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梅洛格德斯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一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上心,确实十分难得。看的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
一切都进行顺利,生活的节奏有条不紊。直到最后,只剩那枚玫瑰胸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唯独不顺的,是风雪再次肆虐。
连日的暴雪拖延了婚礼,为了避免弄脏了礼服,已经在店里放了两三日。客流量跟着暴雪而减少,便又闲下来。
安塔坐在阳台,对着玻璃哈气,然后用手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几日一有空,我便教她识字。
她确实极为聪明,且是一个礼拜,就记住了几千字的读音、写法。甚至可以说,我庆幸于拾回了她,只要加以培养,完全可以成为完美的员工。这样,小事我就可以全权交给她处理,只要在遇到她无法处理的事时出面就行。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她,现在看来,她实是有极为好看的皮囊。
养个好看的小家伙在身边养眼,倒也还不错。
那头长发及腰,她就这么趴在玻璃上哈着气,映照着起一层水雾,纤细的手指上下飞舞着。布满一片,便挪动位置,继续呼气。
我不由自主向她靠近,弯下腰。
她很专注,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我在身后,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回头,撞上我的额头,被我吓到,往后一退,又磕到窗户。
她捂着头,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眼角带着点点泪水,晶莹剔透,抿着嘴,低着头,看上去很委屈。她这模样倒有了那小孩被欺负后委屈巴巴的感觉,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与她平时完全不一样,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下意识向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头,算是安慰。
她嘟着嘴,低着头看向别处,像是不愿意原谅我。
“好了,下不为例。”我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着,开口道。
目前我只见过她两次哭,一次是刚捡到她时,对陌生事物的恐惧。一次便是现在,因被捉弄而委屈。
门铃被按响,便下到一楼,梅洛格德斯又来了。除了他每天会造访一遍,其他人几乎没有,说是造访,倒不如说是打扰。还没开门,就听到他的大嗓门。
“安丁。”
“来了,等等。”
等到开门,他二话不说,进到屋子里来,径直到柜台那里。他直接坐在柜台上,淡笑着看着我。
“如果只是想叙叙旧的话,那另找个时间来吧,今日没空。”对于他的行为,感到并不高兴,便又打算逐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它,抵到我的脸上。
“呐,玫瑰的不喜欢,到时候给我换上这个。”他笑着。
他笑得有点轻狂,但接下盒子后,他确实有轻狂的资本。
盒子里是一枚蓝宝石胸针,比我那原本设计的玫瑰可以说是贵上几倍。
“怎么,傻了?”他轻笑着。
我缓过神来,说道“你这东西确实不错,那整件衣服就完善了。我倒是好奇,哪来的?”
他左手托腮,像是在思考。“我在整理家里一个房间的时候,意外翻出来的,感觉好看,就想着加在衣服上,便带过来了。对了,估计婚礼延长到明年春天,今年天气实在不如人愿。”
“所以要先在我这放一整个冬天是吧?行吧。”收起胸针,将它找个地方放好,便又打算逐客。
“能让我上你家二楼看看吗?”他突然说道。“我想看看上次那个孩子,我记得是叫安塔,对吧。”
我顿了顿,陷入沉思。但最终还是继续把他往门外推。直到安塔下来,他一个箭步绕到我身后,绕到安塔面前。
“安塔,过来。”我冷冷开口。她几步到我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梅洛格德斯。
他再次来到我面前。“这孩子很怕生吗?我记得上次不是这样的啊。”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安塔的头,却被安塔躲过。格德斯嘟着嘴,小孩子气。
“看上去她并不是很喜欢你,走吧。还有,下次不要随便摸别人头,以及,你看起来很幼稚。”声音并不大,带有一丝不悦。
“哎呀,安丁啊,你不会是有了孩子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吧。”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巾,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安塔拽拽我的袖子,看着我,我也低头看她,她眼里闪着请求。我眼睛微眯,沉思了一会,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接着,她便回到二楼。
我也转身回二楼,只是在上楼梯之前说道。“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还有,要上来的话,自己上来。”接着回到二楼。
他愣了一会,便跟上二楼。这是他第一次到我家二楼来,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我去,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装潢,很新颖啊。那里是干嘛的。”他到乱转。
“喂,你他*不要什么都乱动啊!”追在他身后。“你他*还乱动,他*给我滚出去。”(恼怒)
“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好多花,这什么花啊,这好像是勿忘我,对吧?”
他伸手摘下一朵,被我用力打了一下手,那朵花掉在地上。“诶诶诶,不是,摘你朵花你怎么就直接炸了。”
“你他*给我出来。”
虽然感到极其愤怒,但在压制着。
他知道我一恼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得老老实实地从房间内走出,接着就是被我赶了出去。
走之前,他倒是道了歉。
安塔就在卧室门后看着,她知道这时候多说一句都会把战火染到身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拾起那掉在地上的花,坐在椅子上,仔细观摩着。
安塔慢慢走过来,就站在我身后,我们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但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先生,这是为什么?我不理解。”
我一言不发,只是回到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她从未见过我这般,这是第一见到我如此恼怒,便不再打扰。
房间里,我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手里是那朵花,把他挂在窗上,便趴着睡觉了。
直到接近夜晚,安塔敲敲门,见我没有响应,就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接着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她愣了愣,缓缓道。“7点23分。”
“怎么不叫我。”我想了想。“罢了,想吃什么?”缓缓起身打算做饭。
“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你不说我就随便煮点什么了。”起身到厨房,起火煮面。
“先生,您确定没事吗?”安塔站在门的一边。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先生……”安塔依旧追问着。
我转过头,打断她的话。“够了,再废话就跟那家伙一样滚出去。”
“是的,先生。”安塔识趣的闭嘴了,转身坐在餐桌上。
不稍片刻,我将食物端上餐桌,没有言语,只是快速吃完后洗了个澡,便回到房间。
安塔不清楚为什么,她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朵花我便如此大动肝火,她不知道的太多,我又不肯告诉她,她只能在收拾完桌子后,洗完澡,然后回房间睡觉。
等到她洗完澡回到卧室,里面没有点灯,依旧是那么昏暗且寂静,只有壁炉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我已经在床上睡着。
她爬上床,窝在里面,也开始睡觉。
直到半夜,安塔感到不安,渐渐转醒,下意识地找我,但却不知所踪,她开始逐渐慌乱起来。
“别找了,在这。”
我就坐在一旁壁炉前的椅子上。
安塔沉默了一会,下床,走到我的身边,坐在地上,抱着我垂下的右手。
我愣了一会,开口道。
“回去睡觉。”
见她没有反应,也不再管她。壁炉里的火光依旧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安塔想了想,大起胆子,起身坐在椅子剩余的位置。
位置很大,完全足够坐下我们两个人,还有空开的一些位置。
她就这么靠着我,没有搭理她,一直直到她睡着,直到困意袭来,直到最后一丝火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