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高相近,成绩相当,开学后班级几次调整座位,只有他俩的同桌位置始终没有变过。又因为两个人的绝佳外貌形象,每次班级活动需要派出代表时,老师点名时总是习惯性地将两个名字连在一起。
不过一个学期,整个年级都知道高一一班有一对双子星,总是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各种场合。
无论在班级内还是在班级外,他们总是同时出现。
贺南舟认为这是命运恶意的玩弄,越是这样,他越是一心想要逃避。夏至却认为这是两个人注定的缘分,有意想进一步拉近两人的关系。
可贺南舟比之前更加难以接近。
又一次被贺南舟拒绝后,夏至皱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贺南舟变得讨厌他了吗?
不管贺南舟再怎么尝试避开,毫无理由的头疼预示着下一个剧情点还是避不可免地到来了。
“夏至,下周一升旗仪式上有个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好好准备一下发言稿给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班主任的话让贺南舟对应起了剧情——按照设定,在强烈的嫉妒心作祟下“贺南舟”偷偷把夏至的稿子藏了起来,想让对方当众出丑。可最终,夏至拿出了另一份稿子,上台后流畅的发言赢得了满堂喝彩。
为了完成剧情,他必须赶在周一前找到夏至的发言稿并把它藏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剧情的照拂,这周五的值日正好轮到了贺南舟。
周五傍晚,空荡荡的教室里,安静得能清楚听得见时钟走动的声音。
贺南舟缓步走到夏至桌前,摆放凌乱的课本中有张白纸露出了一个小角,这是今天他看着夏至夹进语文课本里的演讲稿。
夕阳斜照进教室,稿纸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像是在暗示他一旦抽出就会万劫不复。
贺南舟站在阴影中紧盯着那一角思绪翻涌,迟迟不肯动手,疼痛逐渐加剧。理智上他知道这是他逃不开的命运,但感情上他始终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他不愿做这些事情。
“嗡——”
手机震动把贺南舟拉回了现实,点开查看,是他的妈妈打电话来催他回家了。
“小舟,还没做好值日吗?妈妈今天早回家给你和小山买了奶茶,打扫完快回来吧,不然就要凉了。”
母亲的电话让贺南舟一下清醒了过来不再犹豫,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家人为他担心了。
“......好,马上就回来了。”
他迅速抽出演讲稿纸,看了一眼确认后随即放进书包,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出教室。
头疼消失,剧情完成。
夜晚,贺南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前书桌上平摊着折磨了他几天的演讲稿。在他看来,服从剧情做出违心之事的不堪比剧情带来的疼痛更让人难以接受。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违背剧情又尽量不伤害夏至?
他从书架上抽出红色薄册反复翻看,指尖划过纸页,逐字逐句地对照着发生过的事件,尝试从字里行间中寻找到破解的希望。
当看到“另一份稿子”时,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周一一早,夏至发现演讲稿不见时只是挑了挑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随手将课本塞回抽屉,心中毫无波澜。
这种小把戏他见得多了,根本不值得在意。
比起过去他的经历,拿走他的演讲稿太小儿科了。从小到大他得过的奖已经多到几本收纳册都塞不下的程度,在讲台上发表过的演讲更是不计其数。
他根本不需要提前准备,临时发挥也能出口成章,更何况他过目不忘,复述一遍自己的原稿也轻而易举。
“小夏,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稿子丢了都不知道。”班主任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还好有人捡到了,不然这么长的发言你一会儿上台可够呛。给,好好拿着。”
他的稿子只会是被人刻意拿走的,怎么可能还会被人捡到还回来,还保存地这么好?
夏至微微怔愣,好奇地接过信封取出稿纸一探究竟。
这稿子乍一看确实是像极了,字体像文风也像,也不怪老师会误认为是他的稿子。但毕竟是他亲手写下的东西,他最清楚这张稿子并不是他的原稿。
这个人应该本身就和他的字很像,再加上刻意模仿,才能做到几可乱真。不过仔细看,依旧能从一些简单的字上看出他本身的习惯——他不太习惯连笔,所以提笔顿笔处下手偏重,指腹摩挲着纸张背面能感受到明显的书写凹痕。
另外这个人应该很了解他的文风,或者说起码和他水平相当,写出的内容和他自己的原稿相差无几。
看到最后的落款日期,夏至已经百分百确定目标了。
相近的字体,不相上下的写作水平,独特的数字写法,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能符合以上所有条件。
夏至嘴角抑制不住得上扬,心情一扫之前因为连续被贺南舟拒绝的烦闷,明知故问道,“谢谢老师。老师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我想好好谢谢他。”
“这个老师也不清楚,我一早到办公室就看到有个信封夹在了门缝里。信封上贴了张便签,写着要我转交给你,给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情书,打开看才发现是确实是你的演讲稿。”
班主任又指了指信封里面说:“估计是被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捡到了,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才交给了我。便签给你塞在信封里了,你自己看看认不认识。”
夏至好奇是怎样的便利贴才能让班主任得出这个结论,抖了下信封,让便签落在手中。他拿着便签想象了一下贺南舟的样子,反差太大,忍不住轻笑出声。
苹果异形便利贴上还印着卡通猫咪的图案,简直可爱得过分,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会是出自一个男生之手。
“看你的样子是心里有数了?”班主任对夏至促狭地眨眨眼,叮嘱道,“不过老师可提醒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好的,谢谢老师。”
等待夏至上台的时间里,贺南舟始终悬着一颗心,直到夏至念出他所写下的内容,贺南舟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周五的晚上,他仔细分析下来,这一次和之前还是有所不同。
之前两次他都是因为不合剧情的行为才被控制惩罚,但这次他已经完成了剧情的要求,理论上只要不影响夏至顺利完成发言,剧情不会管他做其他任何事情。
既然剧情只说是另一份稿子,但没有交代夏至究竟最后是用了谁的稿子完成演讲,那用他写的也不是不行。
在还未造成实际伤害前就把错误弥补了,应该就不算犯错了吧。
从开始决定给夏至写稿子,贺南舟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为了符合剧情中的“贺南舟“表现出来的人设,他不能让人发现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为了一切顺利发展,他不仅要写得合理还要给得合理。
站在讲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像太阳般耀眼,让人明知道可能会被灼伤却还是无法移开视线。
“最后......”
夏至略微停顿,视线穿过躁动的人潮,精准地锁住了他的目标。贺南舟正对上他的眼眸,呼吸骤然停滞,心漏跳了一拍。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稿纸的边缘,笑意更盛,“除了今天要分享的内容,我还想借这个机会,向一位特别的朋友道谢,谢谢他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祝大家在学习的道路上收获知识的同时也能找到值得珍惜的伙伴。”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和掌声。
这种跳脱不合常规的演讲结束方式,让夏至在众人心中原本充满距离感的形象一下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老师们无奈地摇头,没有制止学生们的起哄。二中校风自由,只要不造成不良影响,老师们对这类敏感的事情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毕竟,不用顾虑后果地去做一些冲动的事,是青春的特权。
同学大家纷纷猜测那位特别的朋友是不是夏至的女朋友,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他公开致谢。
然而,此刻站在人群中真正被感谢的对象心中却满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