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艺芝刚从后座拿上东西下车，就看见卫循靠在车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火机，说话的时候偶尔打滑，手指碰到了火焰底部也没躲开。
身后的车里的动静......是欧文！
江艺芝看去，欧文在车座上疯狂探头，嘴里咿咿呀呀，还试图想要用爪子扒开车门，丝毫不怕将车子内饰刮花赔上狗命。
“你这是又上哪儿了，早走的现在跟我一块儿回来？”卫文礼问。
“跑得慢呗。”卫循一只手撑着引擎盖说。
卫文礼也是习惯了他说话没正形的样子，没再问，“那正式介绍一下，你未来嫂子，江艺芝。我弟，卫循。”
江艺芝关上挡住路的车门，走过去的时候欧文一下子跳了出来，趴到她脚边蹭，尾巴都快摇出虚影了，中途几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再要一个抱抱。
“不用，早认识了。”卫循下了车，捡起地上的狗绳，训了一声，“坐好。”
“早就认识了？”卫文礼疑惑的目光落到了江艺芝的脸上。
江艺芝一时没有接话，地下车库安静得厉害，“哦，就是上次做地陪的事。”
卫循此时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反驳。
“我说呢，也就几天的事儿，你小子说得跟早八百年前似的。”
原本看江艺芝回答犹豫，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不好说，现在看来大概也就是那一天里的事，不过来之前他就问过了，现在也没有问第二遍的必要。
“是嘛，那就是我口头表达有问题了。”卫循说。
卫文礼指了指他手边的烟盒说：“想抽的话，散了味儿再上来，妈不喜欢。”。
卫循刚从烟盒里抽出的一直烟，叼在嘴里还没点上，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又打起火说：“她不喜欢的是烟味儿吗？放心吧，我有数。”
“这狗跟你还挺亲的。”卫文礼看着欧文，它到家的这几天不大习惯，警惕性还挺强的，完全不像现在原地撒娇的样子。
卫文礼指着几米外的电梯门，“艺芝你去按下电梯等我吧。”
“好。”江艺芝摸了两下狗头答应说。
等剩两个人的时候，卫文礼才开口提醒卫循道，“回家了收收你那性子，还有啊，别为难艺芝，听到没？”
“想多了，犯不着。”卫循被敲痛了肩膀，笑得依旧漫不经心。
有了卫循这句话，卫文礼才放心先上去。
等在电梯旁闲得无聊，江艺芝心里突然有了一点愧疚，昨天怎么就会怀疑卫循把欧文弃养了？他对欧文虽然散养得厉害，但也都是有求必应的。
算了，明明是他瞎承认，让人误会。
“在想什么？”卫文礼这会儿一个人走过来了，顺手按了电梯。
江艺芝看见说：“在想工作上的事，忘了按了。”
“没事，是不是紧张了？我爸妈你都见多少次了，没事的。”卫文礼安慰道。
“嗯。”
电梯就一直在一楼听着，转眼就到了负一，两个人上楼，电梯关上前，卫循依旧一个人在那儿站着，手里的烟已经点上了，随着电梯渐渐合上，在完全关拢前，他才放下烟抬头，角度能直接看到这里。
江艺芝下意识地想摸手机出来玩，又想到实在没有必要躲，便硬生生忍住了，在最后一秒站在卫文礼身边跟卫循对视上了，荒诞地觉得他嘴里的尼古丁味道似乎要弥漫到自己这儿了，只想避开。
【电梯上行。】
冷静的机械声拉回了江艺芝的魂。
“卫叔最近戒烟了嘛？”想起老妈让带过来的礼物里有卫嘉良爱抽的进口烟，卫文礼刚刚那话，让她在犹豫要不先不送了。
卫文礼倒是没反应过来，说：“他抽了一辈子的烟了，哪能说戒就戒了。”
况且，家里就是做的烟酒生意起家的，周柔静也鲜少说他这个事了。
“哦，刚刚你弟......我还以为这礼物送错了，都想藏回去了。”
卫文礼想起来了也不多解释，只说：“那个啊，没事，你送的他们哪次不喜欢了？”
两家还是邻居的时候，爸妈一吵架，江艺芝就会跑到卫家吃饭，躲一躲，后来长大了去得就少了，每次去都会带点礼物，周柔静经常说她是见外了。
“到了。”
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了保姆阿姨正在把垃圾收拾起来放到门口。
“江小姐，少爷。”保姆原本蹲着忙，看见人直起身，“快进去吧，先生和太太都在客厅呢。”
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寻声问：“芝芝来了？”
江艺芝从卫文礼手里接过东西，先一步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是我，周姨。”
周柔静穿着一贯的新中式套装，单薄的单衣外面套了一件针织外套，手里是刚刚插花没放下的一朵芍药。
“可好久没过来了，听说你回过来，我就让文礼把你叫来家里吃饭，结果今天才给我把人带来，一会儿我可要教训他了。”
江艺芝被周柔静拉着手带到了沙发上坐下，带来的礼物她看着很喜欢，放到矮桌上说一会儿让卫文礼放好。
“来阿姨这儿还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下次别带东西了。”
“我妈非让带的，说是今天过不来，东西一定要到。”
卫家常住的这里基本都是红木家具，周柔静信佛，墙上还挂着几幅佛像。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如果大意的话恐怕注意不到。
卫文礼晚几步坐下说：“等有时间，我也去看看阿姨。爸呢？”
周柔静说：“刚刚还在这儿，来了个电话，现在估计在书房呢，等吃饭就出来了。”
客厅里其乐融融，反倒是书房里气氛并不大好。
卫嘉良拿着电话，说：“您把这股份还回来，您让外人怎么想？”
电话里年迈老人的声音听着轻，但是说话时不怒自威，“这是之前就跟你说好的，国内的事我不管，国外的事你也别管，我有安排。”
“爸，你这......”
卫老爷子：“卫循到家了没？让他听电话。”
“我哪管得了他，今天回来吃饭，晚点我让他给你回，国外的事您也得考虑考虑文礼吧？他怎么说也是您孙子。”魏忠良背对着门口，开着窗透气。
“文礼我不担心，你们一向给他安排得好好的，至于卫循，既然当初要丢给我，那咱们各自管好各自的人，我这把年纪了，就少给我添堵了，先这样。”
卫老爷子那头电话一挂，卫嘉良也不好再打过去，眉头紧锁，没法只能就这么着。
饭快做好了，周柔静看书房的门一直没开，想着去催一催，结果门口的卫循先进来了。
“妈。”卫循喊了一声。
周柔静停住了去书房的脚步说：“一家人吃饭，你最后一个到，自己觉得合适吗？”
卫文礼帮着解释说：“他刚上来而已，刚刚在楼下就打过招呼了。”
周柔静没再说什么，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欧文被带出去溜了一天，回国这么久，没有院子给它跑，也总算是把运动量给提上来了，这会儿擦干净脚，过来到江艺芝脚下趴着了。
“我去楼上换件衣服。”卫文礼还是一身定制的西装正装，领带都没乱一点，在家实在不舒服。
“好。”
客厅里偏偏剩下了两个现在最不好说话的，过了好一会儿，江艺芝还是没忍住开口打破了一直保持的沉默，“欧文领回来了？”
“嗯，昨天连夜从国外领回来的，毕竟我跟弃养它的人不一样。”卫循踢了踢欧文的大屁股，震得它慌忙抬头，四处查看可疑人员，最后又眯着眼趴下了。
江艺芝弯下腰替欧文顺毛，将音量放低说：“朋友或者家人怎么样都比摊开了好。”
“是啊，毕竟你这么想嫁给他。”
“你这是好聚好散做朋友的语气嘛？”明明是说好的，江艺芝真的不明白他在发什么脾气。
卫循说：“朋友的位置你留给别人吧，跟pao友当朋友我膈应。”
说完站起来走到了另一边，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了，不刻意去找，就不会出现在彼此的视野里，这是一个安全距离。
卫嘉良出来先看见卫循，神色不怎么好，语调生硬地问了一句：“这次回来呆几天？”
“说不准，转学办了。”卫循说。
“国外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往国内跑，你爷爷同意？”刚刚电话里并没有听老爷子提到转学的事。
卫循说：“说了，挨了顿骂而已。”
倒不是骂他转学的事，老爷子向来不管他这个，就是训他改改先斩后奏的毛病。
“行了，过去吃饭吧。”
一家子坐在长桌上，卫嘉良拿出了珍藏的酒，卫文礼给大家都倒了点，说是小酌怡情。
“这是艺芝跟文礼在一起后，第一次来家里吧？”卫嘉良说。
两个人从朋友关系转变成情侣的时间左右不过三四个月，不过江艺芝确实是跟卫文礼聊好了结婚的事，决定公开后才过来的。
进门的时候周柔静说要教育卫文礼的事，其实缘故在她。
江艺芝举杯碰了碰，说：“这段时间刚回来，确实有点忙，就一直没过来拜访。”
“国外不好过吧？看着都瘦了，你出国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跟文礼联系，不然他也好抽空去看看你，顺便带点吃的给你解解馋。”周柔静说。
卫嘉良一杯酒刚下肚，长辈姿态更胜，话也多了起来，“艺芝是去工作的，忙不过来还有时差，哪有时间考虑感情问题，你就是妇人心思。”
周柔静放下筷子，视线直直打在卫嘉良脸上，并不想这时候跟他起口舌之争，“家庭和工作两不耽误最好。”
“艺芝姐工作上这么出色，生活上应该也不成问题，就算是在国外有什么需求，自己也会想办法找人解决，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是吧？”
卫循上桌到现在，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才开口，一开口每个字都差点踩爆藏着的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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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