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街道上的路灯准时亮起。
回废品厂的路上，秦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凡聊着天：“余凡，怎么样，我带你参加的团体赛水平不低吧！”
双肩包被他背成了单肩包，秦奋手里把玩着一个小鼠样的小金块，小金块有蚕豆大小，被他扔到空中又在落回时抓住，“10g的纯金，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个小东西能换两千多块。”
“就是现金奖励太少了，只有五百。要把纯金换成钱又麻烦……”
过了路口，走到那片居民区，秦奋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总共就没见过几次，但秦奋还是很快把她认出来了。
“那不是苏玥吗？”
见她在路旁走走停停，时不时要弯腰看一看地上的东西，像是在找些什么的样子，“估计是掉什么东西了。”
说着，秦奋看了余凡一眼。
虽说上次是他猜错了余凡的心思，以为余凡暗恋苏玥，结果并没有，毕竟哪儿有男生会当着暗恋女生的面说不认识她的，但秦奋还是觉得不对劲。
余凡要是真不认识苏玥，干嘛要查别人中考成绩呢？
……
沿着回来的路一路走过去，连地上的落叶都会翻起来看看，苏玥找得很专注，直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苏玥，你在找什么呢？”
抬起头来才看到前面两三米远处站着的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秦奋，还有……他身旁的余凡。
余凡表情淡淡，并没有打招呼。
苏玥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秦奋，尝试着问道：“秦奋哥哥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回来的？”
秦奋等了几秒，不见余凡说话，便道：“哦，我们刚下公交车，从站台那儿走回来的。”
一听他们是从公交站过来的，苏玥急忙追问：“那你们有没有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钱呢？”
见她有些着急又有些期望的样子，秦奋摇头，“你掉钱了吗，掉了多少？”
似乎觉得连说出口都很难受，苏玥抿了抿唇，“五百。”
“那是挺多的。”
……
秦奋平日里挺乐于助人的，如果苏玥只掉了几十块，他还能自己拿钱给她补上，五百就确实爱莫能助了。
本来还一直在等余凡自己主动提出帮她找钱的话，结果等到最后分开了都不见他开口。
这下秦奋再不怀疑余凡是不是暗恋苏玥了。
……
回到废品厂，老余见到秦奋很高兴，本来都做好饭了，又回厨房多炒了个菜。
秦奋十分熟络的将背包往桌上一放，从书包里面拿出属于余凡的那份奖励，顺手拉开余凡的抽屉，把崭新的五百块钱和10g小金鼠放进去，合上抽屉就出去洗手吃饭了。
饭间，秦奋把今天白天比赛时发生的趣事都给老余讲了一遍，老余自己倒了二两白酒喝着，被他讲得笑声不断，和一旁安静吃饭的余凡形成鲜明对比，像是秦奋和老余才是亲爷孙一样。
秦奋倒也没忘提醒他一句，“对了余凡，我把你那份奖放你书桌抽屉了。”
……
洗完碗，回到里屋，余凡推开椅子在电脑前面坐下。
负载太多且配置老旧的电脑尽管已经经过了他多次的优化处理，开机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也得花上一分半钟。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他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
这是个老式的木桌，桌板上压了一块厚玻璃，厚玻璃里面被老余夹了不少照片和奖状，多是小学以前的，那时候他每得一张奖状，老余要么挂墙上，要么就夹这里。
后来奖状得的太多了实在夹不下了，就全堆进了箱子里。
被鼠标挡住的是一张幼儿园大班的毕业照。
余凡挪开鼠标，一眼就看到穿着公主裙站在最前排笑得开心的苏玥，她的脸上带着婴儿肥，眼睛弯成了月牙，头发挽着精巧的小辫子，像是知道自己很漂亮一样，她小手背到身后，下巴微微扬起……
明明是黑白色的照片，却像是能看到她身上的色彩一样。
……
苏玥是整个幼儿园男孩儿们都喜欢的女孩儿，她又漂亮又精致，大眼睛十分水灵，嗓音软糯，唱歌好听……
这么招人喜欢的漂亮女孩是余凡的同桌。
余凡桌子里堆的都是玩游戏赢来的各种玩具，有好看的贴纸，晶莹透亮的弹珠，小汽车，小积木等等，他一点不吝啬，只要苏玥喜欢，他都会送给她玩。
苏玥年龄虽小，但也能隐隐感受到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同桌似乎并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然后某天，苏玥突然在幼儿园门口的玉兰树下面亲了余凡的脸一口，并用小手指着树干说：“余凡，你从这里爬上去，去摘那个花吧，我喜欢那个花……”
结果余凡刚爬到一半就被老师发现及时制止了，没有帮她摘到花的余凡又拿了很多玩具给她，把自己的桌子都掏空了，苏玥的桌子反而塞不下了。
塞不下的玩具苏玥都放进了书包里，把玩具背回家玩的时候被苏妈看到了。
当苏妈知道这些玩具都是她找余凡要的以后，便严肃的告诫她，“余凡家里穷，比咱们家还不容易，你不能随便拿他的东西知道吗？”
让苏玥第二天把玩具背回去还给余凡，苏妈怕她舍不得，想了想还特意给了她五块钱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
苏玥乖巧的点了头。
第二天，一整天苏玥都眼泪汪汪的，玩具也不玩了，话也不和余凡说。
听到有其他小朋友问她为什么哭……
余凡这才知道，她掉了五块钱，掉了本来想拿去买糖吃的五块钱。
特意用自己本就不多的零花钱去买了好些糖果，趁着放学时候捧在手里送给她，却被她一把拍掉。
“我妈妈说你家很穷，比我家还穷，我不要吃你的糖，以后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
手指隔着玻璃戳了一下苏玥的小脸蛋，想到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为数不多的几次哭全是因为钱……
余凡闭着眼睛按了按额角，再次睁开眼时眸色清明了不少，他伸手拉开抽屉，把被小金鼠压着的五张一百块拿了出来，对折两次捏在手里，再把抽屉推回去，起身出了门。
余凡是在居民活动区找到苏玥的。
因为天色很晚了，平日里总是聚满了家长和小朋友的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苏玥背对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脚尖踮着地，身体侧倚到一边，时不时会抬一下手。
虽然很安静，也听不到抽泣声。
“苏玥。”
听到他的声音，苏玥的身体短暂的僵了僵，似乎并不想被他看到什么，她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正想离开。
“你的钱我找到了。”
苏玥脚步停了下来，有些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看着余凡朝她走过来，走到她身前半米远，伸出手把钱递到她面前……
“是这个吗？”
躺在他手心上的是几张被折起来的百元大钞。
她的钱就是这样折起来的！
苏玥惊喜的从他手里把钱拿了过来，“嗯嗯，是这个！”
目光落到她泛红的眼角和侧脸还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余凡伸手帮她拭了一下。
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拇指从泪痕上拭过。
熟练得像做过不止一次。
苏玥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把头往一旁侧开，面上的惊喜收敛了下去，似乎有些慌乱，眼睛不知道要往哪儿看，只得半掩着眸子，说了句谢谢后便要转身离开。
又意识到余凡帮她捡到了钱，这样不招呼一声就离开不是很礼貌，就又停下脚步，转过身补充了一句：“……我要回家了，再见。”
说再见的时候还对他轻轻晃了晃手。
都没去看余凡的表情。
往回走的路上听到身后不远处一直不急不缓跟着她的脚步声，苏玥有些脸红，她刚刚干嘛要说再见呢？明明他们回家都是同一条路。
走到小区门口，拐弯走进去时苏玥的余光扫到了余凡的身影，发现他停了下来。
是要在门口看她上去吗？
想到以往每天晚自习下课把她送到小区后，余凡都会在小区门口看着她上楼梯。
他今天还会这样么？
苏玥上楼梯时忍不住侧头过去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
……
秦奋睡着睡着觉得头疼。
晚饭时见老余白酒下菜很有滋味儿，想到自己上个月刚满18，也想尝尝白酒味儿，便向老余要了小半杯白酒。
因为辣嗓子便兑了点饮料进去，没想到那样喝着感觉还不错，没一会儿时间小半杯白酒就下肚了，没到九点就头晕犯困，他就上炕睡了。
没人告诉过他，喝了酒白酒睡觉会头疼！
“余凡，你家有没解酒药？”秦奋从床上坐起来，说完话才发现旁边床铺是空的，老余还在睡，鼾声震天响，更让他头疼。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秦奋下了床开始翻柜子，先翻的便是余凡的抽屉，一拉开看到里面只剩一个小金鼠了。
钱呢？
正常来说，秦奋看到钱不见了并不会多想，只会以为是余凡自己收起来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就想到了正好掉了五百块钱的苏玥。
难不成，不会吧。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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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