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昭宁前去殿中看到的只有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的两人。
毫无声息。
金昭宁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是她将他带来宫中的,是她将他搅入这场纷争的。
都怪她。
金昭宁无声地落下了泪。
谢清毓看出她的伤心之举,正准备派人将连长生厚葬。
却没想到连长生竟然咳了一声,听到这个声音,金昭宁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继续难过。
没想到地上的人疑惑出声,睁着眼睛问她,“你哭什么?”
金昭宁登时便吓了一跳。
谢清毓赶紧上前护住金昭宁,出声问道:“你没事?”
这下轮到连长生诧异了,“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连长生便站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周围的一片狼藉,他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又想到什么似的询问金昭宁,“这都是我做的?”
金昭宁点点头。
幸好这里只有金昭宁和谢清毓,不然定会将连长生抓起来。
连长生也无意隐瞒,对他们说道:“我也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之前那个人不是我,这些都不是我做的,现下那个人终于死了,我才能真真正正的回来。”
他身体里的谢清咎彻彻底底地死了,这下连长生才能恢复过来。
对于谢清咎操控着自己身体做的一切,连长生都没有一丝记忆。
金昭宁听到这话,没有半分怀疑。
若不是自己也是利用魂魄用了别人的身子,她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因此她理解了这个荒谬的说法。
只是连长生不能再待在皇宫里了,金昭宁和谢清毓悄悄地将连长生送出宫去了。
而后,众人只道连长生是刺客,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丞相夫妇终于也被放出了大牢,金昭宁在大牢外面等着他们,后来与他们一同回家。
丞相夫妇觉得很愧疚,对女儿的失而复得很是惊喜,因此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谢清毓最近很忙,他要忙着帮父皇处理堆积的政务,还要忙着登基的事,于是二人多日都没有再见过面。
过去半月有余,终于,很快登基大典就要举行了。
谢清毓更加坚定自己想要娶金昭宁的这件事。
程与嫣听说丞相府的嫡女回来了,只来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她临走前还说自己不是夺人所爱的小人,这些小女儿家的弯弯绕绕还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于是她与父亲一同镇守边疆,做回了那个巾帼英雄。
徐沁心跟随父亲辞官回乡,决定成全有情人。
临走前,她来到丞相府想要再见金昭宁一面。
金昭宁也没有推辞,很快就出去见了她。
说实话,金昭宁和徐沁心当真有几分相像,不过只是一眼望过去相似罢了。
徐沁心与她道了歉,说了很多,总体来说就是抱歉自己给他们添了如此多的麻烦。
但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徐沁心知道自己的执念太深,不应该深陷其中,所有她终于决定跟着父亲离开了。
父亲母亲已经在老家给她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只待她回乡成亲。
父母本以为她不会同意,没想到徐沁心这次竟然很轻易地同意了。
金昭宁与徐沁心道了别,回去的时候竟然一下子摔倒后又晕倒了。
这是谢清咎给她吃的那个毒药的毒效发作了。
就连宫里来的太医也回天乏术。
金昭宁的病越来越严重,每天都很嗜睡,好像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似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谢清毓和丞相夫妇遍请天下名医,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金昭宁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她也没那么大的架子,可以请如今已是皇帝的谢清毓来见自己。
可是没想到谢清毓每日都会在下朝之后来丞相府探望她。
每次她睁开眼看见眉头紧锁的谢清毓都故作轻松地笑笑,还说自己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儿就好了。
谢清毓说想要娶她当皇后,她总是推辞,说再等等。
其实她是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后来,金昭宁终于不再那么嗜睡,却总是记不清楚身边的人,就连丞相夫妇她有时也不认识了。
丞相夫妇只能让很多人跟着金昭宁。
总有一天,金昭宁在院子里晒太阳,谢清毓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
金昭宁睁开眼看着他,眼里的神情,仿佛谢清毓是一个陌生人。
金昭宁看着他,问出了一句疑惑的话,“你是谁?”
谢清毓闻言顿住。
“你不认识我?”谢清毓仿佛不可置信地问道。
金昭宁点点头,“你怎么进来的?你是我家里的客人吗?”
谢清毓只好点点头,无奈地低声说道:“我走错了,劳烦姑娘能不能带我出去?”
金昭宁点点头,朝着他走过来,热心地说道:“我带你出去吧。”
谢清毓只好跟着金昭宁出了丞相府。
门外的浦方看着才进去不一会儿的谢清毓,疑惑地问道:“陛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听见“陛下”两个字,金昭宁诧异地看着谢清毓,“你是陛下?”
谢清毓不可置否。
金昭宁这才以为自己冲撞了陛下,赶忙行礼道:“陛下,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谢清毓将她扶起来,“没事,我们二人不必如此多礼。”
金昭宁站起来,说道:“那臣女恭送陛下。”
谢清毓闻言也只好无奈地朝马车走去。
终于在谢清毓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大喊一声,“等等!”
众人一齐看过去,谢清毓看见了快步走过来的连长生,可金昭宁却不认识他了。
谢清毓看见连长生,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警惕,他连忙下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谢清毓不甚友好地问连长生道。
连长生也听出来谢清毓话里的不善,直截了当疑惑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
这下把谢清毓噎得没话说。
金昭宁见状又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连长生看过去,看见金昭宁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便说了一句,“真不认识了?”
金昭宁没说话。
倒是谢清毓看了一眼金昭宁,说道:“她这病,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连长生闻言笑了笑,而后对金昭宁说道:“我是来给你治病的神医!”
说完这句话,他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之后又对谢清毓说道:“我在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还有一张纸条。”
连长生又掏了掏,拿出了身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给金昭宁的解药。
原来,谢清咎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自己最坏的结局,他知道,金昭宁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他原来想的是,若自己赢了,就和金昭宁相守一生,若自己输了,就留下这个解药,终归不会让金昭宁浑浑噩噩过一生。
连长生回了老家,而后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了这瓶解药,又觉得荒唐,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见了皇帝,也就是谢清毓举国寻找神医的消息。
他终于不再怀疑那解药的真实性,一刻不停地往京城赶来。
谢清毓太过欣喜,以至于很久都没有说话,连长生疑惑地问他究竟出什么事情了,谢清毓摇摇头,说道:“快给宁儿。”
连长生给金昭宁吃了那瓶解药,却没有任何反应。
谢清毓和连长生紧张地看着金昭宁,没想到金昭宁仍旧说道:“究竟是怎么了?”
谢清毓摇摇头,连长生也挠挠头,“这不应该啊。”
没过多久,金昭宁竟然一下子闭上眼晕了过去,幸好谢清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金昭宁。
金昭宁的屋子围满了人,丞相夫妇听说了金昭宁吃了解药,二人心急如焚地赶来守在床榻边。
谢清毓也守在床边,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大臣来丞相府劝说谢清毓,他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金昭宁的未婚夫,更是一国之君。
丞相夫妇早就撑不住了,只好回去休息,连长生也早就回去了,他这次回来还想去之前在京城里的房子看一看,一时之间只剩下谢清毓和金昭宁。
金昭宁终于艰难地撑开眼皮,“爹,娘……”
谢清毓激动地看着她,而后一把拥住她,“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金昭宁一头雾水地看着谢清毓道:“我挺好的,怎么了,清毓?”
谢清毓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似的在她面前对她说道:“你终于记起我了。”
谢清毓很快就向丞相提了亲,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
那时候春暖花开,是最好的日子。
谢清毓终于娶到了金昭宁。
谢清毓成为一代明君,国号大夏。
金昭宁母仪天下。
大夏帝后恩爱不疑育有一儿一女,百姓安居乐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