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孝哲,契丹人,母子被唐军俘获后,押送到范阳,安禄山看到他母亲颇有几分姿色,于是,便霸占了其母,收他为义子。
从此以后,母子俩便成了安禄山的私人财产,母亲陪侍安禄山,孙孝哲成了安禄山的小跟班,马前鞍后听命使唤。
孙孝哲天资聪明,眼皮很活络,不觉得这是耻辱,反而引以为傲。张口闭口都是干爹长干爹短,把安禄山喊得心花怒放。
孙孝哲因祸得福,有安禄山罩着,在幽州城呼风唤雨,活得那叫一个惬意。长大后,孙孝哲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身强力壮,为所欲为,逐渐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每次打仗,他都主动跟在安禄山的身边,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只要有人胆敢对安禄山不利,一律砍杀,毫不留情。
孙孝哲的凶狠反而让安禄山觉得很放心,于是,孙孝哲逐渐成了安禄山的心腹爱将,几乎每次出征,都会跟着安禄山,保护他的安全。
有一次,安禄山攻打契丹,来到了哈拉木伦河边,正准备涉河进攻契丹人,突然天降大雨,弓弦被雨水淋湿后,皮条松弛,弹性下降。好不容易过河,抬头一看,差点儿吓尿!契丹人就在河对岸严阵以待等着他们。
不等他们冲杀过来,契丹人已经张弓搭箭对着他们射来!安禄山所带领的唐军瞬间成了活靶子,更惨的是,安禄山也中了一箭。孙孝哲和安庆绪立刻跑过去,护佑在安禄山的左右,掩护着他撤退。
倒霉的是,安禄山慌不择路,竟然一下子踩进了一个泥坑中,将士们生拉硬拖都不管用,安禄山是个大胖子,陷入泥坑,怎么也爬不出来。眼看着,契丹人就要冲过来了,周围人都急的不能行。孙孝哲大吼一声,让众人闪开,一个跨步冲上前去,抱起安禄山,如同旱地拔葱,竟然一下子将安禄山从泥坑中拽了出来。
安禄山获救了,感动得热泪盈眶,拍着孙孝哲的肩膀说,“我儿英武,多亏了你,要不然,为父必定成了契丹人的刀下鬼!说吧,你想要啥?为父都给你!”
孙孝哲说,“我只喜欢骏马,希望父亲赏赐我一匹骏马就行了!”
“这好办!”安禄山带着他到军中马厩自己选,看中哪匹马就是那个,还给他配置了豪华的鞍装,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
有了救命之恩,孙孝哲更加受到安禄山的器重。
安禄山范阳起兵后,孙孝哲一直跟随在安禄山的身边,从范阳打到洛阳,又从洛阳打到陕州。打下洛阳城后,安禄山当即任命孙孝哲为殿中监,保护安禄山的人身安全。
后来,颜杲卿在常山高举义旗清扫叛军,安禄山大惊失色,立刻将大军交给崔乾佑和孙孝哲,自己返回洛阳城,委派史思明北渡黄河攻击颜杲卿,身边只留下了安庆绪来保卫洛阳城。
崔乾佑为人奸诈,采用老弱病的残兵当诱饵,引诱哥舒翰出关。孙孝哲则带领叛军埋伏在山谷丛林中。等到唐军进入伏击圈,孙孝哲当即带领将士们往下扔雷石巨木,杀得唐军鬼哭狼嚎。孙孝哲心狠手辣,依旧不解恨,命令叛军对准唐军的剩余将士进行射击,一个活口都不留。
即便那些侥幸逃进山谷树林的唐军,或者跳进黄河的唐军,他也穷追不舍,不留活口。可见,此人是多么阴狠毒辣。
潼关之战,唐军丧失了二十万大军,哥舒翰也被俘获叛唐。安禄山立刻命令崔乾佑守卫潼关城,却把摘桃子的好事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孙孝哲。
孙孝哲带领五万兵马进驻长安城,因为京兆尹崔光远和边令诚的叛变和出卖,几乎是兵不血刃,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孙孝哲严格执行了安禄山交付的两件事:其一大肆搜捕李唐皇室和达官显贵们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家眷亲人,其中就包括了李隆基的妹妹霍国公主。以及那些曾经跟安禄山有过节的大臣,还有跟杨国忠走得近的大臣,一股脑地带走,绑缚在崇仁坊,屠戮完毕,崇仁坊顿时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二件事就是命令叛军将士挨门逐户地搜寻那些被暴民劫走的物件。说是找寻皇室用品,其实不过是借口罢了,这些拿刀持剑的叛贼,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必须闹得鸡犬不宁,但凡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部带走,即便是长相俊美的女子也一并掳走。送到孙孝哲的跟前,充当淫乐工具。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孙孝哲在西京长安,俨然成了大燕朝的皇上,衣着华丽,骑着汗血宝马,住着深宫大院,整天过着骄奢淫逸的酒色生活,手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不论是谁,但凡有忤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即可人头落地。
一时间,长安城人人自危,恐怖之感席卷全城,没有一人不怀念李唐宗室之好。
安禄山命令孙孝哲搜捕李唐朝廷中的官员、太监和宫女,全部送往洛阳城。
玄宗宰相陈希烈怨恨李隆基罢免了自己,带着张均张垍兄弟俩投降了安禄山,安禄山直接任命陈希烈和张垍为宰相。只要心甘情愿投降的,一律授予官职。就连太监宫女也都全部收纳为其所用。
安禄山在长安拜见李隆基时,只要群臣聚会,都会让太常寺来演奏。安禄山曾听闻长安乐工演奏的《霓裳羽衣曲》,特别喜欢。于是,就让孙孝哲搜罗来乐工为自己跳舞奏乐。
安禄山在神都苑中的凝碧池,设宴款待群臣,让那些乐工来奏乐跳舞。可是,这些乐工望着安禄山和那些投敌叛国的大臣,想起玄宗对自己的礼遇和奖赏,一个个悲从心生涕泪交加,无法演奏。
安禄山示意左右胁迫他们,乐工雷海清非常生气,高举琵琶猛地摔在地上,跪地大哭道,“陛下,贱奴只愿听闻于您呀!如今没有了您,还能到哪儿寻觅知音哩?”
安禄山大怒,“大胆贱奴,竟然在朕的面前思恋故主!如若李唐皇帝那么厚待你,为何不带着你一起去往蜀地?”
“你们这些叛贼,粗鄙丑陋,哪里懂得什么是《霓裳羽衣曲》?”雷海清厉声斥责道。
“贱奴!朕原本爱惜你的才能,不忍杀戮,你竟敢妄言胡说,不得不死!”安禄山大叫一声,“来人,将贱奴捆绑在树上,朕要亲眼看看他的心是如何长的?”
左右叛贼一拥而上,将雷海清剁成肉泥。
消息传开,东西二京无人不在盛传安禄山和孙孝哲的残忍暴虐,更加思念李唐皇室。
不能不说,乐工雷海清思念李隆基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虽然晚年的李隆基缺少进取心,整日沉迷于酒色,贪图享乐,不理朝政,以至于李林甫和杨国忠两大奸臣先后独揽朝纲祸国殃民,干下了不少糊涂事;但是,李隆基的人设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开元年间的三十年盛世,基本上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鼎盛时期。
所以,李隆基在经过左藏库时,杨国忠向他请示,要不要一把火把府库中的奇珍异宝烧掉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说:“不要焚毁,留给叛贼,不然,叛贼一定会搜刮百姓更加厉害。”李隆基的话,有人觉得是虚妄之词,我觉得不是,应该是他深藏在心底的爱民怜民之心,再加上丢失大唐江山后的悔恨之情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复杂心情。
这种情形在西逃路上也多有体现。
玄宗一行人在经过渭水便桥后,杨国忠再次建议,“烧毁便桥,不让叛贼追来。”
“不可。我们这些人走了,黎民百姓也要逃命求生,我们不应该断绝他们的逃生之路。”玄宗再次否决了杨国忠自私自利的行为。
如果说,李隆基在左藏库之前说的话是虚情假意的话,那么如何理解玄宗此时此刻的这番言论哩?
站在保护玄宗安危的角度来理解,很显然,杨国忠的话无疑是正确的。正所谓过河拆桥嘛!只要玄宗一行人过去,焚毁便桥,叛军追来,也无法过河追杀,大大增加了玄宗逃脱叛军杀戮的可能性。
这个道理,玄宗难道不知?他当然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不仅装着自己,而且也装着黎民百姓。自己逃走了,大唐的子民如何逃生?李隆基心中一定充满了许多不舍和悔恨。
正因如此,在一行人走到咸阳望贤宫时,准备午膳的太监和县令都逃走了,大家都没有东西可吃。当杨国忠自掏腰包买来胡饼,献给他吃,玄宗竟然一口也不吃。看着一群皇孙争着抢着用手去抓拌着麦粒和豆子的粗米粥时,他竟然掩面哭泣。
此时的玄宗绝食而泣,绝对是真情实感,这是一个做了爷爷的人看到小孙子吃不饱饭时的正常心理。
后来,尚食坊做好了御膳,拿来给李隆基吃,他依旧是推让着先给跟随自己的人吃,然后才进食。并让将士们分散到附近不同的村落去讨饭吃,不能过度骚扰沿途百姓。
这些言行更是体现了玄宗心中装着百姓,一心为百姓着想,绝对没有任何矫情的成分。因为他知道,百姓们的日子过得都很苦,供应他们吃了,也许余下的日子就要全家人饿肚子。不能苦了沿途的百姓!
夜半时分,才走到金城县,县城中官员和百姓都逃走了,但是粮食和炊具还在,随从将士和人员才得以吃饱饭。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玄宗并没有过度骚扰百姓,只是百姓害怕逃走,才使用了他们的炊具,吃了他们的粮食。
一天下来,不少随从官员逃走,玄宗也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任由其逃走。看到从潼关逃出来的王思礼,玄宗也没有责怪他,而是让他代替哥舒翰担任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立刻赴镇收集散兵,准备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