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狗老东西真敢伸手……正好给陛下借刀……】
她抬眸看了沈扬尘一眼,眸中多了一丝意味未明的温度,嗓音却仍凉:“既然如此的话,谢老太爷若是再敢胡言,本宫自会让他连骨血都吐出来。”
【若谢家倒,虞家必然翻。】
【虞家翻,赵美人就该去死……】
【可这沈扬尘……该不该留着?】
一念如刀锋划过他心头,沈扬尘却垂首一笑,声线平稳如水:“奴才明白,娘娘放心,赵美人若敢僭越,奴才自会送她……去陪虞嫔。”
熹贵妃盯着他半晌,这才轻轻笑了,玉指在他肩头一敲:“去吧,替本宫盯紧一切……”
“若是成事,等谢家翻了,本宫自有赏赐。”
沈扬尘缓缓伏地,目光掩在阴影中,心底轻声冷笑,随即恭恭敬敬的转身离了流云殿。
这后宫之中,本就是谁也靠不住。
…………
…………
夜色渐深,京郊一处废弃的旧驿站内烛火跳动。
一辆悄无声息的马车停在后院,谢秋吟裹着深色斗篷从车内下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
“姑娘,家主吩咐过。”
“您此行若有半分差池,就由属下……护送您远走南疆,绝不回头。”
一名虞家暗卫在一旁低声说道,语气中尽是慎重。
谢秋吟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指尖抚过那封密信,眉眼清冷的开口说道:“虞家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沈公公说得没错,若要翻了谢家,必须要有人把火种埋回去。”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夜色,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轻声呢喃:“既已与谢家决裂,便由不得我退了。”
说罢她便将那封血书交到暗卫手中,轻声吩咐道:“送去江南虞家。”
“告诉虞家老夫人,沈公公要的不是一纸血书,而是……虞家明里暗里联手,掀翻京中谢氏。”
暗卫恭声领命翻身上马车,一缕夜风掠过,卷起驿站外墙上残留的“虞”字族徽。
…………
…………
与此同时的京城内另一头,谢府正堂门窗紧闭,灯火将堂前榻影映得森森冷冷。
谢老太爷倚在榻上,面色中尽是阴沉。
曹谨谦跪在下首,手里攥着刚收到的密报,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老太爷……谢秋吟那丫头……真去了江南。”
谢连顺冷着脸,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虞家的人盯着,赵美人的人护着,她敢不去?”
“好一个沈扬尘,竟是从咱们谢家窝里薅了颗钉子送出去!”
听到他这话,谢老太爷缓缓睁眼,血丝布满了眼珠。
“这孽障……若是早知她有二心,当年就该……早些收了她的命!”
谢老太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语气虽然淡然,但其中却是说不出的杀意。
曹谨谦低头不敢多言,心头却忍不住一颤。
堂中一阵死寂,唯有佛珠在谢老太爷指间“嗒嗒”作响。
过了许久,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虞家一旦动了,就绝不会只要咱们谢家的血债……而是要连带拖陛下一起下水。”
“沈扬尘这阉奴……才是要命的!”
谢连顺闻言也颇为认同的符合着咬牙点头:“若不先除了他,虞家的刀子便日日架在咱们脖子上!”
“可……可这沈扬尘如今有熹贵妃护着,咱们如何下手?”
谢老太爷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不必硬碰。”
“沈扬尘能借赵美人递信,咱们也能让赵美人背锅。”
说到这里,他转而看向曹谨谦,冷声开口说道:“杜公公那边怎么说?”
一问到杜公公,曹谨谦面色一僵。
“杜公公……那边不愿见我。”
曹谨谦磕了一个头,声音发颤:“杜公公……他没说肯,也没说不肯。”
“只是留了句口信,说要看咱们……值不值得救。”
听到这回答,谢老太爷不怒反笑,拐杖重重的在地面上一敲。
“值不值得救?呵,咱们谢家养了他二十年肥膘,如今他问咱们值不值得救?”
他抬眼死死盯住谢连顺,声音冷得像要结冰:“记住了,东厂若真不肯背这口锅,就先把沈扬尘的人头送过去!”
“让杜公公自己拿去见熹贵妃!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该怎么做!”
有了谢老太爷这话,谢连顺也是眸色一寒,压低声问:“可若沈扬尘身死,赵美人手里的虞嫔血书……”
“虞家若借这口血翻案的话……”
“虞家?”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谢老太爷冷笑着打断,
谢老太爷手里的佛珠“嗒嗒”碾得更紧,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虞家一个没落的江南书香门第,除了几个老鬼,谁敢真闹进京来?”
“只要咱们骨头够硬,她赵美人便啃不得,那封血书……也得乖乖吞回去!”
一番话说完,他目光落在曹谨谦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阴冷:“把秋吟给我找出来。”
曹谨谦闻言脑门一阵发麻,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太爷……秋吟她……已经去了虞家……”
谢老太爷不怒反笑,拐杖猛地顿在地上,冷声吐字:“不在京里,总有亲眷在。”
“谢家当初养她的时候,可不是个孤儿!”
“秋吟若敢背咱们谢家,就先从她嫡亲的姨娘、表妹动手!”
“她那几个亲眷,都在城西养病的小院子里,一直没换地方住,是咱们留着的后手。”
他话锋一转,目光森冷的像钉子一样盯在曹谨谦身上:“传我话去,连夜请杜爷的人,先把院子围住,不必声张。”
“秋吟若老实,姨娘便是活的。”
“若不老实……那便是给她上的一封血书,多一条人命,也多一笔账头。”
“虞家要啃,也得掂量舌头够不够硬。”
曹谨谦闻言脑门一凉,连声应下:“是……是!我这就去传话。”
“且慢。”
谢老太爷抬手拦住他,目光转向谢连顺,眼神忠尽是认真:“再吩咐下去,杜爷那边要的是利,不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