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王上那是被迷了心窍!”老太傅猛地拍了下大腿。他那把老骨头是不经打的,一入冬更是全身上下都疼,在场的几个臣子看着眼皮子都是一跳,生怕他给自己拍出个好歹来。
“对啊,对啊!这等心狠手辣不尊礼法之人就该处决!那可是我魏国二十万的精锐!”
“是啊,他江识楚死不足惜!”
几个大臣聚在太傅府内商讨,说道激情处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很不得现在就冲进宫内死谏。
老太傅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情绪上头的快退得也快,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捋了把花白的胡须,慢慢道:“晚些的时候我去宫内探探。”
这几位明显是自己不敢进宫拿自己当筏子呢。
不过太傅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长吁短叹地走了。
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太傅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望着屋檐上还没有消融的冰碴子喃喃自语:“难道真就是个灾年?”
他伸出苍老的手,竹子上残留的雪正好飘落到他的手上,太傅只感觉手上一凉赶紧收了回来,半晌才开口道:“不管天灾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
到了傍晚,宫侍们将膳食送了进来,江识楚看着摆了一桌的饭食,又看了看很快就步伐有序走出去的宫侍,回头又看了宁望一眼随口问道:“王上为何不让宫侍服侍左右?”
宁望将江识楚按下坐下不回答,反而说道:“赵国来的厨子,怕不和你口味特意找来的。”
江识楚也没再问,他看了眼,确实是赵国常见的菜式,赵国尚咸,魏国却尚辣,这魏国的菜他确实吃不习惯。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只是他那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就被宁望掐住了下巴强制抬起头来,宁望轻笑一声:“我也来尝尝。”说罢他直接吻了上去,掠夺着江识楚口腔内的那点味道。
江识楚瞪大了双眼,心中暗骂,宁望是不是有什么病!?
良久,宁望才终于松开来了,开口就说道:“现在阿楚知道为什么孤让侍从出去了吗?”
江识楚:……
他面上并未显露,笑了笑,擦干了嘴角残留的水渍,喘了口气,扶了扶额头:“臣今夜可要侍君?”
宁望摸了摸江识楚的额头,沉思了一会:“不用,你好好养病吧。”他似乎还真的想过今夜再来一回,只是还是顾忌着江识楚的身体。
不急在这一时。
门外,徐安突然喊道:“王上,太傅求见。”
虽然宁望早就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但是太傅不是其他人,他入宫闱早就不需要任何通报。
宁望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嘶了一声,思考了片刻还是走了内殿。
太傅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江识楚在宁望走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撑着头,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习武之人的耳力本就异于常人,他江识楚现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这种基本功还是没有丧失。
而且看样子宁望倒是也没想瞒着他。
“王上,您留着那赵国的公子做什么?”老太傅颤颤巍巍地说着,他的手扶着墙,看上去已是老态龙钟。
这位老太傅在宁望还是个幼儿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甚至亲自编写书籍教导,说宁望是他一手教养大的都不过分。
“孤……不过是留着玩玩罢了。”宁望眼神瞥到了一遍边,他这话不仅是说给老太傅听得还是说给江识楚听的。
反正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就好了,先应付应付太傅,之后再像江识楚解释吧……
宁望如此想到。
帷帘后的江识楚心下一沉,果然宁望就是看上了他这张脸。这张脸可真是值钱呢,血海深仇都能让自己活下来。
“哎,我倒不是不相信王上,只是这等血海深仇怕是群臣都不愿意。”老太傅叹了一口气。
宁望却是轻笑了一声:“长绥一战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他江识楚肯定也是得到了赵王的命令,不然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人既然都死了,那还不如将心思都放在问赵国要赔偿上面。”
这话确实在理,人死了也不可能回来,现在最好的就是拿这二十万将士咬着不放,多要赔偿。
世家大族从来视平民百姓如草芥,太傅亦是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死了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战折了他们魏国的脸面。
“太傅,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孤会处理好的。”宁望又说道。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老太傅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由宫侍们搀扶着出去了。
宁望目送太傅离开,一回头正好看到出来的江识楚。
江识楚先开口:“王上,臣想在后院里赏雪,臣早就听闻魏国难得下雪,倒是不知道和赵国的有什么区别?”
他对于刚刚听到的绝口不提,而是问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美人含笑,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宁望也是。
他也笑了,对着江识楚说道:“前些日子正好有人献上了件孔雀翎大氅,流光溢彩,孤正愁没人能配得上它,爱卿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一直有人守在殿外,徐安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虽说王上是命令他们不能进来更不能听里面的动静,可是这毕竟不是在内殿说的。
徐安服侍宁望多年,心思活络,立刻就叫人将偏殿的那件大氅给取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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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望看着眼前的美人,只感觉没白负了这件衣裳,江识楚披上如同孔雀仙君下了凡,倒是真真一幅谪仙的气度。
宁望将人环抱起来,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吧,孤同阿楚一同去赏雪。”
江识楚只能笑笑应下,他现在只是个任人摆弄的玩物罢了。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提出要求呢?
他任由宁望揽着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院中早已是一派银装素裹,风吹过,捎下来几片雪花落在江识楚的脸上,很快就消融了,越发显得他皮肤白皙,似乎比那瓷器都要白一些。
江识楚受了风,脸上被冻得浮现出一抹红,似是云蒸雾霞。他垂下眼睑,这地方他来的时候就一直留意着,如今也不过是为了确定方位。一般来说帝王的寝殿多位于东边,意为紫气东来。这魏国的自然也不意外。
他倒是奇怪为什么里面没有宫侍,原来都在外面候着,江识楚余光一撇,心里估摸着这里大概有宫女太监约莫百余人,门口更是守着好几个侍卫,只怕是要跑出去有些难度,也不知道宁望会不会让他出去……
他正在思考着,入了神的功夫突然感觉耳畔一凉,江识楚下意识地伸手,却被宁望握住。
“孤倒是觉得,这院中的梅花开得没有阿楚艳丽。”宁望笑着,将江识楚的手握在掌中仔细摩挲着,他簪了枝梅在江识楚的耳边。
随后宁望开口说道:“孤刚刚……是骗太傅的,阿楚不要当真。”
宁望像是在解释,说得很认真。
江识楚仔细地听着,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吹了会儿风开口说道:“臣想回去了,外面太冷了。”他说着率先走进了寝殿。
至于那朵梅花,本来簪得就不是很牢固,稍微动了动就落了下来,碾落在雪地里,江识楚看都没看一眼。
宁望倒是也没说什么。
美人不服气是肯定的,关键要看他怎么驯服这只外表艳丽的猛兽。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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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傅当然不会全信宁望的话,他是自己一手教大的,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动了真感情。
老太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吩咐下人架着车驶向了长武君府。他说了既然没用,就找个有用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让人活着就行了,他老了,手拿不动刀了,就去找一个能拿得动刀的。
此时的府内,谢爻望着手中早就冷了的茶,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老东西应该要来找他的。
谢爻轻笑一声,就算魏王要保他江识楚又如何?他那二十万将士的命又有谁能保?江识楚一定要用血来祭典他的仇,但是他也不愿意当这把刀。
“将军,老太傅来了。”下人的通报声传来,谢爻放下手上的茶盏立刻换上了一幅惊讶的表情。
“快请太傅进来!”他说道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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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识楚想进去却在门口突然被宁望横抱起来,他低头凑在江识楚的耳朵,吹了口气,说道:“快入夜了,阿楚要不去梳洗一番吧。”耳边被吹着热风,江识楚只感觉痒痒的。
江识楚倒是没有推诿,他甚至还主动环上了宁望的脖子,气吐如兰:“全凭陛下安排。”
宁望抱着江识楚一直走到一处偏殿,他脚步轻盈,抱着这么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走了一路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吃力,江识楚看着天边的那一轮圆日落入长河,分辨着方位。
这是一处温泉宫殿,整片的白玉砌成的石阶,几片水面隔开,中间还用屏风纱缦隔开来,隐隐绰绰间水面氤氲。
江识楚甚至感觉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脚踩在地面上,刚想脱了外衣直接下水就见宁望将他拦住。
“等等。”说着就有几个宫侍抬着个浴桶进来。那水是绿色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浮沫,似乎还残留着药渣。不过在这个水雾弥漫的环境下看不清楚。
江识楚一靠近就闻到那股药味,冲得他眉头一紧。
“先泡这个。”他说着就想按着江识楚下水。
江识楚看了眼水面,心中了然,这是药浴。
他不知道宁望打的什么心思,只知道要是想杀他断然不会留到现在,所以……还是想折磨他吗?
这莫不是什么助兴的药?
江识楚倒是没有犹豫,他莞尔一笑,随即缓缓抬脚进去,只是皮肤一接触到水面他突然像是被电了一般地顿住,瞳孔放大,随即是飞快地想要将脚伸回来,只是这个时候宁望按着他的肩膀,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江识楚整个人都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