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蒋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放学铃一响，他就拎起书包准备开溜，却被堵在门口的许望抓了个正着。
“值日。”许望抱着手臂，琥珀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甄晴朗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笑嘻嘻地挥手：“嗨！我来啦！”
蒋肆深吸一口气：“要干什么，快点说。”
许望递给他们一人一块抹布：“擦窗户和黑板。我去倒垃圾，回来检查。”
看着许望离开的背影，甄晴朗夸张地松了口气：“呼——我还以为要全程监督呢！来来来，赶紧干完走人！”
蒋肆不情不愿地拿起抹布，开始擦窗台。甄晴朗一边干活一边喋喋不休：“哎，你从北城哪个学校转来的？为什么转学啊？家里搬家？”
“闭嘴干活。”蒋肆用力擦着玻璃，仿佛那玻璃跟他有仇。
“好吧好吧，”甄晴朗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开口，“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和许望之前认识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蒋肆猛地转身：“什么眼神？”
“就是……”甄晴朗比划着，“特别关注那种？好像你是他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似的。”
蒋肆皱眉，正想反驳，教室门突然开了。许望拎着空垃圾桶走进来，目光扫过他们：“擦完了？”
“擦完了擦完了！”甄晴朗立刻举起抹布，“快检查！”
许望仔细检查了每一扇窗户和黑板，最后点点头：“可以了。”
许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收拾一下回家吧。”
蒋肆收拾好书包，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
他啧了一声，回头看，果然是甄晴朗和许望。
蒋肆没想到，他们三个都是走校生。
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说是缘分了。
三人一同出了校门，蒋肆拐进昏暗的小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苗在夜色中跳动，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
烟雾刚升腾而起，巷口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昨天来的‘英雄’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蒋肆眯起眼睛，看清了来人——是昨天猥亵顾晓雪被他教训过的黄毛混混，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怎么，上次没被打够？”蒋肆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蔑。
黄毛啐了一口：“上次是你走运！今天老子带了兄弟，看你还怎么嚣张！”
蒋肆冷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墙上。他活动了下手腕，正准备迎战，巷子另一端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蒋肆？你在这干什么？”
许望背着书包站在巷口，眉头紧锁。甄晴朗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哇哦！这是要打架吗？”
蒋肆不耐烦地挥手：“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许望非但没走，反而大步走了过来。他挡在蒋肆面前，声音冷静：“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黄毛脸色一变：“又是你！你特么吓唬谁呢？”
许望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110”。黄毛和他的同伙面面相觑，最终恶狠狠地撂下句“走着瞧”，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你特么多管什么闲事？”蒋肆一把推开许望，“老子自己能解决！”
许望收起手机，淡淡道：“以暴制暴只会让事情更糟。”
“装什么圣人！”蒋肆讥讽道，“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他们明天还会来找麻烦！”
甄晴朗插嘴道：“那个...其实许望没真报警，他只是假装打电话...”
许望瞥了他一眼，甄晴朗立刻闭嘴。
蒋肆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原来好学生也会撒谎？”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许望平静地说，“你家住哪个方向？我们送你回去。”
“不需要！”蒋肆转身就要走。
甄晴朗突然喊道：“小心！”
一块砖头从巷口飞来，直冲蒋肆后脑。许望眼疾手快，一把将蒋肆拉开。砖头砸在墙上，碎成几块。
“妈的！”蒋肆怒火中烧，拔腿就要追。
许望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别追！他们人多！”
蒋肆甩开他的手：“放开！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许望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是校纪委员，不能看着同学打架斗殴！”
两人僵持不下时，甄晴朗突然指着远处：“保安！那边有保安！”
几个穿制服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黄毛一伙见状，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蒋肆这才注意到许望的手还抓着自己。少年的手掌温暖干燥，力道大得惊人。
“松手。”蒋肆冷声道。
许望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放开：“抱歉。”
三人沉默地走出小巷。夜风拂过，吹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甄晴朗率先打破沉默：“那个...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宵夜？我知道有家烧烤店特别棒！”
“不去。”蒋肆干脆地拒绝。
许望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蒋肆，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明天开始，放学我们一起走。”
蒋肆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谁要跟你一起走？”
“就当是为了避免麻烦。”许望的语气不容拒绝，“如果你再打架，学校一定会通知家长。”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蒋肆的软肋。他想起姐姐的警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随便你。”最终他妥协道，转身大步离开。
甄晴朗望着蒋肆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这家伙脾气真臭...”
许望摇摇头道：“走吧。”
路灯下，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转角，蒋肆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复杂。