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骁面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川脸,但周身的气息却柔和了许多,舒展的眉眼无声地昭示着他此刻尚佳的心情。
收拾餐桌自然有佣人代劳,但苏星眠还是习惯性地将碗碟摞放整齐。她转身,很自然地看向季寒骁,声音带着家常的暖意:“四哥,晚上想吃什么?”
季寒骁微怔:“不是说……过两天才开始?”他指的是那个“做饭换学车”的交易。
苏星眠闻言,展颜一笑,那双漂亮的眼眸在午后斜阳的映照下,仿佛盛满了碎钻般的霞光,璀璨又甜美:“做饭嘛,又不费什么事儿,今天就可以开始呀。”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小小的雀跃。
男人薄唇微抿,带着一丝刻意的矜持:“我不占你便宜。”
苏星眠像是没听见他的“客套”,自顾自地提议,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分享秘密般的狡黠,甚至还用手虚掩了一下脸颊:“炖个胡萝卜牛肉汤好不好?……里面偷偷放那么一丢丢干辣椒,炖出来汤头甜滋滋的又带点恰到好处的辣味儿,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季寒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依旧生硬:“……都说了不用麻烦。”
苏星眠却不气馁,反而凑近了一点,眨眨眼,笑容更盛,带着点“你懂的”的小得意:“就一点点,提个味儿,保证好吃!”
“………” 季寒骁沉默了两秒,喉结微动,最终像是败下阵来,带着点无奈的妥协,“……既然你坚持,那就……依你吧。”
苏星眠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也不拆穿他那点口是心非:“那就这么说定啦!其他的菜,我看着搭配。”
看着她又脚步轻快地跑开,季寒骁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声地喟叹:这小未婚妻……太招人喜欢了,怎么办?
……
午后,苏星眠回到了自己安静的房间。她拉过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个承载着过往的小木盒。
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已然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五官标致,笑容温婉,脸颊上还嵌着浅浅的梨涡。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身姿窈窕,气质优雅。即使隔着岁月的尘埃,那份美丽依旧动人心魄,放在任何时代都堪称绝色。
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母亲温柔的脸庞,苏星眠的眼圈微微泛红,嘴角却努力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声音轻得像叹息:“妈妈,这一世,女儿一定会……为自己好好活着。” 承诺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心间。
凝视良久,她才将目光移向旁边那枚圆形的徽章。徽章正面的图案——一株线条流畅、形态独特的六瓣鸢尾花,早已深深刻入她的脑海。翻到背面,原本似乎刻有文字的地方,却被人为地、粗暴地刮花了,只留下模糊难辨的划痕。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尝试从鸢尾花的图案入手搜索相关信息。然而,网络上能找到的资料大多流于表面,与这枚徽章的特殊设计似乎并无关联。看来,需要找更专业的人士来鉴定它的材质和来历了。
苏星眠的心头萦绕着一股强烈的预感:这枚被刻意抹去信息的徽章,很可能就是揭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钥匙。
最终,她将照片和徽章重新放回木盒,锁进了房间保险柜的最深处。在季寒骁的羽翼之下,苏家人再不甘心,也绝无可能染指此物。
……
翌日清晨,苏星眠照例晨跑归来,为季寒骁准备了清爽可口的早餐。上午,她又准时出现在复健室,全程陪伴监督。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有她在场,季寒骁不仅乖乖吃完了早餐,复健时也异常配合,动作标准而到位。楚然医生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满腹的惊讶咽了回去。
午后,季寒骁坐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闭目养神。阳光穿过窗外枝叶的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冷气开得有些足,苏星眠怕他着凉,便找了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
她在他轮椅前蹲下,动作轻柔地将毯子仔细盖在他的腿上,一直盖到膝盖下方。虽然知道他大腿以下并无知觉,但她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指尖带着一种无声的呵护,将毯子的边角仔细掖好。
一缕乌黑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调皮地垂在她白皙的脸颊旁,随着她掖毯子的动作轻轻扫动,带来细微的痒意。她无意识地微微偏头躲了一下。
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大手,带着一丝犹豫,却异常轻柔地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将那缕不听话的黑发,别回了她精巧的耳后。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苏星眠的动作瞬间定格!她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怔怔地望向季寒骁。
季寒骁的目光与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从她澄澈如水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滑落到那微微张开的、嫣红柔软的唇瓣上……喉结难以自抑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脸上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刚才那温柔的一幕从未发生。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生硬地转移话题:“不是要学开车么?下午让唐翼带你去挑车。”
<span>记住本站:</span> 苏星眠还沉浸在刚才那指尖的微凉触感和他深邃眼神带来的悸动中,闻言才回过神。她压下心头的波澜,缓缓站起身,稍稍退开半步:“在……四哥你的车库里挑吗?”她记得别墅地下有巨大的空间,一半是珍藏名车的车库,一半是恒温酒窖。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如今却因主人的病痛而蒙尘,连那碗她精心炖煮、只放了半颗干辣椒提味的胡萝卜牛肉汤,都成了难得的慰藉。
季寒骁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强势:“那些车不适合你开。给你买新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季氏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豪横:“去了店里,有看中的款式,哪怕是别人预订的,也可以让唐翼去沟通。”
苏星眠惊讶地睁圆了杏眼:“四哥,你……你是要让人家把车让出来吗?这样……不太好吧……”她刚想委婉表达一下自己的“朴素”价值观。
季寒骁瞥了她一眼,仿佛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语气平淡无波:“想什么呢?钱给到位,自然就有人愿意让了。”
苏星眠:“……” 她差点想为季寒骁这简单粗暴又无比有效的“钞能力”鼓掌。这么败家,季老爷子知道吗?她试图挣扎一下:“其实……我觉得用你的车练手就很好……”给一个新手买顶级豪车,实在太奢侈了。
“不行。”季寒骁斩钉截铁地驳回,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持,“你是我的未婚妻,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就。”
苏星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在这件事上拗不过他,只好无奈点头:“行叭。” 她顿了顿,目光狡黠地落回他脸上,旧话重提,“对了四哥,你刚才……为什么帮我掖头发呀?”
男人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脸上表情有瞬间的凝滞,随即迅速恢复冰山状态,语气斩钉截铁:“你看错了。”
苏星眠:“…………”
下午,确认季寒骁被妥善安顿好后,唐翼亲自开车陪同苏星眠前往4S店。坐在舒适的后座上,苏星眠犹豫了片刻,还是委婉地向驾驶座的唐翼打探:“唐翼,四爷……是不是有大半年没参与集团具体事务了?”
这事不算秘密,唐翼如实回答:“是的,苏小姐。四爷之前深度昏迷了半年,醒来后,老爷子勒令必须静养,暂时不让他操心公司的事。”
“嗯……” 苏星眠沉吟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看四爷平常的开销……挺大的。” 豪车豪宅,顶级护理,日常用度无不奢华。
唐翼能在季寒骁身边多年,心思何等玲珑。他立刻品出了苏星眠的言外之意——这位未来夫人,该不会是心疼四爷的钱包,在替他节省吧?他差点笑出声,连忙为自家主子正名,语气带着自豪:“苏小姐您多虑了。四爷就算完全不工作,名下各大集团的分红就是天文数字。更别提他遍布全球的私人投资了,每个季度的收益报表,都足够普通人仰望几辈子。”
苏星眠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薄红。好吧,是她格局小了,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季寒骁……是真的壕无人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没钱了,季老爷子也不可能让他受半点委屈。
抵达了帝都最顶级的汽车展厅,经理早已带着最得力的销售团队毕恭毕敬地等候在门口。在唐翼的示意下,经理亲自上阵,为苏星眠详细介绍着展厅内熠熠生辉的顶级豪车。
每一辆都堪称艺术品,线条流畅,性能卓越,散发着金钱堆砌出的奢华光芒。只是那动辄八百万起步、甚至上千万的价格标签,看得苏星眠暗自咋舌。
她几次三番低声对唐翼说:“真的,选个普通点的就好……太扎眼了,而且我一个月后开学,开这个去学校……” 她实在难以想象开着一辆顶级超跑去大学报到的场景。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唐翼脸上始终挂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回答永远只有一句,且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苏小姐,四爷吩咐了,要给您挑一辆最好的。”
最终,在一众流光溢彩的顶级座驾中,苏星眠挑了一辆相对“低调内敛”的顶级豪华GT轿跑。当唐翼利落地签下全款购车合同时,整个展厅的销售团队都沸腾了,热情得无以复加,各种顶级赠品、服务礼包塞满了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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