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杂着胃液的酸苦,在口腔里弥漫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林晚蜷缩在“恒心律所”冰冷的玻璃门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胃部刀绞般的剧痛和胸腔里被碾碎的窒息感。
沈聿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黑色眼眸,和他最后那句如同地狱回响的低语——“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像淬毒的冰锥,反复凿刺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五年了。
她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至少能掩埋最深处的血痂。她用繁重到麻木的工作、用酒精、用自我惩罚般的清贫生活来麻痹自己,试图在尘埃里赎罪。
可当那张脸,以如此冷酷、如此碾压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绝望地发现,那道伤,从未愈合。它只是被深埋,腐烂,并在沈聿出现的瞬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炸开。
“呕——!” 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她几乎将整个胃都翻绞出来,却只有冰冷的胆汁和绝望。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和衣领灌入,寒意刺骨,却远不及心底那片冻结的荒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而麻木,林晚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冰冷的玻璃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软得如同面条,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踉跄着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将自己隔绝在这片破败、冰冷、散发着霉味的空间里,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离那个名为“沈聿”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她跌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皮面激得她一个哆嗦。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份尚未完成的“社区超市工伤赔偿申诉状”上。王桂芬绝望的哭喊、她儿子被打断的腿、那些砸门的暴徒狰狞的脸…这些现实的残酷,在沈聿带来的、裹挟着旧日血雨腥风的庞大阴影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胃部的绞痛稍稍平息,留下一种空荡荡的、被彻底掏空的虚脱感。林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部,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她不能倒下去。无论沈聿要做什么,无论那个所谓的“百亿洗钱案”是什么洪水猛兽,她都必须先活下去,必须解决眼前王桂芬的困境。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电脑屏幕,手指僵硬地在键盘上敲击,试图完成那份申诉状。然而,那些原本熟悉的法条和案例,此刻却像扭曲的蝌蚪文,在眼前模糊晃动。
沈聿冰冷的手指捏着她下巴的触感,他俯身时那股混合着冷冽雪松和危险气息的味道,他唇边那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不断侵蚀着她的专注力。
就在她几乎要将键盘砸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三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的礼貌。在这寂静得只剩下雨声和电流杂音的凌晨,显得格外突兀。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近乎本能的、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僵在原地,没有动。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几秒,又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三声,节奏不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林晚缓缓站起身,胃部又是一阵熟悉的抽紧。她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性轮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剪裁精良、质地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潭深水。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黑色皮质公文箱。雨水打湿了他肩头,但他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滴水不漏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专业感。
“林晚律师?”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平稳、清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是。”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挺直了背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您好。我是沈聿先生的私人助理,江临。” 男人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受沈先生委托,向您递交一份文件。” 他说着,双手将那个沉重的黑色公文箱递了过来。
“沈聿先生”四个字,像冰冷的针,刺入林晚的耳膜。她看着那个黑色的箱子,仿佛看到了一条盘踞其上的毒蛇。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拒绝,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江临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她接过箱子。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湿透的、沾着污渍的廉价西装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
林晚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她知道,她别无选择。沈聿的“礼物”,从来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箱子。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皮质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
“委托书和相关资料都在里面。” 江临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委托人是‘星海创投基金’,涉及一桩跨境加密货币洗钱案件的辩护。沈先生希望您能全力以赴。案件非常紧急,初审将在七天后进行。”
七天后!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如此庞大的案件,七天时间,连梳理清楚庞杂的证据链都几乎不可能!这分明是沈聿故意设置的绝境!他要看她如何在仓促中出错,如何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如何重蹈覆辙,最终身败名裂!
“星海创投基金…”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搜索着记忆,“我从未听说过这家机构,也从未接受过他们的委托。”
“委托人全权委托沈先生处理此事。这是他们的授权书,在箱内。” 江临的语气毫无破绽,“沈先生说,您是处理这类‘复杂’案件的不二人选。毕竟,您有‘经验’。” 他特意加重了“经验”两个字,冰冷的镜片后,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嘲讽。
林晚的呼吸一窒。沈聿!他在用五年前那场“海川资本”的噩梦提醒她!用她职业生涯最大的污点来羞辱她!
“如果…我拒绝呢?” 林晚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江临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沈先生让我转告您:‘林律师,五年前,沈海川先生也以为自己有选择。’”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林晚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声音平稳地补充道:“另外,沈先生了解到您目前手上有一个‘社区超市工伤赔偿’的案子,委托人是王桂芬女士。沈先生与那家超市的控股方‘宏远集团’的负责人恰好有些私交。他很乐意帮忙‘协调’,确保王女士和她儿子的…安全无虞,以及您能专注于更重要的事务。”
**裸的威胁!
像一桶冰水,瞬间将林晚从头浇到脚。沈聿不仅用旧案羞辱她,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压迫她,更用王桂芬母子的安危来掐住她的命脉!他精准地捏住了她仅存的良知和软肋!
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冲散了恐惧。林晚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疲惫和病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江临:“告诉沈聿!我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江临的镜片似乎反了一下光,他脸上那完美的、如同面具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显然没料到林晚会如此干脆,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决绝接下这份“死亡委托”。
“好的,林律师。” 江临迅速恢复了职业化的平静,微微颔首,“文件已送达,我的任务完成。祝您…工作顺利。” 说完,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转身,迈着精准而无声的步伐,消失在昏暗的楼梯口。
林晚“砰”地一声关上律所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急促地喘息。手里那个黑色的公文箱沉甸甸地坠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桌前,将箱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打开锁扣,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厚度惊人的文件。最上面,是一份装订精美的《委托代理合同》,落款处,“星海创投基金”的公章鲜红刺眼,旁边是沈聿龙飞凤舞、却力透纸背的签名。那份签名,像一把无形的匕首,悬在合同之上。
她颤抖着手翻开第一本案卷。映入眼帘的是大量关于“暗影币”(ShadowCoin)的技术文档、复杂的跨境资金流动图、数十个离岸公司的注册信息和交易记录…信息量庞大到令人头晕目眩。每一页纸都散发着金钱的冰冷气息和精心设计的陷阱味道。
她看着眼前如同天书般的案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七天…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沈聿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彻底碾碎!
不行!
不能就这样认输!
林晚猛地直起身,眼中最后一丝脆弱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取代。她不能倒下!为了王桂芬母子,为了自己仅存的那点可笑的尊严,更为了…十年前那份她亲手签下、却可能埋葬了无辜者的逮捕令!她必须弄清楚!如果沈海川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她林晚,就是欠沈聿的!这笔债,她认!但就算是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杯早已冷透的、浑浊的速溶咖啡,仰头,将苦涩冰冷的液体连同沉淀的渣滓一起灌了下去!强烈的苦涩和冰冷刺激着喉咙和胃部,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却也强行驱散了部分眩晕和软弱。
她打开电脑,连接上律所那台老旧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的打印机,开始疯狂地打印案卷中的关键图表和资金流向图。同时,她拿出自己的旧手机——那台屏幕碎裂、反应迟钝的安卓机,打开一个她几乎从未动用过的加密通讯软件。
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联系人的备注只有一个冰冷的代号:【K】。
“K,紧急。我需要最高权限,接入‘深网’特定节点,追踪一批加密钱包地址,关联‘暗影币’(ShadowCoin),目标指向一个代号可能为‘暗河’的实体。数据流庞大,时间窗口极窄,七天。报酬…你知道我的情况,先欠着,或者…用我数据库里那份‘晨曦案’的原始未公开证据链片段交换。风险极高,对方是沈聿。接不接?”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林晚知道K的习惯,他从不轻易现身。她强迫自己不再盯着手机,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资料上。
她拿起一支廉价的红色记号笔,
如同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擦拭着自己的武器。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如同鹰隼,在密密麻麻的数据、冗长的合同条款、错综复杂的资金图谱上飞速扫过。
红色的线条开始在各种可疑的节点、矛盾的时间戳、隐蔽的关联方上留下刺目的标记。
疲惫、病痛、恐惧…都被她强行压榨到身体的最深处。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冰冷的数字、跳跃的地址、隐藏的逻辑陷阱。那个在法学院时让教授惊叹、在检察院时让罪犯胆寒的“天才检察官林晚”,仿佛在绝境中被逼了出来。她的思维高速运转,如同精密的手术刀,试图剖开这团被精心编织的金融迷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深黑转为一种压抑的铅灰,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寒气更重。
打印机不知疲倦地吞吐着纸张,桌面上很快堆积起小山般的资料。林晚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稳定地在纸上划下一道道凌厉的红线。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摩天大楼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笼罩在雨幕和晨曦微光中的城市轮廓,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室内温暖如春,灯光被调成柔和的暖金色。昂贵的音响系统流淌着低沉的大提琴协奏曲,乐声悠扬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沈聿只穿着一件深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他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色泽醇厚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俯瞰着脚下如同模型般渺小的城市,眼神深邃,如同无垠的夜空,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微微躬身:“沈先生,文件已经送到。林律师…她接下了委托。”
沈聿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她的反应?”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很…干脆。” 江临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犹豫,甚至…带着一种决绝。她让我转告您:‘我接’。”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另外,按照您的吩咐,宏远集团那边已经‘协调’过了,王桂芬母子的麻烦会暂时消失。”
沈聿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毫无温度,如同冰原上的一道裂痕。“决绝?”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很好。困兽犹斗,才更有意思。” 他仰头,将杯中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灼到胃里。
他放下酒杯,走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下。桌上,一台超薄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的正是“恒心律所”周围街道的实时高清监控画面。其中一个分屏,清晰地聚焦在林晚办公室那扇磨砂玻璃门上。虽然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形,但能看到灯光彻夜未熄。
沈聿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轻响。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深的海底。
“K线有异动吗?” 沈聿突然问道,目光依旧盯着监控屏幕。
江临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过去:“有。就在半小时前,几个关联‘暗影币’早期矿池的、沉寂多年的古老钱包地址,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试探性激活信号。信号源进行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手法…非常老道,像是‘蝰蛇’的风格。我们的人正在追踪,但对方很警觉,信号很快就消失了。”
“蝰蛇?” 沈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个代号,在金融暗网的某些古老传说中出现过,一个独来独往、技术顶尖、只接自己感兴趣且风险极高的单子的幽灵黑客。他怎么会突然对“暗影币”感兴趣?而且是在这个时间点?
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层下暗流般的锐利光芒,在沈聿深潭般的眼底一闪而逝。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短号:“‘深网’监控等级提升到A ,重点追踪所有与‘暗影币’、‘星海创投’、‘暗河’相关的异常数据流。特别是…‘蝰蛇’的痕迹。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告。”
他放下电话,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指交叠放在身前,目光重新投向监控屏幕上那扇亮着灯的门。
林晚…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一点。
竟然能找到“蝰蛇”这条线?是巧合,还是…你手里还握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左手拇指上一个冰凉的、造型古朴的黑色金属指环。指环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内敛的暗芒。
恒心律所内,林晚猛地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资金流动图谱。她用红笔在一个极其隐蔽的、通过多级嵌套的离岸空壳公司进行中转的节点上,狠狠地画了一个圈!
“找到了!” 她低呼一声,声音因为疲惫和激动而嘶哑。这个节点的交易模式,和她在旧案卷宗里看到的、晨曦科技案中某个未被深究的、可疑的资金清洗手法,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虽然极其隐蔽,但那种独特的“指纹”,骗不过她的眼睛!
她立刻抓起手机,K依然没有回复。但她等不及了!她需要验证!她需要知道这个节点最终流向何方!
林晚迅速在电脑上操作,利用案卷中提供的部分权限,试图接入一个相对外围的监管数据接口,追踪那个节点关联的一个加密钱包地址。老旧的电脑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突然!
电脑屏幕猛地一黑!紧接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框如同喷溅的鲜血般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警告!侦测到非法侵入!安全警报已触发!来源追踪中…】
【IP地址:*********** (恒心律师事务所)】
【身份识别:林晚,律师执照号:********】
林晚的心脏瞬间停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被反追踪了!而且触发了安全警报!这绝不是普通金融机构能有的反应速度!是陷阱!沈聿在案卷里埋了地雷!
她当机立断,猛地拔掉电脑电源!屏幕瞬间熄灭!同时,她抓起桌上的旧手机和那张画了红圈的图谱,塞进包里,像一头发狂的母豹般冲向门口!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她刚冲出律所大门,冲进依旧飘着冷雨的昏暗街道,刺耳的警笛声就由远及近,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红蓝闪烁的警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令人心悸的光芒!
两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街道两头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精准地横停在林晚面前,彻底堵死了她的去路!
车门猛地打开,七八个穿着黑色作战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迅速下车,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瞬间呈扇形将林晚包围在中间!他们手中虽然没有亮出武器,但那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杀意,比任何武器都更令人胆寒!
为首的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上下扫视着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林晚。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林晚律师?我们收到警报,你涉嫌非法侵入‘寰宇金融安全监控中心’核心数据库,窃取国家金融安全机密。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看着眼前这些绝非普通警察的男人,看着他们作战服上那个不起眼的、如同盘踞毒蛇般的银色徽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这不是警察!
这是…
金融犯罪调查局(FCI)特别行动处!沈聿的后手…远不止威胁和不可能的任务!他要将她直接送进真正的深渊!
雨,冰冷地打在林晚的脸上。她被围困在黑色的车辆和冰冷的人墙中间,如同坠入蛛网的飞蛾。手里的旧手机,屏幕在口袋里微弱地亮了一下,一条来自【K】的加密信息悄然抵达:
【单子接了。数据流异常,你被盯死了。‘暗河’在动。自己小心。报酬:我要晨曦案原始数据,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