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姑姑了解阿瑜的性情,所以没有再多说多劝,只是留着那张画静静铺展在桌上,借口去帮忙整理东西出去了,让阿瑜一个人静一静。
而阿瑜在简姑姑离开后,泪水却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绵绵而落。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怀。
十六年来,未见过所谓的母亲一面,也未曾体会到她百般筹谋的一点真心,只是听完这一切,她的心莫名是痛的。
不得不承认,她羡慕过被岑王后宠爱得无法无天的庄珑,也羡慕过有苏大将军用心教养的苏戈一。
还好当时有简姑姑,简姑姑对她的疼爱,让她可以去消弭那些没有的东西。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一切。
十几年前的阴差阳错,各自不同的选择造成了她如今的结局。
她的心里难免不伤怀动容,正如从未得到过雨露的旱林忽逢甘霖,从未知晓的过去之事在她面前一一展开。阿瑜细细在心中不断剖析着所谓母亲最后为她的一片真心,她的决绝,她的不忍,她的退让。
她只是千方百计想着去证明,自己有母亲疼爱,并不是被抛弃舍下的。
可是岑国十六年,岑王后明里暗里的为难,岑王的漠视,她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和折磨,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这所谓的真相,终究还是来晚了,她早已经过了知道真相,能怀揣着那么点美好念头就够了的时候了。
所以,明明所有人知道一切,却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告诉她呢?
真心,还是假意,她真的无法分清楚了。
就到此为止吧,阿瑜。
阿瑜轻轻止住泪水,心里仍然忍不住难过,但还是起身收好了画像。
正如以前一般,哪怕被困护国寺,不知前路如何,自己也要卯足劲摆脱一切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前尘往事既然所有人都想要它销于尘烟,她也不去执着。因为哪怕她无比在意,想要知道更多东西,那些人也会阻止她,因为这些对于沈蓝瑜而言已经足够了。
曾经,她并不在意岑国公主的名位,现在,她也不在意所谓“沈蓝瑜”的崭新身份。
她是阿瑜,但从前也必须以岑国公主身份说话行事,到了如今,做沈蓝瑜,也是一样而已。
——
推开门的时候,日挂西乌,昏光洒在门前的阿瑜身上。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向庭院里驻足静默的简姑姑:“姑姑,我有些饿了。”
阿瑜只觉得自己在房里没有呆多久的时间,但是望向天际,从白日到黄昏,却已经过去了大半辰光。
简姑姑微微叹口气,她是看着阿瑜长大的,知晓阿瑜的性情,明白她聪悟理性,是一定能想明白日后该如何行事,但是看着阿瑜用了这么久才恢复平静,也明白这件事对于阿瑜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大事,她不忍去想日后。
只能很快收敛好不该有的情绪,简姑姑笑着走上前:“刚刚相国派人来传话,特地在前厅设了小宴,正好也是时候了。”
阿瑜微微蹙眉,她此刻并没什么胃口,但是也知道这是她刚回沈家的第一天,作为沈蓝瑜,无论如何也应该出席,她松了神情,慢慢点了点头。
简姑姑走至她面前,却看到她衣袖破了道口子,细细一看,衣裙下袂尘灰是一块连着一块的。之前心里存着事儿,和阿瑜谈心讲古,并没发现这些。可是阿瑜一人在房里也没什么大动静,何况阿瑜心智实是坚定,并不会作出惊怒之下失去理智的举动。
“这是怎么了?”简姑姑牵起垂落的衣袖,摸着裂痕问。
阿瑜看了一眼:“今天回沈家的时候遇到黑巾蒙面人袭击,当时躲避的时候不慎摔下马车,应该是当时留下的。”
今日从早上到如今,居然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儿,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罢了,就经历了死里逃生,改天换日的种种,思及此,阿瑜浅浅叹了口气。
“遇袭!这是怎么回事儿呢!”简姑姑又是心疼,又是震惊,“太子殿下不是一路同行么?怎么还会……”
看着简姑姑明显要误会黎九阑是和自己一起遇到黑巾人,阿瑜有些无奈。
“不是你想的那样,姑姑。”阿瑜开口道,“太子殿下是恰巧路过,刚好救了我,听到我是回沈家,便也顺道送我了一程。”
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你瞧,我没什么事儿的,不过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简姑姑点点阿瑜的额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如此过去!”
说完拉着阿瑜进了房门,又扬声唤青岚拿些伤药进来:“有些小伤你自己不易察觉,还是要好好看看的。”
撩起衣袖,果然是小臂上方有些擦伤,略有红肿,青岚轻轻涂着药,清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也让阿瑜的心随着彻底镇静下来。
“那群人是碰巧还是有目的呢?”简姑姑有些疑惑,“这件事儿透着古怪,得好好查查才行。”阿瑜如今身处祁国,这里没什么人认识她,更谈不上什么仇家了。
阿瑜放下衣袖,摆摆手让青岚出去,只是笑了笑:“好了,姑姑,这件事也急不来,就算查,也得要人要时间才行。”她自然也觉得蹊跷,只是目前也摸不着头绪,人生地不熟,何况看当时黎九阑的样子,是要追查下去的,那么也会有个结果,如今去多思多虑也没什么作用,不如暂时放下。
简姑姑只能先将这事儿放心里记着,替阿瑜拿出一套淡青色的裙裾:“先换套衣裳。”
阿瑜便换了衣服便随着简姑姑和青岚向前厅而去。
简姑姑对一路上的庭院曲廊一一介绍,青岚在侧偶尔添几句祁王也多眷顾沈家,什么赏赐的楚国的太湖石,魏国的禽鸟,各国各色奇珍异花衬着这沈家庭院花园熠熠生辉。
阿瑜一面记着路线位置,一面默默听着,只觉这沈家不愧是祁国豪族世家,这些赏赐珍玩足见其底蕴和声名。
又看着一直淡然的简姑姑,对这沈家俨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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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颇为熟悉的样子,阿瑜略有些出神,简姑姑和沈家的关系或许并不是她表述出来那么简单。
人人都属自己的秘密,阿瑜浅浅叹息一句,她和简姑姑相伴这么多年,她的身世也就被瞒了这么多年,她竟不敢去细究到底还有什么是被隐藏的,总归简姑姑待她之心是真的,这些年的照顾也是真的,也够了。
阿瑜收了心神,有一搭没一搭继续听着,这沈家占地广,院中树木山石蓊蔚洇润,房廊峥嵘轩峻,走了一刻钟,青岚才说:“穿过这道门,往前走左转便到宴厅了。”
才穿过垂花门,转过一个曲廊,一个蓝衣背影便转过身来。
沈蓝依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白露把路上回来遇袭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沈蓝依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虽然白露和青岚一起待在后面的马车上,并不知道详细的遇袭经过细节。
只是沈蓝依听到太子殿下救下阿瑜之后还顺道送人回沈府,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倒是并不在意那群蒙面人是针对阿瑜还是阿瑜不巧被倒霉波及,只是太子殿下所作所为让她奇怪。
她也算熟知这位太子的性情,看着温和有礼,实则为人冷心冷情。因为姨母的原因,她也算和他颇为熟悉了,可直到如今,太子殿下依然对她如若生人一般。
可是他是祁国太子,风神秀异,神采英迈,如今也能看出其雄心壮志,不知是九州多少女儿们的梦中情郎,这也是她放眼列国王侯公卿精挑细选出的最适合的夫婿。自从私下得知祁王和姨母并不打算与其他国家联姻选择太子妃,她便视祁国太子妃为囊中之物了。
她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沈家威望,祁国世族无能出其右者,若得姨母的同意,太子殿下敬重姨母,想必更加水到渠成了。
可是如今又冒出了一个沈家二姑娘,不仅父亲想接回家,连姨母也欣然接受,这让她油然产生了一股不安。
见了面之后,这位妹妹倒不是想象中攀龙附凤显于表面。初初一接触,能看出人才生的不错,可是她不喜欢阿瑜的名字,如今改的沈蓝瑜那三个字更是碍眼。
太子九阑字怀瑾,怀瑾握瑜,听起来可真是般配。
她本来想设法派人去查阿瑜的身份,若有不妥,在一切未落成前也好阻止。
可是转眼阿瑜就被接回沈家,倒是让她措手不及。
沈蓝依收起心底过多的想法,走上前去:“我在这儿等妹妹许久了,还好阿爹同殿下才来,咱们去了便可开始了。”
阿瑜看向简姑姑,简姑姑看回她的眼神表示疑惑,阿瑜只得作罢。
而沈蓝依装作没看见这眉眼官司,只是笑着问:“妹妹觉着那院子怎么样?我也不知你的喜好,便也没多摆设,库房若有妹妹喜欢的,或者来我那儿看看,只管去挑拣就好。”
阿瑜便道谢表示院子布置很不错,她也喜欢。
于是就这么几句寒暄,一行人倒很快便进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