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吓坏了……?
江醉玉有点不知所措。
那样疏离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无助脆弱的一面吗……?
他觉得两人现在的姿态有点不太合适,过于暧昧了,有些尴尬地揉了下耳垂,拍拍她的肩:“怎么样?好点了吗?”
那完全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让宣漫枳窘迫不已,反应过来后,她迅速地离开了那个臂弯,一点余热在空气中消散。
“等下的比赛我跟他们说一声,你去趟医院吧。”
“不去医院。”宣漫枳说。
江醉玉一顿:“你说什么?”
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注视着他:“不去医院。”
江醉玉微微皱起眉:“这不过是次校内比赛,难道还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时间来不及。”宣漫枳道:“大家练了这么久了,突然少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再调整队形,重新配合不现实。”
“呼吸过度综合征,又称碱中毒。”江醉玉沉沉地看着她:“一般由情绪激动或心理压力引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等会儿你在台上发病了,会怎么样?”
宣漫枳执拗地盯着他:“也可能不会发作。”
江醉玉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离谱,“这么高压的环境下,犯病概率会提升到多少,你要拿自己的身体去赌那个概率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乖戾。
他的眼底漆黑一片,不像是在看宣漫枳,而像在着过去的某个人。
浓重的回忆席卷而来,刹那间,江醉玉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手撑着地板,一脸的漫不经心,像个吊儿郎当的街头混混:“我说你们好学生就是容易认真,就是个破比赛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宣漫枳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反驳道:“又关好不好学生什么事?”
江醉玉看着她一脸执拗,听不进劝的样子,收起了没正形的样子,正襟危坐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这种病,情况严重了,也是会死人的。”
“这次比赛只有奖金,没有荣誉。又不是什么含金量高的比赛,划不来。”
他看着宣漫枳:“你看上去也并不缺钱。”
两人久久对视,舞室寂静无声。
宣漫枳忽然一笑,“还有一些东西,是比划不划得来更重要的。”
“是什么?”
“我就是……喜欢舞台,喜欢跳舞……”宣漫枳的眸光忽然变得温柔,仿佛在仰望星空。
“除了不想当害大家的努力全部玩蛋的罪人以外,我也想完成这次表演。”
“……”
江醉玉一震,微微张大了眼睛。
被尘封的记忆如同崩塌的山石,在这一记简单的话语下猛烈晃动松动起来。
办公室。
江醉玉挠了挠耳朵,不耐烦道:“爸,我说了,我对你那些生意没兴趣。”
严厉的老人吹胡子瞪眼:“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跳舞么?”
“你跳舞能挣几个钱?我给你把前路都铺好了,你只要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走,一辈子都会坦坦荡荡!”
“爸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坦坦荡荡,我就爱走独木桥。”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从小到大怎么瞎胡闹我都不管,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从你那个舞蹈学院退学,去读金融!”
“家里又不缺钱,”江醉玉道:“你让我去学跳舞又怎么了?你要非要找个继承人,那颂文不是也可以吗?他喜欢这个,您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你少跟我……”
江醉玉打断他,眉眼带了点倦怠,眼神又是如此的坚定:“爸,我就是喜欢跳舞。除了这个,我没有感兴趣的事情。”
“我是不会转学的,您死了这条心吧。”
一滴汗砸到地板上。
前边人的站位很好地挡住了后边的人。宣漫枳拿拳头抵着地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借着这个编舞中的静止动作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这几天一直下雨,舞台的木质地板透着股霉味。舞台打下来的白炽灯光晃眼,令人头晕目眩。
宣漫枳的身体随着凌乱的呼吸节奏上下起伏。
等这段节拍过去,前面的人完成他们的部分,就轮到她了。
她得马上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然而不妙的麻痹感逐渐袭来……
不行,不能这样……
宣漫枳的面部如同结冰一样一点点僵硬起来。
她尝试着弯曲一下指尖。
失败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然而她越紧张,身体的木僵就越严重。
身体就像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拜托……拜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宣漫枳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在舞室那种跟快死了一样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再一次攀爬了上来,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她。
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也凋零。
她深深闭眼,心中的希望彻底枯萎。
对不起……
就在她最绝望之际,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搭了上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有一个声音在她背后道:“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安静吗?”
宣漫枳愣住了,神情有些迷蒙。
那个声音自问自答道:“是猩猩。”
旁边的人诧异地看过去。
“因为猩猩走路喜欢敲咪咪。”
“………………”
什么烂笑话。
宣漫枳失笑一下,身体僵硬的肌肉却忽然有了松懈下来的趋势。
“搞砸也没关系。”
江醉玉说:“你已经尽了全力,对得起所有人和这场舞。”
鼻腔忽然涌起一股酸涩感,夹杂着委屈。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搞砸也无所谓”这样的话。
江醉玉最后的那句话宛如一剂强心针打入心脏,她趴在地上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在一个节奏的转换中从地上站了起来,完美融入舞蹈。
在几个跳跃连续的跳跃间,宣漫枳看着黑暗中的观众,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安宁的感觉。
在汗如雨下中,
她想,能够跳舞,真的是很好……
江醉玉,也真的是很好……
她忽然觉得结果不再重要了。
女孩纵身旋转,卸下心防,把自己完全融入这场舞蹈。
高强度的练习早已产生了肌肉记忆,女孩宛如一根丝带,在风中拂动,每一个动作都流畅无比。
一切自然的来到了高难度的双人配合环节。
多队按照站位共同进行。这一次,背景板换成了刚才的那批人。三组六人在台前站成一个V字,宣漫枳和江醉玉站在最前头。
他们一直在练的高难度动作就要来了。
这个动作练习的时候,指导老师让所有组都来试过,但最终能完成的仅有三组。
她把动作最自然的宣漫枳和江醉玉放在了前面。
音乐进入最高潮,宣漫枳单腿站立,抬手勾住江醉玉的脖子,下腰,而江醉玉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抄住了她的膝弯。
两个节拍后,宣漫枳随着上扬的音乐直起腰。
两人温热的呼吸扑在对方脸上。
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的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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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醉玉松开手,宣漫枳的腿下落。下一秒,江醉玉胳膊上青筋暴起,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女孩整个儿兜了起来,凌空转了360°!
这个动作对男生的臂力和女生的核心都有很强的要求,一不小心,还会造成受伤。
然而两人将这套动作完成的十分出色,连表情管理也非常优秀,挑不出一点错。
其他两组虽然没有他们表现得这么完美,但是也顺利完成了。
编舞老师在台下满意地鼓了鼓掌。
舞台下的人纷纷鼓起掌来,观看的学生瞪大了眼,发出“卧槽”的惊呼声。
蓝岱也是神色稍缓,那张严肃的脸终于流露出骄傲的神情来。
“……”
舞蹈结束,掌声热烈,就像是刚举办完一场盛大的宴席。
后台,宣漫枳躺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江醉玉拿了个纸袋给她呼吸。
穿着演出服的同学围绕在他们身旁。
“我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医院。
蓝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宣漫枳:“医生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尽快让自己的身体恢复。”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以不接妈妈的电话,知道了吗?”
宣漫枳一言不发。
蓝岱看她一脸听不进去的样子,想发火,但看她着苍白的脸色和额前汗湿成一绺绺的头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拿手指把她额前的刘海梳顺拨好,“公司还有事,我走了。”
江醉玉从病房门口进来,提了个塑料袋。
蓝岱凌厉地扫了对方一眼,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
袋子里面有个白色的大盒子,看上去是打包的外卖。
“今天的事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谢谢你照顾我女儿。”
“我已经让人给她送了饭,如果这是给她带的,就不用了。”
她撂下话,也没给江醉玉回答的机会,就踩着高跟鞋出了病房。
江醉玉恍若未闻地把袋子搁在床头柜旁:“猪肚鸡。”
他过去把窗户打开,拖了个凳子坐下,手臂支在椅背上,“上次欠你的。”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包装精致的外卖,戏谑道:“怎么样,吃哪个?”
宣漫枳笑了下,把盒装的猪肚鸡从袋子里拿出来。
忽然垂着头,顿了顿:“我妈对你说的话……对不起。”
“我爸骂我的时候可比这厉害多了,没什么。”江醉玉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他看向她:“倒是你,没事吧?”
宣漫枳动作一滞。
猪肚汤的热气氤氲而上,温暖而熨帖。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没人关心的时候感觉自己怎么都能扛过去;可一旦有人释放出一点点的关心,心里那股子委屈就彻底憋不住了。
刹那间一股酸涩直冲鼻腔,宣漫枳把头埋得更低,快速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泵回去。
不要啊……
今天一天到底要丢上几次人啊?
黑色的眸子里有钻石一样的星光闪烁。热气上浮,如同袅袅白雾,笼住了半张面孔。
江醉玉并未发现端倪,继续絮絮叨叨:“哪有当着人面骂孩子的。把自己女儿弄得过度呼吸……什么上秤体重是小学生吗还得事事汇报……”
脖颈抽了一下。
又一下。
宣漫枳惊慌地吸了吸鼻子,抽了张柜子上的纸巾。
江醉玉看她眼睛鼻子红了一片,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把头探到猪肚鸡面前,自下而上瞧着她的脸:“喂,你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