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胭脂那句‘第一次要撑住’的话，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奚汐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书里有……有这个剧……剧情吗……啊……好痛啊——”
太痛了，既有像火烧一样灼痛，还有被锤子一下下敲击的钝痛，痛成这样还没昏过去也太不合理了！
见她痛得手脚痉挛，胭脂赶忙端起汤药喂到她嘴边，“这里的止痛药没有太好的效果，这碗药是催眠的，你睡着就不会觉得痛了。”
奚汐躲开药勺，痛得哭叫起来：“我不睡！你说书里是不是有这一段！”
胭脂忙说：“是有，贵妃和寿安宫正是从这一段结了仇，寿安宫原本也不是很喜欢恶毒女配，但从这时候起开始倾向她。”
奚汐忍了很久，终于放声大哭：“呜——你知道，你明明知道……呜呜呜……你知道也不帮我……呜呜……你太过分了，好痛啊……呜呜……”
见她哭的模样，胭脂错愕得不知怎么安慰，之前那端庄得体的贵妃模样亏她装得出来。胭脂既心疼又忍不住想笑，成年人再痛苦，哭也是压抑收敛懂羞愧的，可这姑娘哭起来就和孩子一样，直接外露毫无羞耻感，连五官表情都和小孩一模一样。
“呜呜……你太过分了……胭脂你太过分了！”
无辜被她迁怒，胭脂反而安心不少，她能有精神闹嚷就说明她人还是好好的。胭脂曾见过一个受了‘拶指’之刑的女官，从那以后女官的精神便有些失常，只要有人碰到她的双手她便尖叫不止，模样很是吓人。现实中的刑罚，绝不是电视剧里那种闹着玩儿似的，镜头一转就活蹦乱跳，受了刑的人没有几个不落下残疾。
好在宫中施刑的内官自有窍门，并不敢重创贵妃，太医都说贵妃的双手只是皮外伤，日后必然会恢复如常。
“是是，是我过分，是我不好。”胭脂是安心了，可心里又不免发愁。虽说人家小姑娘已算坚强，受了大刑没有发疯，只是哭一哭，对一个普通的女孩来说不能再要求太多。
可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题材’中，普通就活不过两集。她自己在这里安身立命已够呛，想着遇到正派女主好歹有点倚靠，可看着这哭起来毫不掩饰的小哭包只有三个字，不靠谱。
胭脂拨开她汗湿的额发，警觉地望着门的方向，悄声说道：“就算我有机会告诉你，可能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胭脂’落水与贵妃相遇，太后对贵妃动用私刑，我又太后被安插到你这儿，每一件事都很不合理，可全都应验了剧情。我该怎么和你说呢，以我对太后的了解，除非她中了邪才会对贵妃用刑，可她偏偏就……”
奚汐忍住双手的剧痛，情绪渐渐平复后脑子也清醒了一些，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管做什么都拦不住书中写的情节发生？”
胭脂深深吸了口气，“有可能我们都被这书给控制了。”
奚汐瞪大了眼，“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我也是！”她懂，她懂！这种‘口不由己’她可太懂了。“有时候，我做什么、说什么都被控制了，由不得我自己的想法……”
像她对皇帝，她没有胆子也没那个心去撩拨这位美男皇帝，但也想说点温言细语讨他的好感，别讨人嫌，可是高贵妃的这张嘴每每一开就是戳人肺管子的冷言冷语。
像她对太后，美人太后并不算尖酸刻薄，也给了她几次机会认错，她也只想认错，免了这顿酷刑。可她控制不了高贵妃这清高孤傲的傻批人设，非要去找死。
奚汐总结了一下，“这书的剧情能不能……嗯，理解为，恶毒女配自带主角的光环和重生的金手指，而我这个正派女主既没有主角的光环，也没有发挥穿越女本事的空间，只是个老老实实等着被剧本安排当炮灰的角色？”
“我只是说有可能……”胭脂想说倒也没有这些邪乎，但转念想想意思也差不多。
奚汐心有点死了。原来她真的是被架在了舞台上，她的所作所为，都会按照剧本给正派女主设定的剧情走下去。也就是说，她被剧本安排了，这书已将她的命运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想要的反逆袭，可能是妄想。
胭脂烦躁地抓了抓脖子，“但我看过的‘穿书’不是这样的！”说着她忍不住骂起脏话，“妈的！别人穿书都能轻轻松松改变剧情，什么逆天改命和在幼儿园过家家一样简单，再蠢的猪都比龙傲天还厉害，我们怎么就和蚂蚱一样被牵着走！”
她们才刚相遇，奚汐就遭受了酷刑，胭脂不敢想象如果书中的剧情都会逐一应验，如果这姑娘知道了全书的剧情，会有什么反应。胭脂不敢一口气给她说完剧情，只能等她再‘消化’一会儿。
奚汐脑子里嗡嗡的，只听见她说的前半句，“你刚才不是说改变不了……”
胭脂忽然想到什么，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问道：“你有没有听到过‘系统’的声音，叫你宿主或主人？叫你去攻略某个人？如果成功了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有没有？它命令你必须说什么做什么，告诉你接下来你要完成什么任务，有没有？”
奚汐完全听不懂，和着泪珠子咽下最后一口苦药，惊惶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没有声音？可能不是声音，那脑中有没有接收到一些特别的信号？提示？”见她脸上浮现出看到鬼一样的惊吓，胭脂搁下药碗无奈叫道：“系统文，攻略文啊！”
奚汐一脸害怕，“是杀人的攻略？要解锁隐藏任务，隐藏副本？还是说是乙游，攻略对象？”她理解的攻略就是这意思。
胭脂抱住脑袋叫：“村里没交网费吗！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奚汐缩了缩脖子，细若蚊声，“玩游戏，端游手游，竞技类的都玩，乙游很少玩儿……”
胭脂拍了下脑门苦叫：“难怪，另一条赛道的。”正如这姑娘不知道什么系统宿主，她也压根听不懂什么甲乙丙游。
她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和莫名其妙的火，搞得奚汐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哭，望着头顶的幔帐，抽泣着问：“小颖，你的角色又是什么？”她这个正派女主是用来给恶毒女配逆袭的垫脚石，那胭脂的角色又起什么作用？
“叫胭脂！”胭脂快步绕到屏风后，望了望珠帘外没人才放心走回来，“这里尤其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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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巫蛊神怪之说，前两日我听宫里的人说，户部柳侍郎家的女儿忽然言行怪异，说自己是什么赤练仙子下凡，能够预知大昭朝的未来，没多久就被送去了郊外的普济堂。”
奚汐疑惑道：“普济堂？”
胭脂低声道：“疯人院。”
奚汐惊了一下，挣起头来看了眼外面，连声说：“叫胭脂，叫胭脂。”
胭脂在小说中的角色是太后派来监视正派女主的间谍，后来和正派女主情同姐妹反了水，但再后来又和那个恶毒女配手底下的小弟组了CP，倒戈女配成为了反女主的中坚力量。
“最后你为了你的CP背叛了我？”奚汐虽然讨厌这样的设定但表示理解，角色不上升到演员，“好在你知道剧情，背叛我之前说一声，到时候咱们配合剧本演一下就行。”
管她背不背叛，胭脂知道剧情，她就是她的光她的神。
“呃……”她天真的话叫胭脂无言以对，刚想要说什么，却是改了口：“我很好奇，你又没看这本书，是怎么穿进来的？”
奚汐恨得咬紧了牙，说起来倒了血霉。
那日早上她从酒店出来，刚走上旅团大巴，还没落座，站在司机旁边挡风玻璃前，抬头就看到一辆小车从天桥上砸下来，别的没机会看清，只看到是个女司机。简而言之，她死于一场飞来横祸。
胭脂脸色大变，弱声问：“是不是长安路天桥下的那个，嗯，博斯酒店？端午的那天，早上八点半？”
奚汐眯起了眼：“对，没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具体？”
“车，掉下来的车是什么样的？”胭脂还在做垂死挣扎。
奚汐额头的青筋开始跳，已猜到了八九分，“红色，敞篷。”
胭脂后退几步，挠着脑门支支吾吾地：“呃，你也知道，这小说的结局挺精彩的。”眼看对方的火山快要喷发，她差点咬了舌头：“但但但，但是我是听的！我是听书！我看路的，只是最后一激动，加大了油门，撞上了天桥的路牙子就翻了下去……”
“我是犯了天条才遇到你这尊神的吗！”奚汐吼得差点背过气，我杀了你！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帮我！
苍天啊，她就这么被一个开车打马虎眼儿的给砸死了！死就死了，还穿进了这本该死的破书！
“对不起嘛，你现在好歹是贵妃……”胭脂试图安慰她，再说她自己不也自食其果。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她居然还说风凉话！要不是双手被吊着，这夺命之仇，奚汐非跳起来掐死她不可。她看小说就看小说，穿书就穿书，怎么还能带上人家受害者！
听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胭脂不敢再和她争论，好声好气地哄着：“你还没退烧，喝了药睡会儿，我记得这一段明吟渊要来看你，你得养点精神应付。”
她会记得这小小的细节，是因为后面有一个‘爽点’要发生，可她不敢说出来，怕又把这姑娘点炸了。同时也心存侥幸，万一没发生呢。
“你记得？又是……又是书里的剧情？”奚汐抬起脑袋，疑惑道：“明吟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