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医科大顶楼的VIP病房内，张若薇双眸紧闭，一旁的监护仪滴滴鸣叫。
已经四天没醒！
越往后，醒来的机会越渺茫！
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床边。
一个英俊不凡，眉宇间透着一股狠厉；另一个，上了岁数，鬓角夹杂着几缕银丝，但每一根都整整齐齐，像是接受检阅的将士，坚韧却不敢僭越。
“爸，姐姐她……这个该死的林以凡，害的爷爷也气病了……”
“住口！”
张用狠狠吸口气，慢慢呼出：“舆论怎么说？”
张若尘咬了咬牙：“分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媒体都说我们医科大看人下菜，还说我们的医生没有医德……”
“大选在即，我不方便过多露面。你和孙副院长商量一下。”
“爸，和他？”
张若尘一脸惊疑！
孙晋，医科大副院长，民主党人士，掌管着医科大教学院与本院的多个重要科室。
张用理解儿子的顾忌：“没事，在这件事上，他和我们立场一致。”
张若尘对于父亲向来言听计从，不像姐姐张若薇，除了爷爷的话，谁的都不听。
只是自己去找孙晋，这份憋屈，让他不爽！
看到张若尘来，孙晋已经猜到他的目的。
等秘书端上咖啡，他这才从沙发上挪动着发福的身体，将一份文件推到张若尘面前。
“孙副院长，这是何意？”
张若尘故作轻松，后背已开始直冒冷汗。
对方宛如鹰隼般的眸子，寒芒刺透自己的手中咖啡腾起的热浪，狠狠盯着他的喉结。
“惠民福利！一万个APM101，单级连导起搏器置换方案。”
张若尘一惊，放下咖啡，飞速打开文件。
他不信孙晋会安好心。
“鑫江生物科技？”
孙晋点点头，身子靠入舒适的沙发，一抬手，身后的女秘书慌忙从雪茄盒拿出一支雪茄，小心递到他圆润细腻的二指间。
“这费用比普通的高出十倍！”
“对！”
孙晋没否认，等着秘书点燃雪茄：“你家的未来女婿，不是当庭指出老式的不能除颤吗？这是升级款，APM102，价格虽然贵，但，可以除颤！”
这个该死的林以凡！
张若尘死死咬着牙：“可我们医科大没有这项业务，这都是一些小医院才……”
“今天不就有了？”
嗞——！
随着点烟器的火光明灭，雪茄慢慢燃起，空气里渐渐溢满烤烟与咖啡的香味。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
张若尘把资料塞回文件袋，放回水晶茶几，尽力镇定地端起咖啡，学着父亲翘起二郎腿，将身子尽量放松。
“Y市，五分之一的选票，外加林以凡被逐出医疗界！”
后者，只能算附赠。
前者却是自己幕后之人，现社会党卫生部和福利署长官赵雅丽，最想争取的筹码！
毕竟，这可是Y市，是民主党国防部长官李军宏，在A国的票仓之一！
“好！”
张若尘的手刚要去触碰文件，孙晋吐一口烟，懒懒补充了一句：“还有……”
“你还想要什么？”
到底是沉不住气，之前所有的刻意伪装，被孙晋两个字轻易撕掉。
发现自己失态，张若尘心头一紧，手悬在半空，就在咫尺间的文件上方。
“别慌，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要Y市的分院！”
砰——！
张若尘一屁股跌坐回沙发，脑中飞速计算起得失。
分院——他可做不了主。
“我爷爷不会同意的……”
“你爷爷？张董病危了吧……能不能醒，你这个孙子不清楚？”
张若尘抬起眼，那个将大半个身子藏在沙发里，像一坨肉一样油腻的老头，此刻正带着一股子玩味，冲自己阴笑。
五分之一的选票，如果自己能拿到，那么长官对自己……
“可万一爷爷醒了呢？”
“你知道我欣赏你什么吗？你比我儿梦宇，更狠，更懂得变通！”
“好！不过，选票不是五分之一，是四分之一！”
孙晋嘴角一勾，眼睑一闭，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张用不来，倒在自己意料之中，他，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不过，这个张若尘——倒是比自己那个只会玩儿女人的儿子，成器多了。
肥硕的手掌，在秘书翘臀上一拍。
一道医科大本院成立督察组，到Y市分院，督察医疗责任的文件，直接飞进陈院长传真机。
“受贿？”
陆琪跳了起来：“申师傅怎么可能受贿？”
陈院长抬手往下压了压，转向一旁抱着手打瞌睡的申志寿：“申师傅，你怎么看？”
“这不是刚好？我也很久没休息了。”
“你就不辩解一下？明明我们救了张若薇，反倒说你以权谋私，收受不当利益的行为？”
申志寿立直身子，抻着懒腰，打个哈欠：“我救的是病人，谁管她是谁？走啦！”
说完，他真就义无反顾地离开。
陈院长会心一笑，默默摇头，手心中十字架，微微晃动。
陆琪翻起眼，很是不解：“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们……”
“对了，小林医生好点吗？”
这一问，总算把陆琪从刚刚的愤怒中抽离出来。
“还好吧，开始吃东西了。”
“他刚来，很多东西不适应，你多帮帮他。”
陆琪点点头，应下。
马宏已经拔管，人也清醒了。
此时，林以凡正在他床边记录各项指标。
“医生，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腿……”
这声音像是溺水后刚刚苏醒的人，带着一股子无力和艰难。
林以凡一愣，走到他床头，掀开被子，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脚趾。
看他的目光依旧盯着监护仪上的心跳，林以凡再次用力。
还是没有吸引到他。
把笔放在一边，戴上手套，林以凡慢慢捏紧他的大脚趾。
力量越来越大，几乎是自己的全力。
而马宏，依旧没有反应。
这变故，让他骤然回忆起当晚手术，李茂才的哭诉，一遍遍在自己记忆中闪回。
当时，申志寿不为所动，取刃时，稳如磐石！
不对！
缝合！
是缝合！
他清晰记起，在急诊缝合时，那双宛若织女的巧手，没有一丝停顿，每次下针收合，都精确到零误差！
但是在马宏取刃之后的脊柱肌肉缝合时，他有一针，貌似深了0.1mm！
那位置……为马宏动用“诊断之眼”？
他不配！
林以凡猛吸口凉气，一扭头飞快冲出病房，直奔申志寿的办公室！
他要亲自找他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