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册街那扬惨烈战斗的硝烟似乎已经散去,留下的只有逐渐愈合的伤口和一份悬而未决的沉重。
在鸣人体内的封印空间里,氛围有些微妙的不同。
九尾巨大的头颅上,宇智波斑依旧闭目沉睡,姿势几乎没有变化,仿佛外界的时间流逝与他无关。
他那头标志性的炸裂黑发铺散在九尾赤红的毛发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这沉睡似乎比以往更深沉,更绵长。
水门来到九尾脑袋上,注视着沉睡的斑。
九尾巨大的兽瞳扫过斑那安静得近乎没有生命气息的身影。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水门说话:“奇怪……老斑头最近是怎么了?跟冬眠的蛇似的,老是在睡觉?以前虽然也睡,可没这么‘死’过。”
水门闻言,也露出思索的神情,虚影微微波动:“确实……以前斑先生虽然也时常休憩,但感知依旧敏锐,外界稍有大的动静他便会醒来。”
“可是,像这样连续数日如此深沉的沉睡……我也从未见过。”
“哼!”
九尾甩了甩巨大的尾巴,掀起封印空间内虚幻的“水花”,语气带着它惯有的别扭和刻薄:“算了!管他死活!他爱睡多久睡多久!最好一睡不起!真到了那一天……”
九尾巨大的兽瞳里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凶光,瓮声瓮气地畅想:“老夫非得用尾兽玉放上三天三夜的烟花庆祝不可!照亮整个忍界!”
水门看着九尾这副口是心非、明明有点在意却非要说得如此恶毒的模样。
无奈地笑了笑,湛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了然和包容。
他知道,这只傲娇的狐狸精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若斑真出了什么事,它恐怕也不会真的高兴到哪里去。
毕竟,这封印空间里的“同居”关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超越敌友的、极其复杂的羁绊。
“希望斑先生只是需要更长时间的休养吧。”
水门温和地说,目光重新投向沉睡的斑,带着一丝真诚的祝愿。
现实世界,短册街暂居的旅馆房间内。
鸣人身上的绷带已经拆掉大半,只留下几处较深伤口还贴着膏药。
少年惊人的恢复力在纲手高超的医术辅助下得到了完美展现。
他此刻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甚至又开始缠着自来也进行“静”的修炼了。
然而,房间的另一张地铺上,佐助依旧静静地躺着。
他的脸色比起几天前已经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
身上那些被纲手处理过的伤口也在稳定愈合,看不出任何生命危险。
但那双紧闭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纲手在每天例行检查后,都会给出同样的结论:“外伤和内腑的损伤已经基本痊愈,查克拉也在稳定恢复。”
“剩下的……是他自己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归。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就看他自己了。”
这个结论让鸣人每天的心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虽然纲手保证了没有生命危险,但看着佐助像沉睡的王子一样毫无反应地躺在那儿。
鸣人心里的担忧和焦虑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每一天,完成修炼后,鸣人都会第一时间跑到佐助的地铺旁坐下。
他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握着对方的手说些煽情的话,而是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炫耀。
“喂!佐助!你猜我今天坚持了多久?”
鸣人盘腿坐在佐助身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和期盼的表情。
“五分钟!整整五分钟!在那么小的一块石头上,我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整整五分钟!厉害吧?哈哈!”
他自顾自地说着,仿佛佐助真的在听:“好色仙人那家伙都惊讶得下巴快掉了!说我的进步速度简直像怪物!”
“喂,你再不醒过来努力,可就真的要被本大爷甩得远远的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
他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修炼的细节。
讲自来也又偷偷溜出去“取材”被他抓包的糗事。
讲静音姐姐做的饭很好吃。
讲短册街哪家赌坊里今天又有赌徒输得倾家荡产……
他试图用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喧闹的声音。
去填补佐助沉睡带来的那片令人心慌的寂静,去唤醒沉睡的伙伴。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佐助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市井喧嚣。
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鸣人脸上的得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失落和担忧。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佐助缠着绷带的胳膊:“喂……臭屁佐助……你听到没有啊?快点醒过来啊……我们说好了要比试谁先学会仙术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要不是纲手那不容置疑的权威保证,鸣人恐怕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佐助团团转了。
这种等待,比他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都要煎熬。
然而,在佐助看似沉寂的意识深处,却是另一番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景象。
佐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扬漫长而混乱的梦境,或者说,是强行塞入了另一个人生。
那是一段和他现在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反的人生。
在这个“梦境”里,他依旧是宇智波佐助。
只是在七岁那年,整个宇智波一族被屠杀。
灭族之夜的血色月光、父母倒下的身影、哥哥宇智波鼬那双冰冷而绝望的万花筒写轮眼……
所有刻骨铭心的痛苦都如潮水般涌来。
这里的他为了获得杀死鼬的力量而疯狂。
甚至不惜叛逃木叶,追随那个散发着蛇类腥气的危险男人——大蛇丸。
在音忍村阴暗的巢穴中,他忍受着咒印的侵蚀,进行着非人的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
然而,梦境的后半段却急转直下,变得陌生而荒诞!
当他终于自以为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找到鼬进行复仇之战时。
等待他的并非酣畅淋漓的复仇,而是残酷的真相!
鼬那看似冷酷无情的屠杀背后,竟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牺牲!
是为了保护他?
为了保护村子?
来自木叶高层的命令?
团藏?
根?
一幕幕颠覆认知的画面和信息如同尖刀般刺入他的脑海!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在与鼬的战斗中,对方处处留手。
甚至在关键时刻帮助他清除了体内大蛇丸的咒印和灵魂!
最终,鼬力竭倒在他面前。
带着解脱般的微笑,用尽最后的力量封印了试图占据他身体的大蛇丸。
然后……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不……这不是真的!”
佐助抱着仿佛要炸开的头颅,在混沌的意识空间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极力否认着这段强行灌入的记忆:“这是谁的记忆?!我的经历才不是这样!哥哥他……他根本不可能这样!那个温柔的哥哥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我的记忆!”
这段被充满了背叛、欺骗、牺牲和无法挽回的遗憾,与他如今美好的生活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