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
宁望从前读到这段的时候只觉得写得夸张,但是真正看到江识楚后又觉得形容贴切。
这世间真有这等美人。
宁望手指轻轻划过江识楚的脖子,那截雪白的脖颈如今已是红痕斑斑,像是一团委落尘埃的初雪,那点点红痕倒像是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宁望的呼吸逐渐变得厚重,昨晚都不知道叫了几回水,那人紧绷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的触感,那腰肢摇晃着,不盈一握……
他手轻轻拂过江识楚的脸,再向上划去,捻了一缕江识楚的头发细细的嗅着,他身上此时都是魏王宫特有皂角的味道。
昨晚他确实是有点过火了,没办法,第一次开荤食髓知味弄得狠了些。
他摩挲着江识楚的脖颈,突然收紧,那脆弱的脖颈仿佛能轻易折断,床榻上的美人即使昏睡中眉头也依旧是凝着的,江识楚的眉毛相对于寻常男子有些细,睡着的时候有几分病态,如今被掐着脖子更是无意识的轻咳了一声。
像是个金玉雕琢的易碎器具,只是……
野兽即使收起了爪牙露出柔软的腹部,出于劣势下不得不示弱讨好,也依旧是那只凶狠的野兽,可能只等着人松懈便会悄悄张开利牙咬上猎人的脖子。
究竟谁是猎物?
宁望松了手,他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拥有这个人,他要这个人只能属于自己。
就在这时——
“王上,该去上早朝了。”太监徐安在门口轻声说道。
这还是宁望自继承王位来第一次这么晚还没召人进去,这老太监服侍宁望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来即使是王上也难过美人关。
他只能恭敬地站在一边,四周静悄悄的,宫侍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下了一夜的雪终于是停了,簌簌的风声裹挟着些许还没有结冰的霜雪,屋檐下凝结着冰锥,冷得不像样子。
徐安自打出生来还是头一回觉得冬天这么冷的,今年的冬天确实很难熬。
寝殿内,江识楚无意识的蹭了蹭宁望的手,宁望猛地被他的动作怔住,手掌停在了江识楚的额头上,那里烫得不像样子。
这人生病了。
宁望皱了皱眉,自己昨天好像真的有些过火了。
“孤今日身体不适,今日就不早朝了,让他们都回去吧。”
“嗻。”徐安垂下头应下,心中想的却是这赵国公子不愧是长了这么一幅容貌,真真勾得王上不早朝来。
“再去将太医喊来。”宁望又对着外面吩咐道。
*
太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帘外垂下的一只手,这宫里也没什么秘密,况且王上也没想瞒着,他自然知道赵国的公子识楚入了魏王都,更是当天就被召了进去,只是……
他不敢怠慢,忙将自己的药箱放下,他是宫中的老院正了,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也知道这位赵国五公子杀他魏国二十万的将士,只是他已是天命之年,什么国恨家仇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他不敢有其他的念头,拿起一块帕子细细的诊着脉,只是不免看到了手上暧昧的红痕,那像是被绑着挣扎出来的痕迹……
老院正连忙将自己的头低下,眼睛根本不敢往人身上看,须臾便停下动作,对着宁望恭敬道:“王上,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外加上……下处撕裂,近日还是不要同房了。”
他也是听闻过王上年过十九依旧没个一妻二妾,民间甚至传闻那是魏王有心无力,只是他今日看来倒是血气方刚……
只是老院正面容突然凝重了起来,他浑浊的眼睛都睁大了,突然他收回了搭在江识楚手腕上的手,欲言又止。
“说。”宁望瞥了他一眼。
“王上……这……”他看了床榻上的人,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孤不治你的罪,说。”
听到这话老院正才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诊脉,突然诊出这具身体脉息混乱,明显是被人喂了些特殊的药,怕是如今已是个废人,他断然没有想到王上竟会为了这张脸做到如此地步,怕是想让这位赵五公子长伴左右了。
毕竟如此狠辣手腕的美人带在身边也不放心总得把爪牙给拔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事不是宁望做得。
“王上,这药物虽是除了公子一身功夫,但是太过于猛烈,如果温养不当的话怕是会早逝。”
宁望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赵国竟是能下的了如此狠辣的手段,他昨天听到江识楚说他一身武艺都被废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可有什么恢复的法子。”比起故意示弱的美人他还是更喜欢张牙舞爪的美人,他很享受一点点驯服对方的感觉。
“这臣……王上可否把那药方给老臣?”老院正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调制出药物还是要看下的是何种药,也要看王上的要求,是苟延残喘就好,还是稍微有些生气儿。
“应该是赵国人下的,孤去派人问赵国的使臣。”宁望回头正对上江识楚还在昏迷的脸,那嘴唇如今破了皮,一晚上的喘息让它现在有些干又红的不像样子,宁望心中的欲念又有些起来的。
但是他看着不省人事的江识楚又忍住了。
他当初仅仅一眼,就确定此生一定要得到这个人,什么国恨家仇,死了多少士兵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得到这个人。
江识楚就是他战胜掠夺的宝物,为了这件宝物他甚至不惜让战争打的更猛烈些。他就像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为了美人不顾百姓的安危。
“啊,这……”老院正太气头,马上又低了下来,他根本没想到这竟是赵国人下的药!
“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宁望摆摆手,此时江识楚一偏头,正好露出了锁骨,那上面还有自己昨晚咬出的牙印,这副样子只有自己能看,旁的什么人别想打扰他。
“是。”老院正反正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得到了指令马上就走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瞥了那烛火中微微摇曳的床幔,这魏王宫怕是要变天了,他又摇了摇头,这关他一个小太医什么事儿呢?
*
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赵国五公子得了魏王的宠幸,入了魏王宫。
市井上的王婆子啐了一口:“要我说这什么五公子昨儿我看他那样就知道是个狐媚手段了得的,只怕把那三里巷的长寡妇都要勾人!”
“可不是嘛,一朝得势免了死不说,还指不定在宫里过着好日子!”
“倒是也不能这么武断,指不定王上是想让他受辱,只是……他江识楚好歹是一国公子还领过兵,要是有点骨气的话指不定比死了都难受。”
不过对于市井上的言论宁望并不在意,甚至他还希望消息传得越远越好,最好七国都知道他得了个美人好让其他虎视眈眈地都明白这是自己的人,少觊觎。
侍从端来熬制的药,却被宁望一把接下去:“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违者格杀勿论。”
那药熬得很浓稠,窗户也没开,寝殿内不过片刻功夫就全是一股药味,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宁望突然觉得这人受不受得了这么苦的药,只是一想到江识楚背上早就愈合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疤痕,又想到了那人指腹的茧……
久经沙场还能受不了这些苦吗?
他不想让人看到江识楚现在的样子,他这幅样子只能自己一个人看。
外面的风停了,少见的出现了太阳,窗棂边的一支梅树枝伸了进来,在琉璃床上投下一大片的虚影,宁望突然想折下一朵别到江识楚头发上,不知是这花更艳丽些还是美人更艳丽些。
“是。”周围服侍的内侍赶紧都退了出去。
江识楚眉眼紧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生,他无意识地呻吟了两声,宁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药,片刻之后一饮而尽附身坐在床榻上竟是掰开江识楚的嘴唇,嘴对着嘴喂了进去。
几滴浓稠的药顺着那修长的脖子一路滴到衣襟,又没入了衣襟,宁望指腹擦着江识楚脖子的药液,心想这药果真是苦。
就在他愣神之际,江识楚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醒了过来。
江识楚喉头一哽,大量苦涩的药呛进了他的咽喉,他捂着嘴咳嗽着醒来想侧过身去,但是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宁望。
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四目相对间江识楚也缓了过来。
宁望翻身下床,突然瞥到小桌上的酸梅,那是他怕人觉得苦特意让人拿进来的。
虽说是酸梅,可是经过几次的糖渍早就是纯甜了。
他突然没由头的,像是着了魔一般捻起一个,快速地塞到了江识楚的嘴里。
江识楚嘴里猛的被塞了个东西还被宁望捂着不让吐出来,他此时烧还没退,不太清明的大脑迟疑了一会还是咽了下去。
是甜的。
宁望看着美人迷离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他唇边摩挲着。
“阿楚,孤昨晚可还没尽兴……”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凑上去,嗅着江识楚脖颈上残留的药味。
两个人都不过穿了件里衣,如今已经散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那上面还有着暧昧的痕迹,无不宣告着昨晚他们躯体的交缠。
但是须臾,宁望话风一转 “不折腾你了,好好养病吧。”说着,他按着江识楚的肩膀让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