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碰到珠子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再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炕上。
许平安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婴,正背对着她坐在炕上,哼着小曲哄小婴儿睡觉。“许平安,我睡多久了,三叔呢?”
许平安扭过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指了指外屋,小声说,“咱们三家大人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去虞城拜师呢。”
“拜师,你也去吗?”许瑶有些惊喜,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村呢,要是许平安和她一起就更好了。
“我都已经十二岁了,早过了年龄,但你岁数刚好达到仙门收徒的上限,可以试试呢。”
许平安慢慢把小婴儿放到炕上,轻轻拍着,三叔把三婶也叫来了,想商量一下谁带你去虞城呢。
许瑶轻轻摸着小婴儿的手,“小堂弟还这么小,三婶还得喂奶,这多不方便,要真想让我去,我可以带点银两去隔壁张叔家借个驴车自己去。”
“你自己?那可算了,再出个怪事,都没人回来报信。”许平安摇摇头。
“那你陪我去啊?!”许瑶一把握住许平安的手,是温热的。
“我…我恐怕是不行了。”许平安低着头嘴角漏出一丝苦笑。“娘说让我今年好好读书,争取参加一下童试。”
“也是,你都读了五年了,自信点去试试。”许瑶并没听出不妥,随机点了点头。
入夜三家一起吃完晚饭,小婴儿吱吱呀呀用小手指玩着许瑶左手的红色胎记,这个胎记像一条红绳一样在许瑶的手腕圈了一个圈。小婴儿玩的不亦乐乎。
许瑶的阿爹却去隔壁借了两辆驴车,大伯则是在一遍遍语重心长地教育许平安让他以后好好读书。
许瑶的娘亲和大伯母则是给他们收拾细软,只是奇怪的是这次是大伯母送她去虞城,而三婶带着婴儿送许平安去齐村读书,更奇怪的是今天晚上就要出发。
“阿娘你送我去好吗?”许瑶抱着母亲的胳臂哼哼唧唧地说着。
“小瑶,爹娘和你大伯身子骨太差了,经不起舟车劳顿,怕耽误你拜师,有你大伯母陪你我也放心。”杏子红了眼眶,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那娘明天走行吗?娘我舍不得你,你今晚就再抱瑶瑶睡一次吧。”许瑶糯糯的撒娇声,让杏子的内心防线瞬间崩塌。
“小瑶不闹,我们知道这消息太晚了,今晚走吧,难得青宗今年收徒,若是晚去错过,就太可惜了。”杏子满脸泪痕,却还是坚定地把许瑶送上了驴车。
虞城是一个仙凡混住的大城,离汶村并不是很远。大伯母驾着驴车跑了一整夜,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城。
两人找了一家破落的客栈住下,却没想到如此次等的小客栈竟然也人满为患。
好在店家是三叔狩猎的买家,和大伯母也认识,这才行了个方便,给了间柴房落脚。
这大清早店里人来人往,无不在讨论宗门收徒的事情。
许瑶却趁大伯母出门买东西的功夫抱着那本《山水异闻》和店小二打听起了奇货居。
“什么奇货居,没听说过呀,虞城肯定没有。”店小二十分肯定得说。
只是旁边一人听见顺便插了一嘴,“我倒是听过在极北的冰城有一个八角塔楼,那个地方倒是叫奇货居。”
极北?许瑶摇摇头,肯定不是了,估计是不出名的小店,于是谢过店小二准备回到柴房。
只是周围大声畅谈的声音不自觉的进了她的耳朵。
原来离这最近的仙宗是青霞宗,这宗门竟然以女修为主,为啥爹娘不让她去青霞宗呢?
原来那个青宗竟然是最远的,和虞城隔着两个洲,啧啧竟然还是个超级仙宗。
爹娘真看得起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呢。
许瑶边走边想刚到柴房门口,就看见大伯母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瞅到许瑶的瞬间就抓住她往客栈外面走去。
“青宗收徒快要结束了,我打听说今天中午就要走了,就在虞城南门,咱俩快点过去。”
两人到南门青宗收徒点,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小少年坐在椅子上,嘴里叼了根苇草,正闭目眼神。
“小仙人,我想问下这里是青宗收徒点么?”大伯母上前恭敬地问了句。
那少年睁开眼,随机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许瑶,“她要报名?”
大伯母点了点头。
少年起身冲着里屋大声喊道,“大师兄,又有人来报名啦。”
只见屋里潇洒走出一个翩翩公子哥,手里端了一个水晶球,文质彬彬地递给了许瑶,“姓名,年龄,哪里人呀?”
大伯母赶紧回答,“这是我侄女,有些腼腆,她叫许瑶,今年8岁,是齐村人。”
许瑶抱着水晶球,眨眼看着大伯母,虽然想说话,但还是一句没说。
那公子哥点点头,冲着许瑶说“双手抱住,屏气凝神。”
许瑶赶紧照做,瞬间水晶球里红霞四溢。
“奇了,小枫你能看出什么了?”公子哥扭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小师弟死死盯着这小姑娘手腕看。
公子哥弯下腰,顺着小师弟的目光看去,发现这霞光四溢的小姑娘手腕上有一圈红色的胎记。
“呵,又奇了!”
“大娘,这孩子身带红霞,又是天生金水灵根,是个好苗子,我们青宗收了。”
公子哥转身正想冲着那个妇人说一声恭喜,却没成想,那妇人看着水晶球的眼睛也直了。
“红霞,怎么…竟是红霞?”大伯母嘴里喃喃道,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这位公子哥听见了。
想到凡人可能没见识,公子哥带着几分授课育人的神态,轻轻拍了一下妇人。
“我们青宗的水晶球看得不是灵根,看得是这个人的气运,你这侄女身披红霞,虽不如那紫霞上等,但也算的上凤毛麟角的天赋选手了。放心我们青宗一定好好培养。”
“气运……”面前的妇人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也对,红霞也是气运。”
公子哥看着面前的妇人突然疯痴起来,吓了一跳,怎么,这妇人是欢喜过度?
只见眼前的妇人突然跪地抱着那个女娃娃失声痛哭,“孩子,是我们无能,是我们对不起你。”
大伯母看着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哽咽着说,“孩子,以后就要靠自己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许瑶看着水晶球里的红霞,眼里里含着泪,点了点头。她目送着大伯母离开,心里却明白大伯母为何失态。
这红霞不是她真正的气运。
大伯母我的气运本是什么样呢?
“大伯母!”许瑶把手中的水晶球递给一旁的少年,转身想跑出问个明白,却被身边的少年一把抓住。
“她走是对的,既然踏进了修仙路就回不去了。”
“可是,我……”许瑶话都没说完,就听见少年冷冷地声音“大师兄,你收的人,你管。”
“小妹妹,你是想告别么?”翩翩公子哥温柔地问道,许瑶点点头。
“人之常情,可这收徒点就我和师弟,要不等中午咱们收摊了再去?”
许瑶看着面前的公子哥,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可水晶球一点变化也没有,快到晌午,闲来之时这位大师兄热络亲切地给许瑶做了自我介绍。
“小师妹,我叫李清韵,这位是你的小师哥叫竹枫,青宗收徒不会大操大办,都是各峰主评缘分评实力收徒,以后呢,你就是云海峰云海道人的弟子了。”
翩翩公子哥说得头头是道,反遭那个叫竹枫小师哥一记白眼。
“师兄你那实力也不咋地啊,那白家的白绮罗不还是去了青霞宗?”
“嗐,失之交臂乃缘分未到,许瑶师妹才是我们的正缘啊!”
听着李清韵这感慨万千地话,竹枫又送出了一个大白眼,可是许瑶心里却暖暖的,她也觉得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喂,小丫头,你觉得我这个竹枫地名字好吗?”
那位白衣少年单手杵着下巴,一双黑眸略带淡漠地点缀在稚嫩而帅气的脸色,就那样突兀而平淡地张口问出,神色中还带了几分让许瑶看不懂的挑衅。
“好,好听呀,竹林枫叶很有意境啊?!”许瑶自是夸赞了一下,毕竟是自己新来的不想起冲突,而且这名字确实挺好听呀。
竹枫听完挑衅的神色里多了几分诧异,随机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上下大量了许瑶一番。
看得许瑶有些不好意思,随机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里莫名地胆怯,总感觉这个小男孩很奇怪,不好惹。
竹枫撇了撇嘴,摆了一张臭脸,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倒是善解人意的大师兄,赶紧缓和氛围,
“这臭小子是面子薄,不好意思了,我妹妹当年第一次见他嘲笑他他名字难听,说竹枫和马蜂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也没什么反应,今天听句夸奖倒是别扭了,呵呵。”
竹枫淡淡看了一眼大师兄“所以,师…兄,啥时候让你的亲妹妹,从青霞宗地卧底再变回我的二师姐啊?”
“嘿嘿,师弟你这话说的,她那是去交流学习,卧底嘿嘿只是顺便”,李清韵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讪讪一笑。
竹枫扭头对着徐瑶说道,“青宗每个峰地大师兄都是有业绩考核的,你知道为啥他突然来这收徒点么?就是因为他既没收到白绮罗还把自己妹妹搭进去了,没脸去见师父了,只能停留在青宗各个收徒点碰大运。”
李清韵抿嘴皱眉狠狠瞪了竹枫一眼。
竹枫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和许瑶说“进了修仙之路,可不要看谁面善说几句看似体己话就信以为真,不然你还不知他是男是女你就没了。”
”竹!枫!别以为我在外面不敢打你,你竟然敢把你那三寸不烂毒舌对付你大师姐!”
“大师姐?”许瑶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
怒火攻心地李清韵,话一出口瞬间觉得不对,赶紧捂上了嘴。
她虚心地看了看周围,还好,眼下快要收摊了,没有外人听见。
竹枫无语地叹了口气,顺势又回头对着许瑶说道“还有不要学她这一点就炸地脾气,一看就缺脑子,遇见事还不知道被谁牵鼻子走。”
“竹枫,你这可算是熬出头了,不是咱们峰门最小了是吧,挺会摆师兄派头啊,上来拿我当反面教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清韵伸手刚想提溜起这小子,却突然听见屋内苍钟敲起了晌午地钟声。
李清韵顺势直起身子,双手叉腰,一扫被小师弟讽刺的怒火,心情大好地说了一句,“终于到点了,收摊!”
竹枫轻笑,“大师姐这点我还是欣赏的,到点收摊喽!”
许瑶看着竹枫刚刚一副状腔做派瞬间变得活泼开朗,有些难以适应,真是一个古怪少年。
正事要紧许瑶拽了拽李清韵的衣袖说,“师兄我想去趟客栈。”
三人到了客栈和店小二一打听,得知大伯母大早上送了许瑶就回去了,估摸现在已经到家了。
“诶呀,这就麻烦了师妹,我们要启程回宗门了,青宗虽没收徒典礼,但内门弟子拜师还是有个正事仪式的,去晚了师妹你就只能在自个峰拜师了。”
“师兄就半天。”许瑶祈求着。
“师妹你村是齐村么?”李清韵想了想,温和地说,“要是不远倒也可以去。”
听到这话许瑶身形一震,大伯母没有说出真实的村名,虽不知道原因,但其中避讳之意也已经很明显了。
“算了,大师兄,就算回了村子,可能也看不见大伯母了,她应该是着急去旁村的书塾陪许平安伴读了,我们走吧。”
许瑶微微一笑,想到许平安以后若真能当个一官半宰可能家里人的日子就好过了,心里也一下宽松了。
但竹枫少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许平安?青梅竹马?”
许瑶正视怪人少年,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却被下一句话问得面红耳赤。
少年问,“怎么,想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