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与人合作。”
荀慎冰冷的话音一落,拖着她朝外去的人就松开了钳住她的手,池岁安没收住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眼角余光看到荀慎微动的衣角。
又一个圈套。
池岁安低下头笑开:荀慎是吧,好样的!
再抬头,她的脸上便挂上了决绝,直视荀慎,“愿投明主。”
池岁安的举动令邓弃瞠目结舌,“这就归顺了?池家人膝盖可真够软的。”
池岁安只能在心里反击:连形势比人强都不懂的蠢货。
半晌后,她听到那人开口:“告诉谭公,人我留下了。”
“是。”侍从退出时关上了门,确保里面的谈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池娘子请坐。”
池岁安从善如流,利落地再次落座于荀慎对面。
“娘子可知兴圣宫是什么地方?”
池岁安心道我可没那闲工夫听你们互相倾轧,端起桌上的茶杯笃定道:“我只需要知道我能助郎君一臂之力。”
她当然不会告诉荀慎,她是从他提到兴圣宫三个字时口气并不算好,甚至称得上有微妙的厌恶中感受到了敌意。
“娘子好气魄,可我该如何相信娘子所言非虚呢?”
池岁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显露出一丝后怕,“郎君免我成为谭公手下亡魂,我自然懂得其中利害关系。”假装思考一瞬后,“为表诚意,我送郎君一则消息。”
“娘子请讲。”
“郎君知道谭宅沾染了邪祟,但应该不知道这邪祟名为戾生,如今我们都被困在秽域之中,处于戾生的掌控之下。”
“戾生?”
池岁安听他语气像是真不知道,“戾生手下,无人能活过九日。若我没记错,今日已是你们进入秽域的第八日了。”
话毕,她看见荀慎眉头紧锁,心里总算觉得平衡了一点。
“娘子想来有解决之法。”
荀慎这句话不是问句,是笃定她有办法,这倒让她生出两分好奇,“我自知有破局之法,但实在好奇郎君为何觉得我有这能耐。”为了收服她可谓是大动干戈。
对面之人再度为她添上热茶,“娘子昨夜开过房门。”
茶汤氤氲,模糊了那人眸中的光彩,池岁安不得不再次感叹,好深的心思,好快的脑子。
幸好,只要破域之后就能离开这里,不必再与此人周旋。
“郎君智计无双,令人叹服。”拍马屁总是没错的。
“哼。”
池岁安听到邓弃的冷哼,想起早前也是这么拍他马屁的,窘迫一秒后,理直气壮起来:你那点智商,确实跟人家有差距。
荀慎听闻此言面上并无波动,“娘子诛灭这邪祟可有需要我配合之处?”
形势倒转,现在急的是他了。荀慎在这里的日子应该不短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前刺史宅邸待这么久,都会让人怀疑他的目的。他想离开此地的迫切度当不亚于她。
“诛灭这邪祟非我一人能成,还请郎君为我解惑。”
荀慎示意她尽管问,他知无不言。
“就我所知,戾生这种邪祟是横死之人的怨气所化,造秽域是为复仇。谭宅里一定有它的仇家,郎君在此时日不短,可有所听闻?”这是邓弃告诉她的。
荀慎正色:“我的侍从曾多方打探,并未发现此类线索,包括此前已身亡的十余人,也无人吐露过与邪祟有何纠葛。”
池岁安不怀疑邓弃的说法,也不怀疑荀慎的回答,她只是疑惑,就邓弃所说,戾生这种邪祟害人向来是当场就杀了。哦,当然,什么秽域里无人能活过九日是她编出来吓唬荀慎出口恶气的谎话。
所以,掌控谭宅这方秽域的戾生就显得十分的不同寻常了。池岁安脑中突地闪过一丝念头,可惜没抓住。
正在她皱眉回想时,对面的荀慎开口说道:“按娘子所说,戾生为复仇而生,可我与它并无仇怨,甚至死去的那十几人与它恐怕也无仇无怨,这是为何?”
池岁安刚想说他不懂,戾生杀人,只要跟害死他的人有任何关系,都将成为它手下亡魂……
等等,跟害死他的人有关系?
这谭宅里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跟一个人有关系。
前安州刺史,这座宅院的主人,谭公。
她正想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大声的哭号伴随着呵斥。
“郎君救命!娘子救命!求郎君娘子救救我阿兄吧!”
※
谭敏修此刻正在前厅里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他丝毫不怀疑荀慎知晓他的所作所为,可荀慎也只是嘴上说着不准他派人出去,哼,伪善。
如今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被荀慎留下,也算是过了明路了。事到如今就算荀慎不答应,他宅中还有一队私兵,他只要再……
恰此时门口的婢女通传:阿郎,夫人来了。
“人送出去了没有?”
贾夫人闻言点头,脸色不大自在,“一定要他去吗?”
谭敏修大怒,“你懂什么!那邪祟要的就是他,妇人之仁,休要坏我大事。”
※
徐三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瞧着脚下的路。
真是邪门了,都已过巳初了天仍黑得跟墨汁一样,这灯笼也就能照亮前后四五步的地方,若不是知道那邪祟从不在白日里害人,他哪敢出来。
夫人说了,只要这趟出门买回粮食,就给他和六娘涨月钱。
飒飒、飒飒。
路旁的树丛轻轻摇动起来,徐三边走边伸出手往空气中探去,没风。正纳闷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惊之下绷紧大腿却不敢回头看,猛扯旁边何福的衣袖。
“何家阿兄,阿兄,你听见了没有?”
何福怪道:“听见什么?”
“有东西,后面有东西。”徐三听见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何福停下脚步回望,只见一片漆黑,“哪有什么东西。”回头见徐三脸上的惧怕不像是假装,咽了口唾沫,“你小子少吓唬人。”
唰、唰、唰——
路边传来树叶子擦过地面的声音,树丛开始狂舞乱摇,这下两个人都听见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徐三声音开始哆嗦。
何福断然否定,“不可能。那玩意儿晚上才出来,现在可是白天。”
话一出,两个人都想到眼前这漆黑一片,哪里像什么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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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树丛间挣脱出来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饶是何福一向胆大,此刻也头皮发紧,他看着自己和徐三被一片浓黑包裹,除了手上的灯笼,其他地方连个火星子也看不到,一股尿意直接往下而去,“咱们赶紧回去。”
“不对劲,不对劲。”徐三两腿打着颤,“肯定是那东西。”
正说着,他耳后窜过一股寒气,一个男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大叔,你是在说我吗?”
语气极天真。
“啊——”
徐三受惊吓后瞬时弹起,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手里的灯笼被甩到地上,片刻后噗呲一声灭了。
“嘻嘻嘻哈哈哈。”小孩的笑声一直跟在他背后追不上他,却也始终没落下。
呼哧、呼哧、呼哧——徐三喘着粗气,喉咙里像被刀割过一样,胸口也快要炸开似的。
看不见,前面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凭着本能往前跑。
“哎哟。”一脚没踩实踉跄着摔在地上,手掌在泥地擦过后渗出血迹,他顾不得疼立刻四肢并用向前爬去。
突然,一双光脚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小孩的光脚。
悬空的小孩的光脚。
白嫩嫩的。
他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四肢着地身上开始发抖,抖得像他娘亲筛米一样。
“大叔,你想去哪儿?”孩童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徐三闭紧眼死命地摇头。
“大叔,你流血了,痛不痛啊?”小孩子声音原本一派天真,突然又变得凄厉,“好香啊。”
接着徐三便感到有冰冷的东西缠上了双手,这些天积累的恐惧像洪水开闸倾泻而出,眼泪鼻涕一个劲往下流,不由自主地开始磕头作揖,“呜——我跟你无冤无仇,求你放过我吧,我还要供养母亲,拉扯小妹啊,求求你啦。”
“哈哈。”小孩子听见他的哭声高兴地笑了起来。
“求你放我回家吧,求你啦,我从没害过人啊。呜呜呜。”
小孩子等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告许久终于心满意足,“想回家吗?我带你回去。”
听到回去两个字,徐三一时忘记害怕,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小孩。
“啊——”
凄惨的嚎哭声像是能冲破天际,却又被湮没万物的浓黑吞没,没有引起任何涟漪。
何福紧握着手中的灯笼,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早前徐三发癫一样,突然头也不回的跑了,怎么喊也不听,他这找了少说有一刻钟,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正抱怨徐三不地道的何福突然停下脚步,耳尖微动,身上一激灵。
背后有人。
他一停下,背后跟着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他走那人也走,他停那人也停。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何福握着拳头给自己鼓气后蓦地转身,眼前的情景让他心上一紧接着又是一松。
是一位小娘子,提着灯笼站在他身后,灯笼的微弱火光自下而上映照在她脸上,看不清她的神色。
两厢静默了一瞬,他听见那娘子开了口。
“别走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