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冰晶玫瑰上凝成血珠。白雪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攥着一支冰棘,尖锐的刺已扎入血肉。枕边人不在——Consort又去地牢审问那个北方使者了,连续三天。
"陛下!"葛罗姆撞开房门,冰晶胡须上挂着霜,"边境哨塔...全被冻住了!"
当白雪赤脚踏上城墙时,连呼吸都凝成白雾。远处森林化作冰雕群,而冻结的痕迹分明组成巨大箭头,直指王宫。冰层中封着无数狰狞面孔,都是她派往北境的侦察兵。
"冰女巫在宣战。"Consort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斗篷沾着地牢的霉味,却掩不住身上新添的伤口——审讯时被反噬的黑魔法所伤。白雪沉默地拉过她的手,用治愈金光抚过那些裂痕。
"使者开口了。"Consort突然压低声音,"女巫之塔爆炸那晚,有块碎片..."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叫。她们冲进庭院时,看见莫里斯公爵正用佩剑疯狂戳刺自己的左眼。那颗眼球已变成镜面,反射出冰原上移动的庞然大物——由碎冰组成的巨人军队,正朝王都推进。
战争会议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位将领退下,Consort突然呕出黑血,溅在地图上凝结成玫瑰形状的冰晶。
"反噬又加重了?"白雪强行掰开她紧捂胸口的手,倒吸冷气——黑玫瑰纹路已蔓延至心脏位置,而花瓣中央竟生出一簇冰晶。
Consort惨笑着展示左腕:那里浮现出与白雪一模一样的日轮印记。"我们每使用一次对方的力量,诅咒就转化一部分。"她指尖凝结出金光,却让整条手臂结出冰霜,"你的光明魔法在侵蚀我的黑暗本质..."
白雪突然扯开自己衣领。在Consort震惊的目光中,她心口处的皮肤下隐约有黑丝游动——像玫瑰根系在血脉中生长。
"早该告诉你的。"白雪握住她颤抖的手,"自从共享魔力后,我总能听见低语...尤其是满月时。"
窗外,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两人同时捂住耳朵——冰女巫的召唤声如尖针贯脑:「双月之子,归于寒冰]
暴动在粮仓起火时爆发。民众高喊着"魔女带来寒冬",举着火把包围内城。白雪站在露台下令镇压时,一支冰箭突然穿透她肩膀——来自禁卫军队长变异的镜面右眼。
Consort的黑玫瑰瞬间绞碎叛徒头颅,却阻止不了暴乱蔓延。更糟的是,白雪伤口流出的血落地即成冰晶,民众的恐惧顿时沸腾:"女王被污染了!"
"必须立刻转移!"Consort用斗篷裹住白雪,黑魔法在脚下形成传送阵。最后一刻,白雪看见葛罗姆被冰矛钉在城墙上,他嘶吼着抛出某物——
冰晶玫瑰项链落在传送阵边缘。Consort刚要捡取,整座王宫突然被拔地而起的冰墙围困。冰层中浮现出女巫残影:「找到我的碎片...否则永冬降临...」
强光闪过,她们坠入一片散发着松香的温暖黑暗。
"活见鬼了!"满脸煤灰的小矮人举着矿灯,"王后们怎么掉进酿酒窖了?"
白雪在蜜酒香气中咳嗽着坐起,发现置身于巨大的地下洞穴。岩壁上刻满古老符文,正是Consort曾教她辨认的防魔咒语。十几个小矮人矿工张大嘴望着她们。
"葛罗姆的族人..."Consort突然抓起最近的矿工,"带我去见你们的女族长!"
在穿越岩浆管道时,白雪注意到Consort走路姿势怪异——她的左脚正在结晶化。而当传说中的女族长掀开帘幕时,两人同时僵住:石座上坐着葛罗姆的孪生妹妹,左眼嵌着与莫里斯公爵一模一样的镜片。
"冰女巫控制了地心族。"女族长声音沙哑,"她要用地核热量融化永冻层..."
Consort突然夺过矿灯砸向对方。镜片碎裂的刹那,整个洞穴回荡起非人的尖啸。白雪本能地张开金色屏障,却被Consort拽着跳进岩浆河——
"信任我。"坠落时Consort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白雪唇上。黑玫瑰与金光交融,在岩浆中绽开保护罩。她们沉入赤红深处,看见被铁链禁锢的地核之火,以及悬浮其上的...第二块魔镜碎片。
地核囚牢的温度让Consort的结晶化加速蔓延。白雪徒手扒开发烫的岩石,直到十指血肉模糊,终于撬动封印魔镜碎片的黑曜石。
"没用的..."Consort半身已变成冰雕,"碎片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白雪突然将碎片按在自己心口。黑丝瞬间暴长,她却笑了:"现在我们是三位一体了——你连着我,我连着碎片,碎片连着女巫。"
Consort瞳孔骤缩:"你要用自己当诱饵?"
"不。"白雪吻上她冰凉的唇,"我要你像当初教我跳舞那样,带我完成这个咒语。"
她们交握的手同时刺向碎片。剧痛中白雪听见Consort破碎的告白:"我宁愿...永远做你继母...也好过..."
魔镜碎片突然爆裂。强光中,白雪看见诅咒的真相:当年Consort自愿顶替真正的女巫学徒(她早夭的妹妹)成为容器,而那个"妹妹"正是如今的冰女巫。
冰原战场上,复活的葛罗姆带着矮人军团冲锋。天空忽明忽暗——那是地核解放引发的极光。而在风暴眼中央,白雪与Consort正在跳一支致命的舞。
Consort每踏出一步,冰层就窜出黑玫瑰藤蔓;白雪每次旋转,金光便如利剑刺向悬浮高空的冰女巫。她们脚下浮现出古老的双月图腾。
"你杀不死我!"冰女巫的镜面身体不断重组,"我们血脉相连..."
白雪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织的金线与黑蔓:"但爱比血脉更古老!"
Consort的玫瑰藤蔓同时缠住女巫双脚。当双月重叠的刹那,白雪将最后的光明魔力注入Consort体内,而Consort反手刺出淬毒匕首——
镜面碎裂声席卷冰原。女巫消散前最后的诅咒化作冰晶雨落下,却在触及白雪与Consort相拥的身影时,融化成春日的第一场雨。
冰湖在她们脚下发出不祥的龟裂声。Consort的黑玫瑰藤蔓与冰女巫的镜面锁链绞在一起,而白雪的金色屏障正在剧烈闪烁。每抵挡一次攻击,Consort心口的冰晶玫瑰就蔓延一分。
"没用的,姐姐。"冰女巫艾丝黛拉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你越是使用黑暗魔法保护她,诅咒就吞噬你越快。"
Consort的右臂已经完全结晶化,但她仍固执地挡在白雪面前。白雪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腕:"等等...她说的不对。"她指向Consort左腕上与自己成对的印记,"每次我们共同施法,你的冰晶反而会暂时消退。"
冰女巫突然暴怒,湖面炸起无数冰锥。Consort用身体护住白雪,一根冰刺穿透她的肩膀,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晶莹的冰屑。
"你还不明白吗?"白雪在漫天冰晶中捧住Consort的脸,"她害怕的不是你的黑暗魔法,而是..."她的嘴唇轻轻擦过Consort冰凉的耳垂,"我们之间的光。"
Consort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小白雪七岁那年发高烧,她彻夜用黑玫瑰吸收病热;十二岁的白雪第一次月事,是她偷偷调换掉被下毒的衬裙;及笄礼那晚,她站在阴影里看着公主跳舞,指尖不自觉地描摹少女成长的曲线...
"我..."Consort的声音破碎在风雪中。多少年了,她始终以继母与导师的身份筑起高墙,却在此刻被少女眼中的炽热融化。
冰女巫的尖啸打断了她。"令人作呕!"无数镜面碎片从她体内迸射,"我要让你们看着彼此死去!"
白雪却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心**织的金线与黑蔓:"但爱比诅咒更古老。"突然将Consort拉近,吻上她苍白的唇。
极光在她们头顶炸开。Consort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从相接的唇瓣传来,心口的冰晶玫瑰开始剧烈震颤。她迟疑了一瞬,终于回应了这个吻,同时将左手按在白雪心口的黑蔓上。
冰女巫的镜面身体突然出现裂痕。"不!你们不能——"她的尖叫戛然而止,因为黑玫瑰与金光正在湖面交织成巨大的双月图腾。
Consort感到结晶化的部分开始回退。她惊讶地发现,白雪心口的黑蔓正在吸收她体内的冰晶,而自己的黑玫瑰根系则缠绕住那些黑暗脉络。两种相克的魔力竟在她们相贴的身体间形成了完美循环。
"双月之子..."冰女巫的镜面身躯片片剥落,露出里面瘦弱的小姑娘身影,"姐姐...好冷..."
Consort本能地伸出手。当指尖触及妹妹的刹那,艾丝黛拉周身的暴戾之气突然消散。小女孩茫然地眨着眼,仿佛刚从漫长噩梦中醒来。
白雪立刻张开金光屏障裹住三人。极光中,冰晶雨渐渐停歇,湖面开始解冻。Consort颤抖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妹妹,黑玫瑰与金光温柔地缠绕着艾丝黛拉,净化她体内残留的诅咒。
"原来如此..."白雪轻抚Consort恢复血色的脸颊,"诅咒需要恨意滋养。当你终于允许自己爱我时,它就失去了力量。"
春日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艾丝黛拉在Consort怀中沉沉睡去,晶莹的泪珠凝结成钻石般的冰粒。远处,幸存的矮人们看着冰湖中央相拥的两人,极光在她们头顶交织成永恒的王冠。
三个月后,王宫东翼花园。
黑玫瑰与白蔷薇在春风中摇曳生姿。白雪趴在Consort膝头,任她把玩自己发间那缕显眼的银丝——那是诅咒留下的唯一痕迹。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雪捉住Consort的手,亲吻她腕内侧的玫瑰纹身。
Consort望向远处正在练习基础咒语的艾丝黛拉,小姑娘身边环绕着无害的冰晶蝴蝶。"或许是在你十二岁那年,"她低头轻嗅白雪发间的阳光气息,"你偷偷用我教的黑魔法,把欺负小侍女的贵族之子变成了一只尖叫的渡鸦。"
白雪咯咯笑起来,翻身搂住Consort的脖颈:"而我爱上你,是在你假装严厉罚我抄写咒语,其实每个字母里都藏着守护符文的那晚。"
她们额头相抵,Consort左腕的玫瑰与白雪右腕的日轮印记同时泛起微光。花园外传来葛罗姆粗犷的汇报声——北方冻原正在恢复生机,而民众为两位女王共同执政欢呼。
"陛下..."Consort突然用昔日的敬称轻唤,指尖描摹着白雪的唇形。
白雪笑着吻住她的手指:"叫我名字,就像那天在冰湖上。"
Consort终于放下所有伪装,将她的女孩拥入怀中。春风掠过新栽的玫瑰丛,带起一阵甜蜜的芬芳,仿佛连花儿都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