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刀切断的录音带。
程野的手指紧握着军刀柄，指节泛白。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完全敞开，里面漆黑一片，像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嘴。
"温馨提醒，"季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第一个死的往往是冒失鬼。"
程野侧头，发现季礼不知何时已经贴得极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某种冷冽的香水气息。战术手套包裹的手指正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他贸然前进。
"放手。"程野低声道。
季礼耸耸肩收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改装过的□□17，枪身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那就按专业的方式来。我左你右，三秒突入。"
程野眯起眼睛。这种战术配合不是普通人能熟练运用的。"你当过兵？"
"猜错了。"季礼嘴角微扬，"三、二——"
程野没等倒数结束就冲了出去，军刀横在胸前，一个侧滚翻进入病房。几乎同时，季礼的身影从左侧掠过，枪口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覆盖了整个房间的射击角度。
病房里空无一人。
不，准确地说，是没有活人。
六张婴儿床整齐排列，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小小的襁褓。程野走近最近的一张床，掀开泛黄的布料，里面是一个已经风干的婴儿尸体，皮肤呈青灰色，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
"圣玛丽医院，1987年。"季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当年有六个新生儿在一周内接连死亡，官方说法是细菌感染，但——"
"但家属声称每晚都听到婴儿哭声。"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程野瞬间转身，军刀指向声源。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穿着不合时宜的粉色护士服；另一个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右眼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新人？"疤脸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这次居然有两个。"
季礼的枪口微不可察地偏了偏，刚好同时指向两个新出现的人。"程野，认识一下我们的队友：林小满，第三次游戏；张铁，第五次。"
程野注意到季礼没有介绍自己的经历次数。那个叫林小满的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我找到了这个。"她递出一本发黄的病历本。
程野接过翻开，里面记录着六个婴儿的死亡时间，全部在午夜零点整。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她们回来了，带着仇恨。"
"经典怨灵复仇戏码。"张铁啐了一口，"直接找地方躲72小时，时间一到自动通关。"
季礼轻笑一声："那你试试？"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层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走廊上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向病房涌来。
"规则一，"季礼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不要试图逃避主线任务。"
程野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黑暗中，他听到婴儿床发出"吱呀"的摇晃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走！"季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四人冲向门口，却发现走廊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本的现代医院变成了几十年前的老旧建筑，墙皮剥落，地上满是碎玻璃和锈蚀的医疗器械。
林小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程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间，手里抱着一个襁褓。
"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水底般的沉闷回响。
张铁咒骂着掏出一把砍刀："装神弄鬼！"他大步向前，刀刃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着寒光。
"别过去！"季礼厉声喝道，但为时已晚。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她怀中的襁褓突然敞开，一团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张铁。随着一声惨叫，这个经历过四次游戏的老玩家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拖入黑暗，只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林小满瘫坐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啜泣。程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思维却异常清晰。"她不是医生，"他低声道，"看她的鞋子。"
女人脚上穿着一双老式布鞋，沾满泥土——与整洁的白大褂形成鲜明对比。
"产科医生不会穿这种鞋查房。"季礼会意，"聪明。"
走廊两侧的门突然同时打开，每个房间里都传出婴儿的哭声。女人缓缓向他们飘来，怀中的襁褓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分头找线索。"程野迅速做出判断，"她和那些婴儿的死有关，我们需要真相。"
季礼点头："我带菜鸟去档案室，你负责引开她。"
"凭什么是我？"
"因为你跑得快。"季礼咧嘴一笑，突然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扔给程野，"圣水道具，能拖住她三十秒。"
程野接住瓶子的瞬间，季礼已经拽着林小满冲向另一侧的楼梯。没有时间犹豫，程野拧开瓶盖，将液体朝女鬼泼去。
液体接触女鬼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女鬼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暂时僵在原地。程野趁机向反方向跑去，身后很快传来愤怒的嘶吼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他拐进一条岔路，踹开一扇标着"值班室"的门。房间里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抽搐——墙上贴满了婴儿的照片，每张照片都被红笔打上了叉；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写满了"不干净""必须净化"等字眼。
"宗教狂热分子..."程野快速翻动笔记，终于在一页上发现了关键信息："1987年6月12日，今天又处理了一个被诅咒的孩子。院长说必须加快进度，在月圆前完成净化仪式。"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贴在墙上的值班表。程野瞳孔骤缩——在6月12日那天的值班医生签名处，赫然写着"李秀兰"三个字。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野迅速撕下关键页塞进口袋，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柜子里传来微弱的抓挠声。他握紧军刀，缓缓打开柜门——
里面蜷缩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
"哥哥，"女孩抬起头，眼睛黑得没有一丝反光，但却笑着，笑的诡异极了，"你能帮我找妈妈吗？"
程野的直觉疯狂报警，但女孩的外表又让他无法直接攻击。他后退半步："你妈妈是谁？"
"李秀兰。"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杀了那些婴儿，说她们是魔鬼的孩子...但明明我才是魔鬼，哈哈哈。"
柜子里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女孩的身体像坏掉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程野看到她的病号服下露出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缝合的痕迹。
"她把我切开又缝上，说这样能赶走魔鬼..."女孩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尖牙，"但魔鬼很喜欢这个游戏呢。"
程野猛地关上柜门，几乎同一时刻，木质柜面从内部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发出可怕的破裂声。他撞开值班室后窗跳了出去，落在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里。
口袋里的寻呼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线索共享：李秀兰之女李明美，7岁死于先天性心脏畸形，尸体被用于秘密医疗实验】
程野皱眉。季礼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刚想回复，又一条消息弹出：【档案室汇合，小心，李明美比李秀兰更危险】
维修通道尽头有一架铁梯通向楼下。程野刚踏上梯子，就听见头顶传来小女孩哼歌的声音，调子是诡异的"摇篮曲"。
档案室位于地下室，昏暗潮湿。程野推开门时，季礼正站在一排档案架前，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文件。林小满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
"张铁呢？"程野问。
季礼头也不抬："死了。新手存活率50%，活到现在很不错了。"
林小满闻言抖得更厉害了。程野走到季礼身边，发现他看的是李明美的病历记录。"先天性心脏畸形...多次实验性手术...死亡时间1987年6月11日，正好是第一个婴儿死亡前一天。"
"李秀兰接受不了女儿的死，"程野推断，"于是用活婴做某种招魂仪式。"
季礼点头："但招来的不是她女儿，而是别的东西。"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李秀兰站在六个婴儿床前，面带诡异的微笑，而她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小女孩影子，正对着镜头咧嘴笑。
"李明美现在附身在那些死婴身上，"季礼合上文件，"每消灭一个，她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分。"
林小满突然发出一声呜咽："那、那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些婴儿尸体吗？"
"聪明。"季礼微笑，"不过它们现在应该已经会走路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可怕的玩笑，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撞响，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喊道："躲猫猫结束啦！出来吧我的玩具。"
程野迅速扫视四周，发现档案室没有其他出口。撞击声越来越剧烈，金属门框开始变形。
"计划？"程野看向季礼。
季礼从战术背心里掏出几个小瓶子分给两人："盐和铁粉混合物，撒在周围能暂时挡住它们。"他又掏出一把银色匕首扔给程野，"纯银的，比你的军刀好用，当然也比它贵。"
程野接过匕首，触感冰凉，刀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你准备得真充分。"
"习惯而已。"季礼给手枪换上特制弹夹，"我左你右，小女孩归我，婴儿归你。"
林小满颤抖着举手："我、我呢？"
"你就原地祈祷吧。"季礼咧嘴一笑。
门被撞开的瞬间，程野看到一个四肢着地爬行的畸形身影向他扑来——那东西有着婴儿的头颅和成年人的四肢，皮肤青紫，嘴里长满尖牙。他侧身闪避，银匕首划过一道寒光，怪物的手臂应声而断，落在地上化为黑烟。
"是比军刀好用！"程野喊道，同时避开另一只怪物的扑咬。眼角余光看到季礼正与小女孩形态的李明美周旋，那把改装手枪每次射击都会在小女孩身上留下一个燃烧的弹孔。
林小满缩在盐圈里，死死闭着眼睛。程野连续解决三个婴灵后，发现第四个不见了。他刚想提醒，就听见林小满一声惨叫——那个婴灵不知怎么突破了盐圈，正趴在她背上，尖牙深深陷入她的肩膀。
程野冲过去，银匕首刺入婴灵后背。怪物发出刺耳尖叫，但并没有立即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撕咬林小满。季礼突然出现在旁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银质吊坠按在婴灵额头。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净化、驱逐！"季礼厉声喝道。婴灵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开始融化，最终化为一滩恶臭的黑水。
林小满已经昏迷，肩膀上的伤口泛着不祥的青色。季礼检查后摇头："没救了，怨毒已经侵入心脏。"
程野沉默地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呼吸逐渐微弱。她的寻呼机从口袋滑出，屏幕显示：【存活玩家：2】
"还剩最后一个。"季礼重新装弹，"李明美的本体应该在——"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崩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那是由无数婴儿肢体拼接而成的怪物，顶部是李明美扭曲的小脸。
"地下室下面是停尸间。"季礼啐了一口，"真是老套的恐怖片桥段。"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向他们扑来。程野和季礼背靠背站立，一个持刀一个握枪，在漫天飞舞的档案纸片中迎向最终决战。
"如果我死了，"程野在冲锋前突然说，"记得给我烧点纸钱。"
季礼大笑："放心，我会把你的那份奖励也花掉的！"
更了[猫头][猫头]
可能副本比较短小，望接受[菜狗][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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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婴灵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