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临的时候,伏蘅去了一趟北方的雪山。
积雪皑皑,寒风刺骨。
她裹紧大衣,踩着厚厚的雪层,一步步往上走。
导游说,这座山有个传说——若在雪山顶峰诚心祈愿,逝去之人的魂魄会短暂地归来。
伏蘅不信鬼神,可她还是来了。
登顶时,天色已暗。她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峰,不自主的抚摸颈上的两枚断戒。
“晏淮。”她轻声唤道,声音散在风里。
无人回应。
她自嘲地笑了笑,正想转身离开,忽然一阵疾风掠过,卷起地上的雪沫,迷了她的眼。
再睁眼时,她看到雪地上多了一串脚印——从她身后延伸而来,停在她面前。
脚印很浅,像是有人刚刚站在这儿。
伏蘅的呼吸一滞。
“是你吗?”她问。
风停了。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像一滴泪。
伏蘅在雪山脚下的小镇住了一周。
镇上的老人说,雪山顶的传说其实还有后半段——魂魄归来后,若生者执念太深,逝者便无法往生,只能徘徊在阴阳交界。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
离开那天的清晨,她将银戒埋在了雪山脚下的一棵老松树下。
“晏淮。”她对着空荡荡的雪地说,“这次……换我放手了。”
回程的火车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雪,只有春日的晏园,海棠花开得正好。
晏淮站在树下,朝她微微一笑。
“再见,蘅蘅。”他说。
呵,原来又是梦啊。
她醒来时,窗外阳光灿烂,列车正驶过一片金黄的麦田。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暖意。
她摸了摸颈间——那里空荡荡的,断戒早已不在。
可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轻了许多。
后来,伏蘅再也没梦见过晏淮。
她依旧会在雨天喝一杯果茶,偶尔路过玩具摊,也会买一只气球。
生活平静如水。
直到某天,她在旧书店的角落里翻到一本民国时期的游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晏淮,于庚子年冬”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
窗外,夕阳西沉,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她合上书,轻声说:
“嗯,这次……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