送去太子府。”


    岁寒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被骂者的非同寻常,畏怯问:“太子殿下看到不会杀了我吗?”


    苏清方摆手,笃定道:“不会的。你把信交给灵犀就回来。灵犀不会擅自拆看。太子要算账也是找我算。”


    她倒要看看李羡要怎么面对他亲手写下的那四个大字。


    岁寒又抿了抿嘴,“嗯……可是大公子说不让我们下山啊。”


    “说的是我,又不是你。”苏清方挑眉道。


    岁寒眨了眨眼,心觉有理,于是点头答应,次日一早便下了山。


    再回来时,苏清方正在和妙善临窗下棋。


    一夜过去,苏清方已不再满脸怨气,见岁寒去而复返,眼神却有些闪避,关心问:“怎么了?信交给灵犀了吗?”


    “给了,”岁寒点头,“不过灵犀姑娘说太子殿下出京公干了。”


    “去哪里了?”


    “说是去江南,没两三个月回不来。”


    这个时候下江南,当然不是巡游享乐,十有八九是赈灾济民。往年,朝廷也会派钦差大臣主持赈灾。可李羡身为储君,协理国政,轻易不该离开京城——朝中那么多公务文书要他处理,传送至江南费时费力。更要紧的是,若是京中生变,太子在外,鞭长莫及。


    朝廷难道就没一个人可用,要他亲自去?抑或别有所图?比如收买人心?


    苏清方拈着棋子,在棋盘边缘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心中百思,嘴上却不留情:“算他跑得快。”


    一旁的岁寒眼珠左右转了转,吞吐道:“灵犀姑娘还说,太子殿下留了话给姑娘……”


    简直就像掐准了苏清方会派人去太子府。


    苏清方执棋的手一顿,微微抬眼,示意岁寒说下去。


    “太子殿下说,让姑娘……安分点……”


    安分……


    霎时,苏清方捏棋的手指掐紧,指尖绷出和棋子一样的死白,已熄下的怨怒又燃了起来,斥道:“安分?李羡有本事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还想我给他抄经!”


    局外人的妙善默默抬起眼脸,干笑提醒:“善人这样直呼当朝太子的名讳,是不是有些不妥?”


    苏清方冷嗤了一声,“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咱们山上人,就别讲山下那些繁文缛节了。”


    妙善会心一笑,宽慰道:“依善人所说,山下危机四伏,上山正好避险养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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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梗着脖子,不以为然道:“我避险和他说话不算话,是两码事。”


    就算上山对苏清方利大于弊,也不能改变李羡自食其言的事实!哼!


    ***


    那日以后,苏清方真变得前所未有安分守己,终日里不是和妙善谈天下棋,就是一个人品茶读经,就是不碰笔。


    妙善早早就将《常清经》十二卷帮苏清方捡了出来,却见她每天悠闲自在,问及抄经的事,只道手伤还未愈。


    实则,苏清方掌心的伤早已愈合,一点疤没留,提笔书写更是不在话下。


    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要践行那天在妙善面前的豪言壮语。


    唯有岁寒知道自家姑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长叹一口气,撸起袖子哐哐敲开茶饼,熬了壶又浓又黑的茶,给苏清方送去。


    山夜寂冷,灯火晃明。苏清方早早洗漱干净,披着一层薄薄的青衫,发髻也未梳,松松挽在一侧,正伏在案头对灯写字,左手边摊着打开的《常清经》一卷。


    嘚一声,岁寒将杯盏到苏清方面前,一半埋怨一半不解问:“姑娘你真是,白天装硬气,晚上挑灯夜战。何必呢?”


    “别管我。”苏清方头也不抬,笔尖不停,赌气地回了一句。


    她没错,自然不甘心受罚,旁人一提她就心烦。但大表哥对他们不赖,苏清方也不愿让大表哥难做,等李羡三个月后回来要东西什么也交不出。


    自相矛盾,受罪的便是自己。


    苏清方瞄见枯守一旁的岁寒,腾出一只手,推了推,劝道:“都说了你先去睡,你陪着我也没用,有事我会叫你的。去吧。”


    “那……姑娘有事记得叫我哦,”岁寒叮嘱道,“也别弄得太晚。不然明天起不来,妙善真人要知道姑娘都是装的了。”


    “你还调侃起我了?”苏清方扬眉,一脸气汹汹地拿毛笔尾端捅着岁寒。


    岁寒兔子一样往后蹦了半步,便跑开了,笑嘻嘻地说:“姑娘,那我先去睡觉了。”


    眼瞧岁寒一蹦一跳地离开,苏清方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誊写。


    不觉,夜深月高。


    却完全不必担心起不来。山中虽静,却日日有晨钟,准时敲响,震耳欲聋,还有女道清晨的念经声,绕梁不绝。


    这日的诵经声却突然中断。


    苏清方刚用完早膳,正在观中散步,心觉奇怪,便到前殿瞧了瞧。


    老君殿前,人进人出,个个步履匆忙,服色鲜明,分明是宫中的内官婢女。两边廊柱和门楣前,都挂起了白幡白布,被山风吹得飘荡,撒出鬼魅般的影子。


    殿前阶下,掌观正在和一名内监服饰的人说话。距离有些远,只隐隐听到一些字句。


    ——淑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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