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上了秦广和陆野的步伐，只有高扬阴晴不定地盯着陆野的背影，思考着要不要踹他一脚，给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一点教训。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反正旅行才刚开始，他有的是机会整他。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秦广走过来，拍了拍陆野的肩膀：“陆野兄弟，我们去那边看看风景吧。”
林冉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紧紧攥住衣角，却无法阻止陆野的离去。
陆野停顿片刻，还是跟着秦广走了。
原地只剩下顾川、高扬和林冉三人。
林冉的脸色在陆野离去后变得苍白得吓人，脚下虚浮，整个人摇摇欲坠。她不断向顾川的方向靠拢，然而高扬从身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软了下去。
高扬的手从“按”改为“提”，直接揪住她的衣领。林冉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在触及高扬狠戾的目光时，瞬间僵住，不敢再挣扎。
高扬见她一脸乖顺，心里舒坦了不少。——玩具嘛，当然要听话才好玩。
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这才对嘛，林冉。乖乖听我的话，你才有机会接近顾川。”
林冉的脖颈已被勒出一道红痕，她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表情，柔顺又可怜。
高扬冷哼一声，终于松手放开了她。“听好了，”他压低声音，“今晚露营的时候，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顾川一口，明白吗？”
林冉飞快地瞥了一眼顾川，声音发颤：“不行……顾川会生气的。”
高扬眯起眼睛：“只是个游戏，我保证他不会生气，懂？”
林冉垂下眼睫，乖乖点了点头，像只被驯服的小动物，亦步亦趋地跟在高扬身后。
高扬几步追上顾川，吊儿郎当地搭话：“顾川，我把林冉带过来，你有什么想法没？”
林冉站在高扬左侧，而顾川在高扬右侧，她看不见顾川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里揣测。
“没什么想法。”顾川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高扬嗤笑一声：“真没想法？她躺地上昏迷的时候，你可是第一个来的，该不会真对她有点意思吧？”
什么？顾川是第一个来的？
林冉怔住了。她第一眼见到的是陆野，还以为是他最先发现自己……
她显然误解了高扬的意思——高扬根本没把陆野计算在内，他指的是顾川比秦广来得更快，是他们之中第一个赶到的人。不过，谁知道高扬是不是故意混淆视听？
林冉被“顾川第一个来看她”这个消息砸得欣喜万分，竖起耳朵继续听。
“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关心一下。”顾川的语气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林冉提起的心重重坠了下去。她咬着嘴唇，挺直脊背，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周围的环境。
六月的巴朗山晴空万里，绿草如茵，大朵大朵的白云像童话里的棉花糖，嫩黄的野花星星点点缀在草丛间。野花没什么香气，倒是漫山遍野的青草和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
林冉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青草香的空气冲淡了胸口的郁结。没关系，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这次和顾川依旧毫无进展，就当是来散心好了。
忽然，她的目光被草丛里一抹红色吸引——一颗小小的野草莓坠在绿叶间，鲜红欲滴。她迈着小碎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情不自禁喊道：“顾川，你看！有草莓！”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人们常说，当你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往往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人。
顾川会说什么呢？
顾川点点头，回了一个“嗯”。
但这已经足够了。林冉和他除了活动上的事情以外，从未有过这样的闲聊机会。他能回应自己，已经很好了。
林冉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像个要到糖的孩子，高兴得仿佛得了什么大喜事。
顾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高扬眼珠子一转，嗤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一颗野草莓嘛，没劲。”接着命令道：“过来，把草莓送给顾川。”
林冉正沉浸在喜悦中，听了高扬的话也没反驳，轻轻摘下草莓，像捧着心爱的小鸟一样捧在手心里。
她怯怯地把那颗小小的、红透的草莓递到顾川面前，咬着嘴唇，忍着羞耻说道：“顾川，这颗小草莓送给你。”
顾川没说话，高扬却忍不住笑了：“卧槽，小草莓？林冉你真够可以的，要不是你手里拿着草莓，我他妈还以为你在开黄腔呢，神他妈‘小草莓’！”
林冉脸色爆红，脸蛋像只煮熟的虾子，举着小草莓进退两难。
顾川温柔地笑了一声，拒绝了：“谢谢，我不吃草莓。”
林冉收回手，默默把草莓放进口袋。
她其实也没指望顾川会收下——毕竟，她送的所有东西，顾川都没要过。
恶作剧的主持人很满意，他像招呼小猫小狗一样对林冉无声下令：“继续。”
林冉这次走在高扬和顾川中间，像个凹进去的山谷。
林冉偷偷拿眼瞄顾川。
顾川是她见过最优秀、最温柔帅气的男孩子，像一轮明月，淡淡地散发着光芒。林冉就像是月亮周围的宇宙尘埃，被月亮无可抗拒地吸引过去，逃不开，跑不掉。
第一次遇见是在新生代表大会上，顾川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周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那一刻林冉的眼中只剩下顾川一个人，他发着光，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了。
后来几次做梦又梦到他，林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这也不怪林冉，顾川从小到大，无数的女生对他一见钟情，林冉只不过是万千花朵中的一朵。
但这对林冉不一样，这是她迟到的青春期，懵懂时的第一个心动对象，是顾川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少年慕艾，什么叫情窦初开。
人常说，初恋是人最难忘的。
这话不假，更何况是那么惊艳的初恋。
高扬咳嗽了一声，林冉突然问了一句：“顾川，你出国留学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会”。
顾川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让林冉浑身发冷。
林冉最喜欢他温柔，也最讨厌他温柔，无论他说的话有多残忍，他的语气都是一样的温柔。
林冉压下心底的酸涩，一时找不到其他话来跳过这个话题，却听到顾川问道：“你呢，会留在学校继续念研究生吗？”
林冉点点头：“嗯，下个月就会提前进组，不过顾川...你怎么会知道的。”
顾川：“校长奖学金好像有你的名字，专业第一。”
林冉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嗯，是的。”顾川竟然也会注意她的名字，她好高兴，这是不是说她不是一直单恋，顾川并不是完全对她没有感觉。
林冉心中点燃了小小的火苗，鼓起勇气继续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一些琐碎的日常又或者巴郎山上的兔子，地上的松果，顾川偶尔回应一句“嗯”或“原来如此”，林冉却高兴得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说个不停。
高扬嗤笑一声，给顾川发了个消息：我说，你不会喜欢上林冉了吧？
顾川过了几秒才回复：不会。
高扬：那就好，别忘了，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川这次回复的很快：嗯。
高扬心中快意，舒展四肢，目光向周围搜索，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很快他嘴角一勾，看到了秦广和陆野。
秦广正在和陆野不咸不淡地聊天，绕来绕去好一会终于到了正题。
“陆野，我们雇你，你就做好自己的工作，知道吗？”
陆野没说话，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嫌他多管闲事了。陆野脸上对雇主的尊敬淡了一点。
“那女孩喜欢顾川你也看到了，高扬也不过是为了帮她，我看这事你就别管了，当好你的领队，钱不会少了你的。”
“知道了”
高扬迈了几个台阶，“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秦广：“就是随便聊聊天，今晚在这露营吗？”
高扬眉头一挑："当然要，为什么不要？你说对吧，领队？"
陆野目光对上他："当然，在巴朗山，晚上会有很漂亮的星星。"
高扬刺激他没成，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逗弄的意思去了大半。看见秦广给他使了个眼色，高扬顿时感觉没意思透了。
"行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高扬随意地抛下这句话，几个大步又去追顾川和林冉。
范语嫣尖刻的嘲讽远远的传来：
"哟，林冉，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追男人都追到巴朗山来了，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高扬猛地刹住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精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呵，范语嫣这张嘴可真够毒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高扬脚下动作又快了几分。
果然，林冉正一脸难堪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范语嫣抱着双臂，满脸不耐："怎么？我说错了吗？整天装出这副可怜相给谁看？四年了，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你，你还不死心？你是不是个女孩儿，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林冉越绞越紧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样直白地挑破还是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高扬嚣张的道："人是我叫来的，你有意见？"
范语嫣果然转移了矛头："你脑子进水了？叫她来干什么？赶紧送回去，我看着她就烦！"
高扬唇角微扬："晚了，顾川已经同意她留下了。"
范语嫣不可置信地转向顾川，只见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质问道："顾川你疯了吧？你又不喜欢她还留着她干什么？"
顾川轻描淡写一句话为划上句号：“大家都是朋友，只不过是一起毕业旅行而已！”
林冉也小声道：“嗯，只不过一起毕业旅行而已…”
范语嫣冷笑一声，撂下一句：“一群神经病，梁东阳，我们走！”说罢踩着小皮靴哒哒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