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怒视着众人,发出一道裹挟着百年尸气与妖力的咆哮。
“啊——!”
罗老歪手下那些意志本就薄弱的士兵,连反应都来不及,双眼中的神采瞬间被血红取代。
他们七窍中流出粘稠的黑血,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又极度疯癫的笑容。
猛地转身,将手中的武器用尽全力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
“疯了!他们都疯了!”
陈玉楼睚眦欲裂,他看到一个卸岭的兄弟被三个疯兵活活撕碎,那绝望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整个墓室在顷刻间化为血肉横飞的修罗场,惨叫与癫狂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尸臭,恐惧如瘟疫般在幸存者心中蔓延。
不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内乱中回过神,那尊白色的死神已然降临。
白猿庞大的身躯如陨石般砸入卸岭的人群中,肌肉虬结的双臂挥舞,带起能侵蚀血肉、冻结魂魄的阴煞之气。
“噗嗤!”
一名卸岭力士鼓起勇气,将灌注了全身力气的厚背砍刀狠狠劈向白猿的小腿。
刀刃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连油皮都未曾划破,反而震得他虎口崩裂。
下一瞬,一只漆黑如墨的鬼爪随意扫过,那力士的胸膛便如脆弱的豆腐般被轻易撕开。
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涌出黑色的血液,伤口周围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发黑、液化。
他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体在几秒内就化为一滩恶臭的烂肉。
卸岭众人引以为傲的阵型,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屠杀,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
绝望,吞噬了所有人的心。
“师妹,老洋人,退后!”
鹧鸪哨眼看那妖物离花灵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将全身气力汇于右腿,筋骨爆鸣,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施展出搬山派压箱底的秘技——“魁星踢斗”!
这一脚,如流星破空,精准地踢在了白猿厚实的胸膛上。
“咚!”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然而,白猿那山岩般的肌肉仅仅是微微凹陷了一个浅坑,下一秒便在毛发间游走的黑气中恢复如初。
鹧鸪哨却感觉自己像是踢在了一座烧红的铁山上。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混合着阴寒的尸气倒卷而回,他腿骨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他口中喷出一股血箭,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石壁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白猿一击震飞鹧鸪哨,血红的妖瞳锁定了最近的花灵,反手一爪便要扫去,那利爪上甚至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声。
“妖孽,看这边!”
红姑娘娇叱一声,手腕一抖,三柄飞刀呈品字形射向白猿的面门,试图围魏救赵。
白猿头也不抬,只是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出。
飞刀被狂暴的掌风拍得粉碎,红姑娘也被那股巨力震得倒飞出去。
她人还在空中,一道漆黑煞气已从白猿的指尖弹出,钻入了她的胸口。
红姑娘落地后,俏脸瞬间变得一片死灰。
一道道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经络从她心口处飞速蔓延,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遍布全身。
她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眼看那白猿迈开大步,蒲扇般的大脚就要朝着重伤的鹧鸪哨踩下,将他碾成肉泥。
一道娇小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白猿身侧。
岳绮罗手持因果剪,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对着白猿那条正要抬起的大脚,轻轻一“剪”。
那条比几个大象腿还粗的大脚,竟无声无息地从白猿身上分离,带着大蓬的黑血掉落在地。
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无论是正在哀嚎的士兵,还是苦苦支撑的卸岭汉子,都停下了动作,死死盯着那截断腿,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那足以让任何人燃起希望的一幕,却迎来了更深的绝望。
“吼——!”
白猿只是痛苦地咆哮一声,断腿的伤口处,非但没有流血。
反而形成一个漩涡,将墓室中浓郁的阴煞之气如找到了宣泄口的潮水,疯狂吸入!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黑色的煞气在伤口处疯狂扭曲、编织,血肉、筋骨、毛发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滋生。
不过两三个呼吸,一条崭新的长满白毛的大腿便重新长出!
它比之前那条更加粗壮,脚上的利爪也更显漆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没用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江离身侧,司藤终于开口,她神色凝重,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它早已和这座瓶山的地脉相连,只要墓中的阴煞之气不绝,它便是不死之身,力量会源源不断地恢复。”
不死之身!
这四个字像四柄重锤,狠狠砸在陈玉楼和鹧鸪哨的心头,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彻底敲碎。
江离的目光落在白猿身上,但他关注的并非妖猿本身。
他的视线越过白猿,投向了墓室中央那具被铁索悬吊的巨大青铜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与那本邪恶许愿簿同源的恶念,正从棺中源源不断地溢出,灌注到这头妖猿体内。
这才是它如此强大的根源。
“哼,不死?我倒要看看有多硬!”
司藤冷哼一声,不再旁观。
她素手一挥,脚下坚硬的青石地面瞬间破开。
千百根坚韧的白藤如苏醒的巨蟒,拔地而起,瞬间将白猿庞大的身躯层层缠绕,捆成一个巨大的藤茧。
白猿在藤茧中疯狂挣扎,发出愤怒的咆哮。
坚韧的白藤被它恐怖的力量不断绷断,发出“噼啪”的脆响。
但更多的藤蔓又从四面八方涌来,前赴后继地修补着缺口。
一时间,场面竟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只是权宜之计。
司藤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藤蔓囚笼对她消耗巨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紧张时刻,那个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江离,竟完全无视了正在与白猿角力的司藤和岳绮罗。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了那个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冰冷,气息已微弱到极致,即将香消玉殒的红姑娘。
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