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他重生了》 第1章 第一章 下午课后，班主任将余凡叫到了办公室。 “余凡，这个时候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和你杨老师了解到你家庭的实际情况不太理想，有想资助你学业的打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就在学校后面的教师小区，你杨老师单独为你收拾出了一间房，这样你以后上下学更方便了，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随时问我们……”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和蔼的目光盯着站在一旁的高瘦男生，“我和你杨老师虽然不算富裕，但供你吃穿用的还有上学学费是完全没问题的……” 余凡的班主任姓张，今年四十七岁，儿子大学毕业找到很好的工作从家里搬出去了，刚好空出一间房。 本来一直就有资助学生想法的两夫妻在见到天赋高学习能力强但家庭条件不好的余凡时，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要为他提供资助。 余凡站着听他说了一会儿，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道：“谢谢老师的好意，不用了。” 显然没想到余凡会一点不考虑的直接拒绝，班主任想了想，又道：“余凡，你不用这么快拒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是放心不下你爷爷，昨天家长会，我和你爷爷单独商量过了，他是完全同意的……” “不用了。”余凡又看了眼天色，认真拒绝道：“我不需要资助。” …… 苏玥在教室里等了许久，隔不了多久就看一会儿天色，尤其在晚自习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时，她就有些急了，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最后一排那个座椅上的黑色背包。 为什么还没回来？ 背包还在，人肯定会回来不会提前走的。 苏玥抿了抿唇，觉得他肯定不会扔下书包偷偷走，但也免不了心下不安，只得慢吞吞把书和本子都收进包里。 再等十分钟，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走了。 …… 余凡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只剩一个人了。 他扫了眼坐在前两排靠窗位置，背对着他，手捏着背包带假装看书一动不动的苏玥。 虽然穿着的是很普通的蓝白色校服，但她很会打扮，及肩的黑发下是一张清纯白净的脸，发尾微卷，碎发用精致的发夹别着，校服外套的拉链从来不会拉上，合身的内衬和特别裁剪过的校裤都衬得她身形格外纤细。 她很漂亮。 余凡收回视线，拉上书包拉链，刚拿起包走出教室，苏玥就忙收了手上拿来假看的书，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苏玥都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经过路灯都照不到的小巷子时，她会小碎步跟上来，到他身后不足半米远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她因身处黑暗而不安紧张的吞咽呼吸声…… 她怕黑，怕一个人走小巷子。 以前初一初二没有晚自习，下课天很亮不说，还能有她的小姐妹陪她一起走回家。 但现在升到了有晚自习的初三下半期，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交住宿费住学校，班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交住宿费，就不得不每天早上从家里出发走到学校，晚上晚自习结束再从学校走回家里。 苏玥找不到人陪，又不敢自己一个人走。 就偷偷跟着他，当他的小尾巴。 每天晚自习结束，不论他是立马收拾书本离开教室，还是继续自习半小时再走，苏玥都会和他保持同样的步调。 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肯和他说一句话，不肯主动搭讪。 可能，她嫌弃他。 …… 小时候苏玥就已经很漂亮了，可爱粉嫩又乖巧，会唱好听的歌，穿好看的裙子，算是整个片区最漂亮最招人喜欢的小女孩。 那时他还小，心思很单纯，和其他小男孩一样，也喜欢上了漂亮可爱的女孩苏玥，但苏玥明显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别的小男孩为了引她关注，扯她小辫子她都不恼，而他只是想送她吃糖果，她却拍开他的手，让糖果洒落一地。 “我妈妈说你家很穷，比我家还穷，我不要吃你的糖，也不要和你做朋友。” …… 巷子里很黑，还没有路灯。苏玥每次经过这里都很怕，就算前面有熟悉的人也怕。 尤其是今天走得迟，好几处居民楼都闭了灯，巷子里比以往更黑。 黑暗的环境总是会让她很不安，心脏怦怦直跳，精神高度集中，敏感。 连余凡什么时候停下来了都不知道，她一头撞在他书包上，下意识拽住他一只胳膊。 “对，对不起……” 胳膊被她拽住，余凡身体僵了僵，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没事。”顿了顿，又提醒道：“要下台阶了……” “…哦好。”原来他突然停下来是为了提醒她下台阶，苏玥心下一暖，低声道：“谢谢。” 之后苏玥都没松开手，就那么拽着余凡的胳膊走了一路。 一直到出了巷子才立马松开，走到有路灯有行人的街道，她快步离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些，似生怕被别人看到两人一起走误会什么。 毕竟他是垃圾场低保户老余的孙子。 余凡脚步停下，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苏玥走进灯火通明的小区，进楼梯口时她还偷偷往回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相触，她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很快收回视线，跑上了楼。 苏玥回到家关上门时，还觉得脸有点烫。 她觉得，其实余凡人挺好的，要是他家里没那么穷就更好了。 …… 不算新文的新文，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初三早读课七点二十开始，苏玥每天六点半之前就得起床，等她洗簌完，客厅里叫她吃早饭的苏妈已经先她一步出门去上班了。 苏妈在一家超市上班，一周有三天早班，每次早班都得一个小时提前到岗。 客厅桌上摆了早饭。 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蒸饺，白煮蛋。 看着十分丰盛，但这些都是苏妈趁着超市打折买回来的，速冻的小笼包和蒸饺，蒸热就可以吃，不费时不费力，每次打折买上几袋都能吃挺久，一个月下来能省不少早饭钱。 早饭钱省是省了，但省下的钱自是到不了苏玥的手上，自从苏妈开始给她做早饭以来，就很少给她零花钱了。 大概是苏妈觉得既然早晚饭都在家里吃，也按月交了学校食堂的午饭伙食费，那她应该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不需要花钱，自然就不用给钱。 以至于到现在，再过两个月就有十五岁了的苏玥，全身上下所有财产加起来还没有一百块。 简单吃了几块蒸饺就没胃口了的苏玥临出门前又返回房间照了下镜子，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两边发夹的位置。 小而精巧的发夹藏在耳后偏上一点的地方，像点缀一样，能让她的侧脸多出几分精致感。 今天她没在镜子前耽误多久，出门时还没到七点。 一下楼，苏玥走出小区大门没多远就碰到了在路旁早点铺买早饭的余凡。 两人在同一个班，住的是同一个片区，上课时间一样，出门时间都差不多，以往经常会在路上碰到，但苏玥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打过招呼，不仅不会打招呼，还会刻意保持距离。 至于为什么会和他保持距离，苏玥也说不清楚，更像是一种习惯，似乎小时候的自己就一直不太喜欢余凡。 但其实余凡人挺好的…… 从昨晚开始，苏玥就对余凡改观了，她觉得余凡性格温和，成绩又好，就算家里穷了一点儿……反正她又不是在找男朋友，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的话，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苏玥的脚步停了下来，在余凡身旁站定，状似十分随意的向他招了招手，并露出一个微笑，“余凡，早呀！” 听到声音看过去，先入眼的是她侧脸头发上精致小巧的发夹，短发很柔顺，发尾一点卷翘，这一点稚嫩的弧度柔和了偏艳丽面部轮廓，给人一种十分纯情温柔的感觉。 “早。”余凡收回落到她唇角的视线，只简单回应了一下。 “两个馒头是吧，刚出锅的会有点烫！”早点铺老板娘很体贴，将馒头装进袋子里后不忘从旁边扯了半张废报纸，用报纸将馒头垫着递给余凡，“两个馒头，一块啊！” “嗯。” 余凡拿出一张五块钱递过去。 也不知道白味的馒头余凡是怎么咽得下的。 苏玥余光扫到早点铺桌面上和豆浆放一起的盒装酸奶时，顿住了…… 她已经好久没买过酸奶喝了。 苏玥抿了抿唇，十分怀念那股酸酸甜甜还带着牛奶香的味道。 但是就这样一瓶小小的盒装酸奶，要三块钱。 眼看着早点铺老板娘数了四张一块零钱要找给余凡，也不知怎么的，苏玥突然开口道：“余凡，你可以给我买盒酸奶吗？” 非常突兀的一句话，余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侧头看向苏玥，那双漂亮又水润的眼睛十分认真的回视着他，“可以吗？” “可以。” …… 最近在练习字数精简**，已小有成就。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他迟疑的点头，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潜意识里认为苏玥应该不会接受他的东西，直到看见苏玥开开心心的拿上酸奶，还认真挑选了一根粉色的吸管。 早点铺老板娘从手里抽回了三张一块，“酸奶三块，来，找你的一块。” 余凡接过，没急着收手，而是看向苏玥，问道：“还要买点其他的吗？” 他觉得，就算女孩子胃口小，一盒酸奶应该也吃不饱。 “要吃馒头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的。”苏玥摆了摆手，不忘弯唇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余凡，你人真好。” 少女嗓音清脆悦耳，尾音甜腻动人。 余凡沉默着收回视线，耳尖却红了。 秋天早晨的街道人流稀少，地上堆了许多落叶，踩过会有沙沙脆响。见余凡吃完两个馒头后开始翻看那张垫馒头的报纸，苏玥小口抿着酸奶，感叹了一下不愧是年级第一，连一张不完整的废报纸都看得那么认真。 下一个拐角就是巷口，出了巷口再走几十米，道路对面就是学校大门，每天早上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都很多。 “我去扔垃圾……”苏玥晃了晃手中喝空了的酸奶盒子，没等余凡回应什么，她便小跑着出了巷口。 一阵风一样，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等余凡走出巷子，苏玥已经进了校门。 校门处熙攘拥挤的学生全都穿着统一的蓝白色校服，远远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玥。 她似乎因为刚才跑得太快有些接不上气，站在校门旁边缓了好一会儿，恰碰到班上的同学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后和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向着教室方向走去。 人行横道，绿灯闪烁变成红色，等到下一个绿灯亮起，余凡才迈开步子。 …… 苏玥长得很漂亮，不是她自夸，她应该是这所中学最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之一。长得漂亮有一点不好，语文数学英文……几乎每科老师都喜欢抽她起来回答问题。 好在平时她上课听讲，学习努力，大部分问题都能从容回答。 但也不是每一次她都能回答上来。 每次被抽问到不会的题，她支吾着回答不出时，班上总是会有各种笑声，可能换一个人回答不上来也会有这样的嘲笑声，但极为在意别人对她看法的苏玥只会觉得难堪尴尬，无地自容。 今天数学课还没开始，数学老师就趁着课间时间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干很长的数学题，并明确说了上课会随机抽一位同学上去解题。 说是随机，苏玥却觉得数学老师有极大可能会叫她上去解题。 题干那么长，看完都费劲，更别说解题了。苏玥心理压力极大，立马拿出草稿纸开始演算。 越急越没有头绪，直到上课铃响起，她都没想出解题思路。 上课铃响几分钟后，写完题就回办公室了的数学老师这才抱着个紫砂茶杯姗姗来迟。 数学老师是位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平时就茶不离手，走到讲台上也没将茶杯放下，“怎么样？这道题有人做出来了吗？” 没人举手，数学老师呵呵直笑：“那我开始点人了啊！” 苏玥忙将头低下去，祈祷数学老师不要看到她。 “苏玥，你上来解一下。” 她就知道！ 苏玥咬了咬唇，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站起身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解字后便迟迟动不了笔。 隐隐能听到课堂上一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笑声，苏玥红了脸，脑子里一片浆糊，更没心思去想解题方法，只觉得站在讲台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了，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苏玥你先回座位。”数学老师似乎没有直接将答案讲解出来的打算，继续问班上的同学，“还有没有哪位同学想上来试一试这道题？” 还是没有人举手。 “余凡，你上来解。” 被点到自己的名字，余凡这才舍得抬起头，双目一扫，很快看完黑板上的数学题，他站起身，却没有上讲台，只开口道：“梁老师，这题超纲了。” “你不会做吗？”梁老师反问了一句。 余凡沉默片刻，走上讲台，拿上粉笔，在苏玥只写了一个解字的基础上将题干里面的条件一一列出，熟练的代入了几个公式，推算验证，得出答案。 整个解题过程没有一刻停顿，三位数的多重运算直接得出结果…… “很不错，解得非常漂亮！” 看着余凡解完题回到座位，梁老师喝了口茶，扫过班上其他学生或懵懂茫然或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禁内心感慨，这个小镇中学的教学质量远比不了市里的学校，也只有像余凡这样优秀的学生才能脱颖而出，现在大家还都能在一个班上一个起跑线，但等再过几年，差距就会越发明显了。 苏玥倒是不知道数学老师已经在内心将余凡和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划开了，只在看到余凡熟练的将题解出来就觉得有些羞恼。 明明他会做那道题却端着不举手，害得她被数学老师叫上去在讲台上干站了差不多十分钟，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样让她很难堪啊！ …… 晚自习下课。 余凡拉上书包拉链时下意识的抬头往前排看去，却见以往会磨蹭着等他先出教室再悄悄跟上来的苏玥今天十分反常。 她背上包就出了教室，期间都没朝他看上一眼。 余凡并没有追上去，只一路都走在她后面，保持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苏玥经过岔路口时并没有拐进小巷，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一条商业街，虽然灯火通过，但从那儿走需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家…… 余凡在岔路口站定，看向那条熙攘热闹的商业街，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苏玥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眼看着苏玥的身影就快消失在人群中时，余凡拽着书包带的手收紧，这才动身跟着也踏进了那条商业街。 苏玥走得不快，遇到卖小饰品的摊子还会停下来看一看，看到一串很漂亮的串珠手链还放到手上比划了一下。 “这条手链才十二块，同学你买一个吧！” “……不了，我就看一看。” 十二块，太贵了。 苏玥走过人最拥挤的那段路后一次不经意的往回看，才看到身后十几米远处，见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了脚步的余凡。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街道人声嘈杂。 十几米远处，同样一身蓝白校服。余凡身形高瘦，气质温顺，被发现了也没有觉得尴尬窘迫，只是站在原地，一直安静的看着她。 “为什么要跟着我……” 苏玥低声嘟囔了一句，脸却红了红，心思细腻又敏感的青春期少女自是能感受到余凡对她的在意。 白天数学课上对他生起的不满情绪很快消散，但她也没有刻意停下脚步等他，可能是小女生都有着自己的矜持。 苏玥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跟着一个男生，一个‘可能’对她有好感的男生，苏玥总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她觉得，余凡大概、可能、也许是喜欢她。 其实余凡人挺好的，成绩那么好，性格也好，只有一点不好……他家里太穷了。 看多了台湾偶像电视剧的苏玥总是幻想着以后的她会交往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白马王子，和王子经历一场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happy ending…… 余凡他，并不符合她的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胳膊被人拉住，苏玥茫然回头，发现原本和她保持着十几米远距离的余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后，还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红灯。”余凡示意她往前看。 苏玥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正站在斑马线上，面前是一条十字路口，鲜红色的信号灯十分显眼。 她居然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十字路口都不知道，还好余凡拉了她一把！ 苏玥后怕不已，倒没忘向余凡道谢。 “余凡，谢谢你。” 在她站定后余凡就松了手，被那双带着感激的水润眸子盯着，他低声回了句不用谢，却没有移开视线。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他很少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她。 还是苏玥先移开视线，细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眨了两下掩饰尴尬。 后面一路，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到了小区门口。 “我到了……” “嗯。” “那我先进去了。”苏玥想了想，和他挥手说了再见。 “苏玥。” 刚转身走出两步就被叫住。 苏玥停下，回身疑惑问道：“怎么了？” “这个给你。”余凡伸出右手，展开的手心中放着一串手链。 是那条十二块的串珠手链。 …… 吃完晚饭，苏玥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预习功课，却心不在焉总是看不进去书，一直盯着那串手链，时不时的拿起戴在手腕上，又很快取下来放到一边。 想专心学习却又总忍不住走神，也不知道胡乱想了些什么，没一会儿脸就变得通红。 刚收到串珠手链的时候她实在太过惊喜，居然情不自禁的抱了余凡一下。 真的抱了他…… 似乎还在抱他的时候软着嗓音说了句，“余凡，你人真的太好了。” 苏玥捂住通红的脸，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她似乎是对余凡撒娇了。记得余凡还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虽然并没有抱多久，但是…… 就算苏玥没谈过恋爱也知道那是只有男女朋友之间才可以有的行为。 明明她只当余凡是普通朋友！ 她怎么可以因为一串手链…… 她觉得自己明天无法再以平常心面对余凡了。 …… 废品厂大门右边有个小平房，平房门口拴着一条看门的大黄狗。余凡回来时借着屋内的灯光看了眼大黄狗的饭盆。 是空的。 他蹲下身揉了揉不停对他摇尾巴哼哼唧唧的大黄狗的脑袋，“等下给你端吃的。”说完便起身进了屋子。 推门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是凡凡吗？” “是我。” “凡凡呀，你快进来，有好东西……”老余掀开里屋的门帘，笑眯眯的向余凡招了招手，“快进来。” “我等一下进去，大黄还没吃饭。” “啊！对，看我这记性，又忘了给大黄喂饭了。”老余一拍脑门，“还有，我给你留的饭温在灶台上了，你吃了再进来吧，我先自己鼓捣鼓捣……” “嗯。” 不知道他要自己鼓捣什么‘好东西’，余凡去灶台将饭菜端了出来，给自己留了够吃的量，剩下的全都倒到大黄的饭盆里。 吃完饭洗了碗，余凡才掀开帘子进了里屋，一进去就看见里屋桌上放着一台电脑。 老余给电脑插上电却不知道要怎么开机，在键盘上到处按，到底还是让他乱按开了机，电脑响起了开机音乐。 “凡凡你来试试这个电脑。”老余笑呵呵道：“这个是厂长送给你的，说是他给儿子买了台新电脑，这台旧电脑就没人用了，为了给你送电脑，今天上午厂长还专门来了厂里一趟……” 余凡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键盘。 “对了，厂长还说，厂里有网线，你都可以随便用……” …… 夜里，上了岁数就容易犯困的老余很早就上炕休息了。余凡看着桌上的电脑，他伸手从书包侧兜里翻出了一张折起来的废报纸。 这是早上早点铺老板娘从一张晨报上撕下来给他垫馒头的，早上看过以后就被他随手塞到了书包的侧兜里。 他记得这半张废报纸上刊登着一则四年一度的全国计算机大赛公告，而他所在的这片区域的初赛就在三个月后，进入初赛不论名次都会有三千块的奖金。 他本没把这则信息当一回事，但巧合的是，晚上就有人送来了一台电脑。 …… 第二天一早，苏妈先吃完早饭去上班了。 苏玥在卧室磨蹭了许久才出来，她昨晚很晚才睡着，今早就起得迟了点，想着迟一点也好，免得上学路上碰到余凡。 又磨蹭着吃完早饭拖到最后一秒才背着书包下了楼。 苏玥没想过余凡会在小区门口等她。 她还在纠结到底手链是带到左手好看还是右手好看，一抬头，目光就和余凡看过来的视线直直撞在了一起。 这么迟了，他怎么还在？ 不会是为了等她吧。 干嘛要等她呢！ 苏玥抿唇，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想到昨晚的情景，能感觉到脸又开始发烫，心跳也在加快，只得故作镇定的向他挥手打了个招呼，“早呀！”面上的笑容没有往常那么自然。 打完招呼就立马移开视线，苏玥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打算，正想从他身旁走过，一瓶酸奶递到了她面前。 “……这个给你。” 盯着那粉粉的瓶身，粉粉的吸管。 唔完了，她想喝…… 理智告诉她不要接，然而下一秒她不仅接了，还说了声“谢谢”，伸出的正好是戴着手链的右手，她看到余凡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腕上。 “我只是觉得这串手链很好看才戴的……”反应快到没过脑子就蹦出了这句话，怕自己说得太模糊他听不懂，苏玥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 对，没错，余凡拿的是杰克苏剧本，不过现在还没重生。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只听余凡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路上，苏玥刻意落后他半步，时不时看他一眼，和其他总爱耍帅把书包当成单肩包背的男生不一样，余凡的书包背得很规矩，背也很直，走路时目不斜视，很少像她那样会到处张望…… 苏玥小口喝着酸奶，想到余凡一大早就买了酸奶在小区门口等她。 他不会是因为昨晚的拥抱误会了些什么吧。 苏玥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该解释一下昨晚的行为。 “余凡，我们是朋友吧。”苏玥试探开口。 “是。”犹豫了片刻，余凡还是给了肯定的回复。 “……朋友之间，偶尔拥抱一下是很正常的。” 余凡脚步停了下来，侧身看向她，问道：“是这样的吗？” 其实余凡的语气很平和，像只是单纯的询问一下，但被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认真盯着，苏玥还是隐隐感到了一股压力。 “是这样的，我没有骗你。”她和她的小姐妹开心激动的时候是会抱在一起的。 “嗯。”余凡收回视线，又迈步继续往前走了。 苏玥也没跟得太近，稍微落后两步保持距离。 一路无话。 …… 今天一大早班主任就往教室后排墙上贴了几张表，说是年级统考的排名出来了。 “这是初三下半期的第一次年级统考，有的同学进步明显，有的同学也有明显退步，要知道初三不比初一初二，你们学习的态度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松散了，再过三个多月可就是中考了，同学们要抓紧时间啊！” 班主任一走出教室，大家就都坐不住了，迫不及待涌到教室后面围着排名表开始找名字。 “第一又是余凡诶。” “七百多分太厉害了吧！” “怎么能次次都第一呢！” “……” “哇，我这次进步了十名耶！”苏玥的同桌王佳美一下课就跑到后排用手机把排名表拍了下来，坐回位置直接在手机上放大图片找自己的名字，“进年级前五十啦，太好啦，我要把成绩发给我爸看，他答应过只要我考进前五十就奖励我两百块钱！” 苏玥倒没那么着急看排名，因为她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考得好一点时会进年级前二十，考得差一点时会到年级三十名。 这次考试她发挥得还行，名次的话她估计应该会在二十名左右…… 苏玥略有些羡慕的看向王佳美，进前五十就能得到两百块钱，要是她也有这种奖励就好了。 “佳美，我能借你手机看看排名吗？” “……可以，不过……玥玥你这次好像考得不太好，我记得你以前每次统考都能考二三十名的。”王佳美点开手机大图，将手机移到苏玥面前，“你的名字就在我前面，我是四十七，你是四十六……” 什么，四十六？ 苏玥愣了愣，接过手机仔细核对，确实是四十六名。 怎么会这样呢？！ 见苏玥表情不对，王佳美忙安慰道：“玥玥，你已经很厉害了，我是因为寒假报了县里的补习班才考这么好的，你看你没补习都考得比我好，别气馁啦！” “……补习班？” “是啊，我们年级好多人都报了，隔壁班的班长都和我报的同一个班呢！”说着，王佳美还指了指前排男生，“我上周末去补习班路上还碰到小胖了，他也报了补习班，只不过和我不在一个培*训机*构。他成绩提升也很大，这次考试直接从之前的一百名进步到了六十多名呢……” “要不然玥玥你也报一个吧，你要是报班补习肯定能考得比我们都好！” 苏玥把手机递还给王佳美，勉强回了个笑容，“嗯，我再想想。” …… 数学课后是自习课。 梁老师下课前又在黑板上留下了一道大题，也没说是不是作业，只让他们试着做一下，还说下周数学课会抽个人上去解题，说完就抱着茶杯悠哉悠哉出了教室。 “又抽人？”王佳美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草稿纸，抱怨道：“今天作业那么多，周末我还要去补习班，我哪儿有时间解这种难题！”说着，往后望了望，“这题余凡肯定会做，苏玥你让我过一下，我去找余凡给我讲题！” “嗯好。”苏玥起身给王佳美让了位置。 让了位置后迟迟没坐下，苏玥就站在凳子旁边看着手拿纸笔的王佳美走到最后一排。余凡座位旁边已经围了三四个找他讲题的人了。 班里大家遇到不会的题似乎都会去找余凡。 ……好像只有从没向余凡请教过任何问题的自己是个例外。 “啊，我懂了我懂了！” 余凡才讲一半，班长钟宇就拍着脑门一脸恍然大悟，“原来还要带入一个运算公式，我这下总算知道怎么解了！就是从这步开始 ……”懂了以后非常积极主动的给另外三个人讲，连余凡什么时候把笔和本子给他了都不知道。 旁边四个人，一个人讲得兴起，三个人听得认真。 终于得了闲的余凡这才有空做点自己的事，他从笔袋里翻找出图书馆的借阅卡，打算自习课去图书馆找找看有没有计算机相关的书。 正打算起身时，一抬眼却看到了苏玥，她手里拿着纸和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后排。 余凡注意到她今天换了个素净的黑色发夹，校服内衬的领口也用上了黑色丝带，黑色冷清却十分显白，衬得她脸颈的皮肤白皙至极，她抿了一下唇，唇色逐渐变得鲜艳，驱散了身上几分清冷气。 在苏玥觉得不自然而抿唇的时候他就很快移开了视线，也没去多想一下为什么苏玥会拿着纸笔出现在后排。 余凡起身时将座椅规矩的挪回课桌下，带上那张图书馆借阅卡就直接出了教室。 让想过来请教他数学题的苏玥一下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余凡一看到她过来就立马起身离开？ 明明都快上课了，他还要去哪儿？ 是真的有事出教室，还是为了躲她…… 早上她说的话还是让他心底生了不满吗？ …… 六点半，晚自习下课。 苏玥在下课前三分钟就收好了书，一听到铃响就背上包出了教室，没有一点耽搁。主要是从商业街绕回家的话得多走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她不能走太慢。 出学校走了两三分钟就到了岔路口，苏玥也没犹豫，正要一头扎进商业街的人流中。 “苏玥，这条街太远了。”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余凡的话声。苏玥回头看到余凡站在她身后大概两三米远处。 见她回头，余凡又道：“走小巷吧，要近很多。” 苏玥抿着唇不说话，只看着他。 像是经过了认真的思考，余凡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怕黑的话，我可以牵着你走。”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第6章 第六章 这是苏玥第一次碰男生的手。 不管她出于什么理由决定握住余凡伸过来的手，当指腹触到温热的掌心，肌肤相接，这一刻的感觉是真实的。 脸不自觉变得很红，苏玥没有多加掩饰，反而正面迎上余凡逐渐热切的目光，认真道：“……余凡，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补习功课。”苏玥补充道：“也不用补太久，到中考……” “好，我帮你。”话没说完，余凡已一口应下。 “那可以明天就开始吗？”得到了他的应允，苏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连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我其实不是很着急的，只是明天正好是周六……我知道老校区有个自习室周末不关门，我们明天就去那里好吗？” 余凡看着苏玥变得盈亮的双眸，点头道：“好。” 牵着手走进小巷。路上不管她说什么，余凡都会点头说好。苏玥心底泛起丝丝涟漪，不禁弯起唇角，“余凡，你真好。”嗓音很软，也很甜。 昏暗的环境，苏玥看不清余凡此刻的表情，只感受到他的手握得紧了些。 …… 早上，天蒙蒙亮。 老余醒来，看到旁边床铺已经空了，听到门外轻微的响动，他随手披上一件外衣，起床推开虚掩的门。 看见背上书包正准备出门的余凡，老余咳了一声，问道：“凡凡呐，今天周六，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睡了，我去学校自习室。” “哦，你等等哈。” 老余从外套里翻出一叠零钱，眯着眼睛从里面找出一张整二十，觉得可能不太够又多加了十块才递给余凡，“凡凡呐，中午就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一家饭馆吃饭吧，你正长身体，要吃饱哦。”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三十块钱，本想说用不了这么多的余凡脑海里闪过苏玥那张脸，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了这三十块，“好。” 余凡离开没多久，老余收拾好也出了门。出门时还特意用锁把房门别上了，以往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门可锁可不锁，但现在不一样了，里屋可放着一台电脑。 老余收好钥匙一转头就看到院子里昨晚才整理了一半的废纸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被收纳整齐，专门码好堆放在三轮车上了。 倒也见怪不怪了，他岁数大了不太抬得动东西，就偶尔会让余凡帮忙，小到锅碗瓢盆，大到冰箱家电，余凡只要一有时间都会来帮他，今天又正好是纸厂回收废纸壳的日子。 也不晓得他懂事的孙子今天到底起得有多早。 …… 老校区与新校区之间只隔着一堵墙，但因为老校区的桌椅老旧，即便是开放了周末的自习室，都没多少人愿意过来。 待了一早上，自习室里还是只有苏玥和余凡两个人。 余凡讲得很仔细，苏玥学得也很认真。很多难题和有疑问的知识点都得到了非常详尽的讲解，一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苏玥心底因排名下降而产生的焦虑感也有所减轻。 做完题的苏玥轻轻放下笔，撑着下巴看向旁边认真看书的余凡。 好奇的扫了眼那本书里的内容，全是一些看不懂的代码符号，对这种超出学校书本之外的知识，她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扫了两眼就又继续看向余凡的侧脸。 其实余凡长得很好看，他的五官很立体，面部的轮廓很流畅，眸色很深却不带丝毫攻击性，整体气质平淡又温和，也从来不会和任何人争论什么。 这样的性格很好，但是在初中学校里，平淡无趣又没有个性的男生是最不受欢迎的。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余凡朝她看了过来，看了眼她刚写完的题，问道：“还有需要讲的吗？” “有，但是现在不能再讲了。”苏玥示意他看向自习室墙上的挂钟，“中午十二点了，该吃午饭啦！” 早春的阳光很暖人，从窗户外照进来，让苏玥盈盈带笑的面容都变得十分的温暖。 苏玥很漂亮，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眼眸变亮…… 以往只能远远看着她和同桌和班上同学说说笑笑，偶尔和她不经意的视线相触，她都会很快收敛下面上的笑容，吝啬到怕多给他一个笑容，他就会妄图去和她做朋友。 而现在，从不愿意接近他的苏玥突然愿意靠近他了，理由也丝毫没有遮掩过，在昨晚她牵住他的手的下一秒就说出来了。 …… 苏玥带余凡去了一家炒饭店，点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番茄牛腩盖饭。 今天早上出门前她特意告诉苏妈说自己要去学校上自习，并以中午不回来吃饭为由找苏妈要了十五块，五块钱早饭，十块钱午饭。 早上在余凡主动给她买酸奶的时候她小心机的多要了两个桂花味儿的甜糕，就省下了早饭钱。十五块正好能买一份番茄牛腩盖饭。 苏玥美滋滋的吃着自己最爱的盖饭，见余凡点的是一份很普通的大份青椒炒饭。存着分享好东西的心思，苏玥又拿了个勺子把自己碗里的番茄牛腩舀了好几勺到他碗里，并笑眯眯的说：“余凡，你试试这个，很好吃的。” 余凡抬眸看了她一眼，“好。” …… 从这天开始的每个周末她和余凡都会约着一起补课，有时候在老校区自习室，有时候在县城里的书店。 余凡很有耐心，给她讲完知识点后还会趁她练题的间隙抽空看一下那些写满密密麻麻代码的计算机书，看入神了被她突然打岔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这让苏玥越发觉得自己找余凡帮她补习是件无比正确的事，这位年年考第一，既耐心又可靠的补习老师不仅不收她的补习费，还会给她买早饭。 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经过两次月考，一次模拟考，苏玥的成绩进步神速，名次也从四十多名进步到年级前十，甚至隐隐有能进前五的势头。 成绩进步如此之快的她不仅得到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师的表扬，连苏妈都在模拟考成绩出来后罕见的奖励了她一百块钱。 尝到补课甜头的苏玥都有些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过去找余凡帮她学习，明明从小到大，余凡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离中考日期越来越近，周末补课的日子越来越少，想着如果补课的时间能够再多一点，她的中考成绩肯定能进步更大。 再过两天班里就要换座位了，这次她一定要搬去和余凡做同桌。 …… 周五晚自习下课，校门口文具店。 苏玥一进文具店就直奔笔架处，选好了之前早早看中的带米奇装饰的笔，又拿了几支可替换的笔芯，正要过去结账，看到慢她一步进文具店的余凡也走到了笔架处，从一众花花绿绿造型各异的笔盒中准确的挑出了两支黑色签字笔。 那是最便宜的款式。 得了苏妈奖励，手头比较宽裕的苏玥难得大方了一次，上前一步把余凡手中的笔拿到了自己手里，“余凡，我帮你买吧。” 说完，也不等余凡回答，直接拉着他去结账，结完账走出文具店，又把笔还给他，还晃了晃文具店老板找给她的零钱，“你看，我最近可有钱了！” 不到一百的零钱，苏玥专门用了个精致的粉色小钱包来装。 “谢谢。”余凡看着她将买好的笔和钱包一起装进书包里。 “你不用跟我客气啦，我们可是朋友……” 快走到巷口了，盯着那一片昏暗的环境，苏玥习惯性的牵住余凡伸过来的手，十指交握，她落后半步，靠他很近，离远了看像是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侧，亦步亦趋。 “余凡，这么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不害怕。”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守废品厂，废品厂时常断电，无数个深夜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一开始应该也是害怕的，慢慢的习惯了就不怕了。 苏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凡聊着天分散注意力，两人牵着的手一直到小区门口才松开。和余凡挥手说再见，苏玥走到楼梯口往回望去，还能看见余凡站在原地目视她上楼的身影。 虽然这让她觉得心里很暖，但又隐隐发觉她和余凡的相处模式似乎有哪里的不太对劲。 朋友之间，会像他们这样么？ …… 周六中午，老校区自习室。 和从不午休的余凡不一样，苏玥每天中午吃完饭都要抽半个小时午休一下，不然整个下午都没精神。 靠窗的位置有阳光照进来，苏玥让余凡拉上半边窗帘避免阳光直射，再拿外套垫在桌上充当枕头，怕睡着觉得冷，还借来余凡的外套盖一下身体。 一切准备就绪，苏玥睡之前没忘提醒余凡过半个小时叫醒她。 “嗯。”余凡看了眼挂钟，记下了时间。 时间很快过去，估计着差不多了，余凡停了笔，看向挂钟，还有一分钟才到半个小时。 他放下笔，目光落到身侧垫着外套睡得很舒服也很安静的苏玥身上，在心里默默数着秒。 苏玥的头发比两个月前长了不少，不像以往那样总用精巧的发夹夹住两边碎发，而是非常手巧的挽了很好看的辫子，用上了带向日葵装饰的月牙夹。 她从小就喜欢打扮自己。 余凡看不出所有藏在她装扮中的小心思，只知道今天的她整个人都是暖色调的，睡得热了脸上起了红晕，眉眼细腻，唇色淡红，呼吸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草莓味润唇膏气息。 苏玥睁开眼时，余凡的手还抚着她的脸，逆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她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知道他侧着身子，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她…… 平日里总在争分夺秒看书，连在小区门口等她时都会拿出那些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奇怪的书认真翻看的余凡，似乎看了她很久了。 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她和余凡之间的相处模式根本就不像普通朋友，更像，更像…… 苏玥很快清醒，连忙坐直身子，余凡的手也顺势收了回去，他看着苏玥低垂的眉眼，解释道：“你头发乱了，我想帮你。” “啊，没关系的，我自己会整理的。”苏玥随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也没去看他，又收拾了一下桌面的书本和外套。 没忘把借他的外套还给他，“谢谢。”说话时也不看他，像刻意在躲避什么。 余凡伸手接过，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很快转过身去看书了，便什么都没有说。 平常余凡晚个五分钟十分钟叫醒她，她都会趁机提一个小要求，让他五点以后再多给她讲五分钟或者十分钟的题，但今天，余凡迟了近半个小时没叫醒她，苏玥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让他多讲半个小时题的想法，反而一到下午五点，她就说想回家了。 回家路上，走到小巷时余凡下意识的去牵她的手，却在刚牵住的下一秒，苏玥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脚步。 “……余凡，现在天还很亮，我不害怕的。” 余凡看着她，见她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似乎有一种他不松手她就不走了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说完就松了手。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像又回到了那段时间。 苏玥抱着书走在他身后，中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 “中考倒计时18天，这次是班上最后一次换座位了，你们可以找关系好的同学坐一起，但坐一起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不要天天讲话知道吗？” “知道了！” “绝对不讲话！” “……” 班上每半个月换一次座位，以往是按照身高来安排的，一般是左右排互换，前后很少有什么变化，这次班主任一说可以自由交换位置，大家都兴奋了。 班主任拍了拍桌子，等安静下来才又道：“一会儿换完记得要把座位周边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不要留给下一个人……” “好了，开始吧！” 王佳美开心道：“终于可以换位置了，玥玥，我们这次可以去坐靠窗那排……” “嗯。” 苏玥点头，先前打算要和余凡坐一起的想法作了罢，她觉得她和余凡之间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不然让余凡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苏玥，需要我帮你搬桌子凳子吗？”体育委员蒋东连自己桌椅都没搬就跑过来了。 每次班上有什么体力活，蒋东都是最积极的一个，当然，在苏玥面前的表现又更积极一点。不管是班级换教室还是班里换座位，每回忙前忙后帮苏玥搬桌子、搬凳子、搬书本的都是他。 前排小胖子笑嘻嘻调侃，“哈哈，苏玥你的御用劳力工又来了！”。 苏玥有些难为情。 “小胖子你找打是不是！”蒋东开玩笑的比了比拳头，看了眼苏玥的脸色，“我热心肠不行吗？” “行行，你最热心肠了，一会儿帮我也搬一下呗！” “滚，不帮。”说完又看向一旁捂唇笑的王佳美，蒋东问道：“王佳美，你这次要和苏玥一起搬到哪儿？我一会儿帮你也搬了。” “第三排靠窗！谢谢啦！” “小事儿。” 蒋东帮两人搬完桌椅，连桌子腿都对得很整齐，要邀功时四处张望却不见苏玥的身影。 只见王佳美抱着两个水杯走了过来，笑呵呵对他说：“玥玥刚刚被英语老师叫到办公室去帮忙改作业了。” “啊？”蒋东反应了一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一会儿自习课才回得来。”王佳美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和玥玥说吗？我可以帮你转述。” “不用了。”蒋东摆摆手，转身回去搬自己桌椅了。 …… 二班除了正在帮英语老师批改作业的苏玥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办公室里。 “余凡，上个月的单招考试，你过了市一中的录取线。”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下的目光落在办公桌旁站着的余凡身上，“我们西河镇中学，只有你一个人过了市一中的单招分数线，这是市一中的入学申请表……”说着，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申请表，递到余凡面前。 “在市一中单招中被提前录取的学生都会进到全校最好的班，据我所知，市一中的同光班，每年有近一半的学生能考进首都木青和木华大学……” 见余凡只是接过那张表，什么都没问。班主任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市一中的同光班有国家的全额补助，不仅学杂费住宿费全免，每个月另有600块的生活补助，日常还有各种奖学金……” “苏玥，这么快就批改完了吗？”英语老师见她停了笔，问道。 将班主任的话全都听了进去的苏玥回过神来，忙摇头道：“……还没。” “要仔细一点哦。” “嗯嗯。”苏玥收回思绪，继续认真批改试卷。 “余凡，你就在这儿坐着把申请表填好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班主任递给他一支笔，示意他坐到旁边椅子上。 余凡接过笔，在申请表姓名栏写下余凡二字后，迟迟没有继续往下写，“张老师，只有我过了单招分数线吗？” “是啊，年级前五里面，只有你一个人过了线。” “市一中除了单招，中考也能进吗？” “可以，不过市一中每年中考录取分数线都在650以上，我们学校除了你这个第一名，第二名估计连市一中的普通班都进不了。” 余凡沉默了，他放下笔，“张老师，我可以把表拿回教室填吗？” “可以。”班主任抱着茶盅点了点头，觉得他把表拿回去用心填细致点儿也好，“明天交给我吧。” …… 回到教室，坐在靠窗的新位置，有很舒服的微风吹进来，不过苏玥明显没有好心情去感受，她盯着桌面展开的书页，怎么也看不进去。 余凡要去市一中了。 一直就知道他成绩很好，却不知道是这种断层级别的好。 以苏玥的成绩，就算超常发挥进了年级前五，能顺利进入区重点中学都算很不错的了。 和余凡都不在一个学校了，他以后还能帮她补习吗？ 多半是补不了了的。 高中学业更难更重，王佳美和小胖他们还能花钱找补习班补课，她呢？ 没有余凡帮她补课，她还能维持自己的好成绩吗？ 苏玥越想越焦虑，一整个晚自习都安不下心学习。 要是余凡不去市一中就好了…… …… 晚自习结束。 蒋东一下课就背上书包往苏玥这边过来，“苏玥，我今晚不住校要回家一趟，我跟你顺路，要我载你吗？我自行车的后座可以载人！” 平日里苏玥对谁都是温温和和，面带微笑的，今天却不在状态，对蒋东的献殷情没什么反应，只抿唇摇了摇头，“不了。” “那我推着车陪你走吧，天挺暗的……” “不用了。”苏玥再次摇头拒绝，收拾好书本，背上书包起身往教室外走，没注意到蒋东被她两次拒绝后沮丧泄气的表情。 …… 从那天她拒绝了余凡的牵手以后，每晚回家路上他们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模式。余凡走前面，她走后面，最多有时会拉一下他的书包带让他走得慢一点。 就是再怕也没有牵过他的手了。 校门口。 尽管红绿灯两侧都没有车辆驶过，余凡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等人行道的红灯，两旁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玥在他身后，刚好踩着他的影子。 平日里她都是保持的一臂宽的距离，今天，这个距离似乎缩短了很多。 苏玥的心思从小就十分敏感，她察觉得到余凡对她的好感。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处在天真任性的年纪，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成熟懂事，偶尔的想法也会暴露出她的心机与自私。 她只想着，如果余凡很喜欢她的话，会不会为了她放弃去市一中？ 反正他成绩那么好，去哪个学校都应该没差。 绿灯亮了，余凡正要迈步。 “余凡……” …… 其实我内心是非常想日更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余凡脚步停下，侧身朝她看去。 路灯下，余凡半边身影背光，侧脸在光影的修饰下显得立体了些许。 没有任何铺垫，苏玥直接开口问道：“余凡，你会去市一中吗？”语气略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余凡没多想，回道：“我应该会去。” “但是以我的成绩是进不了市一中的，以后我们可能就不在一个学校了……”苏玥抱着书，说话时一直看着余凡，似乎想从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她说的话委婉，脸上也藏不住心思，余凡的视线落到她抱着书的手上。 参加市一中单招考试时，余凡确实感受到了题的难度，问过班主任以后得知去考试的年级前五里只有他一个人过了录取线。 苏玥如果想和他一起进市一中，得在短时间内提高近一百的分数，这很难。 “还有十八天。” “什么？” “距离中考还有十八天，在这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提高成绩。”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们可以一起进市一中。” 余凡的语气平淡且坚定，明明是连苏玥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被他说出口，似乎突然变得可行起来。 进市一中…… 都不单单是成绩好能受到的关注，会被学校写进招生简章里，是名字能被贴到学校历届优秀学生榜上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她还听说，只要进了市一中，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 余凡说，一起进市一中。 苏玥抱书的手收紧，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起来，看向余凡的目光逐渐变热，上前一步，忍不住开口确认了一遍，“我真的……可以吗？” 明亮的双眸和因紧张漫上红晕的小脸让她本身浅淡温柔的气质多了几分热切之意，这样近距离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让他越发移不开眼。 他真的，很想亲近她。 余凡的手垂在身侧，指节微微弯曲。想到上次未经她允许碰过她的脸和头发以后，她每晚回家路上都会在身前抱一本书，抱着书就再也空不出手了…… 没有和她对视太久，余凡先一步移开视线，望向前方闪烁的指示灯，点头道：“可以。” 一见余凡点头，苏玥就像已经确定能收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一样，被心底涌上的激动喜悦感冲昏了脑袋，她再一次抱住了近在咫尺的余凡。 “唔，太好了。” 苏玥怀里拿着书，只匀得出一只手去抱他，不过苏玥没像上次一样很快松手退开，反而把头靠在他怀里，小小的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余凡，这次也是朋友之间的抱抱……” 余凡垂了垂眸，“嗯，我知道。” 想了想，苏玥还是说出了那句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话，“余凡，要是能和你上同一个高中，我会很开心的。”不管她这句话带了怎样的心思，至少她没说假话。 说完，苏玥松开了抱他的手，正要从他怀里退开时，一只手横到她腰身，将她轻轻又按了回来，他说：“我也是。” “我也会很开心。” …… 一下课蒋东便绕去了学校自行车棚，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解开车锁后，见车座上落了灰。 翻完身上所有的兜都没找到一张纸，蒋东脱下校服外套，拿校服当抹布仔细将落了灰的后座椅给擦得干干净净，一路推着车紧赶慢赶走出校门，往校外大路上一张望，远远的便望见他心心念念的苏玥主动抱住余凡这一幕。 …… 苏妈今天是早班，下午比苏玥回来得早，做好饭简单吃了点后就又出了门。 苏玥到家后，自己把温在锅里的饭盛出来，吃完饭洗了碗就直接回了房间，以往作业再多，她总能匀出半个小时看会儿电视，今天却一反常态，回房间坐到书桌前就点开台灯开始看书做题。 做着做着题，慢慢的，笔停了下来。苏玥盯着数学书上余凡帮她写下的注解，字体端正字迹清晰，没有丝毫多余的笔画，思路也十分简洁易懂。 仿佛都能透过这短短几行注解看到他本人。 比起她脑海里构想出的白马王子虚幻身影，似乎余凡的身影要更真实一些，至少是她伸手就能碰到的。 …… 要让苏玥的成绩在短时间内有大幅度的提高，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按部就班的从头梳理各科知识要点。 余凡能想到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押题，押中考题，采用题海战术。 换做以往他要找题只能到县城或者市里的图书馆，但好在他现在有一台通了网的电脑，找题方便了很多。 “凡凡？”老余一觉睡醒，看到屋里余凡还开着台灯在用电脑学习，“余凡？” 老余叫了两声，余凡才听到，下意识放下笔起身，“要喝水吗？” “不是，不喝水。”怕他学得太入神，忘了休息，老余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提醒道：“凡呀，已经十一点半了，该睡觉了。” 余凡也看了眼挂钟，点头道：“嗯，我收拾一下。” 见他关了电脑，在收本子和笔，老余放下心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余凡放笔袋时看到书包里那张市一中入学申请表，他将表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又和用过的草稿纸叠在一起，扔到了用来装回收废报纸的木条筐里。 他会和苏玥一起参加中考。 一起再一次考进市一中。 …… 离中考越来越近，各科老师已经不讲课了，几乎每堂课都留给学生自习。 苏玥还是把座位搬到了最后一排余凡旁边，倒没有桌椅一起搬，只是把书包书本都搬了过来。 本以为会引起班里同学们的讨论，但毕竟临近中考，大家脑袋里都绷着一根筋，看到苏玥和余凡天天坐一起，会诧异一下，倒也分不出什么心思去私下谈论什么。 有什么，都等中考以后再说吧。 …… 等了好几天不见余凡来交申请表，班主任坐不住了，把余凡叫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他不打算填那张表了。 一连三天，班主任天天将余凡叫去办公室做思想工作，出动各科老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各给余凡讲了一番大道理，但余凡完全不为所动。 苏玥是英语课代表，每天收发作业都会进出办公室。 “余凡，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是肯定能考进市一中的，我也不担心你上不了市一中，但是！”班主任话锋一转。 “提前批和中考不一样，市一中同光班的名额基本上都放在了单招考试，你中考就算考得再好，没有名额你也进不了同光班呀！” 苏玥把厚厚一叠英语作业放在了英语老师办公桌上，听到班主任的话，她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和余凡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苏玥总是习惯不了余凡的视线，浅浅和他对视一眼便很快移开。毕竟有些心虚，她放下英语作业以后也没敢多待，很快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差不多二十张，给四块就行了哈。” 试卷黑白打印两毛一张，也只有开在学校里的打印店能有这么优惠的价格。 “还有一张，文件夹的最后一份也需要打印。” 打印店大叔挪动鼠标点开了文件夹最后一份名为‘准考证’的pdf文件，“同学，离中考还有十多天，这么早就要打印准考证了吗？” 点开才发现不是他以为的中考准考证，而是什么区域计算机比赛的准考证。 仔细一看，这个计算机比赛的时间正正好在中考前一天。 …… 离中考越来越近，各科老师反而越发佛系了，不再像以往那样争分夺秒紧抓课业赶进度，而是能不讲课就不讲课，连体育课都不占了。 “下节体育课都去操场活动一下啊！”班主任环视教室一圈，发现就连平日里最贪玩调皮的学生都在埋头苦学，“要懂得劳逸结合！” “不要一整天都闷在教室里，都到操场去运动一下，促进血液循环，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保持头脑清醒！” 埋头练题的苏玥丝毫没将班主任的话听进去，她的目标可是市一中，哪儿能随便休息。 不过，这些不知道余凡从哪里找来的题，能帮她考上市一中吗？ 就这么一个小分神，咔嚓一声，铅笔笔尖断了。 从文具袋里拿出小刀，苏玥削铅笔时才发现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好几个男生边脱外套边大嗓门说要去打球什么的。 苏玥没怎么在意，几个男生说着话从后排经过时，她已经削好铅笔了，正在收拾桌上的笔屑，有笔屑都飞到了旁边余凡的手上，他看着书愣是都一点没感觉。 觉得手心发痒下意识握紧却握到苏玥的手。 余凡愣了一下，还来不及松手就听到了旁边的起哄声。 “你俩？” “哇，快看，牵手了诶！” “哈？！” “是交往了吗？” 虽然经常和余凡牵手，但这是第一次被别人看到，苏玥飞快把手缩回来，被几双眼睛盯着，她脸都红了，“不是的……” 唯一一个没起哄的是蒋东，他走在最后，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在众人起哄时，突然将球往地上重重一拍，又伸手接住。 发出的响声让几人噤声了，虽然蒋东没有明着表白过，但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苏玥。 “余凡，打球吗？”蒋东面色不善，语气也不算客气，“和我比一场怎么样。” 余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里的篮球一眼，“抱歉，我不会打篮球。” “呵。”蒋东冷笑一声，“投篮总会吧，投十个，谁投得多算谁赢，输的人必须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看得出蒋东不会轻易罢休，其他人都在互使眼色挤眉弄眼，明显的看戏状态。余凡沉默了半响，终是合上书站起身。 “走吧。” 苏玥看出蒋东是在故意为难余凡。她知道余凡说的不会篮球不是假话，和余凡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的苏玥从来就没见过余凡打过篮球。 一个不会篮球的人和体育委员比投篮，肯定比不过的。 “余凡……”苏玥没想到余凡会答应，伸出手轻轻拉了余凡的袖子一下，眸子望向余凡，似乎在说让他不要去。 苏玥性子偏软，做不出当众替余凡拒绝的举动。 她抿着唇，秀气的眉头轻蹙，面上几分担忧，尤其是她今天穿得素静清淡，用了浅色的细长发夹，显得面色偏白，多了一丝脆弱感。 很让人移不开眼。 但那双漂亮的眸子只看着余凡，几个男生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便更不会帮余凡说话了。 反正他有人心疼。 “快走吧快走吧，余凡答应了。” “我可以当裁判！” “光比投球会不会太简单了！” …… 操场上。 “从这条线外往篮筐里投球，投进一个得一分。”蒋东把球扔给他，“你先投几个练练吧，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余凡伸手接住，篮球手感粗糙，经常被蒋东拿出教室在走廊上拍着玩却不是很脏，充的气也很足，看得出来蒋东平时应该很爱惜这个篮球。 拿着球走到线外，余凡试着投了两次，一次力道太过，篮球从篮板上飞了过去，一次力道太弱，球没到篮筐就落了下来。 围观的男生看着就笑了，“余凡你行不行啊！” “不行就认输吧！” “输了也没啥！” “哈哈！不会到最后连一个都投不进吧！” 一旁蒋东面露嘲讽，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已经笃定自己能赢了。 然而从第三个球开始，余凡每次都准确的投进篮筐里。 第六个、第七个…… 余凡投中了球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投完球又自己过去捡球，捡了球走回线外又继续投下一个。 除了最开始的两个球，余凡几乎没有失手，一直投到第十二个才停下来。 “我靠，我没看错吧！” “什么鬼！” “十个全中？！” “这还怎么玩儿！” “算八个！”其中一个和蒋东关系很好的男生站了出来，“余凡前两个没投中！” “前两个也算吗？”另一个男生撇了撇嘴。 “怎么不算，大家都看到了，余凡前两个没中！” “你也是搞笑哦！” 不管那边的争论声，蒋东这边拿着球已经开始投了，没了刚开始的信心，他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紧紧的盯着篮筐，一个接一个的投着。 前三个都中了，蒋东面色刚有缓和，结果后又一连失败了两个，他咬着牙继续投，第六个第七个……一直到第九个，最后一个。 如果这个投中了，他就是耍赖都要和余凡打平手，但要是不中…… 蒋东额头上落下一滴汗，跳起来投出最后一个球，篮球砸中篮板，反弹了一下，最后擦着篮球框落下。 没中。 “哈！这下好了，就算余凡是八个，蒋东也输了。”为余凡说话的男生呵呵笑了。 蒋东的朋友自然无话可说，乖乖闭了嘴。 “我输了！”蒋东输得不甘心，远远看了眼看台台阶上伫足的苏玥，又转头看向余凡，恨恨道：“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余凡倒没想让他做什么，他的视线落在蒋东手里抱着的篮球上，想了想，开口道：“我要你的篮球。” “你！”蒋东快气炸了，他这个篮球是自己省吃俭用了好久，趁着市里商店打折时候花了398块买的，就用了半个学期不到。 “可以不用给，我只是随口一说。”余凡不是特别关心他的心理活动，见他不想给，也没有纠缠，正准备往看台那边走。 “拿着！”蒋东将手里篮球往余凡那边砸了过去。 好在余凡反应够快，用双手将篮球稳稳拦下。 蒋东扔完转身就走，他朋友见状，连忙两步跟上。 “蒋东生气了。” “他玩儿不起！” “……” 剩下的男生一人一句，“不过余凡还真厉害啊。” “他是真不会篮球还是假不会啊！” “难道脑子好的人玩儿什么都好？” “……” 就在他们谈论间，余凡已经走出球场了。 刚才为余凡说话的男生一看原地只剩一个球了，立马叫住余凡，“喂！余凡，你球还没拿！” “球送你了。” …… “……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苏玥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所以才来这儿找你的。” 其实不是，苏玥在教室里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本想如果蒋东他们真的欺压余凡的话，她还能跑去找老师。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余凡的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眼睑上，“等我先去洗个手。” “嗯。” 到了教学楼，上楼梯时，苏玥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余凡，你以前练过投篮吗？” 余凡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那么厉害，投一个中一个。”苏玥兀自猜测着，“难道连投篮都需要用脑吗？脑子越好的人越容易投中？” 不是，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就算苏玥随口的猜测有错，余凡也不会直说她错了，而是细细想过后才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脑子好的人确实不管做什么都要轻松一点。” 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吹冷风的蒋东刚好将这话听了进去。 喜欢的女生被余凡抢走了，喜欢的篮球被余凡赢走了，末了还被余凡拐弯抹角的嘲讽说脑子不好。 本就十足不甘心的蒋东此刻怒气上头，压都压不住，三两步走到楼梯口，“你TM 骂谁脑子不好？！”说完，他伸手推了余凡一把。 蒋东气急之下却忘了这是在楼梯口，猝不及防被他猛推一掌的余凡失去平衡滚落了楼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余凡犯的是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的重罪。 大概因为他身份比较特殊，连陪行的警察都和他一起坐的头等舱，给他双手戴上手铐，一左一右将他困在中间，让不知情的人看到多半会以为他是个多么穷凶极恶的杀人匪徒。 闭上眼睛小憩时，听到前排男人温柔的关切话语，“是晕机了么？你脸色很不好。” “……没有，我想去一下厕所。” “好，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嗓音很柔软，光听声音都知道一定是个美人。 余凡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前排男人侧身过去，似乎是给了女人一个吻。 具体吻的哪里，余凡的视线被座椅挡住，他没有看清。 只听得到男人说：“苏玥，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女人轻声应下。 其实她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凡想，她只是被他手上的镣铐吓到了。 过了一会儿。 “帮我解一下手铐。”余凡对旁边正襟危坐的年轻警察道：“我去一趟厕所。” 年轻警察往身后望了一眼，后排穿便衣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年轻警察帮他解开手铐，“我跟着你去。” “不要跟着我。”余凡语气很平，但能听出他的不悦，“我要是想跑，就不会自首。” “但是……” “让他去吧。”中年男人发话。 …… 好不容易在厕所平复下了心情，苏玥推开厕所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余凡，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也紧张的握紧了厕所把手，“你……” 注意到她唇脂少了一些，余凡想，原来刚才吻的是唇。 苏玥抿唇避开他的视线，知道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余凡，我要结婚了……” 并没有如她所想的质问她什么，余凡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淡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似乎没想到余凡过来只是为了问她这么一句，苏玥内心的紧张感消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下的愧疚感，她抬眸看向余凡。 六年未见，余凡身量高了些，也成熟了不少，从那双颜色偏深的眼眸里依稀能看到从前的身影……从前那个不管做什么，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的余凡。 她的初恋，近十年的感情。 “对不起，我等不了你……”苏玥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可能等你一辈子。” …… 为她犯下重罪逃出国，在国外没有一天不在为回国见她做准备。六年，几乎每一年，每个月，每一个节日，他都会给她转一笔钱，少时几万，多时几十万，都以正当途径送到了她的账上。 他想尽办法，费尽心机，努力了六年，终于获得了自首回国从轻发落的机会。 现在，她告诉他，她要结婚了。 她让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成了一场笑话。 …… 余凡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额头隐隐作痛。 他还真是命大，飞机失事都死不了。 “你们这，你们这，这肯定不能算了啊！性质太恶劣了，那是楼梯啊！” “小孩子还小，不懂事，张老师，我们肯定会赔付所有医药费的，一会儿余凡醒了，我们去道歉。” “医疗费和道歉是你们应该的！” “看在我们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希望学校就不要给蒋东处分了……” “处分是免不了的。” “但是……” …… 门口不知道在吵闹些什么。 “同学，你醒了啊。”病床边小护士正给他换药，“感觉怎么样，会痛吗？” 余凡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环视周围病床，一眼望去却愣了一下，床都是空的。 正给他绑绷带的护士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以为是绑太紧了勒痛他了，“绷带紧了吗？我再松点儿？” 余凡却丝毫不在意什么绷带，他紧紧盯着护士，面上失了一贯的平静，眸色沉到快淬出墨来，“苏玥，苏玥呢？！” 飞机失事时，他第一时间将她护在了身下，他还活着的话，苏玥不可能…… “谁？”护士满脸疑惑。 门口张老师听到屋内护士的说话声，便没再和蒋东的家长继续处分不处分的话题了，走进病房时刚好听到余凡在问苏玥。 “我让苏玥先回去了。”一进来就看到余凡绑上绷带的右手，张老师叹了口气，“怎么就偏偏伤到右手。” “余凡你醒了呀！”蒋东妈妈也跟了进来，“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没多大事儿，养个把月就能完全康复。” “哎，你俩先在外面待一会儿！” “张老师，这不是咱们要和余凡说清楚嘛！我看余凡也不是什么小气的孩子，要是余凡都不介意，学校就别给处分了吧！咱家蒋东是有错，但这快中考了，处分就太严重！” “好了好了，出去说，出去说。” …… 看着走出病房的身影，余凡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他蹙了蹙眉，松开手，视线寻到病床墙上挂着的信息牌。 ‘急诊室2床，余凡，男，15岁。’ 15岁、中考、蒋东、处分…… 串联上所有信息，余凡闭了闭眼。 他不是没死，他是重生了。 …… 打发走了蒋东父母，张老师回到急诊室，给余凡打了杯水，递给他时说道：“你摔下楼梯的时候用手护住了头，虽然头磕得不严重，但你右手肘关节挫伤，得养至少两周。” “嗯。”余凡接过水杯，想了想，说了声谢谢。 “人有自信是好事，但过分自信却会坏事。”张老师再一次叹了口气，“现在市一中提前批录取已经结束了，离中考也只有一周时间，你还偏偏伤到了右手，如果你没有放弃市一中同光班的录取名额，你现在完全可以安心养伤，不去准备什么中考。从来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唉……” “余凡，你很聪明也很努力。中考固然重要，但它并不能决定你人生的走向，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要从失败中得到教训。” 虽然记忆久远，但余凡几乎都不用刻意去回想，他是为苏玥放弃的市一中名额，与同学蒋东的矛盾也因她而起。 一次失败确实算不得什么。 余凡上辈子也从来没将中考失利这件事放在心上过，细数他为了苏玥而放弃的机会里，中考算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了。 失去一次机会的确不会改变他的人生，但失去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呢？ 他也该从失败中得到教训了。 …… 离中考只剩七天了，蒋东余凡事件只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讨论，中考逼近，大家都不敢松懈，班里会有一半以上的人考不上高中，谁也不愿意成为上不了高中的那部分。 苏玥却逃了今天的晚自习。 她实在放心不下，就自己找去了余凡在的医院，问了导医和护士得知余凡已经不在医院了。 就说有几道题不会…… 苏玥抱着先前余凡帮他打印的试题，站在去废品厂的路上，踌躇迟疑许久。 小时候，片区的小孩子都喜欢去废品厂玩儿，她也去过一次，那里所有的东西都很脏，也很乱，再干净的小朋友进去都会一身脏出来。 自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苏玥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终是过不了心理上那一关。 她抱着试题转身往回走。 余凡那么快出院的话，应该是伤得不严重，还是等他去学校的时候再问他吧。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 从医院回废品厂的路上，老余特意绕去菜市场买了两根猪蹄，说是要给他补补身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可得好好养养。” 余凡一路安静的跟在老余身后，听他时不时冒出两句委婉的话，“凡呐，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其实现在很多职业学校也很好，咱不一定非要上什么高中……” 老余说得小心，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见他面色平淡，不像是有什么怨气和不满的样子，便松了口气，继续道：“在职业学校学一门技术，以后怎么着也饿不着肚子。” “凡呐，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没有对他的话表示任何看法，余凡垂了垂眸，平静回道：“等中考后再说吧。” 一回到废品厂的小平房，老余便提着猪蹄进厨房忙活了。余凡则站在小平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他环视周围一圈，将附近一草一木都纳入眼底，自也包括拴在门口那条摇尾巴的大黄狗。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走进平房，掀开里屋门帘，里屋面积不大，东西很多，但都收拾得十分整齐。 靠窗的简陋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是非常老旧的款式。 余凡走过去，依照记忆给电脑通电，开机。 他右手绑着绷带，只有左手能动，未经任何锻炼的左手敲击键盘时却丝毫不显笨拙。 电脑里除了少部分计算机比赛的资料外，大部分都是中考相关的题集。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题集都是为谁准备的。 上辈子临近中考发生了这样的事，苏玥因此分了心没能考上市一中，不过顺利进了区重点高中的实验班。 而中考当天，他虽然已经可以拿笔写字了，但写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缓一会儿，且手肘挫伤处每次用力都会产生一股尖锐的刺痛，让他很难沉下心思考，最后理所当然发挥失常，踩着区重点高中的录取线进了普通班。 中考的失败，余凡没有归咎于任何人，只觉得是自己考虑不足，准备不够，毕竟右手作为常用手，在生活中本就最容易受伤，如果一直只会用右手，风险就永远无法避免。 自那之后，他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有刻意锻炼左手，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左手就用得和右手一样灵活了。 在键盘上快速按下几个键，中考题集资料自动打开叠铺在电脑桌面上。 余凡粗略扫了一眼，基本上所有科目的题集都在这儿了。 最后一周时间，他需要借助这些题集来复习并回忆中考的细节。 至于电脑记事本里写着的帮苏玥押题并整理试题答案的计划，则被他用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掉了。 …… 一周，整整一周。 连蒋东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回学校上课了，余凡却一直都没出现过。 苏玥静不下心来，旁边桌上的书还在，笔也夹在书页中，看着像是书的主人只是短暂的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但不是，余凡已经七天没有来上课了。 苏玥心里空落落的，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每天总要看着余凡桌上未收走的书本出神。 后天就是中考，班主任提前发了准考证。 “准考证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自己保管好，要是弄掉了，参加不了中考就怪不得我了啊！” 发到最后只剩一张，班主任走到最后一排，正打算把余凡的准考证放在他桌上。 “张老师，余凡的准考证可以给我吗？”苏玥伸出右手，展开手心，“我家离余凡家近，我可以帮他把准考证带过去。” “嗯，也行，那就交给你了。” …… 穿过小巷，离废品厂越来越近。 苏玥这次也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样的心理，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在去废品厂的路上徘徊迟疑，她一路走得慢脚步却没有停过，想得更多的也都是诸如‘一周没见了，不知道余凡看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为什么余凡不来学校？’，‘如果余凡不在怎么办？’此类…… 废品厂的大门是一道栅栏铁门，没有锁，苏玥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正想着余凡会不会不在时便看到了从不远处小平房里走出来的余凡，他手里端着一个盛了饭菜的盆，走到一条拴住的大黄狗旁边，蹲下身将盆放在大黄狗面前，还揉了揉大黄狗的头。 被推开的栅栏门在苏玥松手时自动合上，发出一阵响。 余凡听到门口声响望去时，便看到了站在大门旁边的苏玥。 存在在他久远的记忆中，那个短头发会戴精致发夹，穿蓝白校服的苏玥，如今就站在那儿，站在离他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知道她停在原地不敢过来是因为怕狗，余凡收回视线，看了眼专心吃饭的大黄，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余凡，我是来给你送准考证的。”说着，苏玥把准考证和手里的书一起递给他，“这里还有你的书，我帮你一起拿来了。” 余凡伸手接过，看着她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 “嗯，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明明余凡的语气和态度和以往一样平和，苏玥却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在余凡冷淡的目光下，她唇角弯起一个勉强的笑，“那我先走了哦……” “好。” 苏玥对他轻轻摆了摆手，刚转过身，还没走出一步，突然又转了回来，一个倾身就扑入了余凡的怀抱。 她抬起头看向余凡，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什么决心：“余凡，如果我们考进了同一个高中，就在一起好不好？”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没有伸手推开她，余凡回视着那双盈亮的眼睛，能清晰的看到其中的倒影，他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这个时期的苏玥面容青涩稚嫩，却还是十分漂亮。 余凡伸出左手，轻轻碰了碰她的侧脸。 被碰到的地方瞬间漫上红晕，她没有侧头躲开，反而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他。 苏玥一直都是个十分感性的人，她内心情感丰富，容易被感动，总会格外在意身边的人，别人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让她想很多。 他本应该直接拒绝她，但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很快就要中考了，就算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和苏玥有任何牵扯，他也并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她的心境。 知道上辈子苏玥最终的考试结果。 余凡在苏玥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像是告别。 他说：“好。” …… 周三，老余照例把废纸壳收集起来，送去纸厂。 “老余，今天来这么早？”纸厂负责收废纸的员工老张和老余很熟，和他边打招呼边帮忙把废纸壳搬下三轮车。 “这两天天亮得早，睡不了多久。”老余刚把废纸壳搬到称上，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老张，老张刚从三轮车上抱下了一叠废报纸，被他一撞，手没拿稳，一叠纸全撒地上了。 废报纸和草稿纸夹在一起，散落一地。 见地上数十张草稿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和像数学题一样的符号，老张边捡边感叹道，“老余，我听我家孙儿说，余凡能上市一中，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以往谈到余凡总会笑呵呵夸上自家孙子几句的老余今天不太一样，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唉，上不了。” 一叠写满字的废纸中夹了张没写字的纸，老张捡起来眯着眼睛瞧了一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站起身来，把手上那张纸向着光，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声：“市一中入学申请表……余……余凡？！” “哎呀哎呀，坏事儿了，老余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儿！”老张拿着那张申请表，急得跺了跺脚，“你个老余头，收废纸收魔障了吧，咋把余凡的市一中申请表当废纸一起收过来了！” “快快拿回去！” “啥？！” 老余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急忙走过去把申请表接过来一看，“天啊，还真是！” “你快帮我看看右下角小字写的什么？” “截止日期，6月5日……” “6月5号，这不是都过了好多天了吗？！” …… 老余急急忙忙赶回家，却没在小平房找到余凡，他急得不行，直接拿着表去了学校，想找余凡的班主任问问该怎么办。 “张老师，前段时间我收废纸没留神，把余凡的市一中入学申请表当废纸收走了，今天才发现，但是我看表上的截止日期已经过了，这该怎么办啊！” 老余心里急，在教室外面一见张老师就立马吐出一长串的话，也没管别人会不会听到。 课间休息，经过走廊的学生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市一中入学申请表被当废纸收走了？！ “跟我到办公室再说吧。”张老师把周围竖着耳朵要听八卦的学生都赶回了教室。 “这只是一张表而已，掉了的话也可以重新打印，当不当废纸收掉都没什么关系。”张老师为老余耐心解释道：“市一中录取名额是余凡自己放弃的，我和他沟通过很多次，都没让他改主意。”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老余喃喃了两句，眉头皱得很紧，捏着那张申请表，又问道：“张老师，这表还能再交一次吗？就是多交点钱也成啊。” “不可以了，市一中提前批录取已经结束了。” …… 青少年组计算机比赛场地在市一中的机房，一栋教学楼，每层三个机房，每个机房里都整齐摆放着三十台台式电脑。 余凡到的时候，8号机房门外已经站了很多人了，没到时间不能进去，大家都守在门口，有觉得紧张还在看书的，也有觉得惬意在聊天的。 所有人身上无一例外穿的都是非常醒目的红白校服，背后的字要么是市一中，要么是市一中附属中学。只有穿普通衣服的余凡是个例外。 “余凡？”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余凡回头看过去，入目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我是秦奋，还记得我吗？”秦奋笑呵呵的问他道：“你也来参加这个比赛？” “嗯。” 秦奋，废品厂老板秦中坤的儿子。比余大两岁，余凡人生的第一台电脑就是他不要的二手电脑。 “你在cos木乃伊么？”秦奋指了指他右手胳膊肘绑的白色绷带，笑道：“很有个性啊。” “可以入场了，大家先排好队！” 没对他解释什么，余凡扫了他身上的红白校服一眼，听到可以入场了，便走了过去。 看着余凡规矩的排好队，前面好几人插队把他被挤到最后一个，他都没什么反应。 前排有熟人向他招手，秦奋想了想，还是走到余凡身后。 秦奋小学那段时间偶尔会去自家废品厂玩儿，后来秦老板在市里开了个中转店，连家都搬到了市里，他也被送到市里读初中，就没再去那儿玩过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对余凡有很深的印象，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但凡有这么一个从小就觉得自己无比聪明无比厉害的男生，玩弹珠打遍整个片区无敌手，却屡次惨败于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儿手上，被赢走所有珍藏已久的弹珠，那么他一定会一辈子对这个男孩儿耿耿于怀。 而余凡就是那个男孩儿。 现在的秦奋倒不至于对余凡‘耿耿于怀’，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在意，以他对余凡背景的了解，知道他家应该是买不起电脑的，他连电脑都没有，怎么会来参加这个计算机比赛？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计算机比赛题目中有一半都是基础选择题，另外一半是难度较高的选填题，上辈子余凡右手受伤答得很慢，虽然到最后都答上了，但答完了才发现还有计时的附加题。 在电脑发出指令后，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将能实现指令的程序代码完整的写出来。 难度都不算高，计时二十分钟，指令每三十秒换一次，考验的是综合能力。 附加题权重很高，用三十秒完整码出一串代码对上辈子只能用不够灵活的左手的余凡来说根本不可能完成，最后自然没有通过初赛。 余凡的位置刚好在秦奋的左前方，答题时秦奋时不时要往余凡那儿看一眼，他记得小时候的余凡并不是左撇子。 在余凡松开鼠标，转用左手快速敲击键盘时，秦奋这才惊觉他居然已经做到附加题了。 这么快吗？ 秦奋收回视线，不再分心。 …… 市一中坐落在市区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比赛结束，余凡走出市一中大门。似乎每个学校周围都会有这样一条街，街边摆满了小吃摊，饰品店。 穿过这条街就是公交站，街上人来人往多数身上穿的都是红白校服， 街尾的饰品摊没有人气，不管是谁经过这里，摊主总要招呼两声，“同学，过来看看吧，饰品打折，十五块钱两个！随便挑随便选。” 摊主没想到这个路过的男生会被她招呼过来，见他盯着那个单独装盒子里的珍珠贝发夹，摊主忙道：“同学，这个发夹是纯手工做的，是一对儿，虽然不打折，但价格也不贵，二十块钱连盒子一起送给你，算下来一个才十块，很划算。” “嗯。”余凡下意识去拿皮夹，摸了个空才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并没有什么皮夹，他还只是个身上装不了一百块的穷学生。 …… 下了公交车，往废品厂路上走，一路总有熟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看完还会叽叽喳喳讨论两声。 余凡向来不怎么在意别人对他的目光，便没放在心上。到了废品厂门口，扫地的大娘一见他，立马拿着扫把过来，“哎呀，余凡你可别怪你爷爷，他简直老糊涂了！” “什么？”余凡眉头微皱，脚步也停了下来。 大娘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晓得老余把你市一中录取单当废品扔了，这不可惜了！他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申请单是我自己扔的。” “……余凡你就是太懂事了，别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余凡沉默了，知道和她解释不清，便没再多说，而是直接回了小平房。 屋里光线不足，老余点了灯，就坐在灯下盯着那张申请表，用手把申请表皱巴的地方撑平，时不时还叹口气。 “爷爷。” “哦，余凡你回来了啊，饭在厨房……” “申请表是我自己扔的。” 老余看向余凡，没觉得惊讶，只道：“我问过张老师了，他和我说过了。”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上辈子，因为余凡犯的事性质太恶劣，在事发后作为他直系亲属的老余便被严密的监视了起来，临到要回国的前一天，余凡才终于获许有了和老余视频通话的机会。 视频那头，六年未见的老余头发花白，除了说一通让他听话好好改造的话以外，说得最多的便是，“当初要是你去读了市一中，肯定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肯定就不一样了……” 余凡从没想过，一个没被他放在心上过的录取名额会让自己的爷爷耿耿于怀数年之久。 他上辈子眼睛里只看得见苏玥，却因此忽视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辈子不会了。 “中考还有机会，我会再去考市一中，这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了。” …… 至于苏玥。 余凡拿出那对珍珠贝发夹，放在手心里看了许久，尽管内心清楚的知道，现如今只有十几岁的苏玥看到这对发夹会很开心。 他最终还是将发夹放回盒子里，连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中考两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觉得自己发挥还算不错的苏玥耐心的在家里等着成绩。 想到自己那天抱住余凡说的话，苏玥就不禁脸红，额头上隐隐还残留有余凡吻过的触感，她一点都不觉得反感，相反心里酥酥麻麻的，觉得这样的亲近其实还不赖。 如果以后和余凡交往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吻她…… 苏玥想着想着就捂住了脸。 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去找他吧，到时候要和他事先约定好，以后交往了可不能随随便便那样…… 几乎没去想过余凡会选和她不一样的学校。 苏玥觉得，就算自己考不上市一中，余凡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她上同一个高中。 …… 提前拿到中考成绩全市排名表的市一中招生办主任在前二十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前段时间才帮忙汇总过区域计算机比赛的名次，当时就对名单上那个拿了满分得了初赛第一的‘余凡’有了印象。 没想到今天又在中考排名表上看见了这个名字。 他先登陆学校招生系统上查询了一下，居然没在今年同光班的招录名单里查到余凡。 心想这么优秀的学生，可不能被漏掉。 他立马挪来一台座机，亲自给西源镇中学的校领导打去了电话。 …… 等成绩的这几天是苏玥觉得最清闲自在的日子，不用看书，不用写作业，也不用去学校上课。 每天早上和苏妈一起逛菜市，自己学着做菜，吃完饭可以看很久的电视。 苏妈休息天还会带她去商场买衣服…… 连天气都变得很好，苏玥每天在阳台给盆栽浇水时，总会往外望一会儿，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会想余凡这几天在做什么…… 就这样轻松惬意的过了几天，终于到了中考成绩出来的这天。 学校大门口聚了不少家长和学生，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校门两边还有几个老师在拉横幅。 苏玥走近一看，还未挂上去的横幅写着‘祝贺我校余凡中考排名全市前二十’。 全市前二十。 苏玥抿了抿唇，在等成绩出来的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开始担心自己的排名，要是她没考上市一中，余凡就得放弃这么好的名次，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可惜了。 等她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早早来了坐等发成绩，教室外也站了不少家长。 苏玥时不时要往后排看一眼，然而直到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和志愿表进到教室，余凡都没有出现。 班上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学生直接举手发问：“张老师，余凡是不是被市一中录取了啊？” “我听说是市一中招生办给学校打的电话……” “余凡今天怎么没来，他是不用填志愿吗？” “……” 班主任心情不错，见班里大家都在讨论余凡，他也不恼，只比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余凡确实是被市一中录取了。” “他的志愿是昨天填的，和入学申请一起都交去了市一中招生办。” 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之后，班主任这才开始发成绩单和志愿表。 发到苏玥时，班主任笑着夸奖了两句：“苏玥，你中考发挥得很好，这个成绩能稳进育华区一中的重点班，志愿可要好好填。” 607分。 离往年市一中的录取线差了三十多分。 果然，还是没有考上。 而余凡在昨天就已经填好了市一中的入学申请，他没有等她的成绩出来…… 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受，像是刚刚萌芽的种子被人悄悄掐断了根茎，心尖那簇本就十分微弱的小火苗也渐渐熄灭了下去。 苏玥拿笔在志愿表上认真写下‘育华一中’四个字。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高中和初中有很多不一样。 西源镇中学和小学部建在一起，食堂操场都是共用的，一个年级也就三四个班，每个班不超过50人，校区也很小，总共两栋教学楼，占地面积不超过30亩，全校人数加起来大概1000人左右。 而育华一中一个年级就有一千五百多人，分了三十五个班，实验班6个，重点班12个，平行班17个，高三另还加了三个复读班。 一个高中有五千多人。 开学这天，因为舍不得请假损失全勤奖，苏妈早上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就返回去上班了。 这是苏玥第一次住校。 拿着入学通知书和行李箱走进育华一中校门，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不一样。通往教学楼的地面都铺了小地砖，绿化很好，道路两旁的学校报刊亭上贴着很多艺术画，风格各异…… 苏玥放慢脚步，她一幅画一幅画的看过去，有风景画，卡通人物画，素描……直到看到一张占了大半个校刊版面的大海油画，深蓝色的海水，连波浪荡起的泡沫都栩栩如生。 在内陆城市从没出省见过海的苏玥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油画上的波浪。 画得真好。 苏玥看向署名栏，‘高二（十）班，江潮’ …… 没在校刊亭耽误多长时间，苏玥寻着指示牌往新生报到处走，开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有人小跑到她前面倒着走路拿手机拍她，拍完又和朋友嘻嘻哈哈打闹着一起跑开了。 在初中学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苏玥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这才注意到周围来来往往的新生和家长，从她身边走过总要多看她两眼。 有些没有刻意压低的话声传到了她耳朵里。 “哇，那个女生好漂亮啊！” “应该也是新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 苏玥脸红了红，没了刚才逛校报亭的悠闲，步子也变快了不少。 在教学楼下的报到处领了宿舍钥匙。 苏玥的宿舍在女寝三楼，楼层不算高，但要把塞得很满的行李箱从楼梯搬上去还是很费劲，好在热心肠的宿管阿姨见她一个人没家长陪同，便帮了她搬了上去。 苏玥也把苏妈给她买的小蛋糕送了一袋给宿管阿姨。 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 其他三个室友人不在但行李都在，有来得更早的连床都铺好了，因为9点还得去教室签到领书，苏玥放下行李箱也出了门。 在班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又引起了一阵讨论，甚至有男生直接站起来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初中学校里，大家表示好感的方法都十分委婉含蓄，就连性格偏冲动的蒋东也只是通过送点小零食或者帮她搬东西来表达心意，鲜少有这么直白的。 好在‘男朋友’话一出口，班主任便及时打断了他，“同学们，咱们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啊，要是被发现谈恋爱，两个人都会被叫到升旗仪式上罚站，被当众批评不说，严重的还会被处分哦！” 见教室里众人成功被她唬住了，班主任看向苏玥，特意又叮嘱了一遍，“苏玥同学，你可不能偷偷谈恋爱啊！” “嗯。”苏玥听话的点了点头。 …… 在教室自我介绍，安排座位，领教科书……所有事情做完已经中午了。 简单吃了中午饭，苏玥下午去办理了水卡和饭卡。 办好回到宿舍，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即便自认不是一个怕生的人，但里面说话的是她未来三年需要朝夕相处的室友，第一次住宿舍的苏玥内心多少有几分小紧张。 她伸手推门而入。 “……我妈妈的化妆品店就开在光悦商场里面，这些护肤品都是她店里的！”孙茜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挨个给两个室友介绍，“就这个爽肤水一小瓶都要两百多……” 见两室友往门口看，孙茜也止了话声跟着看过去。 “……嗨！”苏玥笑容温和，简单打了个招呼，“我叫苏玥，你们好呀！”说着，还抬起右手对她们轻轻挥了挥。 见三人只看着她不说话，苏玥有些尴尬，又悄悄把手放下了。 “你就是学校论坛里面的那个新生！”愣了一下后，王霜立马哇了一声，“你居然是我室友！” “我也看到了，今天早上那个被置顶的帖子！”另一个室友徐文文也激动的去跑拿手机。 没有手机，不懂她们说的论坛是什么的苏玥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你叫苏玥啊，你脸上是不是抹了素颜霜？”孙茜倒没她俩反应那么大，只起身走过去，凑到苏玥身前，对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你肯定抹了素颜霜！” “我妈说了，我们这个年龄皮肤还很嫩，要少用素颜霜，不然很伤皮肤的……” 早上出门只在脸上抹了一点儿乳液的苏玥只得尴尬的笑笑。 …… 自从知道余凡在计算机区域赛得了满分拿了第一名后，秦奋一整个暑假，几乎天天都背着他的电脑往废品厂跑。 尤其在知道余凡比赛用左手的原因是右手受伤，平时用的居然还是他淘汰了三个多月的旧电脑！秦奋由衷的发出了一句‘你真的牛B’以后，就恨不得直接在小平房住下了。 本就窄小的小平房卧室在秦奋的要求下硬是挪走了一个柜子，挤进去一张桌子专门放他的宝贝电脑。 秦奋对算法很痴迷，自己学习也就算了，还抱了资料来让余凡和他一起研究。 但余凡对他的态度算不上热情，就算右手有伤，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事也是帮老余整理废品，几乎没有见他开过电脑。 唯一的一次，也是刚中考完成绩出来不久，秦老板有事要来废品厂一趟，秦奋正好周末就一起跟了过来。 老余眼睛不好，就让余凡陪秦老板去点票据，秦奋逛到小平房，得了老余的允许，进了里屋看到了余凡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电脑。 电脑屏幕停留在中考查分网址页面，本以为是余凡在查自己的分数，结果等他走近一看才知道不是。 是一个叫苏玥的女生，她考了607分。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徐文文拿来手机点开论坛给她看，“你看，现在那个帖子还置顶呢！” 论坛置顶的是一则名为‘新生校花’的帖子，从苏玥进到校门，在校报亭欣赏艺术画，到去报到处……都有照片，照片下面各种评论。 连她伸手去碰油画的场景都被人拍了下来，评论写着‘看来新校花喜欢艺术画’‘看着是一个很温柔的女生呢’‘就我一个人觉得她这样随便用手碰别人油画的行为很不好吗？’‘漂亮学妹一看就很会画画’…… 有一种自己和自己的喜好都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价的不适感。 还有，苏玥更在意的是，她并不会画画…… …… 暑假一到，秦奋天天一大早往废品厂跑，虽说这段时间和老余之间关系搞得很好，但秦奋总拿不准余凡对他的态度，毕竟一起玩弹珠游戏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就算是好朋友七八年没见也会变得生疏。 “你家这黄狗养得挺好，毛色油亮油亮的……”秦奋平日里总是没话找话。 一旁看大黄吃饭的余凡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他回应，秦奋话题一转，又道：“其实市里还有很多计算机比赛，如果我俩组个队的话，就可以去参加团体赛了……” 还想继续说什么时，听到一阵发动机的响，秦奋往废品厂门口一看，一辆载着成捆钢材的柴油三轮车开了进来。 司机一下车就开始招呼，“来两个人帮忙卸一下！” 见余凡似要动身，秦奋伸手拦下他，“那东西可不是你一只手能搬的，还是我去吧！” 余凡看他一眼，注意到他身上被家电黑灰蹭脏的衣服，昨天穿来时还是崭新的。 说是来废品厂玩，但其实每每看到有什么活，他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拆废家电，搬废纸壳…… 看着他，余凡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上辈子秦奋并没有来废品厂找过他，他们更多的交集是在大学，关系也算不上多好。 他在大学期间参加过很多次计算机比赛，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的，只要是有奖励的比赛他都不会错过，也就是其中某场比赛上，秦奋输给他以后便开始和他明里暗中各种较量。 大三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 参加了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的比赛，辛苦积攒下的所有钱却被苏玥挥霍一空。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被人哄骗欠下了几万块的贷款。 这种事，明明会让他对她很失望才对。 但那时候的他，只要苏玥躲在他怀里梨花带雨的哭一哭，他便什么苛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为了还钱，也为了能准时交上两人的学费，在秦奋提出用十万块买他一年为他做事，前提是他必须休学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秦奋一毕业就开了一家科技公司，运营了不到一年时间便濒临倒闭，休学在这样的小公司工作，实在是没有任何前景可言。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十万买他一年并不是秦奋在用钱羞辱他，而是那时候的秦奋只拿得出十万块了。 “钢材有其他人负责，不用我们搬。”废品厂并不是只有他和老余两个人，余凡看向他道：“回屋吧，我对你说的团体赛很感兴趣。” 这是这两天以来，余凡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秦奋愣了一下，当即露出个大笑脸：“好啊！” …… 跑了县城里的大半个商场才买到一块机械硬盘，秦奋拿着那块硬盘边走边感慨道：“啧，就现在的硬盘，这么个又大又厚的黑盒子，内存也才80个G，就要一千多块。” 没对秦奋的感慨发表什么看法，余凡只提醒他道：“往左，去一下超市。”他需要去给老余的收音机买几块电池。 秦奋跟着他往左转了进去，嘴巴没停，“你说，如果我能开发出一种储存算法，把现在的硬盘内存扩大一倍，再把体积缩小一半，岂不是能赚很多钱？” 说完，见余凡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秦奋也跟着停下，问道：“怎么了？”同时顺着余凡的视线往超市门口看去。 “苏琴，今天不上班还来超市呀？”超市门口整理购物篮的吴大姐看到熟人便招呼了一声。 被她叫苏琴的女人笑着回道：“是啊，今天带苏玥来买点日用品，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说着，把先她一步跑进超市开始挑选小蛋糕的苏玥招呼了过来。 “苏玥，快过来！” 听到声音，苏玥放下小蛋糕，一转身刚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余凡，不过她的目光并没在他身上有过多停留，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很快移开。 …… 超市里，余凡去零配件区找电池，秦奋则跑去饮料区拿了两瓶可乐，返回去找余凡时，看到在女生饰品区在试戴发箍的苏玥。 想到余凡偷摸查别人中考成绩的行为，还有刚才超市门口看到苏玥就停了脚步，害羞不敢去打招呼。 多半是暗恋别人。 自以为看穿了余凡心思的秦奋决定帮他一把。 “余凡，我在那边看到个好东西，你跟我过来一下。” “什么好东西。” “你过去就知道了。” 拿了两板电池，跟着秦奋穿过日用品货架，从拐角处转了个弯，便正好和刚选好发箍的苏玥打了个照面。 “嗨，好巧啊，你是苏玥吧，还记得我不？”秦奋笑着打了个招呼，“我叫秦奋，小时候我们还见过。” 苏玥看了他两眼，实在记不起他了，只回道：“你好。” “记不得我没关系，你和余凡应该认识吧！”秦奋非常自来熟，正要问她一会儿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肯德基，他请客，“要是认识的话，一会儿一起去吃…”话没说完。 “不认识。”余凡说。 “什么？”秦奋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凡看着苏玥，冷淡的重复了一遍，“我和她不认识。” 不仅秦奋瞪大了眼睛，连苏玥也愣了一瞬，既而又略显难堪的咬了咬下唇。苏玥几乎算是''扔''回了手里试戴过的发箍，她一言未发，没去看两人的表情，直接转身小碎步跑开了。 …… 高一午休时间从12点到14点，苏玥习惯只午睡半个小时，以前初中还需要让人帮忙叫醒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然醒了。 醒来时其他室友还在睡，她放轻动作下床，在阳台关上门洗脸，之后拿上单词本出门。 前两天她都是在教学楼后面的绿草坪边上背单词，被人拍了照片发到论坛里，连徐文文她们都知道了，感慨她读书刻苦的同时还告诉她说论坛里有人要去那儿假装碰巧偶遇她。 苏玥今天就另找了个安静没人的地方。 一栋只有三层的不知道是什么楼的背后，靠墙的地方还有个能坐的大石头，苏玥拿纸仔细擦去了大石头上的灰，发现墙上有脚印后也没多想，只往外坐了坐。 坐下来刚翻开单词本就发现自己拿错了，她拿成了初中用来记重点的小笔记本，因为这个笔记本还有一半没用，她就带来高中，想着可以用它继续记重点。 苏玥翻开看到里面记的都是初中的一些重点知识，几乎每一页她记的知识点旁边都会有另一个笔迹的补充，连她偶尔看书累了在笔记本上画的小哭脸都被挨个改成了笑脸…… 越看越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点难过。苏玥合上笔记本，走神中听到头顶窗户被打开的嘎吱声，她抬头一看，一本书从窗户里飞了出来。 苏玥站起来，转过身正想看一下窗户里发生了什么，便猝不及防的被翻窗出来的男生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糟了！” “唔……” 虽然地上是草坪，但后背着地还是一阵钝痛，苏玥本就鼻子酸涩，被疼痛一刺激，眼泪直接就包不住了。 “抱歉抱歉！” 江潮推开窗户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有人，等他翻窗才看到人时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护住对方的头，但还是结结实实将人扑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 “……背疼。” 江潮扶着她坐起来，关切的问：“头呢，头疼不疼？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吗？” 苏玥却不回答他了，就坐那儿把头侧到另一边默默的掉眼泪。 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她侧脸曲线很柔软，五官都十分精致，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眼角泛红的样子，连第一次见她的江潮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不说话我就直接抱你去了哦。”江潮顿了顿，补充道：“我一向说什么做什么的，你一会儿可别觉得我冒犯你。” 苏玥这才终于侧过头看他一眼，用手背抹去眼泪，摇头道：“……我不去。” “那好吧。”知道她得坐着缓一会儿，江潮顺势坐到她身边，指了指墙边那块大石头，问她道：“你刚刚是坐那儿吗？” “嗯。”苏玥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来那儿坐，那是我搬来垫脚的石头，你坐那儿也不说话，我开窗都没看见你……” 觉得他说这话是在推卸责任，苏玥抿了抿唇，“明明是你翻窗户有错……” “肯定是我的错，你别误会，我只是随便找话和你聊聊。”江潮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是新生么，在哪个班呢？” 从小对她表示好感的男生很多，所以苏玥对他的眼神并不陌生，她移开视线，不太自然的转移开话题，“……你为什么不走正门，要从这儿翻窗户？” 苏玥不告诉他名字，他也不介意，笑了笑道：“这是学校的音乐教室，平时没课都会上锁。我翻窗户进去是为了看看学校刚买的钢琴……” “钢琴？”苏玥眼睛亮了亮，这种昂贵又优雅的乐器，她只在电视机上见过。 “是啊，钢琴。”江潮见她起了兴趣，便主动问她道：“你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但是我不会翻窗户……”苏玥扯了根小草叶子在手里捏着。在她印象里，会随便翻窗户的学生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我蹲在那儿，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第二种是我站在石头上，直接把你抱上去……” 听到第二种要‘抱’，苏玥犹豫了一下，选了第一种。 “好。”江潮没多想，从草坪起身，直接走到墙边蹲下，“你过来吧。” “你先踩石头上，再踩我肩膀这里，记得要用手扶着窗户……” 苏玥听他的站上了石头，看着江潮身上白净的校服外套，虽然是他愿意让她踩的，但苏玥怎么都下不去脚。 许久都不见她有动作，江潮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要不然还是不看了吧。 但那可是钢琴…… 小学有音乐老师开设电子琴辅导班，一个月要四百块钱，她高兴的跑回家告诉苏妈，但苏妈说报这种班就是浪费钱，让她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之后每次放学从辅导班经过，看到其他报了班的小女生坐在电子琴旁边弹小星星时，她都非常羡慕。 总是想着要是她也能像她们那样就好了…… 苏玥从石头上走下来，看向江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是你抱我上去吧。” 这是除了余凡之外，苏玥抱过的第二个男生，准确来说，应该是男生抱她，双手搂住了她的腰，稍微用了点力就将她抱坐到了窗户上。 虽然一把她抱上去江潮就松开了手，但坐上窗户的苏玥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阳光下，女孩细腻的眉眼十分柔美，桃花眼泛着水光，脸颊微红…… 江潮还踩在石头上，手搭着窗台边，往里凑得离她近了点，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真的好漂亮啊……”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苏玥垂下眼，小心翼翼的翻进了窗户。 音乐教室很宽敞，苏玥一进去就被教室中央那台黑色立式钢琴吸引了注意力，她走过去，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钢琴外壳的黑色漆面，触感微凉。 在她进去后也跟着翻进来的江潮走到钢琴旁边，抬起琴键盖，又把凳子往里挪了挪，“要坐下试试吗？这台钢琴音色不错的。” 苏玥摇了摇头，“我不会弹钢琴，看看就可以了。” 见她收回了碰钢琴的手，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钢琴的江潮想了想，拉开椅子坐下。 悠扬悦耳的钢琴曲从他指尖响起，音乐教室很宽敞，但为了隔音只留了一扇窗户，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映在他身上像为他笼上了一层淡黄色的暖光。 像偶像剧里的王子。 他说：“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很好听也很适合初学者，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 在音乐教室没待多久，离开时是江潮先翻窗出去，苏玥踩着板凳坐到窗户上，再等江潮把她抱下去。 江潮抱她下去时，听到她轻声说：“……我叫苏玥。” 他愣了一下，立马笑着回应：“你名字也好好听……”又补充道：“我叫江潮，长江的江，潮水的潮……” 江潮…… 原来是他。 …… 周五下午，因为住校生要回家，学校就没有安排晚自习。 中午午休之前，孙茜特意邀请她们三个一起去逛商场。 “去我妈妈的化妆品店里逛逛吧，会送你们护肤品的，都是大牌哦……” “真的吗？” “那太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用苏妈超市打折平价护肤品的苏玥现在对所谓的‘大牌’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想着如果放学了和她们去区中心逛商场，等回到家的时候肯定很晚了。 “我就不去了……”苏玥说。 “啊？玥玥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我都好久没逛过商场了！”徐文文挽住苏玥的手，央求道：“去吧去吧，人多才好玩，我带你抓娃娃！” 王霜也道：“对啊，咱们四个还可以去小吃街吃了饭再回去……” “不管怎么样也得去我妈妈的化妆品店看看吧！”孙茜往手上抹着护手霜。 三人一起这样说，苏玥犹豫了一下，“那就只去孙茜妈妈的店里看看，不抓娃娃也不逛小吃街，不然我回家真的太晚了……” “也行。” “好吧！” …… 人在忙碌起来时会很少去想其他人和事。 市一中学习压力很重，各种校内竞赛，学习活动，很快，一周时间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余凡所在的同光（1）班聚集了C市最顶尖的那部分学生，大部分家境优良，父母多是很重视教育的中产。 因为市一中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住校，所以每周校门口来接孩子回家的车会把整条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回家需要坐两趟公交车。 坐到区公交总站下车时，余凡在回西源镇的公交车站台看见了坐在那儿等车的苏玥。 苏玥手里拿了一瓶香水小样，往手上轻轻喷了喷，抹匀后放到鼻边闻了闻，似乎觉得很好闻，嘴角都弯了弯。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这让余凡想到了上一世，也是刚上高中不久，苏玥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瓶香水，回家路上喷到手背上，自己闻不够还要把手举到他鼻边，让他也闻一闻。 还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期待的望向他，“这个香味好闻吧！”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似乎知道他并不会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她会用出她最为柔软的嗓音。 “那余凡你可以给我买一瓶这样的香水吗？只要两百块钱，我知道你入学考试拿第一得了一千块奖学金，肯定不差这两百……” 别说两百，就是一千块全给她都行。 “好。” …… 似乎看到他了，苏玥脸上的笑容变淡，手也放了下去，把那瓶香水仔细放回书包里后便不再东张西望，垂下眼眸安静的坐等公交车。 余凡收回视线，在站台另一边站定。 因为去西源镇的公交车只有一辆，趟数很少，等站台上都站满了人，那辆公交车才姗姗而来。 上车以后自是没有位置坐，苏玥在中间找了个吊环拉着，看到余凡站的地方离她有两三个座位那么远。 余凡站好后便不怎么动了，眼睛只看向车窗，似乎连车窗外快速划过的景色都能让他看入神。 公交车一会儿停一会儿走，摇摇晃晃的，没什么坐公交经验的苏玥拉吊环的手都累了，在公交车又一次停下来时，她松开手看到手心都勒红了，只得自己揉了揉。 还是得拿个东西垫一下好些，苏玥翻书包想找几张纸出来，却没想到公交车突然启动，没来得及去拉吊环就因为惯性重心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身旁有人及时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苏玥站稳后没忘说谢谢。 说完才发现刚刚及时拽住她把她拉回来的人是余凡，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前面过来的，见她站稳了也没有松手，只用那双看不出丝毫情绪黑眸看着她。 相顾无言，苏玥默默的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推开了。 …… 连续两周，每天中午苏玥都会去音乐教室跟江潮学钢琴，都顾不上背什么英语单词了。 这天刚练完琴，江潮照例应该要她从窗户上抱下来，苏玥习惯性的把手搭到了他肩膀上，却许久不见他伸手。 江潮不矮，相反才十七岁就已经有一米七八的净身高了，但音乐教室的窗台很高，坐在窗台上的苏玥甚至还比踩在石头上的江潮高了一些。 所以说话时，江潮会抬着头看她，“今天周五了。” “怎么了？”苏玥有些疑惑。 江潮笑着说：“我这儿有两张音乐剧的票，你明天能陪我一起去吗？” 音乐剧的票。 苏玥没有去看过音乐剧，有些好奇音乐剧都会表演些什么。 虽然她还挺想去的，但是如果她和江潮一起去，不就是很像约会吗？ 虽然她很感谢江潮教她学钢琴，但不代表她愿意和江潮约会，她还记得班主任在开学第一天就说了，育华一中不允许谈恋爱，要是被发现谈恋爱，不仅会被叫到升旗仪式上当众批评罚站，严重的还会被处分。 她可不能被处分，处分是会被记在档案里的。 而且她也答应了班主任，说过不会谈恋爱的…… 想着，苏玥摇了摇头。 “那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抱你下来了。”江潮说着，真的往石头后面退了一步。 苏玥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被他这一退带着往整个身体往窗户外过去了一截，那么高的窗台，稍微有些恐高的她被吓得闭了闭眼睛，手也抓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江潮，别这样……” 见她真的被吓到了，江潮忙站回去，立马伸手把她抱下来，抱下来也没松手，安抚道：“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但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去。”江潮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票，塞到苏玥的手里，“我明天会在剧场门口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那儿等你……”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回到家洗完澡，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苏玥点开台灯，拿起那瓶香水小样晃了晃，里面的香水只剩一半了。 这瓶香水小样是3.5ml容量的，听孙茜说，这个牌子的正装香水有30ml，但是要两百块钱。 苏玥翻出自己的小储蓄钱包，里面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三百多块，其中还有两百是苏妈给她下一周的生活费。 真的好想要有花不完的钱啊…… 苏玥叹了口气，趴回桌上。 目光落到桌上那张音乐剧门票上。 如果不去，江潮不会真的一直在门口等她吧…… …… 江潮出门时阳光正好，看到隔壁邻居家比他小两岁的妹妹陆雨霏手里抱着一个DV相机，镜头刚好移到了他这边。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个大笑脸，还特意比了个耶的手势。 陆雨霏立马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将这一幕照了下来。一向十分腼腆的女孩儿拍完后放下相机，往前走了两步，隔着一排花圃问他道：“江潮哥哥，你要去哪儿？” 江潮立即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看着江潮一路小跑着离开的身影，陆雨霏模仿了一下他的口型，低声念出了那两个字。 “秘密。” …… 下午一点。 苏玥放下书，看了眼时钟，又看了眼桌上的音乐剧门票。 票上写的开场时间是下午三点，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入场。 如果现在收拾半小时再出发的话，应该可以在两点半之前到。 但是，她真的要去吗？ 看到她出现在那儿，江潮会不会误会些什么，万一误以为她对他有好感……高中学校的男生都很直白，要是他因此对她告白怎么办？ 被她拒绝了，以后还会教她弹钢琴吗？ 算了，还是不去吧，苏玥想了想，觉得江潮应该只是说说而已，不一定会一直在那儿等她。 只有不够聪明的人才会不切实际的一直等…… 但是……犹豫了许久，苏玥最终还是拿起了梳子。 万一江潮就是那么一个不够聪明的人呢？ 苏玥的头发比两个月前长长了不少，用发夹都不太能夹得住，要是不想束起来就只能用发箍。 平日在学校里，早上留给她们梳洗的时间很短，为了睡够觉养足精神上课，苏玥很少能像初中时候那样提早起床整理头发，好在用发箍会省事很多…… 但要出门就不一样了，苏玥是臭美的性子，每次出门，就算和苏妈去菜场买菜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把自己装在盒子里的两个不大不小带白色贝壳装饰发绳找了出来，正想给自己编两条漂亮的鱼尾辫时，听到屋外门锁响了。 “玥玥，你在家吗？” 是苏妈回来了。 苏妈今天是长白班，按照苏妈的性格，就算是苏玥的家长会她都舍不得请假半天，然而今天都快两点钟了，她居然不上班回家了。 苏玥有些诧异，她放下梳子走出去，“妈妈，我在家。” “在家就好，快换身衣服跟我去一趟你姥姥家，你姥爷进医院了。” …… 运管局家属院。 “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姥姥大惊小怪……”见自家孙女一来就包着眼泪花，垫着枕头半躺在床的苏中荣安抚道：“就是在小区下象棋蹲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腰闪了，去旁边运管局医院看了一下，医生都说没什么，开了点外用药就让回家了，结果你姥姥非要给你妈打电话……要我说，她就是瞎折腾。” “我瞎折腾？你这都进医院了，噢，我让你女儿回来看看你，我还错了？”苏玥的姥姥蒋素梅性格偏强势，一句话不满意就得纠缠半天，“也就是你这把老骨头今天只扭到腰，要是扭到脖子磕到头，我不去打个电话把苏琴叫回来，怕不是她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你！”苏中荣是斯文人，你了半天没话说。 坐床边的苏玥把他手握住了，苏中荣看了自己乖孙女一眼，消了点气，决定不和她计较了。 “好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 苏琴再三确认了苏中荣只是扭到腰，没多大问题后，“那我就带苏玥先回去了，我下午还得回去上班。” “你这才来就要走啊，你几个月来一趟，来了饭都不和我们吃一顿就走？”蒋素梅一脸不高兴。 “我工作忙……” “有多忙？你那超市打杂的事儿有什么忙的？”蒋素梅越说越不高兴，“当初你但凡要是听我一次，你现在都不至于能成这样！” 见她又要旧话重提，苏琴不愿意听，叫上苏玥便要走。 “小玥你等一下，姥爷有话和你说。” 走出两步的苏玥又返了回来，重新坐回床边。 苏中荣从枕头下拿出五百块钱，塞到了苏玥的手里，“别告诉你妈，这钱你拿去买点儿喜欢的……” 苏玥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想买的香水，还是收下了，“嗯，谢谢姥爷。” …… 一去一回，等苏玥到家时已经快三点了。 想到那场音乐剧，她现在出门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 江潮早早就到了剧场门口等，从两点等到了四点，背靠一旁的柱子，站累了就换一只脚。 他今天穿了米色衬衫短袖和淡棕色长裤，身量高又帅气，年轻清爽的样子引得旁边经过的人总要多看他两眼。 这个年纪的男生对好感对象总是有无限的包容心和耐心。 就算明知道苏玥应该不会来了，他还是会说服自己再多等半个小时，万一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苏玥出现了呢？ 他这样想着，然后，苏玥就真的出现了。 她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一看，本想着江潮应该没那么傻，开场了见不到她应该会直接进场，毕竟音乐剧的票那么贵，浪费了太可惜的。 然后，她就在剧场门口看到了江潮。 音乐剧开场一个多小时了，他还在门口等着。 低着头把手里那张票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江潮连上面的编号码都记下来了，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纤细笔直的腿…… 她看着江潮的眼睛变亮，看着他扔掉手里的票，惊喜的上前抱住她转了一圈，“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样的热情是苏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她没想过有人会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转圈。 这种行为对一向不喜欢被人关注的苏玥来说太出格了，是很难接受的…… “你……” 你别这样，我不喜欢。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紧张而变得红扑扑的脸掩在江潮怀里，苏玥捂了捂跳得很快的心口，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 “还能进场吗？”苏玥把那张票拿了出来。 “进不了了。”江潮摇了摇头，他对能不能进去似乎不是很在意，笑着说：“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音乐广场，下午很热闹的，我带你去……”说着，十分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 苏玥被他牵着往前走，看着两人十指相连的手，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来了，也意识到了仿佛有些事情在不受她控制的缓慢发展着。 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 音乐广场上有很多人，有穿奇装异服的，有边走边吹笛子的，有帮人拍照的，当然，还有哪儿都少不了的小地摊。 一般到这种地方，苏玥都只是看看而已，最多会到小地摊上选选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小饰品，如果价格合适就会买下来。 江潮却带她走到了喷泉旁边，松开手拿出钱包，给一个刚来没多久的街头艺人一百块钱，让街头艺人把吉他借他一会儿。 “苏玥，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没想到他连吉他都会弹，苏玥愣了愣，“……都可以。” “那我就随便弹弹了！” 欢快的曲调带着吉他特有的电音感让周围的人流慢慢聚了过来，他的音乐很有感染力，这在苏玥第一次见他弹钢琴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整个人全身心的沉浸在音乐里，从他的音乐里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围观的人还有往他面前的吉他箱里扔零钱的，少的几块，多的几十，他也不讲究，来一个人便笑着说声谢谢，一块钱也说。 总有小女生害羞的扔了钱就跑开了。 他一连弹了三曲，弹完就站了起来，要把吉他还给街头艺人，围观的人聚了不少，见他不弹了，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再弹一会儿啊！” “是啊！” “我给你扔钱！” “……” 江潮回了一句，“不弹了，我今天和朋友约会呢！”说完，走回了苏玥的旁边。 人群立马嘘声一片，还有吹口哨开玩笑的。 “你真行啊！” “女朋友挺漂亮！” “……” 本好好站在一旁安静的听他弹吉他充当观众的苏玥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他说是‘朋友’，但又加了个让人迷惑的‘约会’。 落后江潮半步，借他身体挡着人群视线的苏玥不自在的低声对他说了一句：“我们这不算约会……” 江潮脚步停了下来，打了个哈哈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话了。”说着，又侧过身正对着苏玥，问道：“那你下周还要和我出来玩儿吗？看电影你喜欢吗？” 苏玥却没怎么考虑就摇了摇头，“我想回去了……” …… 一路无话。 知道是刚才‘女朋友’的玩笑让她不高兴了，江潮跟在她身旁，想补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快走出音乐广场了，江潮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琴键楼梯，突然有了主意。 见江潮小跑着到她前面，苏玥也没在意，以为他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要先离开，却看到他跑到前方不远处涂了黑色白色琴键的楼梯上，用脚踩了几个音，那楼梯还真的发出了响声。 虽然音色很差，但苏玥还是听出了调子。 是致爱丽丝…… 正苦恼有个音太远了，跳是能跳过去，但要是不小心在苏玥面前摔倒可糗大了。 摔就摔吧，江潮刚决定要跳时，就看到苏玥站上了那个琴键，琴音响了。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又继续踩接下来的音，每每有他踩不到的，苏玥都会帮他踩，两人默契的互相协作着。 琴音慢慢连贯了起来。 到收尾的最后一个音时，江潮先跳了上去，慢了半拍的苏玥没反应过来也跳了过去，两人站到了同一个琴键上。 被踩了一脚的江潮也没顾上痛，怕她摔跤就把她抱住了。 苏玥却也没推开他，跳了半天累到了，还在小喘气，脸红扑扑的，水眸很亮，弯着唇角，“这个好好玩儿……” “可终于把你逗笑了。”江潮感慨了一下不容易后，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感受到抱她的手紧了紧，苏玥也没让他松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闭了闭眼睛，没忘轻声道：“……江潮，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抱抱的。”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 苏玥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换衣服的时候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天出门得急，只简单的挽了一个马尾，衣服也穿得很素很普通。 不禁有些后悔，她该打扮得漂亮一些的，明明中午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打扮…… 又想到江潮，和他站一起总是很引人注意，她下一次可不能那么随便了。 正整理衣服，苏玥翻裤包时摸了个空，她愣了一下，把换下来的衣服和裤子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全翻了一遍。 她的钱不见了。 今天姥爷偷偷给她的五百块钱，她记得走的时候揣在了裤包里，回到家时只注意到那张音乐剧的票了，一直在犹豫去还是不去，就忘了要把钱放回桌子里的小钱包。 …… 苏妈做好饭了正摆碗筷，见苏玥从里屋急急忙忙出来，就要换鞋出门。 “苏玥，要吃饭了，等吃了饭再出去玩儿。” 苏玥很着急，但不敢和苏妈直说她把姥爷给她的五百块钱弄掉了，只好嗯了一声，默默把鞋放下，去洗了手坐到饭桌前。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天色渐晚，街道上的路灯准时亮起。 回废品厂的路上，秦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凡聊着天：“余凡，怎么样，我带你参加的团体赛水平不低吧！” 双肩包被他背成了单肩包，秦奋手里把玩着一个小鼠样的小金块，小金块有蚕豆大小，被他扔到空中又在落回时抓住，“10g的纯金，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个小东西能换两千多块。” “就是现金奖励太少了，只有五百。要把纯金换成钱又麻烦……” 过了路口，走到那片居民区，秦奋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总共就没见过几次，但秦奋还是很快把她认出来了。 “那不是苏玥吗？” 见她在路旁走走停停，时不时要弯腰看一看地上的东西，像是在找些什么的样子，“估计是掉什么东西了。” 说着，秦奋看了余凡一眼。 虽说上次是他猜错了余凡的心思，以为余凡暗恋苏玥，结果并没有，毕竟哪儿有男生会当着暗恋女生的面说不认识她的，但秦奋还是觉得不对劲。 余凡要是真不认识苏玥，干嘛要查别人中考成绩呢？ …… 沿着回来的路一路走过去，连地上的落叶都会翻起来看看，苏玥找得很专注，直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苏玥，你在找什么呢？” 抬起头来才看到前面两三米远处站着的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秦奋，还有……他身旁的余凡。 余凡表情淡淡，并没有打招呼。 苏玥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秦奋，尝试着问道：“秦奋哥哥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回来的？” 秦奋等了几秒，不见余凡说话，便道：“哦，我们刚下公交车，从站台那儿走回来的。” 一听他们是从公交站过来的，苏玥急忙追问：“那你们有没有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钱呢？” 见她有些着急又有些期望的样子，秦奋摇头，“你掉钱了吗，掉了多少？” 似乎觉得连说出口都很难受，苏玥抿了抿唇，“五百。” “那是挺多的。” …… 秦奋平日里挺乐于助人的，如果苏玥只掉了几十块，他还能自己拿钱给她补上，五百就确实爱莫能助了。 本来还一直在等余凡自己主动提出帮她找钱的话，结果等到最后分开了都不见他开口。 这下秦奋再不怀疑余凡是不是暗恋苏玥了。 …… 回到废品厂，老余见到秦奋很高兴，本来都做好饭了，又回厨房多炒了个菜。 秦奋十分熟络的将背包往桌上一放，从书包里面拿出属于余凡的那份奖励，顺手拉开余凡的抽屉，把崭新的五百块钱和10g小金鼠放进去，合上抽屉就出去洗手吃饭了。 饭间，秦奋把今天白天比赛时发生的趣事都给老余讲了一遍，老余自己倒了二两白酒喝着，被他讲得笑声不断，和一旁安静吃饭的余凡形成鲜明对比，像是秦奋和老余才是亲爷孙一样。 秦奋倒也没忘提醒他一句，“对了余凡，我把你那份奖放你书桌抽屉了。” …… 洗完碗，回到里屋，余凡推开椅子在电脑前面坐下。 负载太多且配置老旧的电脑尽管已经经过了他多次的优化处理，开机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也得花上一分半钟。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他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 这是个老式的木桌，桌板上压了一块厚玻璃，厚玻璃里面被老余夹了不少照片和奖状，多是小学以前的，那时候他每得一张奖状，老余要么挂墙上，要么就夹这里。 后来奖状得的太多了实在夹不下了，就全堆进了箱子里。 被鼠标挡住的是一张幼儿园大班的毕业照。 余凡挪开鼠标，一眼就看到穿着公主裙站在最前排笑得开心的苏玥，她的脸上带着婴儿肥，眼睛弯成了月牙，头发挽着精巧的小辫子，像是知道自己很漂亮一样，她小手背到身后，下巴微微扬起…… 明明是黑白色的照片，却像是能看到她身上的色彩一样。 …… 苏玥是整个幼儿园男孩儿们都喜欢的女孩儿，她又漂亮又精致，大眼睛十分水灵，嗓音软糯，唱歌好听…… 这么招人喜欢的漂亮女孩是余凡的同桌。 余凡桌子里堆的都是玩游戏赢来的各种玩具，有好看的贴纸，晶莹透亮的弹珠，小汽车，小积木等等，他一点不吝啬，只要苏玥喜欢，他都会送给她玩。 苏玥年龄虽小，但也能隐隐感受到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同桌似乎并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然后某天，苏玥突然在幼儿园门口的玉兰树下面亲了余凡的脸一口，并用小手指着树干说：“余凡，你从这里爬上去，去摘那个花吧，我喜欢那个花……” 结果余凡刚爬到一半就被老师发现及时制止了，没有帮她摘到花的余凡又拿了很多玩具给她，把自己的桌子都掏空了，苏玥的桌子反而塞不下了。 塞不下的玩具苏玥都放进了书包里，把玩具背回家玩的时候被苏妈看到了。 当苏妈知道这些玩具都是她找余凡要的以后，便严肃的告诫她，“余凡家里穷，比咱们家还不容易，你不能随便拿他的东西知道吗？” 让苏玥第二天把玩具背回去还给余凡，苏妈怕她舍不得，想了想还特意给了她五块钱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 苏玥乖巧的点了头。 第二天，一整天苏玥都眼泪汪汪的，玩具也不玩了，话也不和余凡说。 听到有其他小朋友问她为什么哭…… 余凡这才知道，她掉了五块钱，掉了本来想拿去买糖吃的五块钱。 特意用自己本就不多的零花钱去买了好些糖果，趁着放学时候捧在手里送给她，却被她一把拍掉。 “我妈妈说你家很穷，比我家还穷，我不要吃你的糖，以后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 手指隔着玻璃戳了一下苏玥的小脸蛋，想到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为数不多的几次哭全是因为钱…… 余凡闭着眼睛按了按额角，再次睁开眼时眸色清明了不少，他伸手拉开抽屉，把被小金鼠压着的五张一百块拿了出来，对折两次捏在手里，再把抽屉推回去，起身出了门。 余凡是在居民活动区找到苏玥的。 因为天色很晚了，平日里总是聚满了家长和小朋友的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苏玥背对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脚尖踮着地，身体侧倚到一边，时不时会抬一下手。 虽然很安静，也听不到抽泣声。 “苏玥。” 听到他的声音，苏玥的身体短暂的僵了僵，似乎并不想被他看到什么，她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正想离开。 “你的钱我找到了。” 苏玥脚步停了下来，有些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看着余凡朝她走过来，走到她身前半米远，伸出手把钱递到她面前…… “是这个吗？” 躺在他手心上的是几张被折起来的百元大钞。 她的钱就是这样折起来的！ 苏玥惊喜的从他手里把钱拿了过来，“嗯嗯，是这个！” 目光落到她泛红的眼角和侧脸还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余凡伸手帮她拭了一下。 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拇指从泪痕上拭过。 熟练得像做过不止一次。 苏玥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把头往一旁侧开，面上的惊喜收敛了下去，似乎有些慌乱，眼睛不知道要往哪儿看，只得半掩着眸子，说了句谢谢后便要转身离开。 又意识到余凡帮她捡到了钱，这样不招呼一声就离开不是很礼貌，就又停下脚步，转过身补充了一句：“……我要回家了，再见。” 说再见的时候还对他轻轻晃了晃手。 都没去看余凡的表情。 往回走的路上听到身后不远处一直不急不缓跟着她的脚步声，苏玥有些脸红，她刚刚干嘛要说再见呢？明明他们回家都是同一条路。 走到小区门口，拐弯走进去时苏玥的余光扫到了余凡的身影，发现他停了下来。 是要在门口看她上去吗？ 想到以往每天晚自习下课把她送到小区后，余凡都会在小区门口看着她上楼梯。 他今天还会这样么？ 苏玥上楼梯时忍不住侧头过去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 …… 秦奋睡着睡着觉得头疼。 晚饭时见老余白酒下菜很有滋味儿，想到自己上个月刚满18，也想尝尝白酒味儿，便向老余要了小半杯白酒。 因为辣嗓子便兑了点饮料进去，没想到那样喝着感觉还不错，没一会儿时间小半杯白酒就下肚了，没到九点就头晕犯困，他就上炕睡了。 没人告诉过他，喝了酒白酒睡觉会头疼！ “余凡，你家有没解酒药？”秦奋从床上坐起来，说完话才发现旁边床铺是空的，老余还在睡，鼾声震天响，更让他头疼。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秦奋下了床开始翻柜子，先翻的便是余凡的抽屉，一拉开看到里面只剩一个小金鼠了。 钱呢？ 正常来说，秦奋看到钱不见了并不会多想，只会以为是余凡自己收起来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就想到了正好掉了五百块钱的苏玥。 难不成，不会吧。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屋外苏妈敲了敲门。 “苏玥，换洗的衣服都放在柜子里了，你明天要回学校了，记得收拾好书包，别落下东西！” 听到敲门声，苏玥立马拿了本书将桌上五百块钱盖起来，“好的妈妈。” 苏妈并没有进屋，叮嘱完后就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 苏玥松了口气，把书拿开。 屋内兔子台灯发着暖黄色的光，照着桌面上五张崭新的一百块。 盯着这五百块钱，苏玥眸色复杂。 在从余凡手里拿过钱时，她太过惊喜，加上天色太暗，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对劲，一直到刚刚整理小钱包时才发现。 这五百太新了，还是连号的。 她记得很清楚，姥爷给她的钱并没有这么新。 …… 周天下午是住校生返校的高峰，校门口不仅学生多，各种辅导机构推销的人也多，苏玥背着书包走进校园后手里已经多出了好几张传单。 还是那些辅导机构，她在入学那天就接到过这些传单，都是各种课外辅导班，兴趣班，艺术班。 英语数学物理，钢琴古筝画画…… 便宜的一对多都要一两百一个课时，贵的一对一能到三五百一个课时。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都快到月考了。 才上了一个月的课，苏玥就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实验班老师讲课速度很快，内容也多，很多知识点都默认他们知道便一笔带过，苏玥只得课后自己翻书复习。 问过班上的同学后才知道，他们暑假都在上补习班，补得多的已经把高一上半期的所有知识全学完了。 苏玥待的是实验班，随机安排到的同桌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据说他的父母都是老师，就是他用暑假两个月的时间把高一上半期所有知识全学完了。 尽管同桌陈生是个学霸，让苏玥觉得很不舒服的一点就是每每向他请教数学题时，他总是用着一种怎么连这种题都不会做的语气。 以往余凡为她讲题时总是耐心又细致的，会为她拆解题干将每个知识点都提炼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知识点，难的，简单的，他都会不厌其烦的从头到尾讲一遍。 而同桌陈生每次讲题都是越快越好，有时听完一遍还更糊涂了，苏玥请教过他两次数学题就再也没有问过他了。 但是，就算苏玥没有去请教他问题，自习课自己安静做卷子遇到难题解不出来时，早早做完卷子的陈生总会瞥向她的试卷，刻意说上一句：“那题转化一下就做出来了呀，你这都不会？啧。” 月考过后，即便自己年级排名相比入学时掉了好几十名，苏玥还是松了口气，因为月考过后终于可以调换座位了。 和初中的换座位不太一样，一切以成绩为重的高中，位置也是按成绩来，从月考第一名开始，谁成绩好谁就可以先选座位。 所有人都站在教室外面，听着班主任拿着月考排名表一个一个的叫名字进去。 苏玥这次考了班上的三十一名，名次略微靠后，但还是有选择的机会。 …… “哇，苏玥你居然选和我坐一起耶！”孙茜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你不知道，刚才有人要去坐你之前的位置被陈生给赶走了！” 听她这么说，苏玥下意识往自己原来的位置看了一眼，刚好和陈生的视线对上，他又是那副十分不屑的模样，离得远听不到他的声音都知道他估计又啧了一声。 苏玥很少讨厌一个人，但陈生这样的人，多少让她有些反感了。 不过换了位置以后尽量不接触就好了。 …… 中午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多数学生会回寝室睡午觉休息，少部分勤奋的学生会利用这段时间在教室自习，几乎没有人会经过位置偏僻的音乐教学楼。 以至于一个月过去了，居然都没人发现音乐教室每天中午总传出断断续续的钢琴音。 音乐教室里。 苏玥练琴时十分认真，虽然弹得很慢，但很少出错，也能听出调子了。 江潮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顺势搭着椅背，他的发色偏浅，一点自然卷，稍显蓬松。单手撑着下巴时更显慵懒，在苏玥练习的时候安静的充当听众。 弹错一个音，停下来时。 “没关系，还有时间。”江潮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一点十分，再多练两遍熟悉了就不会错了。” 苏玥却没有想继续的意思，她慢慢收回了放在琴键上的手，终于把犹豫了好几天的话说出了口：“江潮，我…不打算再学钢琴了。” 她的成绩掉了很多，现在学习上已经有点吃力了，要是再花费时间和精力在练钢琴上，她怕后面跟不上班里同学们学习的进度。 “为什么？”江潮十分惊讶，他看得出来苏玥对钢琴的喜爱，明明前几天都还是好好的，自信如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我教得不好吗？” “不是不是……”苏玥忙摆手，解释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对上江潮极为认真的双眸，苏玥移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了！”江潮打了个响指，猜道：“果然还是练琴的过程太枯燥了！” 幸好他早有准备。 “苏玥，你身上有一元硬币吗？我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 怎么突然聊到了魔术？ 苏玥愣愣摇头，“没有。” “没关系，我有。”说着，江潮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一元硬币，将硬币放在手心，双手合十，“苏玥，你往我手心里吹一口气呢。” 看着伸到她面前的那双手。 江潮的双手白皙又修长，指甲干净整齐，就是这样一双手，弹钢琴还有吉他时灵活有力，甚至还会画画，报亭那张栩栩如生的大海浪潮…… 根本无法拒绝。 苏玥轻轻的往他手心里吹了一口气。 就在吹气的一瞬间，他手心张开，那枚硬币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水晶钢琴挂件。 “送你的小礼物。”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