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杏端着茶水的手一顿,这声音婉转如鸟雀,轻盈似荷风,入耳只觉清亮干净。
还未转身,女子身上淡雅的熏香先飘来,绛紫色裙摆落在李红杏跟前,竟是南如萱口中的知府小姐,柳如烟。
若说骆廷玉是莲台佛,那这位柳小姐更像是位九天神女,端庄矜持,眉目如冷月,神色却无官家小姐的高傲不屑,有的只是对李红杏淡淡的新奇。
方才听南如萱之语,这女子和那玉面小佛君似有结亲的之意,李红杏不由的想:两个寡淡性格凑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趣吗?
开口不露半点情绪,很是尊敬,“不过寻常花香,柳小姐若是有意,我愿奉上。若能让柳小姐对芳香阁的香点评一二,也是我芳香阁之幸。”
“你,认得我?”柳如烟眨眨眼,自觉未曾见过李红杏,这般秾丽的女子见过她不会忘记。
李红杏唇畔勾起一抹笑,“我不识得柳小姐,但我闻出柳小姐身上的香,那是枕荷邑香铺只供给知府小姐的香。”她靠在桌边撑着脸颊,眉目多情又妩媚,“这于我,可不难猜。”
眼前的女子似一只自在慵懒的大白狐狸,对她的态度恭敬却并不怯,在这人身边,柳如烟觉得好似那些束缚框架一瞬坍塌,格外舒心。
她眼底隐隐露了点笑意,“那我可得去这芳香阁好好赏鉴一番,瞧瞧李掌柜这香是有何种妙处。”
“小姐,骆老太太来了。”亭外来了一位丫鬟,举止谨慎轻巧,垂头低声道。
“嗯。”柳如烟微微颔首,“我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李红杏起身含笑行礼道别,非闺阁女子般笑不露齿,行不动裙,而自有一番随性:“那芳香阁便静候柳小姐。”
待她们一行人走后,南如萱眯着眼对李红杏打趣道:“看来日后我寻你制香,帖子都要递不上喽。”
前有要求极高的骆廷玉对李红杏当众赞赏,后有向来冷淡的知府小姐主动前来结交,以后李红杏这芳香阁怕是要人声鼎沸。
李红杏眼波流转嗔了南如萱一眼:“少来,南夫人要是大驾光临我芳香阁,我这就是丢去别人的单子也要给你先做出来!”
“我也要我也要!”天依岚在一旁撒娇。
“那是自然,怎么会少了咱们天妹妹呢,美人当得用好香。”李红杏摸摸天依岚白嫩圆润小脸蛋。
南如萱噗嗤一笑,拿起团扇虚虚点了点她:“你这张嘴,还真是做生意的料。我所言可句句属实,今日这赏樱会你可真是来对了。”
李红杏扬眉,笑的肆意:“那就借您吉言了!”
果不其然,后续宴会里,有不少女子悄悄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来李红杏这打探,有意在沛公想知道她与骆廷玉关系的,也有不少是来询问芳香阁。
既然人家都给了柳枝,李红杏当然不会放过搭桥的契机。借着那两位贵人好好扬了一波芳香阁名声,听着女子们私下谈论芳香阁,她们笑的两眼放光。
归途的马车上,杨佩兰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那是给知府小姐的香?”
强撑着身子招揽一日生意,李红杏有些晕眩,躺在杨佩兰腿上享受她的摁压,低声道:“早前让钱小二去查的消息。不过我只知香铺出售那香的味道,加之方才南夫人提及这位知府小姐,这才对上。”
李红杏提出由香认识人,也是为了向那知府小姐展示她的能耐,好引得她兴趣,不论以后柳如烟是否喜欢芳香阁的香,李红杏都得到与其他香铺一争高下的机会。
若是她喜欢,日后芳香阁未来可期。
“今日之行,收获颇丰。”李红杏咧开嘴笑,脸色却很苍白,看的杨佩兰担忧不已,她默默为李红杏按摩,道:
“你回去好好休息,库中花露数目尚可,万万不可再熬夜制香。”
“嗯,我晓得。”
白日里明明是个艳阳天,半夜却刮起大风,暴雨打的木窗劈啪作响,一袭惊雷唤醒睡得不甚安稳的李红杏。
她捂着脑昏沉发烫的脑袋坐起身,靠着床头休憩许久才起身关窗。合上窗,霎时阵阵渗入肌肤的寒凉消失。
许是发热了,心口沉沉压的她喘不上气,思绪混乱不清,右眼跳个不停,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次雨夜被绑,也是这般。
可芳香阁之事一切顺利,她会有什么事?
那个周棠?
不尽然,她应不敢在骆廷玉警告下造事。
忽的一点朱砂痣在李红杏眼前掠过,她身形一滞,喃喃道:
“阿鹤……”
此前未曾想起他,近日那人身影却频频徘徊于心头,看来她得派个生面孔去陈水镇寻岳瑶瑶一探究竟。
-
“嗯!”一声克制的闷哼。
何逸之顿时收回上药的手,歉意道:“云兄,是我下手太重吗?”
背对着他,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云连鹤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无需忧心。
云连鹤背后的刀伤足足有十寸,一直延伸至脊骨尾部,生生劈裂这樽玉,留下无法修补的裂痕。
翻开的刀口因伤药刺激止不住的抽动,可云连鹤只在偶尔发出一声闷哼,其余皆是平静以待。
这伤比起那日他与父亲刚赶去小院找到他时好了不少。
然时隔多日,何逸之任旧无法忘记那夜,杀手尸体横陈四周,云连鹤默立雨中,青衣染红衣,雨水与血水浸染整个院子的景象。
他与父亲都未曾料到,云连鹤的反抗会如此暴戾狠辣,堪称残忍。顶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刀伤,接连杀了来犯的三人,仅靠一把斧头。
雨水掩盖不住血腥气,而云连鹤却如痴如醉。
反而他们更像是擅自闯入的外人,扰了他的兴,被毫无感情的凝了一眼。
诡异、阴郁。
何逸之和父亲怔愣原地,久久没敢命人上前,直至人因伤在身体力不支晕去,他才听见父亲低声喃喃一句:“和当年的圣上一模一样……”
何逸之这一瞬才恍然大悟,云连鹤竟然是他姑姑的孩子!那个传闻中早早离世小太子,表兄闻栖鹤。
“嗯?”云连鹤等了许久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回头扫了一眼发呆的何逸之。
何逸之回过神,“噢噢,我马上。”为了减轻云连鹤痛苦,加快动作为他包扎。
云连鹤凝着手中一个小物件,这是他从那些杀手身上取下的,似乎是他们的从属标记,边缘平滑,做工精致,内里小小刻了一只鹰,非普通人能使用。
若他此前猜测无误,那么他的存在,唯一能影响的只有一位。
“云兄,好了。”
云连鹤收起东西起身穿衣。
“方才在想什么?”云连鹤漫不经心的绑扎腰带,眼神却没错过何逸之的表情。
何逸之也不知这身世现在是否合适告知于他,讪讪道:“没什么……”他掐掐衣袖,忽而想起什么道:“云兄伤重,不日还需参加科考,来回奔波不利于休养,不如我先去接云嫂嫂来?”
云连鹤有一瞬心动,但想起李红杏那夜红着脸期盼的娇俏,他摇了摇头,“不用,来日我亲自去。”
“但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但说无妨。”
云连鹤从茶案取来一个小包裹和信封递给何逸之:“帮我把这些东西寄送给她。”
因此次暗杀,何青山希望他能科考前暂时呆在何府别出去,保不齐那些人有下回。
何逸之也明白父亲的用意,他接过东西,他还没见过这嫂嫂呢,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寄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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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麻烦,不如我亲自去,回来得快还能带来嫂嫂的消息。”
云连鹤淡淡的瞧了一眼何逸之,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才开口:“好,有劳。”似想到什么眼底浮现一丝暖意,“她性温柔胆子不大,你莫要吓到她。”
何逸之察觉他一瞬柔和下来的面色,促狭一笑:“放心,我定当恭恭敬敬,把云嫂嫂当菩萨供着!”
“若她问起,不要提及我受伤的事。”
“好!我这就动身出发,早去早回。”
何逸之拿起东西就走,他对这位让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云连鹤牵肠挂肚的女子格外好奇,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了。
“哎呦,爹!”
“老爷!”
“慌慌张张做什么!”何青山被儿子撞的一个踉跄,幸好被身后的常晋扶住,斥道:“什么时候能学学鹤儿的行事稳重!”
“我这不是急着去给表……云兄送东西嘛……”
何青山瞪了一眼。
“何大人莫生气,是我托逸之办事。”云连鹤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依然带着几分虚弱。
“鹤儿,伤势可还好?”
云连鹤出来,拱手行礼:“好多了,多谢何大人关心。”
何青山一步上前扶起他未低下的身子,温和道:“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都说了唤作舅舅便是。”余光瞥见何逸之抱着个包裹站在一旁,眉头一皱:“这是要去何处?”
云连鹤浅浅一笑,“许久未给家里寄信,怕内子担忧,托逸之为我报个平安。”
内子。
何青山这才想起云连鹤他已成亲,可他的身份,寻常女子恐难……
“那你赶紧去,记得多带些礼!”他抬手挥挥,将何逸之赶走。
让云连鹤坐下,定定看着眼前少年,仅仅只是换了一身用料尚可的衣裳,整个人矜贵的气质已经掩盖不住,隐隐的压迫感和当年尚年幼的圣上几乎一样。
何青山斟酌道:“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一些自己的身世了。”
云连鹤平静点头。
望着那双和何姝云一样的双眸,何青山甚是感伤,遗憾道:“当年宫里一场大火,淑皇后……也就是你的母后被困火中离世,而你也在那场大火中‘逝去’。”
“我接连几夜寻找罪证不得,却察觉你并未……带走你的是一位和皇后并无交集的陌生老宫女,可我与圣上翻遍整个都城都无她与你的一丝踪迹。”
何青山叹了口气,“圣上为隐藏你被带走的消息,不得不将宫中那具孩童尸体当做是你,宣告天下太子身亡,但暗中与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去岁,派去陈水镇的人也与你擦肩而过,哎。”那是他们离云连鹤最近的一回。
谁也没想到,最终找到云连鹤的竟然是自己那不靠谱的儿子,这对表兄弟倒是有缘。
云连鹤安静的听着,指尖轻叩案面:“可知是何人纵火?”
何青山摇了摇头,这是悬案,至今未知是谁下的手。但他和圣上疑心纵火之人是受玉妃和他背后的玉家所安排,只是苦于无证。
看着云连鹤苍白的脸,恍惚间好似那个温柔着抚摸肚子的何姝云又坐在眼前,何青山强忍下鼻尖酸意,“当年你母亲在你出生前为你取了名字,托我寻人定了这枚玉佩,只可惜没来及给你就……”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用手帕包的极其仔细,玉表面的纹路光滑温润,一看就知被人经常放于手中摩挲。
云连鹤接过,垂眸看着那上面刻的小鹤以及“闻栖鹤”三个小字,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握紧。
突然问道:“舅舅可知谁会刻鹰符?”
何青山听到这声舅舅先是一愣,嘴角还未扬起神情骤然冷沉:“你怎知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