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敌国质子后》 第1章 入魏 魏国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甚至赶在燕国前下了场雪,近几天也总是有厚重的云压着天空。 对于此等恶劣的天气,百姓们纷纷猜测这是否是某种凶兆。 不过今年最只得庆幸的就是王上亲自带兵打败了赵国,长了士气。 常孟今日照常带着一车碳进都城售卖,忙活了半天,等到买完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拿起自家带的饼子,想着今年天气冷,碳卖的好,等到开春了再去做点体力活,娶媳妇的银钱就能攒个七七八八来了。 他坐在地上却看到百姓们纷纷聚到城门口。 常孟疑惑不解,于是和身边买胭脂的卖货郎打听着情况。 “诶,今天这是怎么了?”常孟看上去憨厚老实,卖货郎见没有生意也乐得和人聊天:“这是赵国来人送岁礼了。” “赵国……”他底喃出声。 “就是那个杀我二十万将士的赵国!”卖货郎在都城多年,消息自然比庄稼汉了解的多:“今年三月份的时候,赵国那个什么公子俘虏了咱们二十万的将士,竟是下令让人全杀了,我那三舅姥姥的儿子就是这么死的!” “砰——”的一声,卖货郎砸下手中的货筐,常孟被吓了一大跳。 国恨家仇下,卖货郎的情绪逐渐高昂,愤恨之意溢于言表。孟常虽然大字都不识一个但是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他也逐渐愤怒:“要我说就该把下令的那个公子处死!” “没错!今日不仅送来岁礼,同时也送来了质子!就是那个什么五公子!”卖货郎的话音逐渐被周围百姓的声音掩盖。 是赵国的使臣进都城了。 “呜呜——”几声悲鸣的号角声之后是一车队。 赵国最好面子,即使是这种情况下都要给自己做够的体面,不过迎接他们的除了魏国象征性的几个官员剩下的就是百姓的谩骂声。 不知是谁带头扔了个臭鸡蛋,情况一下子变得不可控制起来,“我呸,还我儿子!”“我儿才二十啊,都定了亲啊!”“可怜我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几道哭喊声混合着各种腥臭味一股脑地都扔向了赵国的马车,前面吹奏的几个礼官先遭了殃,但是出来迎接的魏国使臣也不管,甚至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血海深仇,杀子杀父,魏国人早就容不下任何赵国人了。 那一战要不是魏国地处富饶,人口兴旺早就没有任何回击的能力,多少妻离子散,多少血泪,百姓们恨不得当场见赵国的使臣抽皮扒骨,生啖血肉。 众人乌泱泱地聚在城门口,赵国使臣们躲避不及都缩在马车内不敢出去,就在这时,为首的辆马车内突然伸出了双白净的手,那手如青葱,骨节分明,秀气中又有着几分凌厉,好似从画中出来的一般。 围得最近的百姓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乱世尤爱美人,百姓们没有精神寄托就只能看中这些虚的。 即使是隔着血仇也是如此。 江识楚轻轻拂开眼前那薄的几乎挡不住任何风雪的卷帘,他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容易遇到刺杀的,不过魏国估计是看不上他们这些降臣,这一路上倒是走得太平。 “这赵国五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周围的百姓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知何时前去觐见王上?”江识楚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魏国迎接的使臣脸上。 “恶鬼!”“杀人魔!”百姓们反应过来,继续谩骂着,扔着手上的腌臜物。 江识楚倒是也不躲,就这么任由着他们丢着,衣服头发上都沾染了些污秽,甚至不知道是谁扔了把刀,堪堪带着风雪檫过他的脸庞,留下道惹人注目的血痕。许是看着百姓们越闹越大,使臣才开口制止—— 为首那个胖胖的,有着一双惹人注意招风耳的官员轻咳了声:“咳,王上命我等带五公子去殿内等候。”说着还得附近观望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们围了上来身上的甲胄呼呼作响,尖锐的矛亮了起来,霎时寒光四现,百姓这才恨恨地作鸟兽散了。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风混着雪雨擦过脸庞,刺骨的寒意。 江识楚垂下眼眸,摸着自己脸上刚被划出来的伤口,随手擦了擦,几滴血留在了他手上,红得刺眼,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这屈辱才哪到哪?等到了魏王宫才真正有他受的。 “五公子来吧。”官员眯起了眼睛,凛冽的风雪打量着这位异国王子,他不住的眯起了眼睛,果然是颜色昳丽姿容缱绻,只是不知……他是否能有幸分得一杯羹? “王上吩咐了,只要赵五公子一人前去即可。”官员又说道。 雪又下大了,江识楚心下一沉,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脸上那一抹艳丽的血痕像是冬天盛开的红梅,刺红耀眼,没有表情的时候反而有几分落寞。 朗朗如月,芝兰玉树。 不过赵国的使臣倒是也不着急,毕竟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他们这些人也不愿意来,都知道来得容易回去难,魏王不召见他们倒是合了他们的意。 至于这位公子识楚的死活……谁在乎呢?本身质子就是弃子。 * 人人皆知长绥一战,赵国俘虏魏国将士二十万,如果归放或者是羁押断不会有如此的民愤,可是当时身为领将的江识楚竟是让人将那二十万的将士都给活埋了! 此事一出,七国具惊,更是痛骂江识楚心狠手辣,有伤天理人和。 不过此战也使他一战成名。 可是赵王昏聩,太子当道,原本大好的局面不过几月的功夫竟是出了内乱,前方辎重粮草补给不足,加上魏王亲自出征鼓舞士气情况竟是几个月的功夫就逆转了。 没人知道江识楚自七月回到赵王宫收到了怎么样的处罚,只是到了十月份情况稳定下来,两国谈和的时候魏王却执意要江识楚入魏为质。 世人皆觉得那是魏王宁望恨其入骨,想要亲自宰杀以泄心头之恨,故而有了如今的这一遭,而赵国的使臣更是一刻都不想多留,只想着快点离开以免迁怒于他们。 * 江识楚到了魏王宫的时候已经开始下起大雪了,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厚实,脸上的血早就已经止住了。 魏国是最早的封国之一,王宫更是据说已有五百年,出了名的巧夺天工、亭台错落,各国王室相继效仿。 只是他现在无暇顾忌这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活下去。 江识楚咬了咬嘴唇,让自己的唇色更艳丽一些,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他这张脸了,只是还被划出了到口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铅灰色的云似乎是压着不远处的龙台凤阁,同时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五公子就在这里等着吧,我等先进去通报。”大臣说着就留江识楚一人在这冰天雪地里。 也就一会的功夫,几乎是那些大臣刚进去就被轰了出来,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识楚。 一同出来的还有个内侍打扮的中年人,他一见到跪在雪地中的江识楚就赶紧将人拉了起来:“公子,王上让您进去。” 声音尖锐,江识楚心下了然,这怕是魏王身边的心腹太监。 只是不亏是魏王身边的人,这等琉璃心思,就连他这种敌国质子都给了几分薄面。 江识楚膝盖跪得早就痛了,被那太监一拉也就顺势起来了,他掸了掸身上的雪,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能不能活就看他今日的表现了,也不知魏王喜不喜男色。 江识楚这人虽说是赵国的公子,却是个不知名媵妾生的,生母更是没多久就去了,留下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赵王宫讨生活。 故而江识楚从小就知道要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 如果能活下去,那其他的就真的无所谓了…… * 江识楚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暖气,他眯起了眼睛,温暖的感觉让他难得有一瞬间的放松。 “过来。”暗红色的帘子后面传来说话声。 江识楚微微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宫侍早就退出去了,就连刚刚的那个太监也不在,明显是故意而为之……他倏尔一笑,那双隽秀的桃花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反而显得更加艳丽夺目,像是从诗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魏王如今已有十九,而宫中并无妃嫔媵嫱,早年便有传闻魏王好男色。 他还正愁打探不清喜好这倒是正好应了他的心。 于是宁望就看到美人低垂着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那雪白的脖颈简直是比外面的满地的雪都要惹人注目,嘴唇上不知道为什么也红的刺目和脸上未干涸的血迹一样,眼角好似是被冻得浮现出了一抹红,昏暗的灯光下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宁望停下笔来。 “五公子可知孤今日为何要召你进宫?”他不怒自威,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识楚闭了闭眼,直接跪了下来:“臣知道。” “哦?那你说说。” “臣……罪臣于长绥一战……”江识楚故意这么说,总得让宁望觉得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 “错!”宁望直接出声打断他,厉声呵斥:“上前。” 他像是盯着即将入口的羔羊一般,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江识楚即使没有抬头都能感觉那那种凝视感。 他不是很喜欢,准确来说他是不喜欢被当为一个猎物,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暴露出来。 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了,在别人的地盘那真的就是半分不由他,他倒是也没想到魏王竟然能这么直白。 早在未入魏的时候他就知道此行定不会只是解了血仇这么简单,他也是出身王族,自然是知道上面的掌权者根本不在乎底下死了多少士兵,也知道如果是想让他死的话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他入魏。 那么要不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要不就是…… 江识楚缓缓膝行向前,他此时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中尽是灰败。他微微抬起头,面前就是宁望,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位少年帝王。 如此近的距离似乎是连对方脸上细微的汗毛都能看到,只见那人剑眉星目,眉宇间不怒自威,穿着一件褐色的衣裳,未戴束冠,少见的阴骘能在一个十九岁的人脸上体现出来。那眼神像是江识楚以前驯养过的鹰,凌厉得让人感到威胁。 其实在长绥江识楚是没有正面见过宁望的,魏国就算再治军不严也断不会让魏王亲临战场的,江识楚也不过是远远地看过一眼。 世人传闻他是个疯子,可是江识楚却觉得哪有疯子能在短短两年登上王座?又是什么样的疯子能见早就溃败的军营短短几月就整治得军规森严?只怕这“疯子”是他自己加上的污名,但是败给这样的人物他江识楚认了。 “爱卿这是?”宁望突然伸出手摩挲着江识楚的脸,指腹捻着那块干涸的血迹。 突然,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不受孤百姓的待见?” 他这话像是在讽刺一般,长绥一战后魏国人本来就对赵国人怀恨在心,他江识楚更是魏国人的眼中钉心中刺。 “臣自知罪孽深重,于是早废了一身的功夫,如今已是一个废人。”江识楚倒是也没躲着宁望的眼睛,就这么一阵对视。 示弱,永远比直接用美人计好,人总能对美丽但是没有任何伤害的物体怀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 宁望一听脸上的那股调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凝重。 他低头猛的拉起江识楚的手腕,力道大到江识楚吃痛得抽了一口气。那手腕细得简直能一只手握住,但是也不过几息之间他就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这具身体,确实是废了,筋脉紊乱,再也没有那时战场初见的意气风发。 “爱卿起来吧。”宁望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像是可惜又像是可怜。 可是败军之将,有什么可惜的,可怜更是谈不上,江识楚从来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的敌人感到可怜。 他偏过头来,微微挡住了那受了伤的脸,随后缓缓站起来,跪了这么久他腿也是有些麻了。 只是他刚站起来还没来得站稳就被一道劲力扯了往前摔去,“啊……”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低喊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宁望的身上,手还搭在宁望的大腿上。 热得让让人喘不过气。 他属实是没有想到这一遭,但是江识楚很快反应过来,他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彼此温润的呼吸扑打在对方的脸上。 宁望轻笑一声:“爱卿知道孤想要什么?” “臣,臣不知。”江识楚低下头,宁望却不知道他偏过头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是不屑。 “爱卿当初在战场上倒是不见得如此畏畏缩缩。”宁望扳过江识楚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像是床笫般的低语:“七国第一美人当真是名不虚传。”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这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如今终于是得偿所愿…… 说话间宁望眼神一凝,竟是直接将江识楚拦腰横抱了起来。 一阵失重感传来,江识楚本能地抱住了宁望的脖子,那伸出来的双手简直白得不像样子,怕是比养在深闺的女子还要惹人注目。 书房隔着一道帘子就是一张床榻,这人怕是宣自己进来的时候就想着如此了。 江识楚心中冷笑一声,这脸还真是值钱,每次都能就他于危难中。 世人贪图美色,可是美人心中却想着如何将觊觎自己的人都杀干净,即使是短暂的蛰伏。 江识楚心中杀意一闪而过,脸上却露出来惊恐的神色:“王上……” 宁望毫不掩饰地宁望着他的脸,爱抚般揉着他的腰身,低声说道:“爱卿这双眼睛即使什么表情都没有都好似会说话,一个眼神就勾得人移不开眼了。” 说话间他就抱着人进了内室,宁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只觉得这人此时就像是一只小兽,但是他清楚的记得战场上这人是如何的果断又是如何的狠辣……水边那一眼又是如何的惊鸿照影,如梦如幻。 “想活命,那就入宫伴驾吧。”说完就将人摔到了榻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入魏 第2章 风寒 ……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 宁望从前读到这段的时候只觉得写得夸张,但是真正看到江识楚后又觉得形容贴切。 这世间真有这等美人。 宁望手指轻轻划过江识楚的脖子,那截雪白的脖颈如今已是红痕斑斑,像是一团委落尘埃的初雪,那点点红痕倒像是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宁望的呼吸逐渐变得厚重,昨晚都不知道叫了几回水,那人紧绷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的触感,那腰肢摇晃着,不盈一握…… 他手轻轻拂过江识楚的脸,再向上划去,捻了一缕江识楚的头发细细的嗅着,他身上此时都是魏王宫特有皂角的味道。 昨晚他确实是有点过火了,没办法,第一次开荤食髓知味弄得狠了些。 他摩挲着江识楚的脖颈,突然收紧,那脆弱的脖颈仿佛能轻易折断,床榻上的美人即使昏睡中眉头也依旧是凝着的,江识楚的眉毛相对于寻常男子有些细,睡着的时候有几分病态,如今被掐着脖子更是无意识的轻咳了一声。 像是个金玉雕琢的易碎器具,只是…… 野兽即使收起了爪牙露出柔软的腹部,出于劣势下不得不示弱讨好,也依旧是那只凶狠的野兽,可能只等着人松懈便会悄悄张开利牙咬上猎人的脖子。 究竟谁是猎物? 宁望松了手,他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拥有这个人,他要这个人只能属于自己。 就在这时—— “王上,该去上早朝了。”太监徐安在门口轻声说道。 这还是宁望自继承王位来第一次这么晚还没召人进去,这老太监服侍宁望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来即使是王上也难过美人关。 他只能恭敬地站在一边,四周静悄悄的,宫侍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下了一夜的雪终于是停了,簌簌的风声裹挟着些许还没有结冰的霜雪,屋檐下凝结着冰锥,冷得不像样子。 徐安自打出生来还是头一回觉得冬天这么冷的,今年的冬天确实很难熬。 寝殿内,江识楚无意识的蹭了蹭宁望的手,宁望猛地被他的动作怔住,手掌停在了江识楚的额头上,那里烫得不像样子。 这人生病了。 宁望皱了皱眉,自己昨天好像真的有些过火了。 “孤今日身体不适,今日就不早朝了,让他们都回去吧。” “嗻。”徐安垂下头应下,心中想的却是这赵国公子不愧是长了这么一幅容貌,真真勾得王上不早朝来。 “再去将太医喊来。”宁望又对着外面吩咐道。 * 太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帘外垂下的一只手,这宫里也没什么秘密,况且王上也没想瞒着,他自然知道赵国的公子识楚入了魏王都,更是当天就被召了进去,只是…… 他不敢怠慢,忙将自己的药箱放下,他是宫中的老院正了,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也知道这位赵国五公子杀他魏国二十万的将士,只是他已是天命之年,什么国恨家仇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他不敢有其他的念头,拿起一块帕子细细的诊着脉,只是不免看到了手上暧昧的红痕,那像是被绑着挣扎出来的痕迹…… 老院正连忙将自己的头低下,眼睛根本不敢往人身上看,须臾便停下动作,对着宁望恭敬道:“王上,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外加上……下处撕裂,近日还是不要同房了。” 他也是听闻过王上年过十九依旧没个一妻二妾,民间甚至传闻那是魏王有心无力,只是他今日看来倒是血气方刚…… 只是老院正面容突然凝重了起来,他浑浊的眼睛都睁大了,突然他收回了搭在江识楚手腕上的手,欲言又止。 “说。”宁望瞥了他一眼。 “王上……这……”他看了床榻上的人,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孤不治你的罪,说。” 听到这话老院正才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诊脉,突然诊出这具身体脉息混乱,明显是被人喂了些特殊的药,怕是如今已是个废人,他断然没有想到王上竟会为了这张脸做到如此地步,怕是想让这位赵五公子长伴左右了。 毕竟如此狠辣手腕的美人带在身边也不放心总得把爪牙给拔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事不是宁望做得。 “王上,这药物虽是除了公子一身功夫,但是太过于猛烈,如果温养不当的话怕是会早逝。” 宁望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赵国竟是能下的了如此狠辣的手段,他昨天听到江识楚说他一身武艺都被废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可有什么恢复的法子。”比起故意示弱的美人他还是更喜欢张牙舞爪的美人,他很享受一点点驯服对方的感觉。 “这臣……王上可否把那药方给老臣?”老院正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调制出药物还是要看下的是何种药,也要看王上的要求,是苟延残喘就好,还是稍微有些生气儿。 “应该是赵国人下的,孤去派人问赵国的使臣。”宁望回头正对上江识楚还在昏迷的脸,那嘴唇如今破了皮,一晚上的喘息让它现在有些干又红的不像样子,宁望心中的欲念又有些起来的。 但是他看着不省人事的江识楚又忍住了。 他当初仅仅一眼,就确定此生一定要得到这个人,什么国恨家仇,死了多少士兵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得到这个人。 江识楚就是他战胜掠夺的宝物,为了这件宝物他甚至不惜让战争打的更猛烈些。他就像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为了美人不顾百姓的安危。 “啊,这……”老院正太气头,马上又低了下来,他根本没想到这竟是赵国人下的药! “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宁望摆摆手,此时江识楚一偏头,正好露出了锁骨,那上面还有自己昨晚咬出的牙印,这副样子只有自己能看,旁的什么人别想打扰他。 “是。”老院正反正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得到了指令马上就走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瞥了那烛火中微微摇曳的床幔,这魏王宫怕是要变天了,他又摇了摇头,这关他一个小太医什么事儿呢? * 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赵国五公子得了魏王的宠幸,入了魏王宫。 市井上的王婆子啐了一口:“要我说这什么五公子昨儿我看他那样就知道是个狐媚手段了得的,只怕把那三里巷的长寡妇都要勾人!” “可不是嘛,一朝得势免了死不说,还指不定在宫里过着好日子!” “倒是也不能这么武断,指不定王上是想让他受辱,只是……他江识楚好歹是一国公子还领过兵,要是有点骨气的话指不定比死了都难受。” 不过对于市井上的言论宁望并不在意,甚至他还希望消息传得越远越好,最好七国都知道他得了个美人好让其他虎视眈眈地都明白这是自己的人,少觊觎。 侍从端来熬制的药,却被宁望一把接下去:“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违者格杀勿论。” 那药熬得很浓稠,窗户也没开,寝殿内不过片刻功夫就全是一股药味,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宁望突然觉得这人受不受得了这么苦的药,只是一想到江识楚背上早就愈合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疤痕,又想到了那人指腹的茧…… 久经沙场还能受不了这些苦吗? 他不想让人看到江识楚现在的样子,他这幅样子只能自己一个人看。 外面的风停了,少见的出现了太阳,窗棂边的一支梅树枝伸了进来,在琉璃床上投下一大片的虚影,宁望突然想折下一朵别到江识楚头发上,不知是这花更艳丽些还是美人更艳丽些。 “是。”周围服侍的内侍赶紧都退了出去。 江识楚眉眼紧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生,他无意识地呻吟了两声,宁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药,片刻之后一饮而尽附身坐在床榻上竟是掰开江识楚的嘴唇,嘴对着嘴喂了进去。 几滴浓稠的药顺着那修长的脖子一路滴到衣襟,又没入了衣襟,宁望指腹擦着江识楚脖子的药液,心想这药果真是苦。 就在他愣神之际,江识楚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醒了过来。 江识楚喉头一哽,大量苦涩的药呛进了他的咽喉,他捂着嘴咳嗽着醒来想侧过身去,但是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宁望。 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四目相对间江识楚也缓了过来。 宁望翻身下床,突然瞥到小桌上的酸梅,那是他怕人觉得苦特意让人拿进来的。 虽说是酸梅,可是经过几次的糖渍早就是纯甜了。 他突然没由头的,像是着了魔一般捻起一个,快速地塞到了江识楚的嘴里。 江识楚嘴里猛的被塞了个东西还被宁望捂着不让吐出来,他此时烧还没退,不太清明的大脑迟疑了一会还是咽了下去。 是甜的。 宁望看着美人迷离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他唇边摩挲着。 “阿楚,孤昨晚可还没尽兴……”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凑上去,嗅着江识楚脖颈上残留的药味。 两个人都不过穿了件里衣,如今已经散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那上面还有着暧昧的痕迹,无不宣告着昨晚他们躯体的交缠。 但是须臾,宁望话风一转 “不折腾你了,好好养病吧。”说着,他按着江识楚的肩膀让他躺下。 第3章 穿衣 直到过了午时江识楚才感觉身体好了些,他扶着额头昏昏沉沉地下了榻,脚踩在地面上冰凉的触感一直从脚底延伸到大脑。 不过室内炭火实在是过于旺盛了些,这点冰凉反而让他好受了些。 发热又喝了药裹得严严实实睡了一觉让他出了不少汗,江识楚现在只感觉浑身黏腻腻的。 他现在不是很摸得清楚宁望的态度,这魏王怎么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江识楚不知道宁望究竟想得到什么,但是他肯定是不相信宁望真的能为了这点□□关系放过他,虽然他早在入魏前就从他那位好兄长口中得到了些消息,但是没想到宁望也没折磨他。 他现在最重要的想着怎么活下去,剩下的都得往后想。 如此想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如何讨得魏王望的欢心,仅仅一幅皮囊是肯定不够的,即使是再怎么美味的馐珍也总有吃腻的时候。 江识楚心下一沉,缓缓移动着脚步,行走间下身的地方隐隐作痛,昨晚魏王实在是太过于莽撞了些,他这幅身子如今本就是沉疴难医,经历了昨天的一晚更是难受。 他嘴角抽了抽,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抬头边看见宁望正在批奏折竹简,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喜的事情,眉头紧锁,眼神阴骘。 宁望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眼角潮红还未褪去的江识楚,视线缓慢下移最后落到了那双雪白的脚上,脚踝上的那颗红色的小痣尤其惹人注目。江识楚仅仅披了件外衣,尚在病中多了几分倦色。 “怎么不穿鞋?”他站起身来,几块竹简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墙边,一阵哗啦声。 宁望大步走到江识楚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横抱着人坐回了桌前。 江识楚任由他这么抱着丝毫没有挣扎,有些东西早就盖棺定论了。 “阿楚,你以后就留在魏王宫吧。”宁望嗅着江识楚发丝间的皂角味,轻轻说道,以往着皂角味倒是也没少闻,只是到了他江识楚的身上倒好像是混了什么特殊香料,让人根本离不开。 江识楚低垂下眼睑,正好看到了案上的竹简,他识得魏国的文字,一眼扫过去,案上的竹简大多数都是只有一个意思—— 处决他。 其实各国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杀害质子,只是他不一样,入魏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能活着。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宁望这副耳畔厮磨的作态令人探究。 不过依照昨晚那样子,魏王如果还迷恋着自己的皮囊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要他的性命。江识楚沉了沉心。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魏王不会让他死的,起码不可能死的太轻松,这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只不过当时认为宁望想折磨他让他不得好死想用他的血祭典他魏国二十万将领的人居多。 天大的仇怨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江识楚眼皮子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耸动,在眼下投出一片虚影,他知道血海深仇不可能是睡了一觉就能了结的,他必须加紧时间为自己筹谋。 “臣……臣想回质子府。”江识楚喉结滚动踟蹰着开口。 质子府里住着的都是各国来魏的质子,如果不是魏王令他进宫他今日也该住在那里。这宫里面总比不上外面行动自由些。 宁望闻言皱了皱眉,“阿楚可知这竹简上都写了些什么?”他随手摊开一册,按着江识楚的手放到了上面。 “臣不知,臣不识得魏国的字。”江识楚的指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抽得出手。 宁望却是一笑:“今日三十道书简,其中二十五道都是要孤取了你的首级!”他扬声,强硬地扳着他的脸强迫江识楚转头与之对视。 眼底的韫色不言而喻。 “爱卿如此聪明一个人怎会不明白魏人恨卿入骨?”室内安静得可怕,江识楚偏过头来,手指突然伸出来挑逗着宁望的胸膛:“王上的意思是能护住我?” 他莞尔一笑,眉眼间尽是殊色,其实他早已不畏惧死亡,但是能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宁望喉结滚动,只觉得心中欲念丛生,但是一想到太医的话又硬生生止住了,他嘶哑着嗓音:“那是自然,只要你乖乖的,孤什么都能给你。” 江识楚移开手指,拢了拢外衣:“王上,臣觉得冷可有衣裳?”这件外衣还是他随手套的,看上去应该是宁望的,稍微有些大了。 坐在自己身上让江识楚有些不适,但还是忍住了。 “那是自然,孤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宁望眸光闪烁,目光几次在江识楚的锁骨处停留,那里的红痕尚未消除。 江识楚笑意更甚,既然魏王暂时还不想杀他,那他得做些什么事情出来才好。 侍从们鱼贯而入,垂头肃立,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件衣裳,一眼望去大概就有百来套,只是…… 一眼看上去竟全是红色的。 江识楚眸光微变,手撑着下巴,转头又看了看宁望,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气氛弥漫看来。 “王上可有其他颜色的衣裳?”一身红,还都是华丽款式的衣裳吗,这穿上不得和成亲一样那么张扬…… 他语气顿了顿:“臣……喜欢素净些的衣裳。” 他虽然摸不清楚宁望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偶尔娇嗔地需求男人反而最喜欢了。 即使宁望不喜欢也可以来试探一番。 宁望闻言却是直接拿起了一件外衣,走到了江识楚面前,随意挑起他额前的一缕碎发:“阿楚这是不喜欢孤给你挑的衣裳?” 说罢他将外衣直接披到了江识楚的肩膀上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像是在警示。 江识楚垂下眼睑,随即绽开一抹笑,“臣当然喜欢。”他将衣服系得紧了些,毫不惧怕地与之对视。 “果然,五公子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了。”宁望松开手,那缕头发飘飘然落到了江识楚的肩头,宁望又觉得这人头上少了些什么,那起了一只金玉簪子,那簪子尾端用白玉雕刻成梨花的模样还垂下来一条长长的流苏。 宁望像是在装饰自己心爱的宝物般无比郑重地挽起了脸庞边的几缕头发,用簪子简单固定在脑后。如此一来更显得那张如玉似琢的脸更加艳丽。 宁望呼吸一窒,哑声道:“你们都出去。” 宫侍们忙不迭都赶紧走了,门再次被关上,这里是魏王的寝殿,陈设自然是没得说,只是相对于他从前在赵国见识到的就显得有些小了。 殿内也没有宫侍伺候左右,也不知是不是宁望故意派遣出去了。 “阿楚可知孤为何要让你入魏?”宁望将头搭在江识楚的颈边细细嗅着,似乎在品尝什么美味的佳肴。 江识楚低下头来,心想还能是什么,你魏王望好色不顾国恨家仇呗。 要是他的将士被人活埋二十万他可不管对方领军长得有多好看,即使真的就是神仙下凡了都得给他血债血偿。 不过……他也得感谢宁望,否则早就死了,还有功夫在这挑选衣裳? 可是江识楚即便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是佯装惶恐不解:“臣不知,可是臣惹恼了王上?” 装傻充愣,先试探试探。 “你可知孤是怎么向你那好王兄说的?”宁望突然笑了笑,捏住了江识楚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与之对视,此时宁望脸上少了几分玩味,倒是显得严肃起来。 就算没有人告诉江识楚他自己也能知道些东西,他那王兄能轻易让他入魏本来就不简单,他倒是更倾向于想羞辱他。 “孤向赵国太子询请求娶你入魏。” ………… 饶是江识楚多年来练出任何情绪都不表现在脸上此时也不由的出现了一丝错愕,但是仅仅一瞬又恢复如常。 “王上莫要骗臣。”他突然笑道。 江识楚不知道他这话有几个字是真的,但是却清楚的记得那日离开赵国邯郸时江询耳畔的低语: “叫你上个战场竟还不忘勾引人——” 他离开已有半个月有余,但是那句话依旧是不是萦绕在耳边,如果宁望真的这么说的话…… “孤可没骗你。”江识楚还没回过神来,宁望的语气顿了顿,轻笑一声:“可是太子询却说……” 宁望的话突然止住,江识楚却是微微变了脸,脸上得体的笑都淡下去几分。 江识楚心中大骇,江询究竟说了什么?! “孤骗你的,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阿楚当真了?”宁望的手伸到了江识楚的锁骨处:“孤不过是写了道书简说爱慕阿楚久已,既然总归会有个质子,那便让阿楚来好了。” 窗外不时有鸟雀掠过,江识楚微微抬起来头,霎时间冷汗直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入魏。 “那日后臣住哪?”江识楚定了定心,目光瞥向了窗外,现在也不知道是几时了。 “就同孤一同住在这间寝宫吧。”宁望摆了摆手,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江识楚,他怎么可能让人住在旁的什么地方,况且……他现在看着温驯指不定在盘算着怎么将自己给杀了。 “都臣依王上的。”江识楚乖顺地说道,现在他摸不清宁望究竟想的什么。 他的惶恐来源于对敌人的未知。 第4章 太傅 “哎呦,王上那是被迷了心窍!”老太傅猛地拍了下大腿。他那把老骨头是不经打的,一入冬更是全身上下都疼,在场的几个臣子看着眼皮子都是一跳,生怕他给自己拍出个好歹来。 “对啊,对啊!这等心狠手辣不尊礼法之人就该处决!那可是我魏国二十万的精锐!” “是啊,他江识楚死不足惜!” 几个大臣聚在太傅府内商讨,说道激情处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很不得现在就冲进宫内死谏。 老太傅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情绪上头的快退得也快,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捋了把花白的胡须,慢慢道:“晚些的时候我去宫内探探。” 这几位明显是自己不敢进宫拿自己当筏子呢。 不过太傅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长吁短叹地走了。 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太傅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望着屋檐上还没有消融的冰碴子喃喃自语:“难道真就是个灾年?” 他伸出苍老的手,竹子上残留的雪正好飘落到他的手上,太傅只感觉手上一凉赶紧收了回来,半晌才开口道:“不管天灾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 到了傍晚,宫侍们将膳食送了进来,江识楚看着摆了一桌的饭食,又看了看很快就步伐有序走出去的宫侍,回头又看了宁望一眼随口问道:“王上为何不让宫侍服侍左右?” 宁望将江识楚按下坐下不回答,反而说道:“赵国来的厨子,怕不和你口味特意找来的。” 江识楚也没再问,他看了眼,确实是赵国常见的菜式,赵国尚咸,魏国却尚辣,这魏国的菜他确实吃不习惯。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只是他那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就被宁望掐住了下巴强制抬起头来,宁望轻笑一声:“我也来尝尝。”说罢他直接吻了上去,掠夺着江识楚口腔内的那点味道。 江识楚瞪大了双眼,心中暗骂,宁望是不是有什么病!? 良久,宁望才终于松开来了,开口就说道:“现在阿楚知道为什么孤让侍从出去了吗?” 江识楚:…… 他面上并未显露,笑了笑,擦干了嘴角残留的水渍,喘了口气,扶了扶额头:“臣今夜可要侍君?” 宁望摸了摸江识楚的额头,沉思了一会:“不用,你好好养病吧。”他似乎还真的想过今夜再来一回,只是还是顾忌着江识楚的身体。 不急在这一时。 门外,徐安突然喊道:“王上,太傅求见。” 虽然宁望早就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但是太傅不是其他人,他入宫闱早就不需要任何通报。 宁望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嘶了一声,思考了片刻还是走了内殿。 太傅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江识楚在宁望走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撑着头,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习武之人的耳力本就异于常人,他江识楚现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这种基本功还是没有丧失。 而且看样子宁望倒是也没想瞒着他。 “王上,您留着那赵国的公子做什么?”老太傅颤颤巍巍地说着,他的手扶着墙,看上去已是老态龙钟。 这位老太傅在宁望还是个幼儿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甚至亲自编写书籍教导,说宁望是他一手教养大的都不过分。 “孤……不过是留着玩玩罢了。”宁望眼神瞥到了一遍边,他这话不仅是说给老太傅听得还是说给江识楚听的。 反正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就好了,先应付应付太傅,之后再像江识楚解释吧…… 宁望如此想到。 帷帘后的江识楚心下一沉,果然宁望就是看上了他这张脸。这张脸可真是值钱呢,血海深仇都能让自己活下来。 “哎,我倒不是不相信王上,只是这等血海深仇怕是群臣都不愿意。”老太傅叹了一口气。 宁望却是轻笑了一声:“长绥一战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他江识楚肯定也是得到了赵王的命令,不然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人既然都死了,那还不如将心思都放在问赵国要赔偿上面。” 这话确实在理,人死了也不可能回来,现在最好的就是拿这二十万将士咬着不放,多要赔偿。 世家大族从来视平民百姓如草芥,太傅亦是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死了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战折了他们魏国的脸面。 “太傅,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孤会处理好的。”宁望又说道。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老太傅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由宫侍们搀扶着出去了。 宁望目送太傅离开,一回头正好看到出来的江识楚。 江识楚先开口:“王上,臣想在后院里赏雪,臣早就听闻魏国难得下雪,倒是不知道和赵国的有什么区别?” 他对于刚刚听到的绝口不提,而是问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美人含笑,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宁望也是。 他也笑了,对着江识楚说道:“前些日子正好有人献上了件孔雀翎大氅,流光溢彩,孤正愁没人能配得上它,爱卿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一直有人守在殿外,徐安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虽说王上是命令他们不能进来更不能听里面的动静,可是这毕竟不是在内殿说的。 徐安服侍宁望多年,心思活络,立刻就叫人将偏殿的那件大氅给取了过来。 * 宁望看着眼前的美人,只感觉没白负了这件衣裳,江识楚披上如同孔雀仙君下了凡,倒是真真一幅谪仙的气度。 宁望将人环抱起来,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吧,孤同阿楚一同去赏雪。” 江识楚只能笑笑应下,他现在只是个任人摆弄的玩物罢了。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提出要求呢? 他任由宁望揽着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院中早已是一派银装素裹,风吹过,捎下来几片雪花落在江识楚的脸上,很快就消融了,越发显得他皮肤白皙,似乎比那瓷器都要白一些。 江识楚受了风,脸上被冻得浮现出一抹红,似是云蒸雾霞。他垂下眼睑,这地方他来的时候就一直留意着,如今也不过是为了确定方位。一般来说帝王的寝殿多位于东边,意为紫气东来。这魏国的自然也不意外。 他倒是奇怪为什么里面没有宫侍,原来都在外面候着,江识楚余光一撇,心里估摸着这里大概有宫女太监约莫百余人,门口更是守着好几个侍卫,只怕是要跑出去有些难度,也不知道宁望会不会让他出去…… 他正在思考着,入了神的功夫突然感觉耳畔一凉,江识楚下意识地伸手,却被宁望握住。 “孤倒是觉得,这院中的梅花开得没有阿楚艳丽。”宁望笑着,将江识楚的手握在掌中仔细摩挲着,他簪了枝梅在江识楚的耳边。 随后宁望开口说道:“孤刚刚……是骗太傅的,阿楚不要当真。” 宁望像是在解释,说得很认真。 江识楚仔细地听着,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吹了会儿风开口说道:“臣想回去了,外面太冷了。”他说着率先走进了寝殿。 至于那朵梅花,本来簪得就不是很牢固,稍微动了动就落了下来,碾落在雪地里,江识楚看都没看一眼。 宁望倒是也没说什么。 美人不服气是肯定的,关键要看他怎么驯服这只外表艳丽的猛兽。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 老太傅当然不会全信宁望的话,他是自己一手教大的,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动了真感情。 老太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吩咐下人架着车驶向了长武君府。他说了既然没用,就找个有用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让人活着就行了,他老了,手拿不动刀了,就去找一个能拿得动刀的。 此时的府内,谢爻望着手中早就冷了的茶,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老东西应该要来找他的。 谢爻轻笑一声,就算魏王要保他江识楚又如何?他那二十万将士的命又有谁能保?江识楚一定要用血来祭典他的仇,但是他也不愿意当这把刀。 “将军,老太傅来了。”下人的通报声传来,谢爻放下手上的茶盏立刻换上了一幅惊讶的表情。 “快请太傅进来!”他说道情真意切。 * 江识楚想进去却在门口突然被宁望横抱起来,他低头凑在江识楚的耳朵,吹了口气,说道:“快入夜了,阿楚要不去梳洗一番吧。”耳边被吹着热风,江识楚只感觉痒痒的。 江识楚倒是没有推诿,他甚至还主动环上了宁望的脖子,气吐如兰:“全凭陛下安排。” 宁望抱着江识楚一直走到一处偏殿,他脚步轻盈,抱着这么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走了一路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吃力,江识楚看着天边的那一轮圆日落入长河,分辨着方位。 这是一处温泉宫殿,整片的白玉砌成的石阶,几片水面隔开,中间还用屏风纱缦隔开来,隐隐绰绰间水面氤氲。 江识楚甚至感觉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脚踩在地面上,刚想脱了外衣直接下水就见宁望将他拦住。 “等等。”说着就有几个宫侍抬着个浴桶进来。那水是绿色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浮沫,似乎还残留着药渣。不过在这个水雾弥漫的环境下看不清楚。 江识楚一靠近就闻到那股药味,冲得他眉头一紧。 “先泡这个。”他说着就想按着江识楚下水。 江识楚看了眼水面,心中了然,这是药浴。 他不知道宁望打的什么心思,只知道要是想杀他断然不会留到现在,所以……还是想折磨他吗? 这莫不是什么助兴的药? 江识楚倒是没有犹豫,他莞尔一笑,随即缓缓抬脚进去,只是皮肤一接触到水面他突然像是被电了一般地顿住,瞳孔放大,随即是飞快地想要将脚伸回来,只是这个时候宁望按着他的肩膀,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江识楚整个人都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