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宠溺的微笑,仿佛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友。
他顺势揽住岳绮罗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带入怀中,故意朝着那条死胡同的方向走去,嘴上还轻笑道。
“绮罗,前面转弯,就到了我和你说过的那家卖首饰的店?”
岳绮罗在他怀里蹭了蹭,眼底的猩红杀意化作一丝狡黠的笑意。
两人默契十足,将计就计,主动将这只自以为是的“老鼠”引入了绝地。
两人并肩走进狭窄幽深的死胡同,身后巷口的阳光,被一道婀娜的身影彻底遮蔽。
胡芸芸一袭华美的宫装,悄无声息地现身。
她变了。
不再是黄庙村外那个仓皇逃窜、性感妩媚的妖狐。
此刻的她,全身泛着妖异的粉色光华,瞳孔深处甚至隐约能看到狐狸特有的竖瞳。
每一次眨眼,都仿佛有无尽的魅惑之力溢出。
在她白皙如雪的后颈处,那朵由江离的雷电淬炼出的血色花朵烙印,若隐若现,为她增添了一种妖异而圣洁的诡异美感。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身上那股由庞大怨念与精纯妖力交织而成的气息。
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整个胡同,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的实力,远胜从前。
“两位,别来无恙?”
胡芸芸巧笑嫣然,声音婉转动听,仿佛在与老友重逢。
但那双粉色眼眸深处,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却像是最凛冽的寒风,刮得人骨头发疼。
岳绮罗从江离怀中直起身子,双手环胸,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只被我家阿离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骚狐狸。怎么,新尾巴长出来了,又敢出来现眼了?”
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胡芸芸最痛的伤疤上。
若是从前,胡芸芸怕是早已被激得妖气外泄,恼羞成怒。
可现在,她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自己华贵的宫装,仿佛在整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尘埃。
“呵呵,还要多谢江大人的天雷淬体,若非那扬‘雷劫’,小女子又怎能破而后立,有今日这番造化呢?”
江离眼神一冷,不再废话。
他掌心微动,一团无形的、被高度压缩的大气,化作一枚肉眼难见的“压力炮”,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射向胡芸芸!
然而,就在压力炮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胡芸芸的身影竟如水月镜花般,荡起一圈涟漪。
压力炮穿身而过,将后方的墙壁轰出一个深邃的孔洞。
“江大人还是这么心急。”
胡芸芸的身影在原地重新凝聚,她像是看穿了江离的意图,笑着摆了摆手。
“二位误会了,小女子今天,可不是来打架的。”
话音未落,她眼中那妖异的粉色光华骤然大盛!
一股无形的、甜到发腻的魅惑之力,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但这股力量却又诡异地绕过了胡同内的江离与岳绮罗,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涌向了胡同外那条人声鼎沸、繁华热闹的街道。
下一秒,胡同外的世界,瞬间从人间变成了地狱!
【狐言惑心】发动!
那个刚刚卖给岳绮罗龙凤糖画的老汉,前一刻还满脸慈祥,下一刻突然双目赤红。
抄起滚烫的糖锅,面目狰狞地砸向身旁一个因为没零钱而抱怨的妇人头顶!
“砰!”
滚烫的糖浆混合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一对原本挽着胳膊、亲密无间的情侣,突然停下脚步。
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对方昨晚偷看别的女人;
男人则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嘶吼着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两个刚刚擦肩而过、甚至素不相识的路人,只因一个无意的对视,便觉得对方眼中充满了挑衅与杀意。
其中一人猛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另一个人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路。
贪婪、嫉妒、愤怒、猜忌……所有被文明与秩序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瞬间点燃,并无限放大!
整条街,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彻底陷入了疯狂的自相残杀。
惨叫声、咒骂声、绝望的哭喊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交织成一曲最血腥、最混乱的魔鬼乐章。
胡芸芸侧耳倾听着这片由她亲手导演的混乱,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极度满足的笑容。
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就像一个画家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画作。
“这,只是给二位的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胡同内,扫过脸色已然凝重的江离和眼神愈发冰冷的岳绮罗。
语气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与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的自信。
“现在的我,可不再是当初那只任由你们宰割的猎物。”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江离,又点了点岳绮罗,一字一句地说道:“游戏规则,变了。现在,轮到我当猎人了!”
随着街道上的骚乱愈演愈烈,远处的警哨声此起彼伏,凄厉地划破长空。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渐渐分解,化作无数散发着异香的粉色花瓣。
在胡同里随风飘散,仿佛一扬绚烂而致命的幻梦。
“对了,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
她那带着笑意与怨毒的声音,在胡同中最后一次回响,清晰地传入江离和岳绮罗的耳中。
“我家主人,对二位很感兴趣,想邀请二位……前来临渊村一聚。”
“哦,对了,我家主人还说,他对这位先生,你这样灵魂有趣的‘客人’,最为好奇。”
话音落下,最后一片花瓣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胡同内,只剩下江离和岳绮罗两人,以及街道外那愈演愈烈、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混乱与哀嚎。
江离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最后那个地名。
临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