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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野店7

作者:商务植物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光熹微,襄阳城里还有些许薄雾未及散开。


    谭宅门前两辆马车的车轮碾过地上的石板,沉闷的声音与哒哒的马蹄声交织。


    两辆马车前后皆有武者骑马随侍,一路穿过刚刚开启的坊门。行至城门前,一人打马上前将怀中文牒递出,门局郎看完后一字未问,只低下头嘱咐身旁的兵士将城门大开。


    徐六娘用尽全身力气掀起窗上的帘子,襄阳城古朴的门楼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天长地阔,她孑然一身,从此只为一事而活了。


    微微亮光透进车内,康婆子瑟缩躲在马车的角落里。


    徐六娘放下车帘心中冷嗤,这位荀郎君真是好算计。


    她在贾夫人和大郎君的死上推波助澜怎么可能瞒得了阿郎。他们从别院逃回城里后,她就被关进了柴房。


    那夜邪祟被诛灭后池娘子一把火点燃别院,大火烧到秋山居时她是什么感觉来着?


    烧吧,烧死所有人。


    反正她阿娘在听到阿兄的死讯时就已经悲痛过度,等她从大郎君院里回去时阿娘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后来所有人都被邪祟赶去了秋山居,夫人、大郎君的妾侍、没死的仆从和兵士……


    这场大火来得真是时候,她要他们所有人都死。


    只可惜,没了邪祟的禁制,也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不少人,破开别院的围墙,护着秋山居活着的人撤离,最后仓皇逃回城里。


    她数着日子,无水无食被关五日了,也好,能跟阿娘、阿兄团聚了。


    天还未亮,徐六娘在迷糊中听到门外传来许久未曾听到的说话声,她费力地睁开眼,窗外有火光透进来。


    “还没死。”


    “人我带走了。”


    “随意。”


    柴房的门在吱呀声中逐渐打开,来人逆着火光,等他弯下腰拽着她起身时,她才看清是谁。


    荀郎君的侍从,好像叫陈康。


    被架着上马车前她只看到阿郎面上全是阴沉。


    她不知道荀郎君和阿郎说了些什么,竟让阿郎放过她这个害死夫人和大郎君的人。


    等她上了马车,又发现角落里缩着一人,仔细一看,是康婆婆。


    可那夜从别院逃回来的人里并没有康婆婆。


    ※


    从襄阳离开的马车一路北上时,池岁安正在将秦娘子采买回来的物资登记造册。


    她一边往账簿上誊抄先前记好的信息,一边想着怎么跟秦娘子说她要离开此地,既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西厢兴圣宫那两个人在不在屋里,又分神关注着大堂后面二郎的小屋里有没有动静。


    真是好生忙碌。


    眼看着巳时将过,秦娘子久等查账的人不至,便猜想那人应该下午才来,于是托池岁安照管着店里一应事情。她昨日耽搁了,还未准备好要交给查账的人带走的东西,加之昨夜没睡好,忙完也趁机补补觉。


    池岁安想着左右都是要帮她把今日支应过去,便答应等查账的人来了再去叫她。


    秦娘子这厢刚回房去,兴圣宫那两人却从外面回到了旅店。两人白衣微脏,怎么看形容都有些狼狈,那师兄进了大堂扫视一圈后问道:“这两日可见过受伤之人?”


    池岁安装作回忆了一下,“没见到过。店里虽人来人往的,这两日却不曾有人寻医问药,想是没有人受伤。”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实情,二郎确实没有寻医问药。而且这样说哪怕后面他们再问起秦娘子也不会穿帮,她应该还不知道二郎受了伤。


    “你可知我二人的身份?”


    池岁安点头,“知道。大梁谁人不知。”


    “那你应该知道对我二人有所隐瞒是何等罪行。”


    池岁安都没等他的话音掉在地上,立即保证道:“尊者放心,我们这就是个小店,艰难讨生活而已,隐瞒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就差没拍胸脯了。


    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兴圣宫行事霸道非常,若有怀疑直接抄剑相向就是了,还搞威胁这套是为什么?而且看他们这副模样,怕不是昨夜吃了闷亏?


    那人见问不出什么便转头看向师弟,见师弟摇头便对池岁安说:“午间还是送两碗汤饼到房中。”


    说完二人便回了她隔壁的房间。


    终于走了,池岁安松口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怀疑,还是他们就随口一诈,又不能出卖二郎,她方才心一直吊在嗓子眼,这下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估么着这两人要等天黑了才会再出来,希望二郎有点眼力见。不过邓弃虽嘴臭,有句话却说得有道理,二郎的事确实与她无关。她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店里不断有人叫伙计,池岁安逐渐把这事抛在脑后。这一忙,便过了午时。


    用完吃食之后不久,她正在给住客带来的牲畜添草料,便听到有马蹄声疾驰而来。转身一看,来人正值壮年,姿态眼神以及身上散发的气息令她感觉十分熟悉。


    与那夜在谭宅看到的王统领肖似。


    池岁安心里一沉后又是一轻,这人是只身而来……


    “秦娘子可在?”


    果然,她猜得没错,是来查账的。真是奇了,查账这种精细活,居然会让行伍之人来做。


    “在。我去唤她。”


    池岁安疾步朝大堂走去,准备唤起在后面歇息的秦娘子,哪知她一进大堂便看见秦娘子正在柜台后面站着,脸上的妆容比早间看着还要艳丽。


    “查账的人来了。”


    “我估么着时辰也应该来了。”秦娘子并不意外。


    她们刚说两句,那查账的人就从门外进了大堂。


    “秦娘子一向可好?”


    来人对着池岁安语调冷硬,跟秦娘子打招呼却十分有人情味,让池岁安颇有些意外,这债主和借债的还处成朋友了不成?


    “奴家诸事安康。宋郎君近来可还安好?”


    “某一切顺利。”


    池岁安看着笑靥如花的秦娘子诧异了一瞬,难怪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看来是别有深意。


    见他们有话要说,池岁安脚下轻移退出大堂。


    秦娘子刚想喊便看见她轻轻摆手,于是打消了将她引荐给宋郎君的心思。


    池岁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开始收拾行囊,实际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那铜钱不好携带,等查账的人走了看秦娘子能不能念在这两日她出了大力气的份上帮她换成飞钱。


    还有,也不知道秦娘子有没有见过地图,要是能有张地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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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这是准备晚上走?”


    “嗯。”


    “晚上行路你也不怕跌进坑里。”


    这老邪祟真是不会说话,池岁安懒得跟它打口头官司,“你说我们该往哪里去呢?”


    她现在像只无头苍蝇。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本来想窝在这里打黑工,但是兴圣宫的人和今天来的这个人都昭示着这里不能久留。


    天南海北她往什么地方去呢?


    邓弃还是那句话:“去你能活下去的地方。”


    这句话对池岁安来说无疑是句废话,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避开官道先朝唐县的方向去,后面的事情一路走一路想吧。


    也不知道秦娘子他们对账要多久,池岁安等得无聊在矮榻上躺下养精蓄锐,结果一躺就睡到了申末。连续三夜都偷摸着出去那么久,这也是难免的事。


    她睡着期间也没人来叫过她,不知道那对账的宋郎君走了没有?池岁安起身往大堂走去。


    旅店大堂里有不少住客在用酒水饭食,秦娘子在柜台后打酒收钱,兴圣宫那两人在一桌坐下,宋郎君坐在另外一桌。


    她眼神一扫而过直接往柜台后走去,结果秦娘子见她走到柜台后脸色却难看起来。


    “你怎的来了?”秦娘子借着低头打酒挡住嘴型,“等会儿高师傅叫端菜你就先应着,然后赶紧走,你若要躲只能往东北方向的山里去。”


    池岁安心里一跳,“出什么事了?”


    “宋郎君先前无意间问你是哪一日来的,我本没在意,结果不久我便看见他暗地里找人快马加鞭往襄阳城方向去了。”


    连她准备的四贯伍佰文铜钱都没有带走,自然是去报信的。


    这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池岁安没想到这个姓宋的这么敏锐,又确定了他果真跟谭公有关。


    池岁安翻开账簿记上方才打酒的酒钱,“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自然是一无所知受了你的骗。”秦娘子脸上一派镇定地数着住客给的酒钱。


    池岁安可不觉得秦娘子这番话能骗过谭公,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别的办法。


    之前确实是心存侥幸了,她改头换面,又随机坐的车,胡乱走了那么久藏到这远离官道的野店里,明知道不太安全,却抓着邓弃那句线索不肯放而耽误了时间。


    没想到会这么巧,这家店真正的债主就是谭公。


    想到这里,她指着账簿上的字,压低声音对秦娘子说:“那两个兴圣宫的人在找二郎,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二郎受伤了。”


    秦娘子闻言一顿,“二郎受伤了?”


    “嗯。”


    事实上池岁安也不知道那两个兴圣宫的人是怎么锁定二郎的,可那两个人无事不出门,现下却在大堂里坐着,不是在等二郎还能是什么。


    “店主,我要的牛肉呢?”


    堂上有客在催,秦娘子给池岁安使个眼神,“马上就来。”


    池岁安向秦娘子点头后走出柜台,她一动,那姓宋的郎君也慢慢起身,恰在此时,二郎从大堂后面的小门里走出来,他一出现,那兴圣宫的两人也站起身。


    就在这一刻,他们六人你看我,我看你,通通定在了原地,谁也没有开口,连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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