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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春在楼中

作者:平桥步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楼映雪还没说话,许淑先悠悠道:“报他名字估计得被追着打一路。”


    宗允年赞许地点点头,深有同感:“不如遇见事了直接说我们也是来找玉衡寻仇的,说不定还能遇见志同道合之人。”


    章遇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狠。”


    宗允年抱拳:“谬赞谬赞。”


    松风泽是舟水渡周边最大的市镇,交错纵横的水道上,行着缀满鲜花的客船。街道也是行人如织,春色正好,大街小巷都满是挎着小篮叫卖的姑娘,叫卖声脆生生的,如刚出水的菱角。


    “茉莉手串——”


    宗允年:“买!”


    “槐花糕——”


    宗允年:“买!”


    “鸡头米——新鲜的鸡头米——姑娘来一个不?”


    宗允年:“买!”


    章遇忍不住了:“你是来解决悬案的,还是来采购的?”


    他可是看着宗允年还算靠谱才跟过来的,早知道宗允年也不靠谱,他就不来了。


    宗允年:“都是。借点钱?”


    章遇捂紧了自己的钱袋,任凭宗允年冲他摊手。


    忽而一个素色的钱袋悬在了宗允年面前,楼映雪笑着说:“用我的吧。”


    宗允年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不用你的。”


    “用!怎么不用!有人借钱还不用?”似是怕宗允年找自己借钱,章遇忙抢过楼映雪的钱袋放到宗允年手中:“沉甸甸的,他这攒了不少钱呢!”


    宗允年只好接下了,她对楼映雪说:“等我下个月发月例了还你。”


    楼映雪好像并不在意宗允年打算什么时候还他,笑了笑说:“好。”


    前方是个足有五六层高的雕花楼,门口挂着“春在楼”三个大字,门口来人络绎不绝,可以说是踏破了门槛。


    小二看见他们四人站在门口,忙过来招呼他们:“客官是外乡过来的吧?我们春在楼可是整个松风泽最大的酒楼,来来往往的客人,谁不想来春在楼看一看呢。”


    宗允年大步要进去,在将将要踏入门槛之时,被楼映雪拉住了,楼映雪给宗允年指了指门口另一处。


    那是一处告示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大红底的寻人启事。寻常镇子都是在市场门口贴的,此处却在酒楼门口贴,可见此处酒楼确实生意极好。


    楼映雪皱眉道:“都是寻妻启事。”


    他摘下最新的一张启事,大红底纸上还洇着新鲜的墨,是男人用自己的口吻写道:“李翠花你回来吧,我和家里孩子三天没饭吃了。”


    楼映雪又皱着眉将启事贴了回去。


    松风泽一案,就是关于当地百姓频频失踪一事的。这失踪得很是吊诡,先是妻子失踪,丈夫去寻,然后枉死。


    几十户的百姓,皆是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滔天的阴影,笼罩在松风泽的上空,不知何时会倾斜下来,将某门某户歌舞升平的表象戳破。


    他们猜测,是一个能蛊惑人心的妖。


    但舟水渡之前不是没有派出过弟子去探查,不是找不到那个妖,就是和这百姓里面的丈夫一样,第二天被人发现枉死。


    久而久之,这案没有进展,也就成了一桩悬案,被挂在了芳菲宴的第一层玉牌,不允许寻常弟子沾手。


    章遇催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俩别在后面说小话了,先吃饭成不成?”


    许淑轻啧了一声:“就知道吃。”


    春在楼是个酒家,但一楼琳琅满目挂满了各种珠饰金钗,珍奇万物,宗允年极北极寒之地生人,哪里见过如此鱼米富贵之乡,当即被绊住了脚步。


    那支金钗上雕了个振翅高飞的凤凰,那枚玉佩上居然是个小人,那颗珍珠可真大,足足有拳头大小。


    宗允年脑子里只有两句话循环往复:


    好漂亮。好贵。好漂亮。好贵。好漂亮。好贵。


    最终宗允年的目光落在了两枚簪子上。一枚是简单的素玉钗,却简洁大方,明显是大师手笔,一枚则是反复的金饰,缀满了红宝石。


    宗允年掂了掂楼映雪的钱袋,估摸着只能买一支。


    她的目光在两支簪子中来回游移,久久选不出要哪一支。


    楼映雪却摘下手腕上的玉环,搁在了台面上:“先押在此处,改日我再来赎。”


    玉环润泽通透,饶是宗允年这般不识货之人,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宗允年忙把玉环抢回来:“不行!”


    楼映雪说:“没事,一个小玩意。”


    宗允年瞪他:“不行!”


    楼映雪无奈道:“只是押在这里,又不是不能换回来了。”


    “行了行了。”一直在旁没说话的许淑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他冲小二远处身后站着的掌柜颔首,“把刚才这位姑娘看过的所有东西,全包起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宗允年傻了,心里估摸着把他们四个卖了,都买不起这些小玩意。


    章遇甚至抱起剑就想跑:“那个……等会要卖身的话,别带上我啊!”


    楼映雪已经开始思考从今天开始一日做三个门令多久能买下这些东西,最终得出了五百万年的荒谬结论。


    小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在原地。掌柜的却快步从远处走了过来,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随后,掌柜恭敬转向许淑:“这就给您装起来。”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许淑从容解释:“春在楼是我的产业。”


    章遇安心地放下剑:“兄弟你不厚道啊,现在才告诉我。”


    宗允年:“你不早说。”


    刚才她连逃跑路线都想好了。


    宗允年喜滋滋地提着大包小包,和一行人被掌柜请到了春在楼最高层的阁楼上。与底层纸醉金迷的装饰不同,这个顶层的小阁楼颇为风雅,地方虽小,屏风文竹,墨迹纸砚一应俱全。


    许淑解释道:“我不常来松风泽,所以此处显得冷清了些。”


    章遇喜滋滋地拿着笔,沿着偌大的一张菜单,将每一道菜都勾了一遍,一边勾,一边还道:“有钱的感觉真好。”


    宗允年则在感叹顶层风光无限,将整座春在楼尽收眼底,揪住楼映雪不放,就让他陪着她看楼下南北行客,络绎不绝。


    没有一个人在听许淑说话。


    许淑无奈地扶额。


    宗允年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咦”了一声,招手喊来许淑:“这是什么?”


    一楼的正中不像其他的酒楼摆满客席,反倒是放了一面巨大的白玉高墙,将整个春在楼割成两半。对着大门的一半对所有路过之人开放,背对大门的一半则只有花了钱的食客才能进,外头的日光被白玉高墙遮蔽,终日点着不可计数的灯笼,灯光之下尽是遛犬斗鸡的纨绔之徒。


    那白玉高墙上还密密麻麻写着字,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会进来摸一下白玉墙,以求一个好兆头。即使从顶楼也可以看到,“财”“寿”“功名”“利禄”等字都被摸得反光,快要模糊得看不清了。


    许淑点点头:“不错,上面正是本人手迹。”


    依旧无人在意,章遇仍在点菜,宗允年飞快转过身,继续研究那面白玉墙。


    只有楼映雪为了不驳他的面子,很是客气地道:“哇,好厉害。”


    这毫无起伏的语气甚至一度让许淑以为楼映雪在嘲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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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玉高墙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面色哀戚,愣愣地仰头看着白玉高墙。他眼角的纹路并不算深,看起来年纪不算特别长,但头发满是花白。


    中年男人在求名求利拥挤的人群中,颤抖地踮起脚,手掌抚上了那个鲜少有人碰触,字形依旧清晰的“妻”字。而后,他眼眶中滚出两行硕大的泪,哀凄之声在热闹的嘈杂声中格格不入。


    宗允年皱起了眉,这男人让她觉得怪怪的。


    掌柜的也明显认识那个中年男人,跟宗允年解释道:“那是王长贵,是个秀才,他和他妻子本不是松风泽人,好像是那个地方的千金小姐,两个人一起私奔来此的。虽然王长贵三十好几了也没什么建树,但两个人恩爱得很。”


    掌柜的面色忽然变得哀愁了起来:“不过最近他妻子好像失踪了,所以他天天来春在楼哭,我也不好拦着他,毕竟城内人都知道他两感情好。”


    “这不,刚在门口告示栏贴了寻妻启事呢!”


    宗允年和楼映雪对视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许淑看了他两一眼,立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章遇还在美滋滋地点菜,就被宗允年提着领子:“走!”


    章遇:“喂,饭还没吃呢!”


    这下轮到宗允年忍不了了:“就知道吃!”


    中年男人从春在楼出来之后,又去了市集,市集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中年男人背着手,抻着脖子东瞧西瞧,时不时拣起一件指点几句,就是不买。


    他是逛轻松了,跟踪的四人是烦了。


    章遇忍不住抱怨说:“妻子失踪了还有闲心逛市集,我都说他准有问题。”


    许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得了吧,你刚才明明一直在点菜,根本没注意到他。”


    宗允年:“跟踪好累,能不能直接把人绑起来揍一顿然后问话。”


    楼映雪:“跟踪一事,你应该熟能生巧了才是。”


    宗允年:?


    楼映雪又笑她!


    直到日暮之时,王长贵才买了一枚女人用的手镯,回了家。那是一间破败的黄泥土屋,上面铺着陈旧的茅草。


    屋里空荡荡的,院子里堆着晒了一半的稻谷,松风泽一带多雨,院子里的稻谷长了霉,男人视若无睹地踩了过去。


    一只跛脚黄狗在稻谷堆旁啃着稻草,细碎的稻草末全都杂乱地粘在嘴上,看见男人回来,黄狗冲到男人的脚边,曲起上肢要去咬男人手中红布包好的手镯,尾巴一摇一摇。


    那个男人淬出一口唾沫,将手镯放回衣襟里:“就知道吃。”


    似乎还觉得不解气,男人又补了一脚,狠狠踹在那黄狗的屁股上。黄狗“嗷呜”叫了一声,在地上痛得跳起来。


    中年男人又恶狠狠地骂了声:“狗东西,还敢怕痛。”


    宗允年啧了声:“章遇,这狗比你还惨。”


    章遇怒:“你把小爷和谁比呢!”


    男人摇摇晃晃地回到屋内,鞋也不脱,衣服也不换,直接躺在了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玩意的床上。


    宗允年他们在隐蔽处躲了半天,躲到星星都升起来,月亮挂上枝头。


    宗允年:“要不走吧,看他睡觉有什么意思。”


    她伸了个懒腰,就要翻上墙,忽而见院子里的阴影处忽然走出一个瘦削的少年,走路一瘸一拐的,加之单薄得如纸片一般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飞。


    夜色中,少年的瞳孔泛出黄色。


    妖气森森的。


    他们本藏在屋檐上的视角盲区,不易发现,少年却径直向他们的方向走来,在离他们三尺之处停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歪头道:“你们,是来请我吃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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