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这确实是个折中之法。·狐*恋*闻·穴′ -追`嶵.鑫?章-节!
朱静端觉得这是个主意,毕竟万事不能尽善尽美,总要做出抉择。
但这对朱标来说,决定并不容易做出。
而且此事难度小,却不代表没有难度,远的不说,常家能同意吗?
堂堂的开国功臣,称他为大明柱国那是一点问题没有,这样的人物,又怎甘心屈居于人?
胡翊他们还在这边嘀咕着,朱元璋那边看的烦躁,远远问道:
“你们在密议何事?过来说给咱听听。”
朱元璋这个皇帝要亲自过问了,胡翊立即给朱标使了个眼色,叫他做最后决定。
朱标心中虽不愿,但在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最终只得点头表示妥协。
父与子之间隔着四五十米距离,朱元璋与儿子远远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胡翊和朱静端走过来,朱元璋顿时没好气的问他们道:
“都怎么说的?”
朱静端看了一眼胡翊,这个事她不好开口,只能胡翊来说。
胡翊只得承受住朱元璋那威严的扫视,而后硬着头皮说道:
“岳丈,我们替太子想了个折中之法。”
“哦?”
“何为折中之法?”
朱元璋面色疑惑。
听到这个折中之法,马皇后和李贞也都凑过来,好奇的想要仔细听听。
胡翊便认真说道:
“小婿提议,婉儿作为侧妃,成全太子和她的这段姻缘,如此也好令太子安心于国事,不再为外力所扰。”
胡翊的话音刚落下。
岂料,朱元璋的面色突然间一冷!
朱静端一见当爹的变了脸,怕他迁怒胡翊,连忙过来分担罪责,同时也想再尝试说动朱元璋。
她言辞十分恳切,柔声恳求道:
“爹,这也是女儿和胡翊昨夜商讨过的一个想法。以婉儿为侧妃,则生养子嗣为庶出,如此不影响大明江山社稷传续,又能满足他二人的情谊。”
岂料,此言再出口,朱元璋立即气的脸色当即一黑,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愠怒:
“简直是胡闹!”
他那双目光突然变得很凶戾,但在瞅了一眼女儿,脾气正要爆发之际,硬生生地又憋住了。
虽然没有对女儿发作出来,朱元璋却是随即瞪向胡翊,把怒气全都撒在了他的头上:
“咱该说你是蠢呢?还是该劈头盖脸将你臭骂上一顿?”
朱元璋伸手便把朱标招过来。
朱标那里极不情愿,朱元璋看着这个以前哪哪儿都好的儿子,如今居然不听招呼,气的再度指着他吼道:
“过来!这是老子命令儿子,你若还有几分孝道的话!”
此话一出,朱标才走过来,但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情愿。
马皇后看了一眼儿子和女婿,终究没有说什么。
便在此时,朱元璋便冲着朱标呵斥道:
“你们还以为这是个好主意是不是?”
“标儿,你真跟你姐夫一样,全是个猪脑子!
蠢材!”
朱元璋此时气的破口大骂,怒指向二人喝道:
“婉儿即便做了侧妃,她生出来的子嗣莫非就不是你的骨肉了吗?”
“她生出来的,难道不是咱的孙子?难道不是朱家的子孙后代吗?”
此时此刻,朱元璋显得十分的怒不可遏,他愤怒到想要找地方发泄,想拍桌子这里却没有桌子。
这一着急,他便照着李贞的萝卜地一脚踹过去。
那些正好长得水嫩茂盛,如同小冬瓜一般的青萝卜,李贞还没有吃上一口呢,就被朱元璋一脚从中踹断成了两截。?兰,兰,雯?血? ?追·嶵/新\彰,洁,
他连续几脚踹过去,龙靴上沾满泥土,发泄着怒火的同时,厉声呵斥道:
“那也是你的儿女们,是咱的皇孙,你希望你的儿女后代短命吗?
你希望咱的皇孙短命吗?”
朱元璋强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情,看着这个还不成熟的儿子和女婿,他想不通,这二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重?
强行压制住怒火,此刻脑海里再浮现出常婉和朱标从小到大的经历时,他也是心一软,怀着几分愧疚的同时,火气又立即泄了一大半。
朱元璋的声音里面,几分火气中又带着几分无奈和叹息。
他无奈的道:
“咱懒得再说你们了,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有些事情自己想想吧。”
说罢,他瞪了胡翊一眼,目光又瞥向朱标,眼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既身为太子,当知道男儿应为大事出力,岂能只顾儿女情长的道理,这句话咱希望你能记住。”
说到此处时,他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胡翊,想了想,没有骂这个女婿
,而是开口说起道:
“你也有头脑发昏的时候,看在都是一心为了标儿的份上,咱这次不怪你,但还是记住刚才咱说过的话。”
朱元璋告诫道:
“等你以后有了儿子,有了女儿,无论是侧室所生还是正妻所养,你不会盼望自己的孩子们短命的。”
说罢,他又转向朱标,又看了李贞和马皇后各一眼,激动地道:
“咱冒不得这个风险,这可不是啥折中的好主意,哪怕将来后代子嗣有一点出问题的可能,咱都不愿意冒这个险,你们别忘了他们常家四个孩子里头两个都有问题。
咱虽是皇帝,更是爷爷,咱也怕将来的大孙出事,你们都仔细想想清楚吧。”
见到朱元璋发了这么大脾气,胡翊承认,自己这次真的失算了。
他考虑到了朱标,考虑到了常婉。
但却忽略了他们的子嗣。
以朱元璋的角度来看,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儿女患上这种早夭的病症。
即便是侧室所生养的,那也依旧是你的子嗣啊!
正因为有这种风险和可能,他的驳斥也是对的,这个事确实如此,是自己欠考虑。
好在胡翊是知错就改,当着朱元璋的面也就承认错误,然后道歉了:
“岳丈骂得对,骂的小婿心服口服。
其实这个主意都是小婿一人想出来的,太子刚才也很艰难,实在不想答应,静端也是怕我惹恼了您,才出面说这主意是我俩一道想出来的,这事儿总归是错在我一个人身上。”
朱元璋“哼”了一声,瞪了胡翊一眼,但怒火一消,他便没好气的道:
“纵然这话是你提出来的,静端若能察觉异样,她就不会答应你们的想法。
标儿若真有心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默认了,叫你来咱的面前提这件事。”
“还真当咱看不出来?”
说到此处,朱元璋摇起头来:
“还真是没有生养过子嗣的小娃子,未经历过,便不会懂。”
朱元璋看的很透,不过怒火发泄过后,也就完事儿了。
他最后又拍了拍胡翊,对这个女婿说道:
“你这个年岁,冲动些很正常,说来你已是表现出了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所以咱不怪你。
有些事,得要慢慢学,今后你要多思虑思虑再行事,记住了。”
胡翊点了点头,这时候李贞也过来打圆场,拉着胡翊和朱标,语气平和的说道:
“你们毕竟还年少,有些事想不到,重八这话是对的,你们回去了要好好想想。”
他又单独对胡翊说起道:
“翊儿回去再琢磨琢磨,想想怎么能治好婉儿的病吧。,第·一,墈^书.罔! *首!发¨”
他说到此处,又当着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面,语重心长的劝道:
“重八、秀英啊,做姐夫的今日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常家毕竟是功臣大家,伯仁这小子我也挺喜欢的。
婉儿这个事,于情于理都应当多给些时间,我想叫你们给翊儿一个月时间,叫他好好调理婉儿的心疾病症。
无论咋说,该给伯仁多一些面子,咱们不要闹得太僵,叫两家面上都好看些。
这一个月里要是有好转,咱们根据病情商议后续,要是一个月后还是没啥用处,那标儿也要心服,你毕竟生在朱家,又是大明皇太子,咱们沉浸在儿女情长里面,也要有个度。”
说到此处,李贞罕见地替朱元璋做了一回主:
“重八,标儿,今日我这把老骨头来做这个主,你们要都还给我这把老骨头一点面子,那就如此定下来吧。”
李贞这是叫双方都退一步,为父子两人的直接冲突,提供了缓冲的余地。
朱元璋低头不语。
一个月后?
那太子大婚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大明了,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朱家的脸面是越丢越大。
但马皇后显然已经看出来李贞的用意了,趴在朱元璋耳边,悄声说道:
“朱重八,你还看不出吗?姐夫这是在缓和你跟标儿间的父子情,你就别再犟了。”
朱元璋终于被妻子的话所点醒,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朱标,很显然他也不想跟儿子把关系闹得太僵,最后默默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随后看向胡翊,又道:
“既如此,你个当姐夫的就尽力去救治,咱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李贞这时过来补充道:
“一个月后,无论结果如何,咱们都要听天由命。
记住咱们这不是在过家家,今日就把这事儿说个清楚,我这糟老头子就是保人,你们有一方将来扯皮,那就是不把我这老头子放眼里了。”
这话还真就李贞敢说。
换了别人来跟朱元璋说这句话,他现在已经去见黑白无常了。
还真别说,碰到这种事,李贞出面就最是合
适不过。
如此调和过后,事儿总算没有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马皇后不禁感慨起来。
大概是出于对这件事的郑重和关切,朱元璋想了想,又对胡翊说道:
“咱想把你太医院的御医调去常家,为常婉诊治一番,这并非咱信不过你的医术,毕竟就这一个月时间了。”
胡翊心里没什么不舒服的,对于他来说,群策群力同样重要。
若能把太医、御医们叫去诊治,这自然更加有利于分析常婉的病情。
其实早在之前,胡翊就有这个想法。
但那时候朱元璋不想叫外人知道这件事,关心着皇家的面子问题,既然今日把话说开了,那就最合适不过。
朱元璋亲自点名了汪御医和白苁梅白太医,这是他最信得过的。
马皇后点了崔医士,现在应该叫他崔太医了。
除此之外,胡翊把张景岳、赵文魁,连带另一名姓姜的御医一起叫来。
姜御医于心疾一道有独特的见地,此外还有几名擅长治疗心疾的太医们都到常家去了。
朱元璋叫这些人今夜就到常家去,每日轮流派两人驻守,十分关切常婉的病症。
当然,对外宣称的是常遇春身体有恙,派太医们前去救治,并未提到常婉患病之事。
胡翊因是昨日才开的药,要等到明日才能见效果,他今日就不去了。
至于朱标。
本来心里不太舒服,但经过今日这一通转化,他对于朱元璋这个父亲之间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衡量。
之前是觉得这个当爹的一言堂,过于顽固,不理解自己。
但直到刚才朱元璋说开了,尤其是那句就算侧妃所生子嗣也是朱家子孙,这句话似乎也点醒了才十六岁的朱标,令他意识到自己把事情的影响想简单了。
再加上派了这么多御医、太医去常家,又给了一个月时间作为转圜的余地。
这样一来,他终究也明白了些道理。
若真有一日,不得在一起,要娶另一个根本不相识的人为妻时。
他大概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反抗激烈了,应该是会顺从。
当爱情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的时候,阻力就会产生。
而很不幸的是,伟大的爱情故事最后大都变成了悲剧,出于对抗这种阻力,为了爱情就要舍弃掉许多东西。
朱标无法舍弃亲情、皇位,他身为大明太子,天然就背负的有使命。
把这些事情加在一起,最终,他也只能盼望在这一个月时间里面,可以有奇迹产生。
他紧紧攥着胡翊的手,明明很悲伤,眼泪却已经流不出,最后只得不住哀求道:
“姐夫,我将这后半生托付给你了!”
这句话很短,却很重!
朱标的后半生幸不幸福,就看他这个做姐夫的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能够做到哪一步?
胡翊不由得一颤。
而后,他郑重点点头,回去后连夜开始翻找医书。
他甚至又去了一趟太医院,这一夜就盘卧在太医院珍藏的那些医书之中,不停的翻找着,想要抓住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这一夜,张景岳带领着两位御医和太医们上门,也为常家带来了一丝慰藉。
“陛下终究还是心疼婉儿的!”
常蓝氏很激动,将常婉再度唤出来。
汪御医和姜御医拿到了胡翊昨日所开药方,上面如何断症、如何分析,如何用药的考虑竟都写的一清二楚。
看到这张病历时,大家对于常婉的心疾情况就都清楚了。
汪御医不禁赞叹起来道:
“驸马爷这病历写的极工整,由此可以显出他做事认真的态度。”
“是啊,只看一眼病历就能清楚常婉姑娘的病情来龙去脉,这样细致的记录,说来惭愧,老朽至今都无法坚持做到。”
胡翊书写的病历仔细程度,固然令人佩服,但还需要他们细细诊过常婉的心疾,才知道是否对症。
汪御医诊过之后,也给出了心肾不交的诊断。
因为知道这位驸马爷的脾气,他没有嫉贤妒能的那种坏习性,在太医院相处久了,大家都很佩服其人品,也开始有些直言不讳起来。
对于胡翊来说,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需要发扬,所以无论是在詹事府,还是太医院,他都在尽力提倡发扬这些。
所以,汪御医丝毫不担心上司给他穿小鞋,现在并不避讳和胡翊的冲突。
他便开口下了结论道:
“驸马爷诊出的是肝肾两虚、肾精不固所导致的心肾不交,依老朽看来,似乎更像是心阳不振引起的心肾不交。”
汪御医指出了常婉两手指甲处的异常。
指甲根部暗红,这似乎是扶风未除的征兆。
说人话,就是热风湿症所导致的心疾,现代
还有一个词叫做风湿性心脏病。
姜御医随后诊来,认为汪御医的诊断对了一半。
这应该是现有的肝肾两虚、肾精不固,在吃了驸马爷开出的第一剂药后,常婉的身体上才出现了“扶风未除”的痕迹。
姜御医先告了一声罪,然后请常蓝氏挽起常婉的发丝,细看她两耳后面的地方。
在其耳后有两道淡淡的风疹痕迹,显然是刚刚生出来不久,还未扩散开。
姜御医便说道:
“该当是肝肾两虚、肾精不固合并热风湿引起的心疾,驸马爷上次开出的药,对于常婉小姐的心脉增补起了效力,暂时补全了肝肾,由此便将这热风湿引出来了。”
汪御医看过后,顿觉自己疏忽了,点头笑道:
“你这老家伙,到底不愧是擅治心疾的神医,看的就是仔细。”
姜御医得意的很,但同时也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
“我就会看心疾和脉络,倒不如汪老哥医道全能,再说了,也就是我比老哥你年轻十岁,眼睛看的比你清楚些罢了。”
虽然老姜这样说,老汪却摇起头来:
“所谓全能,求的是个广度,如此就缺乏专精和深度,虽然于心疾上干不过你,我这把遭老骨头倒也是服气的。”
姜御医没再说什么,叫张景岳、白太医他们都过来诊断。
他们两个顶尖专家诊过之后,其余人就只有学习的份儿了。
如今看起来,常婉的病乃是风湿性心疾,虽如此,姜御医也是一叹道:
“这病只可延续,而不可愈,说来老朽也实在没有什么妙法可以治愈。”
汪御医同样点头,示意到屋外去说,他对常遇春和常蓝氏说起道:
“常帅、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两个老家伙请常遇春夫妇到了院子里,二人研究一番过后,由姜御医率先开了口。
“常帅,夫人,常婉小姐这心疾之症,确实难治,或可以缓慢调理,但这一生怕是都要常年与金石医药交涉了。”
“没错,今后便离不开这药汤,如此嘛,再多加些小心,也许可以多度一些时日。”
汪御医附和了一句。
既然两位御医都持此态度,常遇春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四下无人,常婉也没有跟出来。
他就索性直接问道:
“二位,咱老常是个粗人,你们就告诉我,女儿还有多少寿数?我只想搞清楚这件事,往后对女儿好一些,叫她在世间少留些遗憾。”
常遇春的性子确实与别人不同,他敢直率的把这种话问出来。
二位御医先是一怔,而后对视一眼,汪御医开口说道:
“若是药汤不断,假以时日调养,少一些吹风受凉,在没有风寒病发作的状况下,大约可到不惑之年。”
“四十岁?”
也就是说,常婉如此精细、小心的调养,最多也就四十岁的光景吗?
此刻,姜御医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未说什么。
常遇春却是看出了他的神态,开口又问道:
“姜御医,若有话请直说,与我等武将不必藏着掖着,我也不嫌你们说话难听,只要是为了咱老常的女儿,今日你们说的越详细,我越记得住你们这片恩情。”
常遇春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姜御医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直说道:
“即便精养之下可到不惑之年,但还需小心两件事,一件便是汪御医方才所说,尽量不要感染风寒,心疾之症,咳嗽都极易致命。
最重要的一关,便是这生育关,此乃最大凶险之处,若有难度的关口,那定然是在此处了。”
听到这话,常遇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如遭重击!
女儿连生育都做不到了吗?
生育便会致命?
常蓝氏听闻之后,更是默默流下了泪水。
本来她还想问问,这样的心疾是否会传给出生的下一代?
结果现在两位御医就告知自己,女儿连生育都不敢,很容易就会没命!
一想到女儿的命这么苦,常蓝氏更是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二位,难道,就真的没有解法了吗?”
常遇春满怀悲痛,很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汪御医和姜御医几乎同时抚须思索片刻,而后回答道:
“若要问解法,恐怕要等明日驸马爷来看过后,兴许才有,我等就只能缓解,难以治愈了。”
胡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