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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章 将军,夫人怕是没听见……

作者:我宝爆火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夜色如墨,宫墙下的石板路泛着冷光。


    林依霜望着萧京垣远去的马车扬起的尘埃,勾唇一笑,带着几分不屑的桀骜:“麻烦?”


    她侧眸看向问话的瑞王,“王爷也觉得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瑞王并未立刻回答,鎏金折扇轻轻一合,指着他马车前六匹踏雪乌雅:“萧夫人挑一匹,如何?”


    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天气。


    “条件?”


    瑞王眉眼微挑,嘴角噙着一抹笑:“本王见不得小人虚张声势。”


    他顿了顿,目光追着萧京垣马车消失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指腹轻轻摩挲着扇柄下所刻的“寒”字。


    多年前,瑞王刚从大祁回来,萧京垣还是国公府的嫡子。


    年少气盛的萧京垣曾不慎弄坏瑞王手中的折扇。


    那时,瑞王还只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弱小皇子,在大祁一年,虽是承受庇护,实际上处境并不好。


    大祁皇上时不时召他入宫,戏耍羞辱。


    只有林惊寒会为他出头。


    当年他离开大祁时,迟迟不肯走,林惊寒为了讨他欢心,特地寻得这一把折扇给他,还在扇柄处刻下自己的名字作为承诺。


    可这般重要的“承诺”却被萧京垣弄坏了。


    瑞王还记得,那时候萧京垣不以为意地赔礼道歉,还有嫌弃折扇低廉的眼光。


    他向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林依霜没有完全读懂瑞王话语中的含义。


    她默认以为瑞王是看透了萧京垣本质上的差劲,颔首:“确实。”


    若是她能够仔细查看,其实可以看到那扇柄下的刻字。


    奈何林依霜无心观察瑞王,也对折扇毫无研究,她甚至把自己当年送给瑞王折扇一事,完全抛到脑后。


    非要她细细回想,她只会想起,当年大祁边境,那小皇子死活不肯离开她身边,着实让人头痛。


    林依霜在六匹踏雪乌雅面前转了两圈,挑选了其中最为健硕的骏马。


    “多谢瑞王相赠。”


    她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瑞王轻轻打开扇子,看着英姿飒爽的背影,渐渐与记忆中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他面上一直挂着浅淡的微笑,脑海中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着。


    不是她,眼前的女子,虽然很多行为都与她相似,可惜不是她。


    天底下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她。


    瑞王上了马车,手指轻轻抚摸着扇柄上的“寒”字,恍惚之间,他隐隐看到一名年幼的皇子,拿着折扇,桃花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将来,我能带着这把折扇,来寻你吗?”他细声询问,问完后,脸颊浮上浅淡的绯红。


    少女露出错愕的表情,旋即,摸了摸他的头:“可以。”


    年幼的皇子带着激动与期盼的心,回到大晋。


    可当他想要拿着这把折扇,带着自己求来的圣旨前往大祁时,得到的却是她战死沙场的消息。


    那一场外交,也彻底让大晋与大祁决裂了。


    这几年的关系十分恶劣,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林依霜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辆马车拦路,她拉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下。


    她警惕地看着前方那辆马车。


    马车里伸出手掀开车帷,侍郎夫人的身影从马车内探了出来。


    林依霜微微眯起眼睛,就在侍郎夫人下了马车后,林依霜也翻身下马。


    街边路灯微弱的光把两人的面容照得并不是很清晰。


    两人缓缓靠近,夜风将两人的衣袍吹起,林依霜面带微笑看着侍郎夫人:“夫人在等我?”


    侍郎夫人即许氏,站在林依霜面前,不得不说,她礼仪姿态学得极好,站姿格外端正优雅。


    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腹前,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极为完美,像一个被塑造得极为完美的瓷娃娃。


    “今日冒昧在此等候萧夫人,是有些话,作为女子,我不得不提醒夫人。夫人今日在宫宴上出尽风头,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林依霜往前半步,两人衣袍几乎相触:“夫人既懂‘木秀于林’,可曾听过‘墙倒众人推’?夫人这般为永顺侯府着想,可他们可有想过你?”


    许氏轻轻一笑,并不承认自己受永顺侯府指使,“我夫君乃是礼部侍郎,我一直受我夫君影响,也不忍心见一名女子独自堕落。我希望夫人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若是我不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呢?”林依霜反问道,她也想知道,许氏特地在此等候她究竟是为何?


    有何目的?


    许氏嘴角的笑容收敛几分:“那……我得提醒夫人,万事多加小心。”说完她转身上了马车,朝着礼部侍郎府邸而去。


    林依霜有些不明白许氏这一番操作背后的意义——


    这是警告还是警示?


    许氏这几年在京中口碑一向不错,但也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许氏自己营造的假象而已。


    林依霜走过去拉了拉缰绳,不管如何,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上升的脚步!


    同一时间,京城外二十里的“悦来客栈”内。


    烛火将林绪和与权怜翠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十五岁的林依楣斜倚在床榻,双颊烧得通红,呼吸间带着滚烫的气息,鬓角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


    权怜翠攥着浸了冷水的帕子,反复擦拭着女儿发烫的额角:“这高烧怎么迟迟不退?”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行囊上。


    里面放着他们用重金求来的“凝神丸”,是特地为林依霜求来的——她自小亏空底子,导致身体常年虚弱,容易生病。


    林绪和提醒道:“怜翠……”


    “我知道!”权怜翠猛地回头,眼圈泛红,“可依楣都烧迷糊了!这小地方连个像样的大夫都请不到,再拖下去……”


    林依楣忽然抓住母亲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娘,别用……给姐姐留着……”


    权怜翠心疼得指尖发颤,点了点女儿的鼻尖:“你这傻孩子,都病成这样还念着你姐姐。她呀,平日里对谁都冷着脸,哪像你这般贴心。”


    林依楣却挣扎着想要坐起,目光落在药盒上:“不是的……姐姐只是想跟爹娘在一起……是依楣占了太多宠爱……”


    她忽然抓住权怜翠的手,眼神亮得惊人:“娘还记得吗?十岁那年我从树上摔断腿,姐姐在空院子里等了十天……秋风把她的斗篷都吹透了,可爹却让下人往后别放她进府门……”


    权怜翠闻言一怔,猛地抽回手:“小孩子家懂什么!我们是怕她体弱染了风寒,留在京中请大夫调理才是正经事!”


    林依楣还想再说,却被权怜翠按回锦被中:“快闭眼歇着,明日若退烧了,娘就带你回京。”


    少女这才乖乖点头,睫毛上却凝了泪珠。


    她永远记得那日推开门时,长廊上的林依霜瘦得像片落叶,仰头望着天际归雁,鬓边一根白发在秋阳下刺得她眼疼。


    权怜翠拉着林绪和走到屏风后,声音压得极低:“这孩子魔怔了,病成这样还惦记着她姐姐!”


    林绪和揉着妻子的背,望着屏风缝隙里女儿烧得通红的脸颊,低声道:“依楣向来身子骨结实,许是路上着了凉,不妨事。”


    “不妨事?”权怜翠甩开他的手,指向床榻,“再不退烧就要伤了根本!那药我们能弄到第一颗,就能弄到第二颗!依霜的身子一直如此,依楣可是……”


    她忽然顿住,见林绪和皱眉,又放缓了语气,“我不是不疼依霜,只是依楣这次更凶险。你瞧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林绪和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若明日辰时还未退烧,便……”


    权怜翠立刻接口:“那就这么定了!这次回京后,定要好好陪着依楣,补偿她这些年跟着我们奔波的苦。”她顿了顿,又望向药盒,“依霜那孩子懂事,会明白的。”


    屏风后,林依楣悄悄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进鬓边。


    她知道母亲口中的“懂事”意味着什么。


    就像十岁那年,她的腿伤成了姐姐被禁足府门的理由;就像此刻,她的高烧足以让那颗本该属于姐姐的救命药,轻易易主。


    这是父母给她的偏爱,若是只有她一人,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受着,但,她还有一个姐姐啊……


    林依霜回到萧府时,夜色更浓了。


    萧京垣从书房走出来,走到长廊,看到林依霜踏步而来。


    身体微动,下意识想朝林依霜走去。


    很快他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但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稍作停顿,整个人站在长廊上,让进来的林依霜能看得一清二楚。


    奈何林依霜根本没有朝他走来的意思。


    萧京垣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明日你父亲回京,你不要妄想我会陪着你回林府!”


    林依霜的脚步未作半分停留。


    小厮小武缩着脖子跟到萧京垣身侧,看着主母消失在垂花门拐角的背影:“将军,夫人怕是没听见……”


    “住口!”萧京垣猛地转身,“她岂会听不见?不过是仗着今日在皇上面前出了风头,便敢给本将军甩脸色!她方才是如何回来的?”


    小武去打听,很快回来,吞吞吐吐道:“是……瑞王的踏雪乌雅。”


    萧京垣猛地一脚踹在长廊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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