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吃完午饭就回班级学习,下课铃声响,苏砚指甲不安地划着手心。
下午第一节下课,要去医务室。
苏砚愁眉苦脸地思考要怎么让季昱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季昱宁看见他被欺负,会把这事告诉哥哥吗?哥哥一定会告诉母亲,回家他一定会被“审问”的。
他不想被家人知道自己在学校被欺负。
那样更加的没面子,更加的被看不起。
苏砚不安地走到医务室门口,不敢敲门。
身后传来声音:“站这干什么?进去吧。”
苏砚慌乱转身,看见季昱宁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他。
“……”
季昱宁的手伸到他的背后,打开医务室的门,苏砚扭扭捏捏跟着走进去,把门悄悄关好。
季昱宁半靠在床上,做了个四指向内折的姿势。
“过来,”季昱宁说,“把衣服脱了,不用怕,这里没人。”
苏砚呆了呆,脖子还疼着,季昱宁不会……
“紧张什么?”季昱宁问,“他们打你了?”
苏砚悬着的心放下来。
季昱宁只是想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苏砚摇摇头:“他们没打过我。”
季昱宁眯了下眼:“真的?”
“嗯,”苏砚说,“如果他们打我,我肯定会告诉家人的。”
“他们这样欺负你,你也要告诉家人。”季昱宁看着他。
“……”
苏砚没说话。
季昱宁拿出手机:“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不行!”苏砚抢来季昱宁的手机,季昱宁一愣。
苏砚:“你不要告诉他们。”
季昱宁:“为什么?”
“就是不行。”
“……”
季昱宁妥协:“嗯,我不说,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砚点头。
“你成绩下降和他们有关吗?”
“有关吧……一点点。”
季昱宁:“那就是还有其他原因?”
苏砚:“没有,就是我不聪明,我是笨蛋。”
季昱宁:“……”
苏砚咬住唇瓣,可怜兮兮道:“不要告诉我哥,求你了。”
季昱宁看着他,眸色暗了一下。
苏砚抓住季昱宁的手:“昱宁哥哥。”
季昱宁躲开他的触碰:“苏砚,昨天的事我会对你负责,但除此之外,希望我们能保持适当距离。”
“我知道,我会听话,”苏砚说,“那你可以不告诉我哥吗。”
“还疼吗?”季昱宁没回答他的话。
“疼。”苏砚摸了摸后颈的创口贴,神色难耐,“还痒。”
“过来,我看看。”
苏砚坐在季昱宁旁边,垂下脖颈,对方冰凉的手轻轻撕开创口贴。
随着创口贴的拉扯,苏砚闷哼,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季昱宁平稳的呼吸有了变化。
“哥哥。”
“嗯?”
“下次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可以把我拉到厕所隔间,标记我。”
“……”
苏砚自顾自地说着:“已经是你的beta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而且我比冰块要好用很多,也不伤身体。”
“不需要。”
“……”
苏砚垂下眼睫。
季昱宁给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很轻柔,每一次的触碰都带着一丝电流,扰得苏砚心里又麻又痛。
苏砚虽然一直被欺负,但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季昱宁不喜欢他,帮他做这些也只是为负责而不得不做罢了。
季昱宁忽然说:“他们亲过你吗?”
“什么?”
季昱宁把放药瓶的铁盒子放到一边,“你那几个朋友。”
“没有,我只被你亲过。”苏砚感觉到季昱宁处理完伤口,就起身,自己缩在床的角落,掀开衣角,露出一小片带着红痕的腰。
拿起药酒倒在手上,给自己轻轻地揉,小声吸着气。
季昱宁站到他面前:“怎么弄的?”
苏砚眼里泛起泪花:“那天晚上,哥哥你掐的。”
季昱宁看着苏砚那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心底不由自主地联想——
被弄出东西来,也会一生不吭地躲在角落,自己用纸巾擦干净。
“……”
苏砚正揉着伤口,季昱宁忽然推门离开,苏砚抬眼,果不其然,看见对方又摸了一下后颈。
苏砚放下药酒,坐在病床上晃着双腿,尝试下床,又疼得把脚缩回来。
今早摔的那只脚现在开始剧痛。
苏砚犹豫了一会,咬着唇瓣给季昱宁发信息。
—哥哥你怎么突然走了?
—【图片】
图片上是苏砚白皙的腿,以及穿白袜的脚。
—哥哥我腿痛,动不了,你能去给我拿一下喷雾吗?
季昱宁回复:
—嗯。
—晚上我送你回家。
对方停顿几秒,又发:
—明天中午午饭时间来找我,和你那个朋友说一声。
*
苏砚有点后悔让季昱宁来送喷雾了。
因为季昱宁在和沈宴礼打视频。
苏砚没见过沈宴礼,他对这个人十分好奇,好奇为什么季昱宁能那样喜欢对方,但他又不敢看见沈宴礼,怕见了之后,自己显得更加无助渺小。
他低着头,假装一心一意给自己喷喷雾,耳朵却一直在听旁边两人的对话。
沈宴礼:“最近还好吗?你要再自杀信不信我找人把你关精神病院去。”
季昱宁看着苏砚肿胀的脚腕,淡淡道:“嗯,不自杀了。”
“我靠你能不能别像人机一样,我跟你视频你就行行好,施舍给我一个眼神,OK?”
“你不是在打游戏?”话外之意,你也没看我。
“……行,”沈宴礼似乎是把键盘用力推到了旁边,“我在打游戏,你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也在打游戏。”
苏砚听着两人带着玩笑意味的对话,心里酸楚,视线也变得模糊,他边按着脚腕,边掉眼泪。
耳边对话停止,一只手忽然落在他的脚腕上,温度冰凉。
季昱宁蹲在他面前,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很疼吗,我带你去医院。”
“呜……”季昱宁的安慰让他更想哭,苏砚哭出声,眼泪一滴滴砸在裸露在外的膝盖上。
他垂着脑袋,浅色发丝挡住了一部分光,阴影下的五官明暗分明,显得更加精致。
季昱宁愣了愣,手鬼使神差地抬起,刚触碰到苏砚的一缕头发,沈宴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谁在哭?”
对方不像方才说话急匆匆的,停顿片刻,语调有呢喃感叹之意,“草……声音真好听。”
“……”
季昱宁拧眉,按下挂断键。
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