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硬骨头们一起求死。
胡翊看在眼里,心中也为之感慨。
都是大好的儿郎,杀敌报国,他们也都颇有些忠义心肠。
但军法不可废!
兰州伤兵闯营,冯胜的做法是一百余人皆斩!
今日,同样的问题出现在胡翊面前。
而冯胜又已为他打好了样。
怎么处理其实很清楚了,照做就行。
但胡翊之前说过了,元军才是大明的敌人。
他还是刚才的那番话,此刻对着面前这42名兵卒们说道:
“你们违我法度,本该立斩不饶!
但如今我大明军卒正与元军交战,尔等就算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胡翊便呵斥道:
“就从此刻起,还能动弹的,带上你们的兵器到战场上去。
我不管你们用何办法,一颗元兵的脑袋换你们自己一条命。
杀得首级者活,杀不得元人首级者,想必你们也不会再回来见我了。”
见驸马爷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这42人中,足有一多半都捡起了武器,拱起手说道:
“不削几颗元人的脑袋,我们绝不回还!”
“算我一个!”
…………
那熊千户和身后两名百户,将伤势较重的9名同伴留下来,开口恳求道:
“这九个兄弟的人头,由我们代他们去杀,但请驸马爷给个机会。”
说罢,众人最后再朝向胡翊一拜,便要离去。
胡翊最后叫住了熊弼道:
“公事是解决了,私事还未了。
第一,老子不是吃干饭的,也曾追击扩廓三百里,杀过十几个元兵。
第二,老子也不是什么贪官,不曾贪污过一分一厘,归德府案我杀了近三万名贪官污吏、地主豪绅。
处州府案,老子把整个处州官场杀穿,地方官吏减员杀了六成!
第三,老子跟长公主是两情相悦,老子是不是细皮嫩肉,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若是从战场上回来,等你养好了伤,老子要正大光明的跟你单挑一场,叫你知道你老子这个驸马爷也是有真本事的!”
“去吧!”
胡翊拂袖而去,并未掩饰脸上的怒气。
当初熊弼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叫,胡翊这会儿张口,一口气说了七个“老子”,从熊弼身上往回找便宜。
沐英站在胡翊身后,心说原来姐夫这么记仇啊!
被胡翊这一通骂,还邀约要单挑。
熊弼立即赔礼道:
“驸马爷,之前多有冒犯,小人再无此想法。
再次向您赔罪了!”
说罢,他把大手一挥道:
“不怕死的兄弟们,咱们往回冲,再杀几十个元兵给驸马爷看看!”
目送着33人离去。
胡翊转过头去,督促起了那些辅兵们:
“热闹看够了吧?
还不快动起来,做正经事?”
忽然在这时候,老田领着吴祯来了。
“驸马。”
老田跟在吴祯身后。
吴祯还是带着兵来的。
胡翊一眼扫去,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吴统领。”
胡翊过去迎接,吴祯开口说道:
“事情我都已知道了,到底不愧是一手连办了两大案的驸马爷啊!
我刚刚带兵来到此地,这里已经处置妥当了,妹夫真是好手段!”
面对吴祯的赞许,胡翊现在却笑不出来,他开口说道:
“我倒希望不施用这些手段,今日没这些事发生就好了。”
胡翊此刻心里想到一句话——“防患于未然”。
他在思考该如何定下新的制度,防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
吴祯却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出手解决就好了,人生于世,就是在不断解难。
再如何精细,总会为事情所累。”
这话倒也对。
吴祯就拉着胡翊,找了个角落,悄然对他说起道:
“此事原本该是徐帅过问,没想到应在你这里了,空闲时候去跟他通禀一声吧。”
胡翊心生疑惑,什么徐帅过问?应在了自己这里?
追问之下,吴祯才悄然说道:
“军中这股情绪,酝酿有些日子了。
咱们这几十万兵将出来打了两年多的仗,哪个不是身心俱疲啊?可这仗多的,到明年也打不完。
军卒们越发躁动不安,开始不服管了,徐帅一直盯着呢。
本来今日就算不在你这里闹,徐帅也在等一个机会,要抓几个首犯开刀问斩,以此安定军心呢,这事儿碰巧让你帮他办了。”
胡翊这才明白过来。
搞了半天,原来徐达这是跟朱元璋学的,搞了一招钓鱼执法啊?
放纵军中的习气,然后抓个典型,杀掉一批不服管的硬茬子。
借他们的人头以安军心,好继续将北伐的事业干下去。
这么一说的话,胡翊还真是帮徐达背了锅,把这个黑脸自己给唱了。
二表兄把他当做自己人,暗中提点了几句。
胡翊暗暗记下来,又回到重伤区忙碌起来了。
便在当夜,胡翊收到消息。
熊弼带领的33名伤兵重回战场,斩元兵首级39颗,全军覆没!
这33人皆是力战而死,不曾退缩。
熊弼留有遗言,仅以这39颗元兵首级,换那9名重伤的弟兄一条活路。
胡翊亲自去徐达面前说情,允下了这件事。
有了蓝玉所送的匕首,削箭杆简单多了,拔箭的效率也有所提升。
酒精的效果确实比大蒜素更好。
对于大面积疮伤,大蒜素往往需要三日以上时间才能结痂,酒精则一两日即可。
蔡信他们的小作坊在日夜不停的生产酒精。
太医院的十一名医士们,也是轮番夜值,一个个的熬出了黑眼圈。
胡翊拥有把垂死之人硬生生救下,令人赞叹称奇的神仙手段!
但也有许多时候,他正要为对方拔箭,这名伤兵一眨眼便死在了他怀里。
几日时间下来,渐渐地,他的脑袋都木了。
已经开始机械性地诊治、拔箭、清创,整个人连同心里的情感都变得麻木……
徐达以七万人主力拖住了对面的扩廓大军。
常遇春从会宁发动猛攻,一战大破元兵,将扩廓的左翼大营击溃,双方陷入了反复的阵地争夺战。
扩廓也并未坐在定西城里等死。
又集结一部分骑兵,联合乌斯藏、朵甘势力、西夏遗族三路人马夹击平凉。
李文忠、冯胜这一路由此被拖住。
因为李文忠这一路线路受阻,徐达命令镇守兰州城的汤和率军协防,堵住了黄河渡口,
此举既堵住了扩廓的后路,又安定了明军的大后方。
但就连徐达也没有想到。
这几日攻杀下来,扩廓竟然金蝉脱壳,带着元军重骑兵“铁浮屠”冲击了汤和的兵马,差点打到兰州城下。
沈儿峪的主战场伤亡开始下降,徐达又派胡翊立即赶往平凉,去救治李文忠、汤和所部的伤卒。
全凭借邓愈的火器营支援,“铁浮屠”重骑伤亡惨重!
李文忠、冯胜又及时击退了异族大军,调转回头,对扩廓完成了包夹,将大部分元军又逼回定西沈儿峪。
四月十七日,常遇春焚毁元军设在会川的粮仓,元军彻底进入断粮阶段,士气崩溃。
四月十八日,傅友德伏兵马衔山,截杀元军溃退部队。
常遇春突袭中军,斩元将韩扎儿,差一点削了扩廓的狗头。
扩廓当夜北逃,冯胜封锁黄河渡口,元军溺毙、被俘者达五万人。
四月二十日,明军追击至河西堡,肃清残敌,西北元军主力覆灭。
扩廓仅带着几人渡过黄河,逃至草原。
而胡翊这些时日,从沈儿峪到平凉,再从平凉转到会宁,最后又回到沈儿峪大营。
徐达、常遇春、李文忠三路大军齐发,肃清甘肃、宁夏残敌,重新收复河西走廊。
各地的伤兵们,都被陆陆续续运回到沈儿峪这处伤兵营。
胡翊没有再拦着沐英,反倒是放他到李文忠手下去建功立业,追击元兵残余。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
明军暂缓修整,常遇春在陇西城整军。
沈儿峪伤兵大营中,从巅峰时候的近两万名伤卒,陆陆续续康复到最后,还剩下三千多人在继续接受治疗。
蔡信等人马不停蹄的制作酒精,胡翊带着手下医士、医官们昼夜不停,两班倒着为伤卒们治病。
这一个月下来,所有人都瘦了一圈,几乎每个人都是眼袋外加黑眼圈。
好像熬夜上了十天黑网吧一样,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在伤兵营又放走六百多人后,伤卒便剩下两千三百多人了。
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骨折伤卒,需要时间静养。
剩下少量重伤之人,也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需安心静养即可。
常遇春招了他好几次,生怕胡翊被李文忠拐跑。
如今这处伤兵营的救护工作,已经进入到尾声,胡翊也要去陇西城同他们会合了。
陇西,徐达帅帐。
一份伤兵营的书呈摆在了他的桌案上。
徐达翻开其中内容看去,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本次明军的参战规模,达到了十八万人,取得了歼灭元军二十余万的决定性战果!
但整个明军的伤亡人数
,也达到了65000人左右。
除去阵亡的近两万人,还剩下45000名伤卒。
按照轻重伤来划分,本次轻伤27000人,重伤18000人。
这要是按照以往来看,轻伤能活八成,重伤能活二到三成。
则加在一起,大概能存活26000人。
胡翊发明出大蒜素后,这个存活人数进一步提升到了32000人,大致增加了6000人数。
但现在有了酒精,45000名伤卒之中,竟然存活下来37000人!
这又在大蒜素的基础上,将救活的人数往上提升了5000人数!
酒精的出现,大大提升了重伤、致死伤卒的存活率。
将原本大蒜素的六成存活,提高到了八成存活率!
当然,这其中也有胡翊的医术加成在内。
而原来的轻伤感染导致的死亡,也同样是大大降低了。
胡翊这一次多挽救了五千人的性命!
如果从发明大蒜素之前开始算起的话,那么他这一次的操作,便为大明多挽救了一万一千人的性命!
这格外救下来的一万一千人,背后是一万一千个家庭。
按照如今的抚恤金条文计算,普通士兵阵亡后,每人家属得抚恤三十贯,抚恤家属三年内每年额外可领取12石粮米,免三年田赋,家属可继承其遗留下的军田。
仅以抚恤金和三年的粮米折算下来,便是六十六两白银。
这格外拯救的一万一千人,不另外计算其他,光是抚恤银子,就为朱元璋省下了七十多万两白银!
这还只是沈儿峪这一战节省下来的数字!
若是算上今后大明一年所打的仗,有了酒精消毒治疗的情况下,又能为大明省下多少银子?
能为朱元璋的国库节省多少百万两的军费?
仅是徐达看完了这份最终的奏报,心里便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价值含金量。
就驸马做成的这件事,老朱高低得给胡翊磕一个。
这位驸马爷,当真是有本事啊!
大军近来过于疲累,也还要修整些时日。
徐达便和常遇春、李文忠商议起来道:
“驸马到定西来了一趟,带来如此大的提升,此乃我大明军卒之幸。
但如今暂时安定了,驸马爷又是功成名就,我想,咱们是否可以欢送他回到陛下身边去了?”
徐达是会做人的。
胡翊三月过来,如今是五月份,等他回到南京大概是六月份。
这样一来,此次出征的时间不算长,公主满意,陛下和皇后也满意。
这样恰到好处的安排,也利于胡翊和太医院这些医士们休息。
徐达是谁也不得罪,也都把哪一路的人都讨好了,弄出来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独是常遇春不乐意了,从徐达说出这个提议开始,他便拉下了脸来:
“驸马刚来,怎能又叫他走呢?
本来此次他该在咱老常的军中,被你硬生生借调过去到处跑,反倒是我自己没有用上!”
常遇春立即便表达起了不满:
“徐天德,你收买人心,总不能次次叫我挨刀吧?”
虽然徐达是主帅,常遇春是副帅。
但常遇春从来也不怕徐达,当面顶撞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徐达就只好笑着说道:
“伯仁,你别急嘛,你想想如今大战已过,陛下还未有下一步旨意到来,留驸马在军营中陪着咱们喝北风,受这份罪做什么呢?”
徐达就把目光又看向了李文忠:
“保儿,徐叔说的对不对,你来给评个理。”
常遇春立即瞪起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瞅着李文忠。
看那架势,李文忠要是不帮着他说话,常遇春就要找他的不是。
这李文忠是什么人精?
两位长辈的事儿,他压根儿就不掺和,立即找了个借口说道:
“想来胡翊也该到了,我去接妹夫回来。”
李大帅闲来无事,带着沐英亲自去接人,等这二人一见到了骑在马上的胡翊。
他们远远的竟然没有认出来。
“保儿哥,那个人…真的是姐夫吗?”
沐英不相信,可等那人走近了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姐夫吗?
看到胡翊眼圈加眼袋,面容枯槁的模样,沐英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喊起来:
“姐夫,莫不是路上遇到了狐女,被吸干了元阳?”
“滚!”
胡翊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骑着赤鬃黑狮子总算到了近前。
他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二哥,李文忠便笑吟吟的看着他问道: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胡翊无奈的道:
“战事刚起的那几天,我四日四夜几乎未曾合眼,从那之后每日
的睡眠都极少。
后来又到平凉,中途赶路二百多里,又从平凉到会宁,可算是要了命了。”
听妹夫这么一说,李文忠便也觉得他辛苦了。
“徐帅都跟我们说了,你这次真是劳苦功高,又替咱们多救下了五六千人的性命。
你想想这些活生生的性命,他们因为你而得活,这是多大的功德?
你小子,今日有此功,来日必有大福在后头等着你呢。”
李文忠宽慰起人来,到底是会说话的。
今日苦,来日甜,胡翊现在也只能盼望着来日甜了。
希望他现在做的这些事,等到未来老丈人要挥下屠刀时,能够想起来,念起来,最后能发挥出一点作用来就行。
沐英连忙把手里的羊奶酒递过去,让胡翊喝两口解解乏。
他一边递酒,一边开口问道:
“姐夫,此间战事已了,接下来有何打算吗?”
李文忠也接话问道:
“接下来是走是留?”
胡翊立即回应道:
“当然是留下来了。”
李文忠便看着胡翊,这毕竟是自己兄弟,他便私下开口劝说道:
“其实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我们大概要在此地剿些匪患,然后就要留兵驻防,大军班师了。
倒不如早些回去修养,也免得陛下、皇后娘娘还有静端她们担心。”
胡翊倒是想。
如果不是为了常遇春的病,他早就打表给徐达,自己先回南京去了。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五月半。
距离常遇春暴卒只剩下一个来月时间。
他连老常是因何病症而死的都不知道,此时实在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何况来都来了,倒不如再留下等待到七月再回去。
至于李文忠所期待的大军班师回朝,暂时是不可能了。
不出意外,再用不了几日,继位的这位元昭宗爱猷识理答腊,便要响应扩廓的反扑中原计策,派出大军重夺大都,偷袭北平了。
只不过扩廓早已战败,传递消息不及时,爱猷识理答腊点背,这次偷袭最终会失败。
常遇春、徐达都将领兵回救北平,然后常遇春击破元军,在班师的路上暴卒。
之后就是李文忠接掌兵权,对此次偷袭北平的元军进行追击和清剿。
并在明年打出应昌大捷,自大同北进,穿越戈壁,创造雪夜奔袭800里,直捣元庭的军事奇迹!
多年后的捕鱼儿海,蓝玉一举覆灭元庭,直捣黄龙的军事壮举。
只怕也少不得李文忠这次大捷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胡翊正好要就本次执掌伤兵营的经验,好好进行总结,然后设立一项新制度,想方设法加以完善。
正好,这段时间可以沉淀一下,将这些经验都写下来。
熊弼这些人虽然死了,但他们当时表达出来的许多意见,是需要有人去重视和改进的。
军卒们对于伤兵营的军医们不信任,军医们一边惧怕这些伤卒闹事,却又势利得很。
比如,为厉害些的将军们帐下兵卒们先治伤,这种军中流行的资历优先、权势优先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最基本的公平原则——先来后到,先来先治,重伤、致死伤优先。
这都是最应该要保障的权利。
各种问题催生出了一系列的原因,最后又造成了一系列问题。
胡翊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解决多少?
但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总要人站出来做。
做了才有可能成功。
若是不做,成功一定不会自己送上门来找你。
沐英最近在李文忠帐下听用,大概是赚功劳赚美了,忍不住开口劝道:
“姐夫,既然要留下来,不如回到二哥军中来嘛。”
李文忠也就顺着这个话茬说道:
“你三哥今夜就能回来,你要是过来了,咱们最近还能好好的聚一聚,打打猎。”
一听说还能打猎,沐英更是开心,这样群山之中追逐野兽的爽快。
他们平日里为军务所累,确实极少有机会这样玩的,仅是想一想都觉得畅快。
胡翊自然也很向往,但他此时还去不得李文忠的军营。
但这位对自己一直十分照拂的二哥,也已是多次相请自己了,胡翊再找借口推托就显得生分了。
他便郑重开口说道:
“二哥,我确实有个难言之隐,但是现在还不确定。
总之,这是件极大的事,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极大,我得在常帅的军营之中,暂时走脱不得。”
“啊?”
沐英立即追问道:
“是什么大事啊,姐夫?”
胡翊面带为难的说道:
“此事恐怕要等到七月才能揭晓,我现在
还不能透露,到时候你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也会心中震动的。”
沐英还在琢磨着,是常帅军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文忠却已不再执着此事,对胡翊说道:
“你既有要紧事,我就不勉强你了,就等七月份看会发生何等大事。”
沐英见二哥都这么说了,就也不想这些事了,同样支持胡翊道:
“有大姐这层关系在,姐夫肯定是不会和我跟二哥生分的,既然姐夫有要事,我还是随着姐夫一起走吧,多个人多个伴。”
他们便一起回到徐达的大帐。
常遇春跟徐达并没有隔夜仇,二人刚才还在吵,现在就已经和好了,正坐在一起喝着羊奶酒。
一见胡翊来了,常遇春立即招呼胡翊身边坐下。
胡翊便在他身侧坐下来。
此刻离得这样近,胡翊便再次诊断起了常遇春的面色来。
也是奇了怪了!
还是看不出任何疾病的样子,就算是暴死,身体也该有一些征兆吧?
可是胡翊就是摸不着任何头脑。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剩一个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