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人群里就有个年轻士兵拄着刀站起来，他的左腿裤腿已经被血浸透，走路都一瘸一拐：“李将军，我留下！我这条腿本来就跑不快，不如跟蛮夷拼了！”
“我也留下！”另一个士兵扯开被刀划开的盔甲，露出胸口的擦伤，“反正都是死，死在战场上总比被蛮夷追着**强！”
一个个士兵陆续站出来，没一个犹豫的。
有的士兵还在咳嗽，嘴角带着血丝；
有的胳膊不能动，就用一只手攥着刀；
还有的马已经快撑不住了，却还是拍了拍马背，示意自己能行。
两百人很快就站成了一排，虽然个个带伤，队形也不整齐，可眼神里没有一点怯意。
李将军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有点热，他抬手抹了把脸，对着众人喊：“好兄弟！今天咱们就并肩子上！就算死，也要拉几个蛮夷垫背！”
两百个士兵齐声喊：“好！”
声音不大，却震得周围的草叶都在抖。
他们纷纷掉转马头，马的缰绳被攥得紧紧的，有的马因为刚才的奔逃，还在不停喘气，鼻子里喷着白气。
萧砚舟带着队伍已经跑出老远，身影渐渐消失在草原深处。
李将军勒住马，朝着队伍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蛮夷骑兵的喊杀声已经能听得清清楚楚，马蹄声像闷雷一样，震得地面都在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刀，刀身上还沾着刚才厮杀时的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旁边的士兵们也都握紧了武器，有的士兵悄悄把水囊里剩下的一点水倒进嘴里，然后把空水囊扔在地上；
有的则摸了摸怀里的干粮，那是早上没吃完的一小块青稞饼，全部送进嘴里。
蛮夷追兵越来越近，能看到他们挥舞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光，还有人在大喊：“别让他们跑了！抓住大盛人！”
李将军深吸一口气，把刀举过头顶，声音响彻草原：“兄弟们！狭路相逢——”
“勇者胜！”两百个士兵齐声接话，声音里没有一丝畏惧。
“冲啊！”李将军大喊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子，率先朝着蛮夷追兵冲了过去。
后面的士兵们也跟着喊，骑着马冲了上去。
他们的马虽然疲惫，可在主人的催促下，还是拼命往前跑。
第一个冲上去的士兵，手里的刀直接砍向一个蛮夷骑兵的肩膀，那蛮夷惨叫一声，掉下马背，可很快就有另一个蛮夷骑兵冲上来，一刀砍中了这个士兵的后背，士兵从马上摔下来，没一会儿就被马蹄踩得没了动静。
李将军的刀也没闲着，他一边冲，一边挥舞着刀，每一刀都朝着蛮夷的要害砍去。
一个蛮夷骑兵想从侧面偷袭他，他猛地侧身，刀顺着对方的脖子划过去，鲜血一下子喷了他满脸。他抹都没抹，继续往前冲。
可蛮夷人太多了，四五千人围着两百人砍，像一群饿狼围着一群受伤的羊。
有的士兵马被砍倒，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好几把刀同时砍中；
有的士兵胳膊被砍断，却还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拿着刀继续拼杀；
还有的士兵被箭射中胸口，倒在马背上，却还是死死攥着缰绳，想再往前冲一步。
李将军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一开始还能听到身边人的喊杀声，后来渐渐只剩下他自己的声音。
他的胳膊上又添了一道新伤，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把刀柄都染红了，滑溜溜的，差点握不住。
他的马也中了好几刀，马腿一瘸一拐的，却还是在往前跑。
不知道杀了多久，周围的蛮夷骑兵终于停了下来，围成一个圈，看着中间的李将军。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大盛士兵的，也有蛮夷的，鲜血把草原染成了暗红色，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将军骑在马上，身体摇摇晃晃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道伤口，鲜血从盔甲的缝隙里渗出来，滴在地上。
他的刀还举着，却已经没力气再挥下去了。
周围的蛮夷骑兵看着他，没人敢轻易上前。
刚才这两百人的拼杀，让他们看出来这些人都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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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的决心。
“大盛人，投降吧！”一个蛮夷首领喊，“你已经没人了，再抵抗也没用！”
李将军笑了笑，笑声里满是不屑。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刀举得更高，对着蛮夷大喊：“冲锋！”
话音刚落，他猛地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最近的一个蛮夷骑兵冲了过去。
那蛮夷骑兵没想到他还敢冲，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举刀抵挡。
可李将军的刀还是砍中了他的胸口，那蛮夷倒在地上，而李将军也被对方的刀砍中了脖子，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从马上摔下来，刀掉在旁边，眼睛却还看着萧砚舟队伍消失的方向，嘴角好像还带着笑。
他做到了，为公主和兄弟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蛮夷首领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李将军，又看了看周围死去的大盛士兵，对着手下说：“把他们的尸体扔在这里，咱们继续追！一定要抓住大盛公主！”
蛮夷骑兵们纷纷上马，继续朝着东边追去。
草原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风一吹，带着血腥味的风刮过，好像还能听到刚才那两百人的喊杀声，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
离去的萧砚舟。
看着断后士兵的背影，眼睛红了，他勒住马，对着后面喊：“所有人，加快速度！别让李将军白白牺牲！”
队伍继续往前跑，没一会儿就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
昭阳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萧大人，李将军他们……能活下来吗？”
萧砚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李将军带着两百人对抗四五千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多次转向，彻底摆脱追击。
萧砚舟勒住马，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后面的斥候跟了上来，汇报李将军他们全部战死。
为了他们，全部战死。
队伍里一片沉默，士兵们都低着头，有的偷偷抹眼泪。
那些断后的士兵，都是他们的兄弟，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