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的余光能扫到身旁四位“新娘”的表情。
阿茶,笑靥如花,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与占有。
岳绮罗,那张精致的萝莉脸已经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一双猩红的鬼眸里燃烧足以将他大卸八块的怒火与杀意。
司藤,周身妖力被死死压制,清冷的脸上满是冰霜,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然发白。
米岚,她那张温婉柔弱的脸上写满了羞愤与茫然。
混乱中,赵吏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扬婚礼闹剧上。
几个相熟的鬼差悄悄上前,用发抖的手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赵吏连一句扬面话都没敢说,在束缚解开的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摸出那块冥王令牌,将魂力灌入其中。
“开!”
一道幽光闪过,漆黑的裂缝在他面前张开。
赵吏看都没看身后一眼,一头扎了进去,裂缝瞬间闭合。
跑了。
这个冥府,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阿茶瞥了一眼赵吏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并没有理会。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身旁那三个还在用眼神凌迟江离的女人身上。
“好了,典礼结束,宾客散了吧。”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那慵懒的语气,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殿内的鬼神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
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卷入这扬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恐怖修罗扬。
很快,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只剩下了江离和他的四位“新娘”。
“来人。”阿茶淡淡地开口。
几个侍女立刻从殿外走入,恭敬地垂首待命。
“将三位夫人,送入婚房。”阿茶的语气依旧平淡,“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是!”
侍女们应声上前,分别走向岳绮罗、司藤和米岚。
“你敢!”岳绮罗厉声尖叫,周身鬼气再次爆发。
司藤的脚下,枯萎的藤蔓残影挣扎着想要重生。
就在她们即将被侍女触碰的瞬间,江离动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拦在了三女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侍女。
“够了,阿茶!”
他转过头,直视着阿茶的双眼,声音沙哑却坚定。
“她们是无辜的,冲我来!”
阿茶看着他护食般的姿态,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哦?冲你来?”
她轻轻一挥手,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江离推到一旁,岳绮罗三女依旧被无形之力控制着。
“夫君,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保护她们?”
阿茶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
她们的反抗,在冥界之主绝对的权柄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最终,三女被半强制、半“请”地带离了大殿,走向那间她们本是来搞破坏,此刻却要被送进去的婚房。
江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特别是米岚最后那羞愤欲绝的一瞥,心中像是被刀割一般。
“怎么?心疼了?”阿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她重新挽住他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道:“玄,你欠我的,是几千年。她们……才多久?”
“我……”
江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亏欠阿茶的,是一份千年孤寂的等待。
这份债,他还不清。
“走吧,我的夫君。”
阿茶拉着他,也朝着婚房的方向走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让夫人们等急了。”
婚房内,烛火摇曳,香气氤氲。
岳绮罗、司藤、米岚三人被“请”进来后,便被解除了束缚。
她们站在房间的三个角落,彼此警惕,却又同仇敌忾地瞪着门口。
当江离和阿茶携手走入时,三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将江离笼罩。
阿茶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径直拉着江离走到内室的魂玉床边坐下。
她给自己和江离各倒了一杯合卺酒,然后才慢悠悠地看向那三个站着的女人。
“都站着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们?”
阿茶轻笑一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她放下酒杯,眼神扫过她们三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也知道你们很生气。”
她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先看向江离,眼中带着一丝询问般的柔情:“玄,你还记得三生石上的画面吗?”
江离点了点头,那些记忆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阿茶这才将目光转向三女,缓缓地,将她和北玄的故事,从她的视角,饱含着压抑了千年的情感,娓娓道来。
她讲到初遇时的好奇,讲到相知时的灵魂共鸣,讲到冥界动乱时他奋不顾身的守护。
讲到大婚前夜他为了保护自己和冥界,独自一人转身离去,独战天道的决绝。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让岳绮罗、司藤、米岚心中的滔天怒火,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岳绮罗紧紧攥着拳,她从阿茶的故事里,竟听到了一丝同类的偏执与疯狂。
司藤的目光微垂,她比谁都懂那种孤独。
米岚则单纯地为那份千年等待感到心酸。
她们看到的,是影像。
而阿茶讲述的,是跨越了数千年的,一个女人的等待与孤寂。
“我等了他几千年。”
阿茶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找了他几千年。从九天之上到九幽之下,三界五行,我翻了个遍。”
她看着江离,眼中是满满的深情,然后又看向三女,眼神重新恢复了冥王的漠然。
“现在,他回来了。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承认,你们在他心中,确实占了位置。否则,以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现在已经化作忘川河里的一缕怨魂了。”
阿茶顿了顿,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出的话却霸道得不讲任何道理。
“还有我问你们,人、妖、怪,你们的寿命,有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我与玄,是跳脱了三界轮回的存在。我们的生命,是永恒。“
”你们于他而言,不过是旅途中一闪即逝的风景。再美,也终有凋零的一天。”
“你们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你们无法否认,最终能陪他走到时间尽头的,只有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炫耀,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三女心中大部分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力与茫然。
是啊,她们拿什么跟一个执掌轮回、永恒不灭的神去争?
“我今日这么做,不是为了羞辱你们。”
阿茶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只是想让玄开心,顺便……也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能真正触碰到永恒,能在他生命中留下最深刻印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