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贵妃说了,等局势稳定些,再让你做回谢秋吟。”
有了沈扬尘这份许诺,谢秋吟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希冀,抿了抿唇缓缓点头。
若是可以的话,她又怎会想整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如此躲躲藏藏?
只不过现如今自己若是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出路便是好好抱紧熹贵妃和沈扬尘的大腿。
至于旁的事情,倒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惦记的。
…………
…………
与此同时的乾宁宫内,烟雾缭绕,熏香的味道弥漫在整间宫殿里。
只见曹谨言恭恭敬敬的跪伏在殿前,低头汇报着自己探查的结果,语气不疾不徐,似是早已斟酌妥当:“回娘娘,奴婢按您吩咐查验云灼身上的特征,确无耳后红痣。”
“此人与谢秋吟,仅是相貌有几分神似,但身份当属清白。”
“从问话到籍贯,各方面都没有出错,也确实有人印证。”
随着曹谨言话音的落下,谢皇后端坐在高榻之上,素白指尖正缓缓摩挲着掌中一枚温润羊脂玉佩,微微眯起了双眼。
“耳后无痣?”
谢皇后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冷意十足的弧度,眼神沉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是吗?”
那一声“是吗”落入曹谨言耳中,竟带出一股无形的寒意,使她猛地低下了头。
谢皇后将手中的玉佩轻轻放在几案上,撑住扶手缓缓起身,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这禁足的日子,算算也该过去了。”
“……太医说本宫小产后需静养一月,如今时辰一满,也该让她们知道——”
“本宫,还在这后宫主位上。”
说到这里,谢皇后回眸看向曹谨言,缓声吩咐道:“传本宫旨意,命尚衣局挑选些新款宫衣、面料首饰,送去各宫,让诸位娘娘先行挑样。”
“三日后,设一场宫宴,便说是为秋季换些新衣,赏花聚乐。”
“再嘱咐御膳房,菜品须用心,莫叫旁人挑出错来。”
“是!”
曹谨言叩首答应,随即抬头,目中带着迟疑的开口问道:“那……云灼一事……”
听到曹谨言这话,谢皇后凤目微微眯起,眼底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那贱人撞柱那日,本宫亲眼见她嘴角血涌、气息全无,太医也验过。”
“若她当真没死,那便是弥天大谎,那是欺君之罪!”
“如此戏弄本宫……本宫必要她——生不如死!”
听出谢皇后语气中的阴冷,曹谨言不敢接话,只默默叩首。
谢皇后似忽然想起什么,随即又坐下低声开口说道:“你去库房找那套祛颜露,再吩咐配药房加两味香中引子,使其能于香气中悄无声息地起效。”
“到时本宫在宫宴上特意敬她一杯温酒,设香以伴……酒中少许引子不致害命,却可催动澄粉。”
“若她脸上有遮掩伪饰,到时自会现形。”
说到这里,谢皇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是。”
“还有。”
谢皇后眼神微沉,冷声开口说道:“你再安排两三个丫头,宴前多与她打交道。”
“若能探到她耳后肌理,用帕子拭过颈后一带最好不过。”
“到时若当真能抓到把柄,便当众揭发她!”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放过一个。”
“好个死而复生的谢秋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谢秋吟,一个小小的女官在这后宫中若是没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本宫倒要看看,她躲得过这一遭?”
说到最后,她唇角微扬,眼神中的杀意不言而喻。
随着谢皇后一番话的落下,曹谨言连忙俯身不敢多言。
她知皇后向来最容不得欺瞒,如今云灼之事虽查无异样,可越是无破绽,越令皇后疑心更重。
而谢秋吟若真是诈死,恐怕这场宫宴之后,便再无第二条命可逃。
…………
…………
夜色渐浓,尚衣局中的女官们早就已经回去歇息。
然而仍旧有一道身影坐在桌案前,仔细琢磨着眼前的绣品。
就在此时,门外轻轻一声“笃笃”,随即一道极轻的暗语声从缝隙传来:“落叶归根,春风送寒。”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秋吟手指一顿,低声回道:“尘起故巷,灯火未眠。”
下一秒只见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闪身而入。
沈扬尘身着常服,在屋中悄无声息地落座于她斜对面,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她眉间轻蹙的神色上。
“听到了?”
谢秋吟闻言抿了抿嘴,放下手中的绣帛,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听说后日设宴,皇后娘娘命尚衣局为各宫添新装。”
“不过这消息来得太急,宴前三日才传下,而尚衣局却像早有准备,一整套料子花样齐全得很……不对劲。”
随着谢秋吟话音的落下,沈扬尘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果然没白调你进尚宫局,这份警觉胜过许多宫中老人。”
若是旁的宫女,怕是只会当做是皇后解了禁足,借着入秋想热闹热闹。
但对于谢秋吟而言,谢皇后的任何动向都显得十分可疑。
谢秋吟不作回应,只盯着他看了一眼,眼神微动,抿了抿嘴开口说道:“皇后还在禁足,如今忽然提起要搞什么秋宴赏衣,怕不只是让娘娘出风头那么简单。”
“说吧,可是她要动我?”
说到最后,谢秋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她就知道,谢皇后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上次曹谨言那一番试探,还是不够让她信服。
沈扬尘闻言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只薄玉小瓶置于案上:“据我查到的,皇后命配药房秘制祛颜露,可洗易容脂粉,催药入骨。”
“宴上她会特意敬你一杯温酒,香中藏引,酒中下药。”
“若你面上、颈后用过改肤之膏,届时便会起斑泛红,真容暴露无遗。”
听到沈扬尘这话,谢秋吟眸光一沉,垂下眼帘半晌未语,片刻后轻声问:“若我不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